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居然睡到天大亮,要不是外頭人聲鼎沸,估計我能睡到中午。齊方和霍寧輝也剛醒,揉著眼睛互相問出什麽事了。我這才發現我哥不見了,找到外頭,就看見樓下圍了一大群人。一個剛看完熱鬧的人從下邊上來,走過我跟前的時候,說:“有人跳樓了!是沒見過的生麵孔,說不定是校外的。”


    我一下子懵了,鞋也沒穿就往樓下跑。半道上不知道撞到多少人,就聽見耳邊一片罵聲。人群裏三層外三層地圍著案發現場,我一猛子紮進去,拚命把人往兩邊撥開。終於到了內圈一看,一個人仰麵躺在地上,腦袋底下是一片暗黑的血跡。那確實是張生麵孔,我卻一眼就認出來了,宋璐!那人就是失蹤多日的宋璐!我這才鬆了口氣,剛才那一瞬,我真以為是我哥替我跳樓了。


    警察到場以後,看熱鬧的才慢慢散去。我趕忙給我哥打了個電話,他說是公司有事,就先回去了。我告訴他宋璐跳樓的事,他好像已經知道,淡淡地嗯了一聲。我問他宋璐還會不會來找我,他說既然屍體找到了,應該就沒事了。後來也確實沒再發生什麽,隻不過聽傳聞說,宋璐並不是跳樓死的。他的屍體是在死後才從樓上摔了下去,所以那攤血才是暗黑色的。而他真正的死因是什麽,就沒有人知道了。


    第三章 又碰上怪事了


    這件事結束後,我們才算真正踏入大學生活,可是平靜了幾個月,學校卻又發生了一件詭異的事。這回倒是沒死人,而是醫學院有幾個標本不見了。外界不知道那是什麽標本,紛紛傳說成解剖室屍體出走。齊方就是醫學院的學生,回來告訴我們,丟失的其實是幾個犬科動物標本。具體是什麽動物他也不清楚,說不好是郊狼一類的。霍寧輝立馬就接話道:“會不會是變身成狼人了?”


    我不管齊方和霍寧輝抬杠,躲到外邊掛電話給我哥。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我養成了凡事都跟他匯報的習慣。我哥也好像不像從前那麽高冷了,大事小事也都給我出出主意,我說到犬科動物標本丟失的時候我哥咦了一聲,語氣也變了,問我:“什麽時候的事?”


    “好像有幾天了吧。”我說。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接著就聽見我哥說:“你先別在學校住了,到我那待幾天。”


    我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問我哥,他也不說,隻叫我收拾東西,下午過來接我。我跟齊方霍寧輝打了聲招呼,齊方竟然莫名其妙地說:“你哥管的真多。”我說我是他弟他能不管我嗎?齊方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道:“是不是親弟,你自己知道。”這話一出來我忍不住吃了一驚,追問他什麽意思。齊方卻再不搭理我,又去翻他那本破雜誌。


    我哥沒有開車來接我,而是走路從靠近生活區的小門進來。我這才意識到根本沒問過他住在哪,一問之下,才知道他就住學校隔壁的小區。還是他替我拎著東西,領著我到了a8棟樓下。我知道我哥還沒結婚,卻沒想到他居然把房子收拾得那麽幹淨。說幹淨也不對,應該說一塵不染才是。這種幹淨反而給人不舒服的感覺,好像家裏沒有個人氣。我哥指著進門右手的小間跟我說:“你就住這兒。”


    我忍不住問他:“你平時是不是很少在家?”我哥愣了一下,點頭說是。他又說門口的鞋櫃裏有備用鑰匙,要是我自己想來,直接過來就行。他到廚房去給我做飯,做了半天,掛著個圍裙出來說家裏沒米。我說既然沒米你忙活啥呢?他說記得好像有掛麵。結果那天還是在食堂吃的,我拿著飯卡領著我哥,指著櫃上的套餐說:“來,你隨便點。”


    我在我哥家住了一個禮拜,這一個禮拜,也沒聽說學校出什麽事。期間齊方還來看了我一次,一進門就捂著鼻子,好像聞見了什麽味似得。我說我哥家幹淨著呢,他說布置成這樣,真不是個住人的地兒。那天晚上學院組織了迎新晚會,我和齊方回去,一直玩到快十二點。晚會結束後他問我回不回宿舍住,我說沒跟我哥打招呼,還是得到他那兒去。齊方也不管我,就在宿舍樓下分手。


    往小門走有一段路人跡罕至,不過時常有晚歸的情侶。我一路無事直到後山下,突然聽見路邊草叢裏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我下意識地以為是什麽少兒不宜的動靜,加快了腳步,想著別擾了人家。可是一走起來就發現不對勁,那動靜跟著,我快它也快。我一停下來它就在我身邊,不僅有嘩啦嘩啦,還有悉悉索索。像一群動物在草叢裏打鬧,等會兒,動物!


    我脊背一涼,不知道為什麽,一步都走不出去了。前麵是黑的後麵也是黑的,我這才發現,腳下的路和平時走的完全不一樣。這是哪兒?路邊草叢裏的又是什麽東西?我哆哆嗦嗦掏出手機來,還沒撥號,手一抖啪嗒給掉地上了。借著手機屏幕的光,我看見我站著的地方,籠罩著一麵巨大的陰影。


    那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影子,看著有點像人,又像地麵的瀝青沒鋪開。我胡思亂想沒了分寸,跑不出去,更不敢把眼睛閉上。就在這時候那影子突然動了起來,像是有什麽東西,拚命想要掙脫地麵爬出來。我聽見自己嗷一嗓子,剛撿起來的手機,突然嘭地一聲在我手裏炸了。炸開的碎片傷了手,血從指縫裏滴到地上。那一片巨大的陰影陡地一下縮成一團,接著,變成一張人臉從地麵上浮現出來。臉中間裂開一張大嘴,朝我露出一個詭異至極的笑容。同時耳邊傳來一個聲音:“走啊,你跟我走啊!”


    我想說我不走,腳後跟卻不自覺地踮起來。背後有東西推我,感覺腳已經不是我自己的了,它推一下我走一步。我嚇得膽都快破了,胃裏一陣陣抽搐,老是想吐。這麽走下去肯定是死路一條,可是又有誰能來救救我?我突然想起我哥來,他能知道我現在的狀況嗎?他知道了會來救我嗎?他來了又會不會太晚了?我絕望地邁著步子,猛不丁地,腳底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推我的那股勁一下子消失了,眼前也陡然能見到光。我莫名其妙搞不清楚狀況,就聽見我哥在很遠的地方喊:“跑!”


    然後我就開始跑,玩命的跑,不顧一切的跑。我能聽出來我哥聲音裏的急切,那種恨不得一棍子把我打出八百裏外去的焦灼。我跑了有十分鍾,眼前一下躥出兩盞燈。那是汽車的前燈,差點沒把我閃瞎了。我趁著慣性又繼續往前跑出一段路,然後擦著車頭停了下來。耳邊傳來一陣刺耳的刹車聲,緊接著就聽見車裏的人罵:“小兔崽子你不要命了!在馬路上跑個什麽勁兒!”


    我恍恍惚惚地從地上爬起來,也不知道怎麽就回了宿舍。齊方來開的門,看見是我,居然一點都不驚訝。他擰了一條熱毛巾給我,問:“你哥呢?”


    我說:“不知道。”


    齊方似乎是嗤笑了一聲,說我就說他管得太多了吧。這時候霍寧輝洗澡出來,看見我之後咦了一下,說你怎麽這個樣子,被狗攆了?我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褲子是剛才碰車的時候擦破的,居然衣服也破了,裏麵那件襯衫上全是黏糊糊的東西。我心裏一陣惡心,趕緊脫下來扔垃圾桶。齊方過來拍著我的肩膀說:“出了煞就好了,沒事沒事。”他說的話我十句有八句都聽不懂,正要問,他卻爬上床睡覺去了。


    那天晚上我給我哥打了一宿電話,可他一個都沒接。第二天我再去他那兒找他,家裏空空的,像是也沒回來過。就這麽失聯了有三四天,終於我把電話給打通了,接電話的卻是我哥公司那個懂電腦的年輕人,說我哥把手機落辦公室了,我問他什麽時候見的我哥,他說今天早上才見過,我哥回公司拿東西,拿完就回家了。我聽完立馬往外跑,到我哥樓下才花了不到十分鍾。我喊門也沒人應,就從鞋櫃裏拿了備用鑰匙,徑自擰開門鎖進去。


    客廳裏彌漫著一股怪味兒,我抽了抽鼻子,感覺像是香灰。我哥房間的門虛掩著,門裏光線很暗,看不清楚有沒有人。我叫了一聲哥,慢慢走過去,手剛碰到把手,卻又一下子縮了回來。銅製的把手非常涼,簡直就像倆冰坨子。我用肩膀把門頂開,那股香灰味猛地撲了出來。我看見我哥窩在床上,床邊擺著一個低矮的床頭櫃。櫃子底下露出一雙小小的腳。我俯下身去,看見一個五六歲大的孩子,抱著膝蓋坐在櫃子裏。


    我心說臥槽,我哥從哪弄了個孩子出來。那孩子仰起臉來,眉目和我哥竟有七八分相似。我越看越覺得奇怪,突然一拍大腿,想起來這不就是我哥那張小蘿卜頭照片上的樣子嗎,眼眶凹下去,兩個眼睛空空的。許是我鬧出了動靜,我哥被驚醒,在床上動了動。他不動還好,這一動露出原來壓著的半邊膀子,居然衣服上全是血。我一下子懵了,連滾帶爬地撲上去,兩隻手哪兒也不碰,先去探我哥的鼻息。他人倒是還活著,氣息奄奄地睜開眼,叫了一聲我的名兒。我顧不上答應,一個勁問他怎麽回事。我哥指了指桌子上的水,說:“渴。”


    我知道口渴是失血過多的症狀,這時候喝水隻能潤潤嘴皮子。我把水遞上去,扶著我哥讓他抿了一口。他一動就有新鮮血流出來,看樣子是才弄傷的。我心裏稍稍好過點兒,想起那天晚上我不管他一個人跑了,也就沒那麽內疚了。喝完水我說哥我送你去醫院,我哥搖頭,坐起來脫掉上衣。他右胳膊上破了一道口子,完了後背上還撞瘀了一塊。我問他怎麽回事,他說過馬路沒看燈,讓汽車掛倒了。我哥其實不擅長說謊,他那道口子一看就是被什麽東西啃的。他不說我隻好裝不知道,又說:“這得去醫院才行。”


    我哥說:“櫃子裏有紗布。”


    我拿一根指頭去戳他傷口旁的皮肉,告訴他這是會感染的,感染了還有可能要截肢,你截了肢你孩子怎麽辦?我哥皺著眉頭問我什麽孩子,我愣了一下,指著床頭櫃說:“喏,就這小鬼。”我哥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從床上站起來說:“走,去醫院。”我幾乎是被他轟出房間的,臨走前回頭看,床頭櫃裏哪有什麽孩子。是我看花眼了?不可能啊,我可是真真切切地記得那雙眼睛。


    第四章 不明的照片


    到醫院掛了急診,醫生給我哥傷口縫了針,又說要留院觀察一晚上,醫院沒床位了,就把他臨時安排在走道上。我看我哥好像累得不行,又或者是麻藥起了作用,反正一躺下去他就睡著了,眉頭擰著,像是有什麽想不通。


    我陪在一旁幹坐了一會兒,突然想起我哥手機還在公司。反正今天上午也沒課,我就順道過去,幫他把手機拿上。公司裏的還是我上回見過的那幾個人,懂電腦的徐康說劉師傅請假休息。劉師傅等於是我哥的專用司機,除此之外還管進貨出貨,是公司二把手。另外一個跟著我哥的人叫王大磊,脾氣很怪,很少來公司坐班。徐康從鎖著的櫃子裏拿出手機給我,神秘兮兮地湊過來說,幸虧是被他撿著了。


    我說被誰撿著還不一樣嗎,我哥應該沒有拍豔照的嗜好。徐康卻更來勁了,拽著我去茶水間,還把門也反鎖上。我問他怎麽回事,他說他懷疑公司裏有警察的臥底。我以為他開玩笑呢,笑了一聲,問他是誰。徐康嚴肅地說你別不當真,你知不知道這麽屁大一點的公司,一個月賬上走多少錢?我說多少,十萬還是二十萬?徐康拿“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看定我,說就他知道的,上個月到賬三百七十萬。我謔了一聲,實在沒想到竟然是這麽一大筆錢。徐康說公司上個月基本沒有訂單,所以這一筆錢就等於是憑空多出來的。而且還不止這一次,用法律術語說,我哥那叫巨額財產來源不明。


    我說會不會這錢隻是過一下帳,並不等於是我哥掙下的。徐康搖著頭說不會,據他觀察,我哥確實很有錢。要說開公司不過是他的一個幌子,他那些錢,根本就不是靠業務掙來的。我問他那靠什麽,心裏隱隱有些不安,擔心我哥在幹什麽違法的事。徐康突然又繞回一開始的話題,說:“我懷疑公司裏有警察的臥底。”


    我說:“你的意思是警察在查我哥?”


    徐康壓低了嗓子,開始羅列一些證據。他除了懂電腦還懂監聽監控設備,有一次在我哥辦公室裏,他就找到了一個竊聽器。據他說那玩意工藝很先進,是政府機構才用得起的。還有就是公司的網絡被人入侵過,竊走了一份進出貨清單副本。我問他這和臥底有什麽關係,外麵的人也一樣可以侵地進來。徐康問我知不知道老許是什麽時候進來的,自他進來以後,我哥的行動一下子就神秘起來。我說我哥知道他是臥底還招他進來幹什麽?徐康說,警察找上你家門來,你敢不開門嗎?


    我開始覺得這事不簡單,不過也不能過分放大了看。也許是競爭對手幹的呢,我哥也有可能還有其他的產業。我拿上手機準備回醫院,突然收到了一條彩信。我哥的手機也沒上鎖,屏幕上直接彈出了彩信內容。那是一張照片,是在一所老房子裏拍的。房子正中央是老式的神龕,密密麻麻擺滿了牌位。牌位前方的供桌上點著一對紅蠟燭,再前方,則是一口碩大的棺材。整幅畫麵說不出的詭異,我正看得頭皮發麻,突然又來了一條彩信。這回還是照片,拍攝角度卻變了。鏡頭正對著棺材裏麵,我能清楚地看見一具屍體。我差點沒喊出來,因為躺在棺材裏的不是別人,正是我自己!彩信裏附著一句話:清河公祠,速來。


    清河公祠是本地的一個景點,也是舊社會留下的為數不多的義莊之一。開發之後曾遭過一場火,建築物沒怎麽損毀,卻把裏麵的工作人員燒死了五個。從那之後清河公祠就被傳玄乎了,說是安息在那兒的人,不喜歡被遊客打擾,可偏偏這樣去的人還多了,一天到晚都熙熙攘攘的。再之後,一個旱雷落到了公祠裏,當場劈死三個,劈傷六個,這才把那些個遊客給嚇退了。


    那場事故至今,清河公祠一直處在半荒廢的狀態。為什麽那兒會出現一副棺材?又為什麽我會躺在棺材裏?我一時恍惚,甚至還掐了自己一把,確定我是不是還活著。發彩信這人的身份也讓我好奇,我哥手機裏給他存的名字是“二叔”。我記得我哥已經沒有血親了,而我爸也壓根沒有別的什麽兄弟。那這個二叔是打哪兒冒出來的?他約我哥在清河公祠見麵打算聊什麽?


    我買了點吃的回到醫院,卻怎麽也找不著我哥,他那張病床空著,床邊吊著半瓶子藥水。我問值班護士,她也說不出來我哥到底出沒出醫院。後來我倆都急了,就差沒在走廊裏扭打起來。在這耗著也不是個事兒,我拿起我哥的手機,清河公祠四個字一下子鑽進眼睛裏。他會不會已經到那兒去了?我想了想,決定無論如何過去看看。說不定就見著了那口棺材,還有棺材裏的那個我。


    出了醫院我打了個車,在車上給齊方打電話,讓他幫我請下午的假。他問我到哪去,我賣了個關子,隻說去找我哥。這一去也不知道會出什麽事,我於是問齊方有什麽東西能辟邪又好找。他在電話裏笑了一聲,答說童子尿啊,你也用不著特意準備,多喝點水就行。我讓他滾,他喊了聲遵命,就把電話掛了。這時候車也停了,司機說清河公祠門前修路,隻能送到這兒。


    我下車往裏走,隻見路麵被挖的亂七八糟的。公祠正門前用鐵絲網圍了一圈,圈裏是一個巨大的類似於塌方的陷坑。臨時通道還不足半米寬,一個人走都嫌吃力,我實在想不出來,誰那麽大功夫弄進去一具棺材。當然棺材裏麵還有一個我,是死是活尚不清楚。我一分神腳底滑了一下,差點沒掉進坑裏去。一個老頭在公祠門前喊:“小夥子,悠著點!”


    我小心翼翼走完剩下的路,對老頭說了聲謝謝。老頭笑眯眯地看著我,一邊揮手說甭客氣,一邊跟我要門票錢。我往公祠裏望了一眼,四下寂寥,沒一點兒人氣。我問老頭見沒見過一個年輕人進去,高高瘦瘦的,看著臉色不太好。老頭馬上回答說見過,是和一個姑娘一塊來的,倆人挺親熱,像是小兩口。我一聽就傻了,這麽會兒功夫,我哥連對象都找著了?我掏了錢正準備進去,老頭卻攔著路,給我手腕上紮了一條紅繩子。他說這個月陰氣重,保不齊公祠裏的先人會跑出來亂晃悠。


    被老頭這麽一說,我也有點心慌,隻覺得空蕩蕩的祠堂裏刮著風,好像有鬼在說話似得。我大聲喊了幾遍我哥的名字,權作是給自己壯膽。沒人答應,本來大門緊閉的正殿,卻突然開了一道縫。透過那道縫能看見老式的神龕,密密麻麻的牌位和紅蠟燭,放棺材的位置上放著一個蒲團,有個人跪在上麵磕頭。他磕了三下就走開了,我趕忙追過去,想問他見沒見過我哥。可等我真的踏進門去,蒲團、磕頭的人,猛地一下全都不見了。我正對著一副棺材,老料楠木,紅錦襯裏,封棺墨線。一切都準備就緒了,就差個死人躺進去。那死人現在在哪兒呢?我退了一步,腦後風聲一緊,隻聽見嘭地一聲,就被人一悶棍砸得暈了過去。


    我暈了很長時間,醒來時頭疼地像是要裂了。我甚至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麽,傻乎乎地坐在那兒,看周圍的人走來走去。其中一個人過來拍了我一下,笑眯眯地說:“小夥子,醒了。”我盯著他那張老臉看了半晌,才恍然大悟到是那看門的老頭。


    其他的人還在忙來忙去,看樣子是要擺酒席。老頭扶我起來坐在一張桌子旁,桌上鋪著大紅布,十八副碗筷都已經擺齊了。他讓我再等一會兒,說是馬上就開席。我問他這是在幹什麽,他笑著不說話,背著手走開了。


    周圍人我一個都不認識,隻能拿手支著腦袋,一點一點回想之前的事。好像是在清河公祠,好像有個人在磕頭,好像出現了一副棺材,還有就是我被什麽給砸暈了。一想到細節我就頭疼,眼睛也開始花,看人都不像人,像一條一條沒有手腳的黑影。黑影把大盤大盤的菜端上來,上桌的卻隻有我一個客人。


    我正納悶呢,就看見看門老頭又回來了。他身後跟著個人,動作很輕,像是怕被人發現了。他走進來就在我身邊坐下,捏著嗓子咳了一聲。我認了老半天,才認出那人是齊方。我張嘴就要喊他,被他一隻手捂上來,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看門老頭數了數桌上的菜肴,點著頭說:“好了,可以請主人出來了。”等他再轉身離開,齊方才把手從我嘴上挪開,一邊鬆了口氣,一邊說:“一會兒看準時機,我說走你就走,千萬不能等那個主人上來。”


    第五章 閻王宴


    我問他為什麽,這是什麽地方,那個主人是誰。齊方說你這麽多問題我先答哪一個,歎了口氣,又說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我說我他媽都快不是人了,還露個毛的相。齊方笑了,掐著手指頭算了算,說:“時間差不多了,等你哥在外麵把陣布好,我就可以帶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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