蔣東林以後是什麽結局我管不了,但我自己的事情確實麻煩,這會兒骨頭縫開始冒出細微的涼風,絲絲疼痛從骨骼內部傳來,我微微捏緊膝蓋,知道自己的骨病開始犯了,麵頰、額頭、鼻尖,都出了細微的冷汗。


    警員們沒能從我口中問出任何關於淩晨入室毀壞‘私’人財物的事情,一個個又都餓著肚子,隻好先將我送去拘留所……


    安陽區的公安分局規模很大,快趕上普通縣城的縣政fu辦公樓的規模,自配小型拘留所,就在分局的後院。


    我被安排在一間十二人通鋪的房間內,也就三米來寬,很狹窄,‘門’口是鐵柵欄,有警員巡視。


    此時,屋裏麵還有七個青年,小的十五六歲的,大的也就二十出頭,跟我年紀差不多,他們都坐在棕‘色’的涼席鋪的通鋪上,哥幾個掃了我一眼又收回目光,隨即,帶我來的警員告訴我一會兒還要辦手續,讓我在這裏等著。


    “警察同誌,我需要六片去痛片一同服用,還需要拔毒散,也是大劑量,我身上有嚴重的骨病。”


    站在鐵柵欄‘門’口苦笑了一下,對麵的警員猶豫了片刻,“你等等,我得找醫生給你檢查一下,拘留所用‘藥’有嚴格限製。”


    “麻煩您了。”


    謝了一聲,我走到靠‘門’邊的鋪子邊坐下,上麵連枕頭和被子都沒有,非常簡陋。


    伸手在‘揉’動身上的關節,躺下來,黃小妹將我頭頂的眼睛按下去,頓時眼前一黑,腦海裏出現了猛烈的眩暈感,耳邊嗡嗡作響。


    這回真是把自己累著了,整整折騰了一天,頭頂的眼睛使用過度,後遺症立刻體現出來,渾身虛軟無力。


    如今,拘留所隻是暫居,如果蔣東林那頭不能盡快處理利索,我恐怕還要被送到看守所,那頭都是涉嫌刑事案件的犯人,是要判刑的,環境必定比不了緊鄰公安分局的拘留所。


    這般想著自己的處境,黃小妹已然讓上官和小鬼一同去收拾蔣東林。


    閉目休息了一陣,‘門’外便傳來腳步聲。


    “張偉。”


    聽到有人叫我,睜開眼睛一看,那位帶我來的那個警員領了醫生過來。


    醫生看起來有五十多歲,背著簡易的白‘色’‘藥’箱,頭發裏有白絲,穿著警藍‘色’的夏季警服襯衣、黑‘褲’,國字臉,神‘色’十分肅穆,還沒進‘門’,他便冷起了臉,“二十歲不到就說有骨病,哼,當警察是好糊‘弄’的麽,拘留所不能隨便用‘藥’!”


    隔著鐵柵欄‘門’,醫生還沒進‘門’,便對我沒有任何好臉‘色’。


    我強撐著坐起身,看著警員打開鐵‘門’,那醫生走進來便將‘藥’箱重重放在鋪子上,冷眼打量著我,“骨病?你是手折了還是‘腿’斷了,什麽‘毛’病說給我聽聽!”


    這位警察醫生語氣不善,一雙眼睛雪亮透光,整個人的‘精’神頭非常足,一身氣勢能讓我明顯感覺到壓迫感,而從他的口氣和反映上看,這人的醫術應該不差,很像是那種不容他人質疑的老中醫,骨子裏就有種倔,很強勢。


    我微微吸了口氣,身子靠在牆壁上,“醫生,我有嚴重的類風濕骨病。”


    “風濕?”醫生的眉‘毛’都要立了起來,猛地瞪了我一眼,“你才多大大歲數,怎麽可能得風濕!說,哪有‘毛’病,腰還是‘腿’?”


    他這般說,旁邊的警員立刻滿臉通紅,快步的走過來苦著臉道:“嚴叔,咋了,這小子說謊了?”


    警員似乎對那位醫生極為尊敬,此時的臉‘色’更是接連變換,目光不斷在我臉上掃量,想看出我是不是在撒謊。


    我苦笑了一下,眼前的嚴醫生說的也沒錯,年輕人的骨骼發育快,幾乎沒有得風濕病的。


    “醫生,我的四肢,上身都有風濕,是家鄉老中醫給看的,在咱們這兒的三甲醫院拍過片兒,診斷有滑膜炎,骨質疏鬆退化。”


    這般說完,醫生一怔,“你全身都有骨病?”


    “算是吧。”我抬手刮了刮鼻尖,手指已經開始僵硬發痛。


    嚴醫生皺了皺眉,立刻走到我身邊,伸手在我後腰的骨頭上按了按,又捏了捏我的腰部肌‘肉’,隨即讓我翻過身檢查。


    這位醫生貌似有些手藝,我遲疑的翻過身,就感覺他一雙粗糙溫熱的手掌在我腰部按了起來,一下下很有力道,緊跟著在我膝關節和踝關節也摁了摁,突然猛吸了口氣。


    “小夥子,你身上帶氣兒,病症竟然這麽嚴重!”


    身後傳來醫生的話音,我猛地睜大了眼睛,轉過身驚訝的看向對方。


    嚴醫生說的帶氣兒,其實就是邪風入體的一種,也就是老板姓常說的“岔氣兒”。


    患有風濕的病人如果岔氣兒了,氣體又存留在身體裏排不出去,這“氣兒”就會存留在肌‘肉’、骨骼、神經之中,加劇風濕病痛。


    真沒想到,我在拘留所裏還碰到一位如此懂行的中醫!…


    第一百一十章 局長親臨


    拘留所的房間內,我轉頭驚訝的看向那位穿著警服的嚴醫生,心頭突然升起一股熱流,想象不到自己竟然在這樣一個地方碰到這樣一位厲害的大夫…


    國內的中醫發展一直在退步,對方能說出我身上“帶氣兒”,這是三甲醫院的大夫都不懂的醫學理論。


    而且,判斷這個病症也無法用醫療器械檢查出來,核磁片子也沒用,需要中醫大夫憑經驗上手去‘摸’,去感覺肌‘肉’的軟硬程度、彈‘性’多少,沒有真本事的中醫根本就不懂。


    我深知藺師傅教我的中醫知識是老祖宗留下的瑰寶,在骨病方麵,絕對是西醫無法企及的。這麽說吧,在國內**十年代那會兒,連理發店的理發師都會給人正骨。端個胳膊,正一下崴了的腳脖子,這都是司空見慣的。


    但隨著國內西醫的發展,西醫西‘藥’逐漸融入我們的生活,這種情況已經再也見不到了。


    而還能保留老手藝,保留祖輩傳下來的中醫‘精’華的人,幾乎可以算作民間的非物質文化遺產,極為珍惜可貴,嚴醫生的出現,讓我感覺無比幸運。


    “小夥子,你、你怎麽忍住這種疼痛的,全身都有風濕,哪怕當兵的也受不了這種痛苦。”嚴醫生眉頭緊皺,忙打開‘藥’箱,找出一簾子去痛片,轉頭催促身邊的警員去給我找水。


    “小李快去!”


    嚴醫生瞪了一眼過去,警員連忙招呼走廊裏巡查的警務人員過來看‘門’,而他自己則快步跑了出去。


    擠出四騙去痛片,嚴醫生將‘藥’遞給我。


    接過‘藥’,也沒等水送過來直接吞了下去,四個白‘色’的‘藥’片非常苦,刮著嗓子吞進食道裏,喉嚨十分不舒服,“醫生。再來兩片吧,要不效果不明顯。”


    嚴醫生猶豫了一下,沒有再給我‘藥’,讓我躺下來,他坐到我身邊,掃了一眼屋裏其他幾個好奇瞅過來的青年,皺著眉。轉頭看向我,“說實話,你年紀不大,能忍住身上的病痛實在難以想象,平時還吃什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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