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不僅僅鎮壓山川異物,更可以鎮住天地。


    人,也不過是天地的一部分。


    想反抗,就等於在反抗這個比天地更強大的東西。那麽,你所得到的就是毫不留情的摧殘。


    也正因為如此,古時的人民才會拜三皇五帝,敬天地鬼神。沒有顯現出威力的東西,是不會被人類所懼怕的。


    楊輔!我一手抹了把臉上的血,衝那邊大喊:怎麽回事!你怎麽不告訴我們帝台……


    轟隆隆……


    巨響連綿,附近的大地都顯得一沉。我驚恐的轉過頭,卻見帝台已經落在了黑山之上。


    黑色的大山在帝台徹底壓下的刹那,竟如橡膠一樣顫了三顫。幾聲哢嚓,山體上裂開了縫隙。可黑山依然頑強的佇立在那,扛著帝台,沒有被徹底擊垮。


    圍攏在四周的五彩光紙隨之顫抖,有部分地方因為遭受的力量衝擊過大,也產生了裂縫。可黑山穩定後,吸來更多能量的光紙也跟著被修複,並且變得愈發厚重起來。


    原本我還能看到黑山的模樣,可如今,眼中所見,盡是五彩。短短幾分鍾內,聚合起來的能量厚度已經超過五十厘米。這麽多的能量,一旦爆發起來,足以摧毀方圓千裏內所有的東西,就連老道都看的臉色微白。


    值得慶幸的是,因為我意誌在之前的引導,這些能量的運行已經進入了正常的軌道。它們就像被推上軌道的衛星,環繞著固定的路線遊走,隻要能量足夠,永遠都不會發生偏差。


    從這一點來說,我覺得哪怕是死物,或許也有屬於自己的思維,隻是人類無法理解而已。


    它們像孩子,大人怎麽做,它們就怎樣學習。


    楊輔沒有回答我的話,他甚至沒有往我這看一眼,隻大聲衝九丘泥人喊:以道法操控帝台壓下去!力道不夠!必須發揮帝台所有的威力,才能徹底擊垮黑山!


    九丘泥人互視一樣,他們仰望上方的帝台,默然不語。之前的帝台衝擊,並沒有對他們產生多少影響。因為帝台是他們的,泥人之體與帝台相契合。就像再大的水浪,也無法對水產生傷害。


    你這位表哥……有古怪。老道士忽然在我耳邊低聲說。


    啊?我詫異地回頭看他:你怎麽會這樣說?


    他對摧毀黑山的興趣太大了,這不符合常理。老道士低聲說著:擊垮黑山,對他沒有任何好處,但他卻不留餘力的推動這一切,難道不奇怪嗎。


    呃……聽著老道的話,細細想,的確是有幾分奇怪。可是……這或許隻是巧合呢?或許,他真的隻是想幫我救出母親而已。


    對此,老道微微搖頭,說:這隻是我的感覺,但如果他真有其它目的,那……


    那這個人就太可怕了。我想著,而心裏也因此出現了陰霾。老道的判斷很少出現錯誤,這段時間他一直沉默寡言,難道是因為從一開始就覺得不對勁?


    我看向楊輔,他站在那裏,注視著黑山。在他臉上,有一絲狂熱之情。這讓我微微一怔,是啊,太奇怪了,為什麽他這麽想擊垮黑山呢?


    江山!


    一指!


    大吼聲在耳邊狂呼,我轉過頭,正見三個九丘泥人伸出粗大如古木的手指,同時點向帝台。


    高有千米的軒轅帝台此刻微微一震,再次向下方沉去。這是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道,有了九丘泥人的幫助,帝台開始展現其真正威力。


    連天地都無法逃脫帝台的鎮壓,連九首相柳都不能衝破帝台的封鎖,黑山……怎麽能行。


    獸吼聲繼續響起,這聲音大得驚人。從聲音裏,我似乎聽到了焦急。


    一道黑山衝天而起,抵在了帝台的下方。


    是巫,他出手了。老道士肯定地說。


    巫的力量,源自古天神蚩尤。而蚩尤本身就銅額鐵麵,吃金鐵沙石為生。其力量,可謂天地間最強大的。就連與之對戰的軒轅黃帝也無法勝之,因此在艱難戰敗蚩尤後,將其身軀分為多份,鎮壓在天地各處,防止其再次複生。


    作為與古天神蚩尤同源的巫,不受軒轅天帝待見。也許有人覺得,手持不死藥是讓人羨慕嫉妒恨的好事。但對於憑借巫力可永存天地的巫來說,不死藥算什麽?和野草沒有任何區別!


    他們所做的,隻是枯燥而毫無意義的事情,說白了,等同於被流放邊疆。因為天神窫窳,是不可能複活的。


    因此,巫與天帝之間的這點小九九,要追溯到軒轅黃帝與蚩尤大戰時期。主子的戰爭,對屬下人影響甚大。


    如今巫借體重生,卻遭到軒轅帝台的鎮壓。


    你活著的時候搞我也就算了,死了還想壓我一頭?


    換做是你,能不生氣嗎?能不腦門冒煙,雙眼冒火嗎?


    因此巫出手的時候,上來就用了全力。帝台顫抖著,再無法下壓。三個九丘泥人大吼著,鼓動全身的力量,雙手平舉下壓。


    在他們與帝台之間,像存在一根透明的杠杆。這邊稍微用力,就會向另一邊傳送數倍以上點力量。隻是與巫相比,九丘門人顯然弱到掉渣。


    就在這時,又一道黑光暴起。但讓人驚愕的是,這光衝擊的目標不是帝台,而是巫。


    兩道黑光瞬間交纏在一起,砰砰的響聲,從山上傳下來。五彩的光紙被連續衝擊,不斷抖動著。趁此時機,九丘泥人大吼一聲,指引帝台做出最後的一擊。


    那是什麽東西?是黑山玄豹嗎?如果是的話,它怎麽會還攻擊巫呢?沒有巫的幫助,黑山肯定要被帝台碾碎的。


    這個疑問,沒有人能回答。


    黑山的形狀在巨大壓力下,開始緩緩的變化。之前它上下如鏡麵一樣光滑,如今卻變得有些渾濁。周圍道力所形成的光罩,讓它們無法向四周釋放壓力。山體被帝台壓著,慢慢變得矮小。


    說不清是什麽聲音,像水浪,又像風聲。


    一塊塊碎裂的黑山石,從巨大,變成大,再變成小,最後變成了粉末。再最後,它們消散,化成了黑色的霧氣。


    這霧氣黑的深邃,完全不透光,卻有種利劍般的穿透力。哪怕厚度已經超過一米的五彩光罩,也無法阻擋它的顯現。


    隻是,這些霧氣沒有飄出山外,而是向上攀升,一直升到帝台之下。


    霧氣的產生,似乎阻擋了帝台的下落。三個九丘泥人渾身顫抖,隻能再次加力。那些還停留在黑山附近的修行人,連慘叫聲都無力發出,就無聲無息的被震成了血霧。


    這畫麵太過淒慘,數百人,就這樣被無法抵抗的壓力摧毀。我看的目瞪口呆,下意識看向楊輔,卻見他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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