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自己的遭遇之後,阿錯顯得多少有點激動。長長的吸了口氣,又灌了自己幾口啤酒之後,才算把情緒穩定下來。


    “那個時候你就起了殺心……是吧?”這時候,剛才還是聆聽者的門羅看著眼前的年輕人,淡淡的一笑之後,繼續說道:“不過就算你能把旁邊那九個人一次都解決掉,就能跑的掉嗎?整個ktv幾十個監控攝像點,你連這個城市都出不去就會被抓住。那時候你怎麽辦?你外公又怎麽辦?”


    “你這中國話好得有點不象話了,要不是你這身人皮,誰聽你這話都不會信你是外國人。”說這話的時候,阿錯冰冷的臉上多少帶了一點笑容。他衝著走廊的位置一仰下巴,繼續說道:“外麵的攝像頭都是擺設,除了好看之外一點用都沒有。鄭熊經常在這裏執行家法,他怕麻煩,從開業的第一天起就把攝像頭的電線拔了,這裏過了十二點之後,就連服務員都不會輕易過來,誰都不想看見不該看的東西。”


    說到這裏,阿錯頓了一下,緩了口氣之後,又對著門羅繼續說道:“鄭熊這就是倒黴催的,除了這裏之外,門口那幾家買賣的攝像頭也讓他的人給卸了。這裏不管發生什麽事,外人都不可能會知道。至於你說的那九個人,我可沒說要衝進去找他們拚命。一個打九個的那是葉問,我可沒有他那個本事。”


    說話的時候,阿錯再次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看到差不多到了他計劃好的時間之後,阿錯站了起來,將砍刀藏在了自己的衣服裏麵,看了門羅一眼之後,說道:“我不指望你幫我,現在你離開這裏還來得及。你是外國人,不管一會這裏出了什麽事情,都不會有人懷疑你的。”


    “你可能有點誤會,我並沒有打算離開”門羅微笑著看了阿錯一眼之後,繼續說道:“作為你父親的代表律師,我有義務確保你在接受遺囑之前的安全。當然,我不會參與到你的事情當中。今晚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都是旁觀者。”


    阿錯本就不信這個漢語說得極好的外國人是什麽律師,他來找自己一定還有其他的緣故。不過這個時候,阿錯也沒有心思細想這個,他現在一門心思的要先解決掉旁邊包房裏麵的那幾個人。當下並不理會這個古怪的外國人,將房間門推了一道縫隙,探出頭左右看了一眼,確定附近沒有服務人員之後,一閃身從包房裏麵走了出來。


    走出包房的阿錯幾步走進了斜對麵的衛生間裏,片刻之後,一個“清潔中,請勿使用”的牌子已經擺在了衛生間的門口。這時候,門羅也跟著進到了衛生間裏,他看了一眼就知道阿錯要幹什麽。不過還是開口向麵前的年輕人說道:“你把清潔用的牌子擺在外麵,那還有誰會進來?”


    門羅說話的時候,阿錯點了根香煙,抽了一口之後,看著廁所的大門說道:“那個牌子是給講道理的人看的,偏巧那幾個雜碎都不是講道理的人。包房裏麵本來是有廁所的,不過鄭熊擺譜,那個廁所隻能他用,剩下的幾塊雜碎想方便就隻有到這裏了。”


    差不多過了十五六分鍾之後,廁所外麵想起來一陣嘈雜的音樂聲,隨後廁所門被人用腳踹開。一個三十來歲的光頭男子晃晃悠悠的走進了廁所,這男人喝的滿臉通紅,本來已經站在了小便池邊開始解皮帶了,突然酒勁上湧,當下也顧不得幹淨不幹淨,直接跪在小便池前開始哇哇大吐起來。


    好半天才將肚子裏麵的東西吐幹淨之後,光頭男子扶著牆站起來。正準備重新解皮帶方便的時候,一個冰涼的物體突然定在他的腦門上。


    光頭男子見到腦門上頂著的是一把左輪手槍之後,酒勁立馬就醒了一半。如果頂在他腦門上的是其他類型手槍的話,光頭男子會以為這不知道是誰在和他開玩笑。不過他看到左輪手槍彈倉裏麵黃澄澄六發子彈頭的時候,馬上就明白出了什麽事情。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響了起來:“劉哥,你還真是準時,每次都是這個時候上廁所。”說話的時候,阿錯伸手在光頭男人的身上摸出來一把仿六四式手槍。將這把手槍收好之後,阿錯繼續對著光頭說道:“對不住了,兄弟最近手緊,想問你借點周轉一下……”


    “小林子是你啊”這時候,光頭也看到了握著手槍的阿錯。光頭本身就是個極圓滑的主兒,當下酒醒之後他嘿嘿一笑,說道:“我當是誰和哥哥我開玩笑,原來是兄弟你。不就是手頭緊嗎?哥哥我身上現金帶的不多,差不多也有個萬八千的。要是不夠的話,我出去找老三他們借點?”


    說話的時候,光頭就開始慢慢往門口的方向蹭。這時就聽見“嘎巴”的一聲輕響,阿錯已經將擊錘扳開,隻要他一扣扳機,光頭的天靈蓋就要被掀開。


    “小林子,有什麽話好說,別動刀動槍的。再把你劉哥嚇著。”說話的時候,光頭將自己的錢包掏出來,把裏麵五六張卡一股腦的都抽了出來遞給了阿錯:“密碼是787878,六張卡加起來有五十多萬。小林子,這錢夠你用了吧?也別說借,就算是劉哥我送你的……”


    阿錯將六張銀行卡接過來之後,上下打量了一眼光頭,冷冰冰說道:“劉哥你這身衣服也不錯,不知道哪買的?兄弟我這個禮拜天要去喝喜酒,就差像你這麽一套好衣服了。”


    “不就一套衣服嗎?劉哥送你,隻要兄弟你看上的,別說是衣服了,老婆哥哥我都送你。”說話的時候,光頭男子已經開始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來,就在他要脫褲子的時候,阿錯指著裏麵的廁格說道:“去裏麵脫吧,這裏地滑,再把劉哥你摔著。”


    光頭男子也沒有多想,當下幾步走到裏麵的廁格裏。就在他低頭解皮帶脫褲子的時候,阿錯已經將將藏在懷裏的砍刀抽了出來,對著光頭男子說道:“劉哥,給你看個好玩意兒……”


    光頭男子條件反射的抬頭向阿錯看去,眼前一道白光掠過。脖子的位置突然涼了一下,隨後一股暖流控製不住的從這個位置噴射出來。鮮血好像高壓水槍一樣的噴射出來,光頭男子雙手捂住傷口,無力的癱倒在廁格裏。倒在裏麵抽搐了一陣,沒有多久就徹底的一動不動了。


    就在阿錯動手的同時,他另外一隻手已經將廁格門關上。光頭男子四外飛濺的鮮血竟然沒有一點落到廁格外麵,整個過程幹淨利落,仿佛是為了這一刀阿錯練過了幾個月一樣。站在角落的門羅都忍不住微微的點了點頭,還用英文自言自語的嘀咕著一句什麽。如果阿錯能聽懂的話,門羅說的是:“這就是血脈的傳承嗎?還真是奇妙……”


    將廁格門關上的一刹那,本來好像打了雞血一樣的阿錯,突然好像換了個人一樣。他的身子倚在廁格門上,整個人開始控製不住的顫抖起來,黃豆大小的汗珠不停的順著額頭流了下來。阿錯掏出香煙,點上抽了幾口之後狀態才算好了一點。穩定住了心神之後,他掏出來一罐空氣清新劑,反手順著門下的縫隙噴了進去,檸檬的香氣壓住了裏麵冒出來的血腥味道。


    “第一次殺人?我說你動手的時候,身上怎麽沒有一點殺氣……”看著阿錯還在微微顫抖的雙腿,門羅微微一笑,繼續說道:“不過第一次就能計劃的這麽周全,也算是不容易了……”


    說話的時候,門羅將自己的酒壺掏出來遞給了阿錯。阿錯看了一眼走過來的外國人,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接過酒壺,灌了一大口之後,看著門羅說道:“那麽你呢?看見殺人還能這麽鎮定,現在的律師膽子都這麽大嗎?”


    “我要是你的話,就想想還有八個人應該怎麽處理。”門羅阿錯的手上接過了自己的酒壺,抿了一口之後,微笑著對阿錯繼續說道:“現在這形式,裏麵還有八個人,最少還有三五支槍。你兩支手槍也不過十幾顆子彈,一樣還是沒有什麽勝算。”


    剛才那口威士忌讓阿錯的狀態好了很多,他衝著門羅冷笑了一下,說道:“一個一個來,離天亮還早著……”


    第二個衝進鬼門關的就是下午剛剛見過麵的‘三哥’,將近二十分鍾之後,他也晃晃悠悠的進了廁所。‘三哥’前腳剛剛邁進廁所大門,一個硬邦邦、涼颼颼的鐵疙瘩就頂在他的太陽穴上。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趙老三,下午你和我說什麽來著?我忘了,過來找你幫我回憶回憶。”


    趙老三比剛才的光頭要混,加上晚上被鄭老板灌了一整瓶洋酒,早就喝麻了。雖然見到頂在腦門上的是手槍,不過看清了用槍頂著他的是被自己欺負慣了的阿錯之後,趙老三晃晃悠悠的要伸手去搶阿錯手裏的槍。嘴裏還罵罵咧咧的說道:“小逼崽子,拿把玩具槍就想嚇唬你三爹。你奶奶他爸的,今天我要不把你的屎擠出來,老子就跟你的姓……”


    這個舉動完全打亂了阿錯的計劃,本來他打算照葫蘆畫瓢,也讓趙老三死在廁格裏。現在姓趙的這麽一撕巴,讓本來異常冷靜的阿錯開始急躁起來。當下他也不管這裏合不合適動手,猛的用槍柄砸在趙老三的頭上。將姓趙的砸倒在地之後,阿錯從懷裏抽出砍刀對著倒地的趙老三用力砍了下去……


    第七章天生的殺手


    就在第一刀砍下去之前,門羅突然開口說道:“別讓他喊出聲……”


    阿錯瞬間就明白了過來,第一刀對著趙老三的嘴巴砍了下去。一道血光過後,姓趙的兩側臉頰各出現了駭人的豁口,十幾顆牙齒連同半根舌頭掉在地上。劇烈的痛疼讓趙老三頓時酒醒,他雙手捂住嘴巴,在地上猛烈的翻滾著。鮮血不停的從他手指縫裏湧出來,片刻的功夫,暗紅色鮮血已經濺的到處都是。


    由於舌頭被砍斷,趙老三的嘴巴裏滿是鮮血。除了一點吱吱呀呀的聲音之外,再發不出來一點呼救的叫喊聲。


    阿錯看著還在掙紮的趙老三,卻沒有再補第二刀。這個場麵有點過於血腥,在他的計劃之外,一時之間讓阿錯有些不知所措起來。這時候,站在角落裏的門羅淡笑了一下,衝著還在猶豫不決的阿錯慢悠悠的說道:“要做好人放他一碼嗎?然後等他緩過來,帶人去找你和你外公。到時候就不止是你的兩個腎了,你和你外公的心、肝、腎,還有骨髓和角膜都保不住了,然後拉到殯儀館一把火燒了。禍是你惹出來了,你外公犯什麽錯了……”


    這幾句不冷不熱,卻又十分標準的普通話說完之後,阿錯深深的吸了口氣,隨後再次舉起砍刀對著還在地上掙紮的趙老三砍了下去。十幾刀砍下去之後,趙老三便停止了掙紮,一動不動的倒在地上。


    最後一刀砍在趙老三的肩頭,阿錯的力道太猛,砍在姓趙的骨頭上,竟然將刀刃砍崩,一尺多長的刀刃上出現了一個半尺的豁口。看著刀刃上的豁口,阿錯的臉上出現了不知所措的表情,按著他的計劃,手槍隻是威脅的工具(就算門羅不出現,阿錯也打算對付第一個人的時候,把他的手槍‘借’過來),真正動手的時候,還要靠手裏這把砍刀。現在刀刃已經崩斷,原本計劃被打亂,後麵的劇情怎麽發展,一切都在未知之間了。


    “沒準備備用的工具?臨時改變計劃可不是什麽好主意,這個要減分了……”門羅看著已經扔掉了砍刀的阿錯,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隨後手裏變戲法一樣的出現了一柄細長的手術刀:“雖然小了一點,不過這個小玩意兒真的很實用。”說話的時候,門羅翻轉手術刀,將刀柄一麵遞給了阿錯。


    眼前這個外國人越來越看不透了,阿錯盯著他看了半晌之後,伸手將已經遞到麵前的手術刀接了過來。用大拇指試了試異常鋒利的刀口之後,對著門羅說道:“剛才給槍現在送刀,還有什麽一起都拿出來吧,省的我亂猜你還有什麽寶貝沒有拿出來。”


    “送禮物就像是吃法國餐一樣,沒有直接就上主菜的”門羅笑了一下,看了一眼手表之後,再次岔開了話題說道:“從第一個人進來到現在,差不多半小時了。加上這個已經少了兩個人,裏麵的人不會出來找嗎?”


    “他們幾個人的關係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阿錯一邊在地上那具慘不忍睹的屍體上找到另外一把手槍,一邊對著門羅繼續說道:“別看都是給鄭熊跑腿的,他們下麵也有幾十個小弟,暗地裏誰都不服誰。在外麵都是大哥,讓他們出來找人,除非是鄭熊發話……”


    收好了這把手槍之後,阿錯將趙老三的屍體拖到了角落裏。現在廁所裏麵一地的鮮血,短時間也來不及收拾,再次噴了一陣空氣清新劑之後,阿錯依靠在門旁,再次點上根香煙,抽了兩口正打算繼續從門羅嘴裏套出他的身份,和找自己真實目地的時候,身邊的廁所大門突然再次被人從外麵推開。一個滿臉通紅帶著眼鏡的腦袋探了進來,噴著滿嘴的酒氣說道:“你們兩個掉茅坑裏了?老大讓你們回去把賬目核對一下。對完帳咱們就各回各家、各找各……”


    帶著眼睛的男子說到一半的時候,已經看到了這一地的鮮血。愣了一下之後,轉身就向身後跑去。不過他的腿剛剛邁出去,頭發就被身後的一隻手抓住。隨後身後那人揪住他的頭發,重重的將這個帶著眼鏡的男人摔倒在了地上。


    眼鏡男還沒等爬起來,一個冰涼的物體就已經貼在了他的脖子上。一種無以複加的恐懼感瞬間充斥在他的心裏,隨著眼鏡男的一聲大喊:“來人,救命……”,那個冰涼的物體在他的脖子上抹了一下,隨後一陣帶著血腥氣的熱流從脖子上噴濺出來。和第一個死在廁格光頭一樣,眼鏡男雙手捂住了脖子,在地上掙紮了一陣,他的氣管和動脈同時被割斷,突然出現的眼鏡男打亂了阿錯的計劃,他用盡了力氣也還是慢了半拍。在眼鏡男這一嗓子喊出來的時候,阿錯的心已經沉了下去。當時也顧不上門羅了,阿錯用手術刀割斷眼鏡男脖子的之後,馬上將手術刀丟掉,隨後從前兩個人身上得來的手槍掏了出來。閃身從廁所裏衝了出來,就站在鄭熊等人包房的門口,兩支手槍的槍口對準了包房的大門。


    剛才眼鏡男出來的時候,並沒有將包房大門關好。房門的縫隙讓裏麵的人清楚的聽到了眼鏡男的喊叫。


    鄭熊等人在這個城市裏麵作威作福慣了,加上喝了一晚上,神經都喝麻木了。誰都不信會有人在這裏動他們幾個人,聽到眼鏡男的喊叫之後,幾個人先是麵麵相覷,反應了一陣之後才明白出了什麽事。不過就是這樣,那幾個人也沒想到會有仇家來尋仇,還以為那三個人是在廁所借酒撒瘋,正在和其他的客人打架。亂了片刻之後,他們幾個人都掏出來家夥,由一個高大男人開路。推開包房的大門,要去廁所那裏看看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就在大門被打開的一刹那,突然一聲槍響,帶頭的高大男人眉心處中了一槍。帶頭的仰麵栽倒在地,隨即氣絕身亡。


    伴隨著這聲槍響,剛才進行了一半的殺戮遊戲又開始了新的篇章,隻是現在這場遊戲已經偏離了劇本。後麵應該怎麽進行下去,就連這個劇本的創作者都沒有頭緒。


    就在高大男人倒地的一刹那,門口的槍聲再次響起。緊跟在高大男人身後的兩個人應聲倒地,這時候,屋子裏麵的幾個人才算是徹底的反應過來,他們各自翻身躲在沙發等物體的後麵,幾支手槍一起對著門口的方向打去。


    就在他們開槍之前,阿錯已經從門口撤了出來。雖然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吃什麽虧,不過阿錯心裏明白,主動權從現在這一刻已經徹底失去了。槍聲一響,十五分鍾之內,警察就會趕到,到時候自己無論如何也要離開這裏。放過包房裏麵的那幾個人,自己後半輩子就算是永無寧日了。


    包房內外又接連試探著打了幾槍,不過卻再沒有造成人員傷亡。現在包房裏麵的人不敢出來,阿錯又進不去。一時半刻之間,這裏竟然好像是圍城一樣的僵持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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