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艦提議說:“我們要不要假裝毒發一下?總這麽活蹦亂跳的會惹人懷疑吧?”


    桑寧問:“怎麽裝啊?我們都不知道中了這毒會怎麽樣……”


    “嘿你這小女朋友怎麽拆男朋友的台啊?不懂夫唱婦隨啊?就脖子一掐往地上一倒吐點白沫不就完了嘛,中毒都這樣。”


    楊豐旭根據昨晚聽到聲音的方向分析著那戶人家可能的位置,正糾結著該怎麽去打聽,他總不能直接去問:請問誰知道昨晚誰家有人發瘋了?


    這時桑寧耳邊卻突然有一個聲音問:“你們為什麽還在這裏?”


    桑寧驚得一轉頭,乍見一個雙眼布滿血絲的年輕婦人跟她麵對麵幾乎要貼在一起。她嚇得後退了一步,那婦人緊跟上前,繼續追問:“你為什麽不去陪我的孩子?為什麽不去陪水神娘娘?你去陪她——你們去陪水神娘娘,讓她把我的孩子放回來!”


    ——是她!


    是昨晚那個女人!


    楊豐旭急忙上前一步隔進桑寧和婦人之間問:“水神娘娘是什麽?”


    那婦人不理睬楊豐旭隻是盯著桑寧和倪倩,“你們兩個去換我的孩子,兩個換一個水神娘娘會答應的!”


    桑寧被她通紅雙眼裏那些瘋狂的情緒嚇到了,楊豐旭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隻能說:“你不告訴我們水神娘娘是什麽,她們怎麽去找水神娘娘?”


    這句話終於讓婦人的目光轉向他,盯著他眼神木楞地看了半天,又木然地看看徐艦和柯正亮——“你們為什麽還活著?你們吃了水神娘娘湖裏的魚就是死人了!你們是死人!死人!!”


    她突然尖叫著,聲音立刻引來了其他村人,他們一見桑寧等四個人都是一愣,互相打著眼色慌忙把那婦人拉走。


    “學生娃,你們在這裏幹什麽?”


    “我們隨便出來走走,剛剛突然被那位大姐叫住了……”


    跟他們說話的那位微微駝背的大爺抬頭打量著他們,把不準剛剛那婦人都跟他們說了什麽,也不敢隨便說話,“蘭妮她瘋了好久了,整天瘋言瘋語的,胡說八道了什麽你們都不用上心。”


    “嗯,我們不介意。”


    “沒事就回屋去吧,別到處亂跑。”


    大爺也轉身離開了,但這之後他們卻注意到無論他們走到哪裏都有人盯著他們。或者在某扇窗後,或者在某個院子之中裝模作樣的幹活,又或者幹脆裝作同路遠遠地跟在他們後麵。


    似乎隻是一會兒工夫整個村子就已經暗中傳遍了消息,全村都在戒備著,一雙又一雙眼睛盯著他們——


    “我們回去吧,被盯這麽緊不可能再打聽到什麽了。”


    不隻是打聽不到什麽消息,光隻是這樣被盯著就已經叫人夠不自在了。


    那一雙雙視線黏在背上讓人感覺到一種冰涼的惡意,他們甚至開始覺得這個表麵上看起來很平靜的村子比荒田村更可怕。


    至少在荒田村隻要遵守村裏的規矩,聽從村民的勸告就可以平安,他們可以感覺到哪怕有一點好一點的食物也會讓給他們的村民們的善意。


    但是在這裏,他們都不知道該相信什麽。


    匆匆趕回住處,一進門就看到高學夫正拿著餅幹哄一個六七歲大的小男孩。


    他們微微愕然,雖然囑咐過高學夫別被小孩拐走,可是也沒叫他拐個小孩回來啊……


    “高學夫你這是……?”


    高學夫抬起頭說,“這是小拴,他跟我說了一些事,我還沒有理清裏麵的因果所以覺得應該帶他回來讓你們自己聽他說。”


    高學夫的做法倒也不難理解,因為他堅持“子不語怪力亂神”,所以在他用自己的邏輯完全理解小拴的話之前他既不能敘述自己的理解,又不能容忍轉述原話,幹脆就把小拴給帶回來了。


    三人對視一眼,頓時忍不住對高學夫說:“幹得好!”


    ——正因為他把小拴給帶回來了,所以小拴還不知道村裏暗中傳開的消息。


    高學夫把整包餅幹都遞給他,“把你剛剛跟我說的話再跟這幾個大哥哥姐姐說說。”


    小拴是個黑瘦的孩子,但顯得很健康,身上隻穿一件已經舊的泛著灰黃的老式盤扣對襟小褂。他啃著餅幹說:“我爹說,水神娘娘湖裏的魚是不能吃的,吃了水神娘娘的魚就會被水神娘娘帶走——可好像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會被水神娘娘帶走的,蘭嬸子就瘋了,她家的男人也吃了魚,好像是死了,我問我爹,我爹也不說。


    他家隻有川兒給帶走了,昨天晚上敲門的就是川兒,我們一起長大的,以前都在一起玩。


    我爹說川兒現在是水神娘娘的人了,專門給水神娘娘勾魂的,隻要有人撈了水神娘娘湖裏的魚,他就上岸來找是誰吃了。找到就要把人帶走的。”


    他說著還打量了一下他們幾個,嘴裏也沒停下吃餅幹,“我爹說你們幾個都吃了魚,為什麽你們昨晚沒被川兒帶走?也沒死也沒瘋,你們是不是有什麽厲害的法子?”


    他們哪有什麽厲害的法子,他們不過是根本沒吃那些魚!


    三個人聽著心裏已經涼了半截,就算不知道前因後果,大約也能明白村裏這些人是要拿他們祭水神。


    隻要吃了魚,人不死就是瘋,沒死沒瘋的就是挑選出來的水神祭品了。


    至於挑選的標準是什麽,隻要稍微聯係一下就能想到——恐怕是處女和小孩。


    所以那個蘭嬸子說他們應該已經死了,而她的男人也的確是死了。


    她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媽了,是不能當祭品的,所以她瘋了。


    徐艦一把抓住小拴追問,“那為什麽給我們吃魚?要害我們?”


    他這一吼頓時讓小拴有點嚇懵了,好像這才想起來這好像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似的。楊豐旭趕緊拉開徐艦,“喂,你別嚇著他,我們還有事要問呢!”


    徐艦哼一聲鬆了手,畢竟小拴可能是這村裏他們唯一能打聽到消息的人了。


    楊豐旭蹲下來盡量溫和的安危小拴,“你別怕,我們就是想問一問,為什麽非要吃那個魚?誰都不吃不好嗎?”


    小拴慌張的聲音裏都帶了點哭腔,“聽,聽說那個魚太好吃了,就算從來都沒吃過也會著了魔一樣想嚐嚐那個味道……每年到了水神娘娘生辰的時候都會有人忍不住,不管怎麽防,怎麽攔,總有人會去吃,不知道怎麽就吃了,就算擋著去湖邊的路,魚,魚好像自己也會出現在門口……


    給你們吃是,是村長爺爺的主意……村裏今年就,就村長家和水花嬸子家有沒嫁人的姐姐,大家都說一定會從這兩家出現的……”


    他們隱約記得來給他們送飯的大嬸就叫水花,原來他們打的是這個主意,想犧牲外麵來的女孩子保住自己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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