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還沒去睡?”牧瑩寶看著縮在門口的輝哥,蹲下問。


    “睡不著,我想跟你一起。”輝哥小聲的說。


    “哦,我知道了,不習慣。那就回去躺著,等這裏的事兒忙好,咱回家好好睡一天一夜。”牧瑩寶當然知道,還是根本就是被白天的事刺激到了。


    別說他一個孩子了,就是大人的話,恐怕也睡不著。


    “母親,我哪都不想去,就在這等你行麽?我不進去礙事兒的。”輝哥可憐巴巴的跟牧瑩寶商量。


    “好啊,那去找你師母討一件厚袍子披著,不然著涼生病又要喝藥了。”牧瑩寶沒有強迫孩子去睡,更沒讓他進屋待著,雖然都隻是外傷處理縫合,可是不想孩子看。


    再說了,屋內血腥氣太濃了。


    見牧瑩寶答應了,輝哥立馬就笑了;“對了,母親,師父說你晚飯也沒顧得上吃,我給你留了雞腿兒,你趕緊吃了吧。”


    說完,從懷中掏出個布包,層層打開裏麵還有油紙,然後就是一隻雞大腿,看樣子是燉的。


    牧瑩寶鼻子立馬就是一陣發酸,忍著自己別落淚,想伸手接,輝哥卻見她手上的血跡,就捏著要喂她。


    牧瑩寶想著剛剛抬進屋的傷者,傷處在腿上,不至於致命,就自私了一把,吃孩子拿著的雞腿兒。


    “母親,沒你做的好吃,是吧。”輝哥偷偷在她耳邊來了一句。


    牧瑩寶笑著瞪了他一眼,可是也沒說啥,說啥啊,還不是被自己給喂刁了嘴。


    別說輝哥了,就那洛逸,幾天沒來一來就抱怨外麵的飯菜不好吃。


    “好了,母親要忙了,不管你了。”啃掉雞腿兒,牧瑩寶再次把臉包了起來,走了進去。


    門口的輝哥看著手上的雞骨頭美滋滋的笑了笑,這才去找師母要衣衫。


    因為有大夫幫著一起處理,所以天剛亮的時候,所有傷者都已經醫治包紮好。


    牧瑩寶出了屋子,伸個懶腰,忽然想起往邊上一看,輝哥裹著個被子在門邊,露出小臉瞪著大眼睛正看著她呢。


    上前摸摸他的額頭,沒有異常,牧瑩寶讓他在等會兒,就去查看那個內傷的年輕人。


    還不錯,居然沒有發燒,牧瑩寶鬆口氣。


    可是,她高興的太早了,經她手醫治的都沒事,但是其他的傷員就不行了,好幾個發燒的。


    那倆德高望重的老大夫看看差不多了,都回去了。這事還得牧瑩寶管,挨個的又處理了一遍,這才跟著尤氏去洗澡,換了一身幹淨衣裙。


    這會兒都已經晌午後了,忙著沒什麽感覺,整個人都緊繃著,現在閑下來,渾身上下哪哪都疼,又累又乏餓的前心貼肚皮了。


    飯桌上,沒有外人、齊家父子、洛逸還有牧瑩寶母子。


    飯菜味道雖然沒牧瑩寶的手藝好,但是,餓的時候吃都是人間美食。


    “姑娘,你和輝哥還是搬過來住吧,那邊也不好住人了。”齊飛開口。


    輝哥也聽說了,房間裏死人了,他就繼續吃東西,反正母親做主就好。


    “謝謝好意,我已經答應住洛大哥家了。”牧瑩寶笑著告訴。


    聽了她的話,桌邊的幾人,各個表情都不同。


    洛逸是驚喜,沒想到她會選自己那。


    輝哥的小臉就有點不自在,住哪也別住師叔家啊!不行就在自己家繼續住唄,死過人怎麽了,別扭些日子就習慣了。


    而齊家父子相互看了看,爺倆早就看出洛逸對人家牧姑娘不對勁兒,外麵又傳成那樣子。洛逸昏頭了,牧姑娘怎麽也糊塗了呢?


    就算你倆真沒什麽,可是真住一個院子,沒事兒也得有人信啊。


    “這裏人多,我喜歡清靜。”牧瑩寶笑著說。


    她雖然這麽說,但是聽的可沒這麽想。


    要麽是怕再有事,連累齊家的女人孩子。要麽就是這麽人多,她還要製藥什麽的。


    “那什麽,大哥,你就把準備給牧姑娘的屋子,讓給我吧,我住過來。”洛逸見大哥父子看自己的眼神不對勁兒,反應過來趕緊表態。


    至於小破孩兒的反應,他才不在意呢!


    哦,這就對了!


    一下子,不但齊家父子神色見緩,就是輝哥都明顯鬆口氣。


    “那我等下就帶幾個人過去搬東西。”齊光祖現在對牧瑩寶的事,簡直比他父親還積極。


    不是因為年紀大了些,真想跟父親商量,別讓他染布了,不如跟著牧姑娘學醫術的好,簡直太厲害了。


    他都想好了,自己那幾個孩子再大幾歲,就讓父親去求牧瑩寶,收一個做徒弟。


    飯後,牧瑩寶到房間裏躺了下,輝哥也在屋裏的軟塌上睡了。


    因為不放心有些傷情嚴重的,牧瑩寶也就沒回去。


    至於搬家的事,就交給洛逸跟齊光祖了。


    去牧瑩寶家路上的時候,洛逸就嚴肅的交代同去的幾個人,隻管搬東西,別亂走,比如牆角啊,窗戶跟啊的地方都別亂踩。


    有個小子就隨口問,亂踩了會如何。


    洛逸笑著告訴,也不如何,說早上戶管弄走那倆活的一個死的看見沒?就那兩種可能。


    那小子嚇的就一縮脖,因為立馬就想到那個中毒死的慘狀了。


    不過,那倆活的也沒好到哪去,就倆眼睛會動,能說話,身子動都不能動。


    把牧瑩寶家的所有東西都搬走了,齊光祖拎著一間屋子櫥櫃裏發現的一個破罐子,嘀咕著這麽破的怎麽還留著?古董麽?


    洛逸聽見也覺得奇怪,但想著既然是人家留著的,肯定有它的用處,就叫一起小心帶走了。


    牧瑩寶這邊,也知道自己人這邊這次,六個人重傷當場死亡的。


    敵方死亡人數也還好,五十幾個。


    其中,四十多還是救治不及時沒的。


    那邊的傷者,是官家找大夫醫治的,加上他們是這次大亂的發起方,所以,不管是官府,還是大夫對他們都不同情,反而還帶著憎恨。


    活該,讓你們貪心不安分!


    榮司長已經把這次事情的始末都寫下,交於手下快馬送京城了。幽城裏京城不近,送到上麵的也要商討下怎麽處置,所以,回應沒那麽快到。


    幾天後,牧瑩寶跟往常一樣拎著竹籃上街,她以為街上的人現在看自己的眼神,會是那種怨恨。


    畢竟,因為他們娘倆,城裏大亂人心惶惶。


    想拿特赦令的,都進了牢獄,還有幾十人因此送了命。


    說實話,這件事情發生後,牧瑩寶有點怕出門。但是怕,也要出去啊,不能跟縮頭烏龜一樣躲在殼裏吧。所以,硬起頭皮走出了洛逸家的院門。


    哪想到,街上竟然跟以往一樣,根本就看不出,就是這條街上,前不久有一場血戰,還死過人。


    街上的人看見牧瑩寶,也沒人露出憎恨的神情,也沒了以前那種鄙視。雖然除了商家依舊沒人主動跟她示好,但是她能感覺到嗎,這些人對她比以前還要疏離。


    牧瑩寶買了雞蛋、魚、還有一些別的食材,慢慢的往回走,還沒到家呢,就看見院門口站著幾個人,其中一個身形就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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