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頭看看山洞,燈光斜著透了出來,可以想象,那裏有一個漂亮的年輕姑娘,正期盼著母親醒轉。


    老道士再次歎了口氣,隨後往來時的路走去。我從背後看他,突然間覺得,他老了。背有些駝,頭發也白了很多,與之前相比顯得滄桑許多。


    或許,這就是老道士的劫,隻是不知道他是否真的邁過去了。


    我們下了山之後,老道士用縮地法趕了一回路就停下來。我看看,還沒到五行觀。


    咱們不直接回去了?我問。


    山上的夥食你吃不慣,就在這邊買點吃的吧。老道士說。


    我看看前麵,已然出現一個小鎮子。我們倆一前一後進了鎮子,尋找賣食物的地方。我已經打定主意,起碼也要買一百斤肉一百斤肉一百斤肉!在山上的日子太苦了,而且這日子不知要苦到什麽時候。我又不是老道士的徒弟,幹嘛總跟他混一塊。


    走著走著,我突然聽到一聲吆喝:快來看了,新出土的好東西,就這貨色,起碼也是千八百年前的東西。有買絕對不賠,沒人買我明天就給捐了去。


    老道士停住了腳步,向吆喝聲出現的位置走去。


    老道士的異狀,自然引起了我的注意,這老頭向來不做無意義的事情。


    我跟著他往吆喝聲方向走,沒多久,便看到那裏圍了一圈人。一個個子很矮,卻身體健壯的中年男人提著手裏的東西大聲喊:都來看看啊,過了這村兒沒那店了啊!半小時,就半小時,沒人要我就給捐了去,弄點銀子買湯包吃。


    怎麽賣的啊?有人問。


    不二話,五萬起價,誰出的高誰拿走。男子說。


    這麽貴,你小子不會又坑人吧。有人又說。


    瞧你說的,我王老二啥時候也沒坑過人,混這行的誰不知道我天生手幸啊。別人不敢去的地方我敢去,別人不敢摸的東西我敢摸,別人找不著的東西,我能找著。自稱王老二的人,臉上帶著得意的神色。


    這時不用問老道士我也知道發生什麽事了,因為王老二手上提的,正是一件石獸。雖然不知道石頭雕刻成的獸是不是都算一類,但這件,看起來有些不一般。否則的話,老道士幹嘛往這走。


    但老道士隻是在那站定,不說話,也不前行,隔著一堆人時而看看石獸時而低頭。


    那東西是不是……我拉拉他的袖子小聲問。


    老道士微微點頭,右手輕拍了我的胳膊一下。開始我沒反應過來,過後才明白,他是讓我不要說話。


    我們倆在那站了有一會,老道士忽然轉身就走,緊接著,有人報價:十萬!


    什麽情況?不要了?我一陣納悶。才報價十萬,老道士送我那塊金磚賣出去好幾百萬呢。他還說是在山上挖的,怎麽看也不像缺錢的人。


    我跟上老道士的步伐,正要問他,卻見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老道士皺眉頭,絕對不是什麽好事。至今為止,我沒見他皺過多少次。然而每一次的結局,非死即傷。


    第二十七章 石獸(6)


    老道士帶著我繞過人堆,前行了很遠,買了一些熟食和包子。我一手抓一個大包子,流著口水混著油水往肚子猛塞,而老道士卻像來旅遊的一樣,帶著我四處轉。什麽米店啊超市啊衣服店啊,到處跑。


    這老頭到底想幹嘛?


    一下午跑來跑去,跟老道士一塊逛街,比和女人逛街更累。


    這老頭完全是非人類,一下午腿腳就沒閑著。偶爾大發慈悲在一個地方站會,沒等我一屁股把人店裏的板凳捂暖,他抬腿又出了門。


    這樣一個陌生地方,如果我帶了錢,早找個旅館休息去了。可來前考慮老道士的縮地法比什麽交通工具都厲害,還能省錢,所以身上一個鋼鏰多沒帶。


    老道士身上倒有,可我不好意思,也不敢找他要。


    這老頭一下午神神叨叨的,肯定有什麽原因,萬一說了不該說的話,恐怕又要給我放血了。


    轉眼間,天黑了,萬家燈火閃亮。我與老道士窩在一個巷子口,他站在那不說話,而我則拚命吃包子。


    一下午的時間,我吃了起碼十三個大包子,可還是覺得餓。但神奇的是,老道士竟然有一手袖裏乾坤的絕活。一堆東西提到沒人注意的地方,往袖子裏一塞就沒了。


    我一邊吃包子一邊想,要是縮地法配合袖裏乾坤,然後開個快遞公司,那還不賺翻了。董事長,快遞員,公關包括快遞車我都兼任了。


    我蹲在巷口,時不時往外麵看一眼。


    小鎮的人這個點已經關門閉戶,要麽看電視要麽睡覺了。偶爾能聽到幾陣打罵和兒童的哭喊聲,一些鄉鎮的野狗野貓也就跟著汪汪喵喵地叫起來。


    月兒隻有一個小伢兒,散發著朦朦的光亮,掛在猶如黑幕一般的夜空上。幾點繁星或多或西,精心的點綴這夜色。


    這是個寧靜的小鎮,沒有過多的喧擾,讓人的心神都忍不住靜下來。


    老道士就靠在牆邊,一身青布長袍偶爾隨風擺起,看著他腰間的黑色腰帶,我忽然想起港台片的林正英。隻可惜,那位演員因為車禍而過早的離去了,給世人留下諸多遺憾。


    我啃完最後一個包子,打了個飽嗝,一股豬油味混雜口氣散了出來。


    吃飽了?老道士忽然問。


    嗯。好久沒吃這麽飽了,這包子味道真不錯,你也吃幾個吧。我心滿意足地說。


    吃飽了,把胳膊伸出來。老道士說。


    你大爺!!我忍不住罵娘。


    當然了,這種罵娘隻能存在心裏。或許有一天我忍不住的了……那我就找片蘆葦蕩,像童話故事裏的王子對蘆葦罵吧。


    把胳膊伸出來後,老道士一聲不吭的伸手一劃。胳膊猛地一熱,卻見老道士右手指在我胳膊上抹了一下,隨後在左手的符紙上畫起來。


    也不知道是否被人割的多了,最近有種一天不放血不舒服的感覺,這是不是上癮了?


    老道士畫好了幾張符紙,遞給我一張:貼胸口。


    我依然把符紙貼在胸口,說來也怪,這東西沒有用膠水,卻一下就貼上去了。隱隱有種溫暖的感覺在胸口環繞:這是什麽東西?


    驅瘴。老道士說:行屍雖然沒有太多的屍氣,但指尖與牙齒都有屍毒,這張符可以護住你的心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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