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響起極其細微的啪嗒啪嗒的腳步聲,聲音細小卻又繁集,好像密密麻麻一般。


    可是他隻要一回頭聲音就消失不見,身後也隻有空蕩蕩的走廊,不見其他任何東西。


    他轉回頭繼續往前走,那些聲音又漸漸響起漸漸跟上來。


    徐艦要被惹毛了,他開著手機錄像功能猛地轉身——“誰!?都給我出來!!”


    空氣中仿佛一下子回蕩著許多細小而又飄渺的笑聲,像是小孩子的聲音,嘻嘻哈哈若有若無。


    ——他這是遇到鬼打牆了??


    徐艦又急又惱,這些鬼東西到底想怎麽樣?它們打算困他多久?就不能麻溜點現身嗎?這種被人耍著玩的感覺一點也不好!!


    “告訴你們我一點也不怕你們!有本事出來露個臉啊!”


    他越是嚷,那些細小的笑聲像是越開心,飄飄蕩蕩在空氣裏的每一處。


    拓嘛的一定是那些死人偶!徐艦大步向遠路返回去,心想著幾個人偶也敢耍人玩,燒死它們丫的!


    他跑回走廊深處的陳列室,掏出打火機抄起一個看起來衣服比較厚的娃娃引燃,等火著了起來就把它扔進人偶堆裏,如此重複著看著一層又一層的娃娃被他燒起來。


    空氣中那些細小的嘻笑聲不見了,取而代之是一聲又一聲混合著驚恐和憤怒的尖銳叫聲,隻因為太小太弱而沒有太多淒厲和威脅,聽得徐艦大笑起來——


    “看你們再敢耍我!等全燒光了看你們怎麽困住我!”


    他得意地看著火越來越大,火光裏那些人偶的頭發衣服都已經燒光,燒了一半的臉和身體變得發黑,一雙雙眼睛卻像是怎麽也燒不化,都緊緊地盯著他。


    徐艦開始覺得事情不太對——火燒得越來越旺,不止是人偶,連他們身下的木架也燃燒起來,火勢一下子變得猛烈,空氣灼熱著,氧氣也越來越少——


    他後知後覺的發覺這是會引起火災的!而且第一個燒死在裏麵的就是他!


    徐艦趕忙從門口跑出來,詭異的是屋裏的火焰像是追著他似的,火苗一下子從他身後的走廊猛地竄過來——尼瑪作祟了!


    拓嘛的為什麽燒掉還會作祟!?


    火苗緊緊地追著他蔓延到整個走廊,他被火燒屁股隻能一刻不停拚命的跑跑跑——啊啊啊這是為什麽!?他難道一輩子都是被鬼追的命嗎!?


    突然無盡的走廊盡頭同樣出現了火光,如同走廊被圈成了一個圓形,火焰帶著一股熱浪迎麵撲來!


    徐艦隻能停下腳,在嗆人的濃煙中驚恐地看著兩邊火焰裏夾著一張又一張人偶的臉,在火光中扭曲變形著向他尖嘯撲來——啊啊啊他要死在這裏了嗎!?


    就在這時他莫名的感覺肩上一沉,來不及扭頭看一眼,就看到兩邊幾乎已經逼到跟前的火焰猛地滯了滯,緊接著一側走廊的火苗驟減,透過火焰甚至能夠看到出口的光芒。


    徐艦抱住頭迎著火焰的灼熱一頭向外衝去,全身的衣服毛發甚至皮膚都仿佛發出被烤焦的滋滋聲。當外麵清涼的空氣和風撲麵而來,他終於頂不住肩上的沉重整個人撲倒下來,在眼前一黑失去意識之前聽到一陣雜亂的人聲——


    “起火了!!”


    “那邊有人!”


    ——得救了。


    意識到這一點時徐艦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徹底陷入昏迷。


    ……


    那仿佛是黑甜而漫長的一覺,徐艦睜開眼時看到的是一個醫生一樣的人,他說著:“氣管裏嗆了點煙,當心注意喉頭會不會腫起來,其他沒有什麽大問題。”


    徐艦坐起來想要說話時就發現嗓子很啞,不能對自己的劫後餘生表示一下激動實在很遺憾。


    醫生起身之後他就看到站在醫生身後臉色鐵青的景夫人,不得不說景夫人本來就長得足夠嚴厲了,加上這樣的臉色實在很嚇人。雖然他很感激她來探望他,想來他是在會館裏出事的,景夫人來探望也是理所當然,隻是他還是覺得她不來他會感覺更好一點。


    景夫人頂著那難看的臉色走到床前,“徐艦同學身體覺得還好嗎?”


    徐艦清了清沙啞的喉嚨,回答她:“還好還好……”


    ——他既然沒什麽事這位黑臉大嬸是不是可以快點走了,她這張臉實在不利於大劫餘生的青少年的心理康複……


    他眼尖看到了站在一邊的華玉盞,還有站在門口的女生們,嗓子難受所以隻是招招手叫她們快過來,他剛剛那段九死一生驚心動魄的經曆正急著找人分享。


    然而女生們卻衝他連搖頭帶擺手,似乎還一個個神情古怪不停的對他打什麽暗示——他就奇怪了,什麽事啊,直接說不行嗎?


    景夫人還站在他麵前沒有離去,他的無視讓她的臉色越發難看,沉著聲音開口說:“既然徐艦同學身體無恙,我們該來探討一下你為何在陳列室裏縱火了。”


    “誒?”


    ——陳列室?哦,對,他放火燒的是陳列室——誒??陳列室??


    他臉色一變,終於明白了女生們臉上那名為沉痛和同情的表情——尼瑪他燒的是會館陳列室!這是縱火啊!!


    他連忙辯解,“我不是想燒陳列室,我隻是要燒掉人偶——”


    景夫人的臉色已經不能更難看了——“你知道你燒掉了價值多少的人偶嗎?”


    徐艦這回真的不敢吱聲了,他有記得桑寧問景晨外間販售的那些人偶的價格,那些就已經幾千到上萬一個不等了,裏麵那些珍藏得多少錢?


    而且他還不是燒了一個,是燒了一屋子。那一屋子裏包括了已逝前代館主的作品,珍貴程度已經不必說了。


    徐艦已經意識到如果會館要他賠償的話他將背上怎樣巨額的債務,他立刻高聲聲明著:“那又不是我想燒的!是你們的人偶鬧鬼把我困在裏麵不讓我出來!我是為了逃出來不得已才放了火!”


    景夫人的臉色雖然依舊難看,但她似乎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這種事絕對不會發生。


    如果徐艦隻是為了自救,那這責任是沒有辦法分那麽清的。更重要的是,她現在不想得罪華先生那邊的人。


    她轉頭看向華玉盞,“華教授,你有什麽意見?”


    華玉盞這才悠悠地開口說:“這件事情我想貴館也不是完全沒有責任,徐艦一度失蹤是事實,我們也到處找過都沒有找到他,而他卻突然又出現在著火的陳列館外。我想景夫人心裏應該也有計量,他應該不是在說謊的。而且這件事也是我一時大意監管不力,這個責任你和我就多擔待一下吧。”說著他轉向徐艦,“不過竟然有人會沒常識到在那種地方放火也真是讓我目瞪口呆。”


    ——你哪裏有目瞪口呆了?你根本就是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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