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她。”那少年冷聲朝那拿劍抵著我脖子的人命令道。


    見到那少年,我原本急促的呼吸變得平順,確定自己不會受到傷害後愈發的安心。直覺告訴我現在和我處於同一地方的兩人是主仆關係。既然這少年開了口,那麽持劍之人定不會傷害我半分。


    收回思緒,見那人的劍依舊架著我的脖子,我冷哼道:“還不放開?難道想違抗主子的命令?”


    “我說放開她。”那少年又冷冷的重複了一遍。


    持劍之人微略思索一下,移開了劍,卻又極為不放心。似乎隻要我一動,他的劍就會毫不猶豫的刺過來。


    “左客,你過來。”


    那少年才說完話,那名叫左客的持劍人一閃身就到了他身旁。看到那人,我有些驚訝——眼前這人正是先前在路上與我相撞的漢子,他那雙淺褐色的眸子讓我印象深刻。


    他沒有忽略我眼神中的驚訝,冷哼一聲撇過頭去。


    “你是誰?”那少年看著我。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我冷眼看著那少年:“當日我們好心救你,可有權利知道你的身份?還有,我將女兒托付給你,人呢?”


    那少年走向我,打量了一番後,喃喃說道:“原來是你。”


    “安寧人呢?”我看著站立在我麵前的少年的眼眸,期待的問。


    那少年望了我一會兒,別開眼去。


    “告訴我,安寧在哪裏?”我見他如此,急了起來。他這表情,許是安寧出事了——可是為什麽他沒事?


    他不敢看我,轉了個身,背對著我,我聽到他輕道:“她……她被人帶走了。”


    “你說什麽?”我的聲音瞬間拔高:“我將她托付於你,是希望你能帶她安全的離開,又怎麽能讓她被別人帶走?你知道不知道——”


    我驀然又將下麵的話吞了回去。


    眼前的少年並不知道安寧是公主……即便如此,他也不該將我托付給他的人隨便交給別人。原本以為他能在那麽多武藝高強的人手中逃生且身帶高貴之氣,雖說年紀雖小,卻也是一個有擔當的人。


    不想到頭來還是我信錯了人。


    “對不起。”他背過身去,聲音很輕。


    我聽出了那話語之間的歉意,卻依舊惱怒不已。


    到現在這情況下,愧疚也沒用,不是嗎?又何況,這一切的錯其實在於我,是我不該輕易將安寧托付到一個陌生人手中。


    那少年一直背著身不看我,我隻好繞到他麵前去。他的麵色很是蒼白,想來是異常的愧疚。手才摁上他的肩膀,邊上那叫左客的人手中的劍又架到了我脖子上。


    我冷冷的瞥了左客一眼,他也冷瞪我。


    那少年給左客使了個眼色,左客立刻將劍收了回去。


    “我想我們需要好好的冷靜下來。你可否將那日的情形給我描述一遍?”我直視他的眼眸:“如若可以,從你們離開這裏開始說起,任何情節都不能放過。”


    那少年遲疑了一下,點頭。


    我退了幾步,在一邊那看起來很幹淨的椅子上坐下,聽那少年講那日的情形。


    “那日我帶著安寧一直往前跑,身後的追兵也追的緊,可是跑了一段路後,忽然發現那些人並沒有跟上來。我們雖然覺得怪異,卻也沒去理會,我們乘著那些人沒追來想找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躲一躲。”那少年看向我,繼續說道:“跑了幾條街後,安寧忽然拉著我的手告訴我去找一個人肯定可以幫我們。”


    “什麽人?”我問道。


    “上官軒梧。”那少年看著我,眼神帶著一絲複雜神色,道:“我雖然不明白那是什麽人,卻依舊跟在她的身後走。她和我說那是她家軒梧叔叔,那人一定可以救我們,還會找人回去救你們。可是我和她一直走,繞了好大的一圈又回到了原地——我發現她並不認識去上官家的路。”


    我聽到“上官軒梧”這名字時心頭一陣,裝出一副鎮定的表情。安寧本就很少出宮,並不知道外麵的路有多麽的雜亂,又怎麽會懂得去宰相府的路呢?壓下心頭的無奈,問道:“然後呢?”


    “我們叫住了一個路人正想問路,她似乎看到了一個什麽人,忙拉著我躲了起來。等我們再出來時,街道上還是那麽熱鬧雜亂,並無什麽異常。”少年道:“問了路之後,我們正準備去找她口中的‘軒梧叔叔’,走到一條巷子時被一個蒙麵人給攔住了去路。那人武藝高強,不知道是什麽人,那人抓住了安寧,本想殺我,卻意外碰上了出來尋我的左客。我欲讓左客去救她,不想又來了個蒙麵人。左客見那兩人武藝高強,就強行將我給帶走,後來我也就失了安寧的消息了。”


    我試圖將那些複雜的人物聯係起來,越想越頭疼,忽然聽到那少年又說道:“安寧似乎認識那兩個人,我好象聽到她叫了個‘王’字,接著就被人點了昏睡穴。”


    王?為什麽會說到“王”字?宮裏得寵的妃子中並無王姓者。


    我的心冷了下來。


    那兩個蒙麵人到底是什麽人?


    “在那蒙麵人沒有動手劫走安寧之前,我一直以為他的目標是我。”少年臉色一整,語氣越發的冷了起來:“你們若真是尋常富貴人家的夫人小姐,怎麽會隨身帶著武藝那般高強的隨從?又怎麽會有那樣的告訴來劫持一個小姑娘?”


    “既然認識上官軒梧,又怎會是尋常人家?”安靜了許久的左客開口,語句犀利。


    我不掩眸中的驚詫,瞥了左客一眼。心下漸漸思索起他的話來。


    另外,這少年說到上官軒梧時眼中的複雜神色。


    這一切都在告訴我他認識上官軒梧或者知道上官軒梧是什麽人。


    “安寧叫他叔叔。”我隨口應了一句,繼續反複思考那些線索,試圖從當中找出點什麽來。我無意去探尋他們二人的身份,於我而言,當前最重要的事莫過於找回安寧。


    “據我說知,上官家共有一子兩女,上官軒梧排行第二,未曾娶妻。且上官一族子嗣單薄,你們不可能是上官家的人,又怎麽會和上官家扯上關係?那少年越想越覺得我們身份可疑,也就逼問了起來。


    我的視線掠過他略帶蒼白的臉,最後定格在他的頸部。在他的頸部望下三公分之處,似乎有什麽圖案,看起來很是眼熟。仔細又不狀似乎莫不精心的打量了一會兒,看出那是一隻很小隻的鹿——猛得抬頭,看著少年那張很是熟悉的臉,隱隱約約猜到了他的身份。沉默了一下,問道:“你叫什麽?”


    少年顯然未想到我會這麽問他,而一邊的左客試圖阻止他回答我的問題卻失敗。隻聽那少年回道:“黑莫。”


    知了他的名字,我更加確定他的身份,這也就難怪他會知道上官軒梧是何人了。他先前說不知上官軒梧是何人隻是不想讓別人懷疑他的身份罷了。


    那少年再次冷聲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你可以自己猜。”我搖頭表示不會告訴他自己的身份。


    左客因我的話再次將劍撂在我的頸上。我輕輕的推開了他的劍,道:“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們的身份,相反的,我可以幫你們。”


    “你為什麽幫我們,又憑什麽說自己能幫我們?”左客冷笑,卻將劍收了起來。


    “若是烏邊國的小皇子在我們大渝國的京都被人殺害,對我國毫無好處,還會引起兩國糾紛,不是嗎?”我似笑非笑:“終於,憑什麽幫你,我不想回答。你可以選擇不相信我,想殺你們的人很多,且都是上等高手,憑你們兩個人,想逃開的幾率不大。躲的了初一,也躲不了十五,倒不如相信我。我,可保你平安回國。”


    “你怎麽猜到我的身份?”黑莫麵帶一絲蒼白之色,問道。


    “你們能想到我與安寧不是尋常人,我自然也能猜到你的身份。”我笑笑,道:“若是信我,且跟我去宰相府,上官軒梧會派人將你們平安送回烏邊國。”


    黑莫和左客對視一眼,心知道沒得選擇,隻好跟上了我的腳步。


    前往宰相府的路上,我偏頭看了一臉蒼白的黑莫一眼,歎氣。


    之所以會知道他的身份,是因為在殷翟皓剛剛登基之時,烏邊國的大皇子曾代表烏邊前來祝賀,而那大皇子和眼前的黑莫有七分相似,這就是我為何在第一眼覺得他很眼熟的原因。但是,若不是看到他身上的那個鹿圖騰的話,我也未必能想到烏邊國的大皇子身上去。當初大皇子不經意的露出了身上的鹿圖騰,見我好奇,便告之那是烏邊國的皇族標誌。他更曾戲言所有兄弟之中最喜歡小弟黑莫——隻是我不明白的是,這最受寵愛的小皇子為何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為什麽?”黑莫忽然開口問道。


    我瞥了他一眼,輕聲道:“若想保護好自己,就不要讓有心之人看到你身上的圖騰。”


    黑莫和左客均因我的話愣住。


    原以為可以安全的到達宰相府,卻不想我們走到離宰相府隻有幾百步之遙的巷子時,原先想殺黑莫的那群人再度出現。我未曾習武,隻能處於挨打的地位。有刀朝我劈來,離我比較近的左客一個伸手,攬住我的腰讓躲過了那一刀。


    這時,前方有一群侍衛衝了過來,帶頭之人便是上官軒梧。那群護衛圍了上去,將那群殺手個圍住,讓原本處於劣勢的我們在瞬間占據了優勢。


    那群人見情況不對,同伴死傷過多,尋了機會立刻逃離。


    上官軒梧一聲令下,侍衛都出動去追那幾條漏網之魚,獨留下他一人。他見我被左客攬在懷裏,臉色微變,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劍,直指左客,聲音冷如寒冰:“放開她。”


    我見他如此,忙從左客的懷中掙脫,下一秒就落入了他的懷抱。他的氣息縈繞著我,我的臉微微發燙。


    他又是如何認出我的?


    即使是在宮外,讓他如此抱著我也不是什麽好事。我試圖掙開他的懷抱,卻沒能成功。忽又聽身後傳來一聲暴喝——


    “上官軒梧,放開她。”


    熟悉的聲音讓我迅速朝發源地望去,隻見殷翟皓站在不遠處,麵色冰冷一如方才的上官軒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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