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魚嗎?”我清醒過來之後,孫俯原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按照他的說法,我在水裏麵待了一個多小時。更牛逼的是竟然能還剩了一個無煙爐的氧氣沒有用,真不知道我是怎麽活過來的。


    據他描述,我衝出水麵的時候就像是水族館裏麵表演節目目的海豚。剛剛上岸,我全身的皮膚都變成了赤紅色。科學上解釋應該是當時我大部分的紅細胞都聚集到了我的皮膚下層,通過毛細血管呼吸。


    那邊淩雪紅著眼睛,看上去應該是剛剛哭過。我腦子裏麵亂的很,不過在水下麵的那種感覺卻清楚的記得。我絕對是忘掉了什麽,一瞬間我對自己的記憶產生了強烈的懷疑。我的記憶到底經過了怎麽樣的改動。或許我的童年都是被改動過的記憶。甚至連天書的那裏也都是虛假的記憶,一時間我竟然有種被世界騙了地感覺。一瞬間,難以言喻的痛苦湧上我的心頭。


    “趙玨,你怎麽了?身體還是不舒服的話,就趕快再休息一下。”淩雪看著我的樣子,急忙說道。我搖了搖頭,暫時把這份痛苦埋在心底。我有種感覺,想要找到答案絕對是一個比解決世界末日還要困難的過程。不急於一時,現在還是先想辦法離開這裏。


    我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事,他們也都好奇我在水下的遭遇。我也隻能推脫到我特殊體質的身上。互相了解之後才知道,原來剛才他們在岸上也發現了這裏水位上漲的現象。孫俯原下去過一次,不過很快就發現根本沒有用。之後不出我所料的,孫俯原放棄了救我的打算,拉著淩雪和蘇小熙朝高地撤離。


    之後淩雪死活不肯離開,他們就在這裏一隻等著。本來孫俯原是決定等上幾個小時再離開了,沒想到沒一會我竟然自己出來了。簡單的了解之後,我們開始冷靜下來分析一下眼前的形勢。按照孫俯原的想法,這裏的水位不是周期性上漲,而隻是單純的在一個時間上漲了,說明上遊的水源也不是固定的,這種情況左右可能的就是這條地下河一隻能通到地麵,而在地麵的位置下了一場大雨。那麽我們隻要沿著這條地下暗河走就能上去。


    不過我不同意這種看法,一來我們隻在這裏待了三天不到的時間萬一那個漲潮的周期多餘三天,那麽孫俯原的說法就不成立了。而且就算孫俯原的說法成立,這條暗河實際有多長我們也不知道。貿然的從這裏逆流而上的話實在是太冒險了。


    以我的觀點,我們現在仍舊處於地下岩洞的區域。這裏向外延伸的山體裂縫很多,我們可以通過那些山體裂縫尋找一些出路。既然有一個墓穴會連同這個地下裂縫,那麽保不準其他的墓穴也能連通。隻要回到墓穴中我們就能從墓道的隧道裏麵找到出路了。不過孫俯原也有他反對的理由,那就是山體裂縫錯種複雜,萬一迷失進去就死定了。


    這種情況下實在不能說我們倆誰的方法好,隻能說我們分別是從釣龍天官和墓道太保的原則出發點不同。孫俯原擔心的是方向問題,而環境的險惡他反倒是不擔心。而我正好相反,釣龍天官對方向感有著天生的直覺,反倒是肉體上遠比不上墓道太保。


    話雖然這麽說,其實我倆無論誰想出來的辦法,成功率都不高。累了這麽長時間,我們也都是精疲力盡,簡單的吃了點東西,剩下的補給也不是很多了。無意中看了看表,猛地發現我們現在的海拔已經是地下三百多米了。看到這個數值之後我的心猛地一個劇烈的跳動。


    “我好像有辦法啦。”我一回頭激動的說道,“現在水麵的高度已經是地下三百多米了,你們還記得那個地下湖距離上麵我們掉下來的入口有多高嗎?也就一百多米。原來湖麵的海拔是地下四百多米,那麽現在水位應該已經沒過那個入口了!”


    “你是說我們現在可以從水中直接遊過去?”蘇小熙奇怪的說道。


    “不可能,”孫俯原馬上說道,“這裏到我們原來的地方,距離至少增加三倍。我們沒有那個氧氣儲備再回去了。”被他這麽一說我才想起來氧氣的問題,剛才一次魚人的行為讓我有點感覺錯亂了。下意識的忽略了氧氣這個問題。


    “對了,說道那個地下湖才想起來。”這時候淩雪說話了,“你說地下湖的水位上漲了,那些屍體布置的奇門遁甲會不會被破壞啊。”


    “應該會吧。”我說道,“不過陣型是固定的,等水位下降之後,還會重新布陣的。”我說道,也就在這時我猛地又想到了一個問題,一個一直被我們因為緊急的情況而下意識忽略了的問題——那個奇門遁甲到底是在防禦什麽?


    這個問題一提出,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思索。首先應該可以確定不是防禦來自上麵的那個古墓的威脅,因為如果想防禦上麵的話,隻需要堵住那個裂縫就好了,完全沒有必要布置這麽一個奇門遁甲。而那裏又是一個近乎封閉的環境,唯一可能有威脅的方向就是那個聯通外麵的地下河。我們深知可以想象,在當年最初布置這個奇門遁甲的時候,這裏還不是一個地下湖,最多是一個延伸到地底深處的溶洞。


    外麵的人可以通過某種方式進入到這裏麵,為了防止外麵的人,有人在這裏布置了奇門遁甲。既然這樣的話,外麵的人有可能進來,我們是不是也有可能通過這種方式出去呢?


    “等等,你們說,會不會是反過來的。”這時候孫俯原突然說道。我一下子有點沒聽明白他的意思,什麽叫反過來?


    “就是說那個奇門遁甲不是防禦外麵來的東西,而是防禦裏麵的東西。”孫俯原說道,“這麽說可能有點不好理解,這麽說吧。你們換位思考一下子,我們假設,這個奇門遁甲建立之初,水位還很低,而有人可以通過地下河過來。那麽他們進入那個地穴的第一眼會看到什麽?”


    我腦補了一下就明白了孫俯原的意思,原來是這樣。如果真的是那樣,那麽進來的人第一眼看到的肯定是一個滿是屍體的地下湖。這種情況下隻要不進入地下湖就不會陷入迷陣。我們因為受到了奇門遁甲的圍困,下意識的把進入這個奇門遁甲的情況當成了一種必然,實際上如果真的像我們腦補的那樣,進來的人完全不會陷入奇門遁甲之中。


    其他人在解釋之下也明白了孫俯原的意思,“如果說奇門遁甲要保護的東西就在湖裏麵呢?”蘇小熙問道。


    “這就是我要說的了,”孫俯原說道,“我們看看這個地下湖的結構,既然他能夠漲水,說明這裏肯定不止會漲一次。可能每年的雨季裏麵都會漲水。那麽這些水是如何排走的呢?僅僅依靠岩係滲透絕對達不到。也就是說,那個地下湖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肯定還有一個出口。而他真正防禦的,是用於對付那個出口出來的東西。”


    如此一說的話,雖然沒有實際的證據,可是也找不到其中的漏洞。完全符合大膽假設,小心論證的原則。而分析到這裏,我就意識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們可能錯過了一個機會。因為那個出口既然能夠進來人,說明也能出去。因為我們的思考欠缺,我們錯過了唯一一個有希望逃出去的出口。


    第九十四章 分組行動


    猛然間我對這個發現感到很驚喜,可是馬上就意識到這個發現對我們現在的處境沒有任何意義,非但如此,還會增加我們的懊惱程度。如果當時在那裏多思考一下,說不定就能有另外一個選擇了。不過我有種強烈的預感,在原來的那個地方,肯定有著什麽關鍵的東西。如果我們能有機會離開這裏的話,我們絕對要先辦法再回來一次。


    那麽問題又回來了,到底是從哪邊離開。我和孫俯原互相看了看,都沒有讓步的打算,卻也沒有能說服對方——甚至是說服自己的理由。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兩個提出的出路,成功離開這裏的可能性都不大。


    “我有個打算。”沉默了半晌,孫俯原突然說道,一下子我們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我們分開走。兩人一組走各自的選擇。”孫俯原一本正經的說道。


    “這怎麽行,我們現在是一個都在一起,互相有個照應。分開的話根本就是亂來啊。”蘇小熙當即說道,淩雪也是一臉的難以接受。不過我卻聽出來了孫俯原話中的深意。


    孫俯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最能讓人信任的委托事情的人,因為他看似隨和,在關鍵的地方卻能冷靜的分清形勢。我知道孫俯原說分開走不是對自己的信心而跟我賭氣,某種意義上來說,分開走才是一個確保任務成功的辦法。這個任務不是有多少人能夠或者離開,而是將這個消息傳到盜墓公會裏麵。


    無論我們選擇走岩係還是地下河,真正有可能離開的隻有一個人。如果我們選擇地下河,那麽最有可能或者離開的是孫俯原,可是如果四個人一起去的話,那麽孫俯原肯定要分出精力來照顧我們。這樣的話無形中就會拉低他的存活率。同樣的道理,如果選擇走岩係的話,我的成活率最高,帶著別人也會牽累我。


    我沒有責怪孫俯原不折手段的意思,因為我很清楚這已經是很給我麵子了。如果真的不折手段隻為了將這個信息送出去的話,就應該殺了淩雪和蘇小熙。然後我們兩個拿著剩下的物資分開走。很明顯,我的沉默讓蘇小熙和淩雪兩人有點恐懼。看得出來她們倆很擔心我會也同意這個意見。如果那樣的話,萬一讓她們倆走一組的話無疑還不如就地殺了她們。


    “眼下這麽做算是最好的打算了。”沉默了半晌我才說道,緊接著我又把利害關係跟淩雪還有蘇小熙說了一遍。她們倆雖然不願意,不過明顯以她們倆的能力無法在這裏提供任何意見。


    “孫俯原跟蘇小熙一組,我跟淩雪一組。我們這一組走岩係,你們這一組走地下河。誰能活著離開就隻能聽天由命了。”我說道。誰知道孫俯原馬上反對了,“不行,你跟蘇小熙一組,我和陳淩雪一組。”


    “為什麽?”我一下子有點沒聽明白孫俯原的意思,猛地想到難不成這家夥內心就是一個變態色魔,垂涎淩雪的美貌依舊。自知獲救無望,就想把我和蘇小熙支走,然後強奸淩雪?我下意識的甩了甩頭,把腦袋裏亂七八糟的想法甩掉。


    “你知道深海特殊潛水任務的組隊原則嗎?”孫俯原認真的看著我說道,“那就是雙人下潛小隊的兩個人不能是情侶關係。”


    我和淩雪聽了這話,臉頰都是有點泛紅。不過孫俯原明顯沒有理會我們的意思,接著說道,“深海中情況變幻莫測,一旦遇到危險,能夠自救才是第一要素。關鍵時刻,某一個人遇險,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可能會把另一個人也給害死的。現在的情況也是一樣。”


    被他這麽一說,淩雪可就慌了。此時她麵對這種情況還能保持鎮定,一定程度上是因為我在她身邊。如果我不在的話,我真的不敢想象淩雪的精神狀態會不會早就崩潰了。


    “不可能!淩雪必須跟著我!”我當機立斷的說道,“我會自己估計形勢,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的。”


    “是嗎?那麽我問你,你還記得周寒是怎麽死的吧。如果當時被蜘蛛網抓走的不是周寒,而是陳淩雪。你會怎麽做?你絕對會毫不猶豫的衝過去,而我們沒有了你血液的保護,全都會死!那種情況下,你會下意識的以為自己的仍舊保持著一個平常心,實際上你已經失去理智了!這是人類的弱點!沒有人能夠克服得了!”


    我被孫俯原說的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反駁他,確實如他所說的那樣。如果那個時候被抓走的是淩雪,那麽我真的會毫不猶豫的衝過去救她。不是說我已經把其他人的生死置之不顧了,而是我在那種情況真的已經無法思考了。


    “夠了!我知道了!”我還想說什麽,可是卻沒想到淩雪先說話了,“趙玨,我不會在成為你的累贅了。一直以來都是你照顧的我,這一次至少不要再讓我拖你的後腿了。我跟孫俯原一組!”


    “淩雪,你沒必要這樣的。”我急忙說道,卻見淩雪已經站到了孫俯原的身邊。那雙明亮的大眼睛中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堅定。麵對這樣的眼神,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最終的計劃確定了下來,最後一次分配了物資,我們兩組踏上了不同的路途。臨分別的時候,我回身看一眼淩雪,不知道為什麽有種就此訣別的錯覺。


    我連忙甩了甩腦袋,心說怎麽能想這麽不吉利的事情。等我又一次看向那邊的時候,已經沒有人影了。


    “趙玨,你有信心能出去嗎?”這時候蘇小熙小心地問我道。我看了看那些岩係,知道現在已經不能分神了。開始給蘇小熙詳細的解釋我的計劃,我認為這些山體裂縫肯定會有一條通到上麵的群葬隧道裏麵,我們要做的就是從這些山體裂縫中找到一個能通向那裏的岩係。


    這裏的山體裂縫複雜的像是一個蜂巢,或者是一個大迷宮。進去之後極其容易迷失,那樣的話有可能一輩子就會被困在那些岩係裏麵。多年之後,可能是另一個文明開采礦石的時候發現了我們的化石。


    當然,我的自信來自我極強的空間感還有方向感,迷路對於釣龍天官來說就是一個笑話。我要做的就是在確定一個岩係不通,那麽再原路返回嚐試另一個岩係。這種行進方式聽上去有點毛骨悚然,我們隻能漫無目的的在地殼中嚐試。運氣好的話一下子就能選擇對了,運氣不好——


    我跟蘇小熙並沒有馬上行動,就這麽在岩體中看著無數的裂縫,我們著實需要好好選一個入口。明知道怎麽謹慎的選擇,成功的幾率都是一樣的。


    “趙玨,你風水上很厲害是吧。”這時候蘇小熙突然說道,“那你會不會算命啊?我看那些風水先生都會算命的。你這麽厲害,為什麽不算上一卦。說不定就能算出來我們該選哪條路了。”


    我被她說的有點無語,“算命要是真的像你說的那麽神奇的話,那些算命先生都不用擺攤了,直接去算六合彩好不好。算命也隻是對天機的一種窺探,古人雲生生變化為易,古往今來之常為經,天地間禍福變化都有一定之機。我們算出來的也隻是這個機。通過這個機來聯係實際情況。不過現在被蘇小熙這麽一說我也有點心動,師父說過不要輕易窺視天機,可現在絕對是性命攸關的時候。是時候讓這門古老的技術發揮力量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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