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蘭金才回答我說:“是蘇芮的,就是那個一直纏在你身上,你說被阿婆和難師傅一起驅散的那個女人的屍體。”


    我驚道:“怎麽會是她,而且她不是已經被阿婆給驅散掉了嗎,怎麽還能在這裏作祟?”


    單蘭金說具體的他也不清楚,而且這應該也不算是她在作祟,隻能是有什麽東西在利用她的屍骸作祟吧,現在他也解釋不清楚。


    對於這樣的事我也無話可說,隻覺得大腦一片隆隆作響,竟有些昏沉的意思,而且到了這裏,我似乎有些看不透了,尤其是施虎莫名其妙地出事之後,我覺得此前是我將問題想得太簡單了。


    隻是再次說起那個人偶的事,單蘭金說我就不用操心了,他們會保護好施虎的,而且關於我傷口上骨灰的事,他也在想辦法,隻是暫時毫無對策,讓我先忍一忍。


    我明白單蘭金的難處,於是就沒再說什麽了,就自己開車回了去,這一路上我都覺得身邊似乎是坐了一個人,可當看向副駕駛的時候,又什麽都沒有了,直到我看見車窗玻璃上忽然有了一個小小的血掌印。


    隻是我倒是也沒有發生什麽,好像這東西就隻是想嚇嚇我,也沒有對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我回到住處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折騰一夜我也沒怎麽睡,而且也覺得累,就睡了過去,隻是一睡過去就是做夢,而且睡睡醒醒老做同一個夢,醒來之後再睡下去,又會從最開始的地方開始,好像循環反複一樣。


    而我知道,一個人接連做同樣的夢那基本是不大可能的,於是想起聶老頭和單蘭金的遭遇來,才開始覺得脊背發冷,這豈不是說,我也開始了?


    而這個夢自始至終都很簡單,就是我忽然在自己的房間裏醒來,就像是自己睡醒了那樣,接著我就會走到客廳裏,客廳裏不知道什麽時候立了一麵鏡子,我就站在鏡子前,一動不動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而且隨著注視的時間越來越長,我會越來越覺得鏡子裏的那個人不是自己,反而像是完全陌生的另一個人一樣。


    恐懼就這樣在心裏不斷地蔓延,直到我看著鏡子開始出現裂紋,然後碎裂,鏡子成為許多碎片掉在腳下麵,而與我一模一樣的人站在我對麵,衝著我詭異地笑。


    第九章 重合


    每一次我都是從這個夢中驚醒過來,但是隻要一睡下去,就又會從頭開始夢見,以至於到了後來,我覺得自己又回到了事情剛開始發生的那一段時間,根本就不敢睡,生怕眼睛一閉下去,就又會看見自己在夢中出現,弄得我最近都不敢照鏡子,我甚至害怕看見自己。


    正因為有這種刻意的失眠狀態,每當夜裏我躺在床上不讓自己睡過去的時候,我都會聽見樓上有人在走動的聲音,像是高跟鞋走在地上“咚咚咚”的那種悶響,而我知道樓上是施虎住著,可現在施虎正躺在醫院裏昏迷不醒。


    而且之後的好幾天,我都是在這樣的聲音中度過,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實在忍受不住這個聲音,而獨自一個人上去到了樓上。我發現施虎家的門是開著的,我能看見一個人站在窗子邊上,是一個女人的身影,就那樣站著,而我站在門口卻不敢進去,隻是看著她,也不知道怎麽的,我現在完全沒有了那種見鬼的懼怕,我看見她的時候就認定她不是人。


    接著她朝我轉過頭來,隻是夜裏漆黑,我看不清她的長相,隻知道不是那種嚇人的,我站在原地依舊沒有動,而是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她卻開口說:“你是住在我樓下的住戶。”


    我沒有出聲,我看見她轉身坐到了椅子上,將身子靠在上麵,一副慵懶的樣子,我一言不發,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看她究竟是想做什麽,於是之後的情景就這樣僵持著,最後我終於忍不住問她:“這幾天都是你在上麵發出聲響?”


    她沒有回答我說:“這裏本來就是我家,我住在這裏。”


    我聽見她這樣說,於是一張麵龐徐徐地在腦袋來顯現出來,我見過她,當時在電梯裏,他和黃偉倫站在一起,隻是後來我暈過去了,就不知道了她們的蹤影,之後也就再沒有見過。與此同時,一個名字也浮上了腦海,伴著很多人的話,很多事一起。


    我說:“你是柳池!”


    她忽然“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卻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隻是又那樣靜靜地坐著,可我立馬就又說道:“不,你不是,你根本就是一個不存在的東西,因為你根本不是人,你隻是一個人偶,你也是,李明也是。”


    柳池笑聲終於止住,問我說:“那你怎麽沒有問我李明在哪裏?”


    這時候我才感覺到身後似乎站著人,於是回頭去看,卻率先被一個東西蒙住了眼睛,同時一個聲音在我耳邊說:“走過路,走過橋,走過林子到鬼郊。”


    他邊說著我一邊伸手來拉蒙在我眼睛上的這雙手,我以為會有一些掙紮,但是卻沒有,我很輕鬆地就將這雙手給拿掉,但是才拿掉就看見了一片空曠的昏暗,我忽然像是已經不再置身於施虎的屋子裏,而是到了一個荒山野嶺的地方,四周都是黑沉沉的夜幕,看不到邊際,也看不到有任何可以辨識的東西,除了眼前的這黑漆漆的一團,看著像墳一樣的黑影。


    墳前依舊是一左一右放著兩個紙人,我站在墳前,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忽然就到了這個地方,我想去辨認墓碑上的文字,可是卻一個也看不清楚,卻反而看清楚了紙人那蒼白的麵龐和身上五彩的紙剪出來的衣服。


    有那麽一刻我看見紙人動了動,似乎立馬就活過來了一樣,我於是往後麵退了幾步,猛地覺得自己的手上好像拉著什麽東西,轉頭一看才發現我手上拉著一隻慘白慘白的手,卻是我那天見到的那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


    但是近距離看清楚她之後,卻把我嚇得立馬甩開她的手讓開了好幾步。這哪裏是什麽小女孩,分明就是一個幹枯到不能再幹枯的老太太,她的麵龐褶皺得就像是皮肉都堆積在了一起一樣,眼珠子絲毫無光,什麽小女孩都是幻覺,都是假象。


    我本以為我已經甩開她了,哪知道手上好像還是牽著什麽東西,我看向手上,才看見我手上依舊牽著一隻手,不過這真的是一隻手,一隻從手腕地方斷掉的手掌,被我這樣牽在手上。


    我於是立刻拚命地甩手,要將它給甩掉,可是無論我怎麽甩,它都好好地拉著我的手掌,根本就掙脫不掉,我於是隻能用受傷的左手來拉,左手才碰見這隻斷手,它就“啪”地一聲掉了。


    這“啪”的一聲異常清脆,像是雙手拍在一起的聲音,接著我就看見眼前的紙人忽然“噌”地燒了起來,騰起刺眼的火光,與此同時我終於看清了墓碑,上麵是空白的一塊,什麽都沒有。再接著這火光就開始模糊,然後逐漸變成燈光的亮堂,我的視線重新回到客廳當中,就像是猛然回過了神來一樣,我才看見自己站在施虎屋子的客廳裏,燈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開了,單蘭金正站在我麵前,而且正將手給收起來,像是剛剛才在我耳邊雙手拍了這麽一下似的。


    我說剛剛那聲音怎麽這麽像雙手拍在一起的聲音,原來真的是,而且單蘭金這樣做顯然是把我給喚過神來,我回過神來之後看著單蘭金問:“你怎麽會在這裏?”


    單蘭金說他這幾天一直都在,我問他說他也聽見了屋子裏來回走動的那個聲音?可是單蘭金卻搖了搖頭,他說:“我沒有聽見任何聲音,但是每晚我都會看見你到樓上來。”


    我覺得奇了:“每晚都來,可是我並沒有印象啊。”


    單蘭金說:“如果你有印象,也就不會是這種反應了。”


    我在腦袋裏仔細搜索了一遍,並沒有這樣的印象,於是才問單蘭金說:“所以那些腳步聲是你發出來的,目的是引我清醒的時候上來?”


    單蘭金有搖了搖頭,他說:“我何必要引你上來,我要找你,直接到你家裏去就可以,何必費這樣大的周章。不過這門卻是我特地開著的,因為我知道你會上來,卻沒想到你是完全清醒的。”


    這樣說來單蘭金既沒有刻意製造出那些聲響,也沒有聽見了,那麽這些聲響又是從哪裏來的?


    單蘭金這才讓我看椅子上,我於是看向裏麵擺放的椅子上,隻見一個人偶正像一個人一樣坐在椅子上麵,一動不動的,單蘭金這才說:“剛剛我一直聽見你在和人說話,是不是就是和它?”


    單蘭金既然聽不見柳池的腳步聲,那麽剛剛自然也是沒有聽見她說的那些話了,我將剛剛對話的內容和單蘭金重複了一遍,單蘭金說果然他們夫婦就沒有被驅散掉,我們那次隻是隨便對付了兩個替死鬼而已。


    於是單蘭金讓我到門外一看,果真在門外也躺著一個,應該就是李明了,剛剛就是他在門外蒙了我的眼睛。我有些不解:“人偶怎麽可能自己活過來,這總要有原因的吧?”


    單蘭金才說:“人偶當然不會活,是被附身了,而且以這樣的形態來誤導人。”


    我說:“既然是附身,那總有根源可以查,會是什麽人附在人偶身上?”


    單蘭金才說:“要是沒想錯的話,應該是劉老頭的女兒和女婿附在上頭。”


    我說:“是他們?”


    單蘭金說:“除了他們,我想不到有其他人了,而且十二樓這裏和七樓一樣怪異,這不是巧合,自始至終就應該是同一撥‘人’在作祟才對,隻是為了掩人耳目,所以才有了李明和柳池夫婦,其實從一開始,他們就是劉老頭女婿和女兒的另一種存在,目的就是繼續接近你。”


    第十章 洞悉秘密


    我隻是在心裏想,既然人偶是劉老頭女兒和女婿附在上麵,人偶又和施虎好像有深仇大恨一樣,那麽這不是說劉老頭這件事不單單設計我,還和施虎也有關係,可是劉老頭和施虎有什麽關係呢,我記得施虎是因為查劉老頭的案子才牽涉進來的,這好像和我理出的這線索剛好反著,不大對啊。


    單蘭金見我一直在發呆,問我想什麽,我這才回到現實當中來,接著就問他說:“你已經搬出去了,怎麽會在這裏的?”


    單蘭金的舉動好像是故意要在這裏的一樣,他說他就是已經覺察到十二樓的不一樣,所以才隱藏在十二樓裏頭,想看看倒底是有什麽會發生,果不其然就看到了我,以及出現在這裏的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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