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著的毒蛇在距離我三寸的時候停了下來,冰涼的舌信甚至都舔到了我的額頭,苗人眼裏的陰翳散去許多,望著我的眼神就像是再看一個傻子,他不屑說道:“原來是一個讀書讀傻了的中原人。”


    說著,他鬆開了我,我直接軟倒在地上。


    “就放過這小子?”


    有人問他。


    “哪有這麽好的事情,得罪了本大爺,給我帶回苦竹林,讓這個中原人知道,什麽才是現實!”


    他冷笑著說道。


    我被抓了起來,還有之前敢於反抗的苗人,被他們拖著拽進了苦竹林,有個人掰開我們的嘴,塞進一顆惡臭的藥丸,惡狠狠的說道:“這是避毒丹,可以讓你們在這苦竹林活下去,不然走不了幾步,就要死在這,所以,乖乖給老子張嘴!”


    我不情願的抵抗了幾下,還是被強硬塞進嘴裏,入腹之後,有很強烈的反胃感,還有一絲絲的毒性,正在被我左手的毒點吸收,這讓我知道,所謂的避毒丹,應該是“加料”過的。


    我一邊幹嘔,一邊打量和我一起抓進來的倒黴鬼,他也是一樣的狼狽,眼裏滿是沮喪,像是失了魂似得被人趕著往前走。


    我過去搭話:“朋友,你怎麽樣了?”


    他搖了搖頭,哽咽說道:“我的妻子剛剛生下了孩子,家裏需要食物補充營養,可是他們又來搶走了,我氣不過,想要反抗,卻是辦了傻事,來到這苦竹林的人,就沒有活著走出去的,我再也見不到我的孩子了。”


    說著,他便哭了起來。


    我安慰著他,卻是偷摸觀察著其他人,他們似乎也不擔心我們逃跑,跟看戲似得瞅著我們。


    快要到昨天我和楚琛那個位置的時候,這個人也是安靜了下來,他叫牛三郎,是一個茶民,意思就是種茶的,苗疆的茶葉,可是很出名的。牛三郎望著我,滿眼都是後悔:“雖然你是個漢人,但你的心很善良,所以我非常感謝你,如果有機會,我要請你喝茶,是我親手培養的茶樹,已經有十個年頭了。”


    我點了點頭,心裏卻是再說,還要感謝你,不然我可沒有合適的理由進來。


    領頭的苗人拿出一包藥粉,撒在我們身上,然後繼續往前走,撒了藥粉之後,這些螞蟻就不再理會我們了,果然和我們想的一樣,黑苗寨早就設計好了這樣的防護。


    我們很快就到達了營地,從遠處看,更像是一個熱火朝天的工廠,我甚至還看見了現代化的器械,有一台嶄新的挖掘機,就停留在外邊。


    不過並沒有人開,大多數人還是揮舞著鋤頭,使用原始的工具,看他們衣衫襤褸,赤裸著上半身,遍布著混合著泥土的汗水,還有黑苗寨的人在旁監視,稍微有人懈怠,馬上就是一鞭子落下,又快又狠,立即就會留下一道深深的紅印。


    不時有人暈倒,然後被抬了下去,我注意到,不遠處有一個大坑,這些累暈過去的,先是撒一捧水,如果能夠醒來,那麽放到陰涼處休息一會兒,繼續工作,如果醒不來,不管有沒有呼吸,直接抬起來丟到那邊的大坑裏。


    我看過去,現在是中午,但那坑中卻是依然陰氣一片,我的臉色嚴肅起來,死法如此淒慘,死後曝屍荒野,再加上這苦竹林特別的環境,這些人死後肯定是要化成厲鬼的啊!


    我們被帶了進去,路上有好幾撥盤查,帶我們進來的苗人提到我們的時候都是說,是新抓進來的苦力,牛三郎知道自己要做苦力之後,臉色蒼白如紙,轉頭就要逃跑,卻被人抓住,一群人將他圍住,用辮子狠狠抽打,半分鍾的功夫,他已經遍體鱗傷了,滿地打滾,不住的喊疼。


    這些人完全沒有留手的意思,看起來是要把他打死,我心中一緊,跑過去掩護他,鞭子如暴雨一般落在我的身上,初始像是被蟄了一下,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鞭子離開之後又是火辣辣的疼,我的汗水立即湧出來了,下意識的還流了眼淚,我大聲喊道:“我們願意做苦力!”


    他們這才停手,有個苗人呸了一聲:“中原人,沒骨氣。”


    我心裏已經恨到了極點,如此滅絕人性,黑苗寨的人,我看已經隨著不斷殺戮,變得有些扭曲了。


    人就是這樣,人性惡的一麵,一旦得到釋放,那麽就很難再收回去了。


    牛三郎被人拖著去做苦力了,他剛來就必須要工作,至於我,反而是沒事,仍在原地,也沒人理我,過了半小時,來了個祭祀,她冷漠的看著我:“你是來自中原的嗎?”


    我慌忙點頭:“北京人。”


    她指著外麵的挖掘機說道:“這是我們花錢弄進來的工具,可是沒有人會開,你如果會,那你不需要做苦力,如果你不會,我們也不要你幹活,因為你太瘦弱了,直接打死喂蛇。”


    這話說的,根本沒有給我絲毫的餘地。


    我苦笑說道:“我應該會開,以前開過車,挖掘機大概是差不多吧,需要熟悉。”


    祭祀點了點頭:“很好,給你半天的時間,明天一早,你要準時開工,不然你還是死。”


    說完,她掉頭就走了。


    我被驅趕到挖掘機邊上,送我進來的苗人望著我的眼神帶著點戲謔:“快點,你運氣已經很好了,別人幹活九死一生,你隻是開這個鐵家夥就行了。”


    我爬到挖掘機上,摸著方向盤,心裏麵卻是一片迷茫,混是混進來了,可是根本沒有自由,我要怎麽才能找到李長生呢?


    誰能想到,到了這苗疆還要研究怎麽開挖掘機,我感覺這很荒唐。


    見我遲遲不動,苗人一鞭子就甩了過來:“愣什麽愣,我告訴你,如果不是之前的那幾個中原人不會開這鐵家夥,根本就輪不到你!”


    聞言,我神色一變,現在緊張無比,麵上卻是露出好奇之色:“怎麽,這裏還有其他中原人嗎?”


    192:痛心


    這苗人警惕的看著我:“你問這個幹什麽?”


    我一臉無辜,指著他說道:“是你自己說的啊,這裏有中原人,跟我來自一樣的地方,我當然要問問啊。一般都會開車吧,他們怎麽可能不會呢?”


    苗人這才放心,捏著鞭子不耐煩的說道:“我怎麽知道這兩咋這麽廢物,一個禿子,一個蠢貨。”


    禿子?


    該不是慧明吧!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雖然努力裝作無所謂,但聲音還是有些顫抖:“怎麽會有禿子呢?那蠢貨是誰。為什麽這樣稱呼他?”


    “禿子就是禿子,沒頭發不是禿子是什麽?至於那個蠢貨,哼哼,該死的玩意……”說著,他才反應過來,一鞭子就朝我甩過來:“問這麽多幹什麽?快點給老子擺置這鐵家夥!”


    其實挖掘機的操作台沒有那麽難處理,因為進行的工程不過也是挖土而已,其實還是比較簡單的,我隨意的看了看,但一顆心卻是早就飄了出去,從他的語氣來看,李長生應該是吃了很多的苦頭吧。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那個祭祀過來問我有沒有明白,我說我基本上了解了,還需要研究下,祭祀讓我盡快。就再次離開了。


    我被人用鞭子趕進單獨的營地,周圍立著柵欄。上麵有網,並不算高,但卻絕對沒有人攀爬,因為這網是蜘蛛網,上麵爬滿了黑白相間的蜘蛛,每一個都有小孩子的手掌那麽大,別說是爬了,就是看一眼都覺得頭皮發麻。


    營地裏非常臭,排泄物的惡臭混合著屍臭,凝聚成一股刺鼻的味道,我捂著鼻子,皺著眉頭往裏麵走,顯然沒什麽規矩,疲憊的眾人剛一回來,就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一點氣力都沒有了。


    我找到了牛三郎。他和我分在一個地方,幾乎是一寸寸爬回來了,初來乍到,先是被一頓毒打,然後又是高強度的工作,哪怕是身體再怎麽壯碩也難以承受了。他扶著牆,眼中滿是絕望,看到我之後,才有些回暖:“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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