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大家穿著一樣的警服,原本臉上盡是威嚴之色。此時一見到我,立即露出了笑容,龍行虎步,很快就來到我的身邊。


    大伯有過二十年的軍旅生涯,所以並不像大多數的同齡人樣頂著微微隆起的油肚,而是身材標準勻稱,國字臉上用刮胡刀刮得泛青,從相術上來說,那就是標準的掌權之人。


    在大伯的身邊,跟著一個看似約莫三十來歲年齡的女警,相貌居然與林櫟萱有七八分相似,屬於那種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婦人,這讓我有些暗暗腹誹:“難道這是林櫟萱的姐姐?”


    “宣萱,可委屈你了。”那婦人一見到林櫟萱灰頭土臉的樣子,一把就將她拉到了身邊,伸手給她拍打著身上的泥土,同時嘴裏關切的問道。


    林櫟萱又變成了小女兒的樣子,扭扭捏捏的低聲說:“媽,您別這樣,還有外人看著呢!”


    媽?


    這一聲喊得我好不憂傷,頓時覺得自己眼力銳減,居然把她認成了林櫟萱的姐姐,林櫟萱怎麽說也有二十六七,而她的母親,就打她二十歲生下她,現在也該四十六七歲了,怎麽看的還跟個三十來歲的女人一樣年輕?還好沒有鬧出什麽烏龍來。


    林櫟萱的母親左右瞪了一眼:“誰,誰敢笑話我家宣萱,我第一個就拍死他!”


    還別說,她這一瞪,還真跟林櫟萱一模一樣。


    我聽得好汗,她正巧掃到我的臉上,我立馬心虛的低下頭去,不敢與她直視,開玩笑,我昨天晚上可沒少跟林櫟萱摟摟抱抱的,這就跟醜女婿見了丈母娘是一個到底,我也臉皮薄啊。


    “咳咳,”大伯看了我一眼,見我沒有什麽大礙,也放心下來,這才假裝咳嗽兩聲,見林櫟萱母女看了過來,立即開口說:“林組長,眼下公事為重,你還是別跟小林敘舊,讓她先說說裏麵的情況。”


    從這句話裏,我聽到了兩個意思:


    第一,林櫟萱應該是隨著她母親姓;第二,聽大伯的語氣,林櫟萱的母親十有八九可能就是詭案組的組長。


    林組長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立即板著臉瞪了大伯一眼,忿忿的說:“怎的?我關心一下女兒還有錯了?你侄子不是也在麽,你問問你侄子,不一樣知道情況。”


    大伯摸著鼻子有些苦笑,居然也不反駁。


    這~這事情有些蹊蹺啊!


    在我眼中,大伯跟林組長的關係,似乎看著有些微妙起來。


    大伯原本是有妻子的,也就是我的大娘,可惜在多年前死於一場疾病,甚至都沒有留下半點子嗣血脈,而這些年來,大伯也一直沒有再續,就一直一個人這麽過來。


    政壇上的摸爬滾打,讓他無暇顧及到自己的人生是否完美,當然也有人因為看重他職務的原因,介紹過各種類型的女人給他,甚至還有小他十多二十歲的姑娘,可惜都被他笑著一一拒絕。


    或許是部隊裏多年養成的職業習慣,讓他有些不能接受普通邋遢慵懶的女人,又或許是其它的原因,總之,正是因為這樣,大伯才一直把我當成親生的兒子一樣對待,而我,也根本不會擔心大伯會對我不利。


    還是林櫟萱懂事,一見兩人有些吹鼻子瞪眼的,連忙過來打圓場,說起這一天一夜發生的經過來。


    她這一說,頓時引起兩人的注意。


    她從與我分開後暗暗跟蹤我講起,我這才知道,原來我出來的這件事情還真是一個大伯設下的圈套,拿來對付朱安國手下的那些亡命之徒。彪子他們,早就在出省城的時候就被大伯的人盯上。


    說到這裏的時候,林櫟萱的母親狠狠的用手指敲了一下林櫟萱的腦袋,語氣裏帶著深深的擔憂:“你這個不聽話的孩子,說了多跟幾個人去的,你居然就獨自行動,還帶著那個陳姓的女子一起,真是的,出點事情你讓我怎麽辦?對了,那個陳姓女子呢?”


    她口裏的陳姓女子,想必就是陳燕了。


    我就說大伯怎麽就放心把我的小命托付到林櫟萱一個人的手裏,原來還是這死丫頭自作主張,想必追蹤彪子他們的裝置也在林櫟萱的身上,再加上當時迷路鬼的幹擾,所以大伯他們才沒找尋到我們的位置,直到現在才趕來支援。


    林櫟萱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著,直到最後出礦井的時候,我以為她多少會說說當時的情況,正要好奇的聽時,她卻臉色通紅的狠狠瞪了我一眼,與剛才她母親瞪我大伯是一個眼神,然後就一句話帶過,說是王春貴被我嚇跑了,就接著說到後麵。


    她講到小鎮的時候,正不知道怎麽開口,我立即接過她的話,歎了口氣,說:“小鎮裏麵的人,全部死了,都變成了僵屍!”


    “什麽?”林櫟萱與她母親異口同聲的驚叫起來。


    倒是大伯很鎮定,他皺著眉,對我說:“說說裏麵的情況。”


    這事情不能隱瞞,要不然天知道會留下多大的隱患來,我就直接把裏麵的情況一一闡述出來,並加入我的猜測,那些人應該是死於蠱術。


    “你怎麽就這麽肯定他們死於蠱術?難道不會是其他原因?”林櫟萱的母親皺眉看著我,似乎有些不太信任我的推斷。


    大伯搖了搖頭:“在這件事情上,小八比我們在場的所有人都有話語權,他玩過的蠱,可能比你見過的還多呢。好了,不討論這個問題,你們盡量檢查一下裏麵的情況,我們再做定奪。”


    林櫟萱的母親倒是對大伯的話毫不質疑,她有些詫異的看了我一眼,隨後拉著林櫟萱離開,去到了一輛車上,又招呼著另外幾個女孩一起動手,開始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儀器,似乎打算測量對麵被濃霧掩蓋的小鎮。


    “小八,對不起,大伯不該事先不告訴你情況。”大伯看著我,笑著拍拍我的肩膀:“讓你吃苦了。”


    我也笑著看著他,我知道大伯的脾氣,他是個耿直的性格,不會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應該還有下句。


    果然,隨後他話鋒一轉:“年輕人就應該多磨練一下,不然不能成大器。我知道你爺爺把他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教給你不少,別的不說,隻要你不大意,防身逃命什麽的,是沒有多大問題的。”


    果然,大伯似乎又要教育我了,又要打算對我講述一些“俠之小者,劫富濟貧,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話。


    好在這次他沒有,而是深深歎了口氣,開始跟我講述起朱安國來。


    據他所言,朱安國在掌權的期間,建立起了一個龐大的地下王國,甚至涉及到黃、賭、毒的層層麵麵,勢力相當的大,這次他本來打算以我引朱安國親自出手,因為朱安國也知道我對於他的重要性,可惜隻引到幾個小兵,而朱安國見勢頭不對,已經直接跑了。


    我很想告訴大伯,其實朱安國也很重視我的,他甚至派出了他的女兒,如果我隻是個普通而仁慈的醫生,拋開僵屍身份的話,這時候也應該死翹翹了。


    大伯說,他既然已經掌握這個城市裏的白道權力,朱安國是肯定弄不過他的,所以他也是比較果斷,直接就轉移資金,棄了這裏的大本營,轉而前往新南,在那裏安定下來。


    “新南?那個地方很複雜?”我問。


    “豈止是複雜啊,那裏黑白兩道都說不上話的,唉,這事情我回去再跟你細說,可能還是要借用你醫生的身份,讓你去新南一趟。”大伯眉頭都皺在一起,額頭形成了個“川”字,可想朱安國對他照成的威脅有多大。


    按照他的意思,莫非我還真的非要去新南醫科大學一趟?


    哪裏到底有什麽樣的秘密?


    既然朱安國已經認識我,他本人又在那邊,難道大伯就不擔心我被他針對,然後再次下黑手?


    不過大伯這麽打算,那一定就有他的安排,他是不會讓我送死的,至於他仰仗的是什麽,還是等他後麵再說吧。


    “楊廳長,你過來看看,範圍已經大致出來了。”林組長的聲音在那邊傳來,在許多警員的麵前,她還是給夠大伯的麵子,沒有直接喊他老楊。


    “走,我們過去看看。”大伯示意我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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