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速度,其快無倫。


    千歲見機也快,身化紅煙,飛快往外逃逸,不小心觸到柵欄,卻碰出了“嗤”的一聲輕響,像是烙鐵按在了皮肉上。


    燕三郎同時也聽見她一聲低呼,暗含痛楚。


    柵欄已成,哪怕是紅煙狀態也逃不出去了。


    畫地為牢,她被困在七尺見方的籠子裏。


    阿修羅變回原形,滿麵憤怒,一手按著肩膀。


    那裏,有整片灼傷的痕跡。“寒鐵,這些柵欄是用寒鐵混合了冰魄製成!”


    “千歲!”燕三郎也顧不得了,從儲物戒中執出赤鵠寶刀就往柵欄上連砍數刀。


    出乎意料,撞擊聲低沉暗啞,幾乎傳不出兩丈。這些寒鐵與其說是鐵,倒不若說是堅冰更恰當,連阿修羅的本體也能傷害。


    赤鵠寶刀是當世罕有的神兵,惟一特性就是“無堅不摧”,但在這些奇異的柵欄上頭,居然隻留下淺淺的白痕。


    他也不氣餒,一刀接著一刀,每下都精準地落在同一點上。


    再堅固的物件,強度也有極限。


    千歲掌心燃起紅蓮真火,炙烤著燕三郎砍過的刀痕,以期收冰火相攻之效。


    “不成,火候不足!”她氣得咬牙。眼下她的道行不夠,催動的紅蓮業火偏弱,仍不足以燒壞柵欄。


    這玩意兒真是堅固得令人發指。


    燕三郎心念一動,從懷裏掏出拇指大的瓶子,將裏麵的黃色液體潑在柵欄上。濃厚的酸味冒出來時,他當當又砍了兩刀,火花四濺。


    柵欄還是沒斷。


    這時,外頭卻有人幽幽道:


    “喲,意外之喜。”


    燕三郎驀地回頭,卻見臥房門口倚著一名白衣男子,姿態悠閑,也不知在那裏站了多久。


    這人長得俊極,白發紅瞳、鳳眼狹長,鼻子挺直得像用尺子量過,唇紅而薄。


    即便燕三郎從同性的角度去看,這張臉也堪稱完美無缺,像是畫中謫仙。


    可他盯著兩人的目光,卻像獅子瞪著活肉,異常凶殘。


    這人一步一步踱了過來,目光緊盯著千歲,一眼也不曾分給燕三郎:“這可真是,好久不見。”


    從他露麵開始,千歲的臉色就變了:“我的修為,為何在你這裏?”


    “當年你走得決絕,舍掉了偌大的基業不顧,引得這裏又是一片血雨腥風。”白衣男子笑了笑,“地盤我當然要拿走,你倒是把修為藏得隱秘,不過我看落在別人手裏太可惜了,還是揀了回來。”


    短短幾句話,血氣縱橫。


    他神情雖然放鬆,但在燕三郎的感知裏卻如猛虎,隨時可以暴起傷人。


    這人釋放出來的威壓,比起辟水金睛獸還要強大得多。


    提高警惕的同時,少年也向千歲望去一眼,意味深長。


    白發紅瞳,這符合先前她對白夜的描述。可她沒提起白夜長著一副好相貌。


    千歲深吸一口氣,終於道:“白夜,收起陷阱,我們談談。”


    “談什麽?”白夜玩味道,“我提醒過你,離開以後可千萬別再回來,這裏不適合弱者。可我沒想到,你居然衰弱至此,還和下賤的餓鬼混在一起?”


    “你在這上頭放了禁製,不讓它為旁人所用。”他向霓裳一指,衣裳上的金色玫瑰依舊耀眼,“這是你自己送上門來。隻要我吃掉你,禁製自解。”


    他就可以平白獲得一名大領主的修為。


    他走近柵欄一丈之內了,燕三郎昂首以對:“站住。”


    “滾一邊兒去!”白夜朝他不耐煩地撥了撥手,就有一股強大而無形的力道襲來,要將燕三郎狠推去一邊。


    可是少年立定了,紋絲不動。


    “咦?”白夜這才正眼看人,朝他上下打量,又抬頭嗅了嗅,臉上露出恍然之色。


    “原來是偽裝,但你身上有她的氣息。”白夜望見他手腕上的白骨鏈串,紅瞳中隱隱有一絲怒氣,往前又走兩步,“人類?”


    “小三,讓開。”千歲對他脾氣了若指掌,不由得著急,“這人不好對付!”


    白夜的道行比起幾百年前更加精進,已是統領三地的大領主,燕小三心傷卻未痊愈,不能動全力。這還有什麽打頭?


    但她還是顧忌燕三郎自尊,不說“你不是他對手”,卻說白夜不好對付。


    少年聽若罔聞,刀尖對著白夜一挑:“你年老耳聾麽?我讓你站住。”


    白夜不怒反笑。


    隻是他嘴角才綻開笑容,人就欺到燕三郎麵前,駢指如刀,去挖少年雙眼!


    敢對領主不敬,就先挖眼削鼻以示懲戒好了,卻不能讓這小子早死,以免折損了後頭的樂趣。


    這動作隻在一瞬,人類可達不到這樣的速度。不過燕三郎早有準備,反手一刀削其右腕,另一手執出怨木劍,斜刺其肋下!


    從這個角度刺入肋下,斜挑向上,可以直取心髒。


    白夜似是也知赤鵠鋒芒,縮手避過,不願輕攖其鋒。他左手本來籠在袖中,這一下閃電般探出,抓住怨木劍頂端,“喀嚓”一聲拗成了兩段!


    怨木劍本是怨木精木婆婆的真身所化,經過千歲真火淬煉,又得燕三郎多年來反複溫養,早就堅逾精鋼。


    哪知在白夜手下,它居然沒能堅持一個回合。


    它是燕三郎最早的本命法器,這一下折斷,少年跟著心頭劇震,喉間一甜,險些兒噴出一口鮮血。


    白夜戰鬥經驗何等豐富,趁他心神微分,抓著掰下來的怨木劍尖反手一刺。


    少年急急閃避,終是晚了一步,木刺紮入左肩,入肉三分。


    他也不驚不懼,赤鵠同時削向白夜喉間,絕無停滯,竟不比阿修羅慢上多少。


    後者不打算跟他以命換命,急退兩步。


    “住手!”千歲雙手燃起紅蓮業火,一把按在寒鐵柵欄上。嗤嗤聲不絕於耳,她也不管不顧。


    怎麽才能從這該死的籠子裏出去!


    站在密室邊緣的獅子狗汪汪叫了兩聲,沒弄清這是怎麽回事。


    白夜對它側了側頭:“小金,咬死他。”


    獅子狗頓時對燕三郎咆哮出聲。它早看這小子不爽了。


    “小金,退下!”千歲不甘示弱,朝獅子狗一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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