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人化身的陳思可蠱惑我們蒲牢迎門風水局是邪局,現在想來,都是她試圖擾亂我們認識的惡毒做法。無論是群鼠圍攻,還是百鬼圍攻,最終解救我們的,都是古寺這出奇特的蒲牢迎門風水局。


    老曾跟我並肩站在懸崖上,看著遠處輪船的燈火漸漸熄滅在水天一線之處,對我說:“小大師,看來你跟這座古寺,必定有宿緣。要徹底解開宿緣,還得繼續往深處挖啊。”


    我問老曾說:“你相信那瘋女人說的胡話麽,我可是被全攪暈了,用腦子想都不可能,難道我真的存在前世,跟她有段孽緣,想想都覺得可笑。”


    老曾說:“從理智上,的確很難相信她的說法。不過,從情感上,我願意相信她是真的。在鳳凰路盡頭的十字路口,我們根本沒辦法走出那座奇陣,如果她沒有出現感情鬆動,我們一定就死在陣裏了,你說是不是?”


    老曾的說法有道理,我心裏也明白,隻是不願意去承認而已。


    老曾說:“她說她還活著,並不是死人,要了解她過去的一切,隻有從這寒風古寺裏下手。可惜這古寺已經被毀,寺裏僧侶早在石龜遁走之後,就已經四散出走了,也不能找個人來打聽一下二十多年前,寒風寺裏究竟發生過什麽事情。”


    我心裏則在想另一個問題,二十多年前,我爸和趙廷如等五個人來寒風寺辦了一件大事,這件事跟黑衣女人嘴裏所謂的我,是否存在什麽關係?


    現在我迫切的想回到濟城,去醫院親自問問我爸,二十多年前,他到底做了什麽事情,在他藏的極為嚴實的過去裏,到底為什麽會跟寒風古寺扯上關係,而我和黑衣女人的糾葛,又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們不敢再進寒風寺內了,就一直坐在懸崖上吹江風,吹了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天色就漸漸了亮了起來。


    我和老曾小心翼翼的穿過防洪林,非常順利的抵達圍牆那裏,兩人翻過圍牆上了公路。打了一輛通宵營運的出租車去往武昌的長途汽車客運站,又在汽車站等了半個小時才買到最早的一班車票回濟城。


    汽車離開省城武漢上了高速公路之後,老曾才歎氣說:“小大師啊,昨晚的這番遭遇太驚魂了,是我這輩子經曆過的最凶險可怕的事,現在想想都心有餘悸。什麽明妃古墓跟這座大陣比起來,根本就不算是事兒了。”


    我也苦笑不已,沒辦法接老曾的話,昨晚一晚上沒睡覺,折騰的我們也夠累的。於是,我們在汽車的顛簸中,很快就進入夢鄉。


    汽車滴答濟城的時候還非常早,我下了車就跟老曾道別,兩人一人打了一輛車各自奔向自己的目的地。老曾回家睡回籠覺,我要去醫院找我爸爸,非要當麵把二十年前的事情給問清楚不可。


    我趕到醫院,我媽正推著我爸在醫院小花園裏散步,兩人有說有笑看起來感情很好,我灰頭土臉的出現在兩位麵前,我爸媽都嚇了一跳。


    我對我媽說:“媽,我要跟我爸談點事,您----您能不能回避一下?”


    我活這麽大,還是第一次這麽跟我媽說話,我媽呆住了,我爸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麽,就對我媽說:“曉天已經長大了,他難得想跟我說說心裏話,你就先回去休息休息,回頭讓曉天送我回病房。”


    我媽點了點頭,又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就順著花園小道回住院部大樓去了。


    我推著我爸沿著小徑散步,醫院花園裏綠樹成蔭,鳥語花香,現在已經到了上午九點多,秋天的陽光溫暖的照過來,許多病人都來花園活動,散步的、打拳的、下棋的,到處都是,大家雖身處醫院,卻透著一股祥和的氣氛。


    我把我爸推到人少的地方,問我爸說:“爸,你還記得寒風古寺嗎?”


    我明顯能感到我爸渾身一震,溫和的表情瞬間凝固了,轉而變為十分震驚,他抬頭看著我說:“曉天,你怎麽知道這座古寺的,我讓你不要插手江湖上的事情,你為什麽不聽我的話?”


    我看著我爸,露出無奈的苦笑,說:“爸,我知道你以前在風水江湖上做了大事,你應該知道,進了江湖,就已經身不由己了。我本來跟寒風古寺沒有任何交集,是有人找上門來,一定要我去一趟寒風寺。”


    我爸吃驚道:“那你去了沒有?”


    我點點頭,說:“你也看到我現在的樣子了,灰頭土臉,身上都是你吧和傷口,昨晚我在寒風寺呆了一整個晚上,早上趕第一班客車回濟城,就是想向你打聽一些事兒。”


    我看到我爸臉上的恐懼不斷的在放大,他把頭湊近我,像擔心別人偷聽似的問我說:“孩子啊,你在寒風寺裏,都遇到了些什麽,你快跟我說說?”


    我一屁股坐在花壇上,與我爸的輪椅相對而坐,又從背包裏拿出黃仙兒遺失的那隻卷軸,緩緩攤開給我爸看。卷軸上五個人的畫像一一呈現在我爸麵前,第一個是他自己,第二個是那個女人,第三個則是趙家大公子趙廷如。


    我悄悄觀察我爸的反應,他黝黑結實的臉龐,正在緩緩的抖動,嘴唇緊緊的抿在一起,甚至親不自禁的去撫摸卷軸上每一個人臉。


    我問他說:“爸,你告訴我,這張卷軸上的人都是誰,二十多年前,你們聯手在寒風古寺裏幹過什麽?”


    我爸沉默了很久,才說:“曉天,這件事已經過去那麽久了,我早已退出了風水江湖,過去的紛紛擾擾就讓它過去吧,你何苦要爸爸再想起那些痛苦的過去呢?”


    麵對我爸的無奈,我也苦笑了起來,說:“爸,如果這件事跟我沒關係,我一定不會去管它。可是寒風寺裏不但跟你有關,還跟我也有關,我是被逼的沒辦法,才在這座破敗的古廟裏呆了一夜,這個晚上發生了很多事,我差點兒就不能回來見您了。如果我死在古廟裏了,難道您就不想讓我做個明白鬼麽?”


    我爸吃驚道:“孩子,你跟我說說,你昨晚到底遇到什麽事兒了。”


    於是,我將我在寒風寺裏經曆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跟我爸說了一遍,我爸聽的直皺眉,他想了半天,才非常奇怪的說:“這個女人找你做什麽?這還真是一件奇事了,二十多年前我連婚都沒結,而這女人當年已經死在寒風寺裏了,她怎麽還自稱自己還活著?”


    我問我爸說:“你認識這個女人就好了,那你告訴我這個女人是誰,我再慢慢追查她一直纏著我的目的?”


    我爸說:“二十多年前,我在風水江湖生名頭正盛,有一回接到一個神秘人的指派去辦一件事,這個神秘人對我有恩,他要我幫忙,我肯定義不容辭。我跟神秘人安排好的其他四個人在省城長江邊上回合,見麵後我才發現,其中有個人是咱們老冤家趙家大公子趙廷如;另外三個人,一個是個異族女人,來自南洋,據說精通許多風水奇局,是個非常厲害的角色;第四個人來自苗疆,善養巫蠱,卻是個啞巴;第五個人是個蒙麵人,我從來沒見他摘下過麵罩,他身手奇好,在辦這件事的過程中出過大力氣。我們五個人回合後,由趙廷如統一指揮,我雖然非常討厭趙廷如,但恩公的麵子總要給的,於是,我就隻好暫時委屈在趙廷如手下做事。擇好吉日,我們在趙廷如的帶領下,潛入寒風古寺,趙廷如早已經竊取到寒風古寺地下布局圖,我們用非常手段打開地宮大門,鎮守了寒風古寺長達數百年的石龜,也跟著沉了,至於下沉到哪裏,我就不得而知了。寒風寺下的地宮裏,我們遭遇了許多奇事,甚至有人丟掉了性命,我僥幸逃脫出來,也隻剩下半條命了,這件事可謂是改變了我的整個人生,所以我從來不願意再跟人提起來。”


    我聽的正緊張呢,急著問我爸說:“那您還記得木子是怎麽死的嗎?”


    第120章青烏奇序


    我爸凝眉想了半天,說:“我們整隻隊伍五個人,個個心懷鬼胎,說實話我跟木子並不熟悉。我們同為年輕一輩的後進風水師,眼高於頂,對同行都不甚看不起,所以我們的關係並不好,當時木子跟趙廷如走的稍近一些,兩人關係不密切,但至少溝通交流比我跟木子要多。我們在龐大的地宮下麵遭遇了許多可怕的事情,木子一身風水術也算奇詭,跟我們楊門風水有很大區別,我從側麵了解到,她可能是贛南風水四大派中賴氏的傳人,當年風水大師賴布衣也算一代奇人,賴氏傳承下來的風水術自成一派,格局奇特,所以以木子當時的修為,應該已經窺探到賴氏風水的內核了,我表麵上對她十分不屑,其實內心裏還是頗為欽佩的。深入地宮之後,我們都走散了,木子和趙廷如一起,我一個人落了單,其他兩個人撞到了一起,我們三組人在地宮裏遇到了許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其中那個養巫蠱的人和木子都死在了地宮內。後來據趙廷如說,木子的死最為恐怖,她在地宮裏迷路後,竟然愛上了一位一直生活在地宮中的怪人,期間木子跟趙廷如有過一段時間的走散了,等趙廷如找到木子的時候,就看到木子站在穀底懸崖上,麵對浩浩陰風盟誓,然後縱身跳下來萬丈懸崖。趙廷如對我們發誓說,木子跳崖的時候,是她親眼所見,她隻見到木子跳崖,卻沒見到那位木子一再強調的地宮中人,所以趙廷如懷疑木子在地宮中遇鬼,被鬼魂所惑。”


    我爸的話讓我極為吃驚,如果事實真像他所說的,那木子去找地宮中那位就行了,為什麽要一直纏著我呢?


    就算我真有前世,也不可能是住在寒風古寺地宮中的孤魂吧,我覺得我爸的說法(確切來說,是趙廷如的說法)很有問題。趙家人相當沒誠信,雖說趙廷如文質彬彬對人和善,我仍舊對他沒好感,因為他姓趙,還騙過我。


    我對我爸說:“你能不能保證你說的都是真話,是否隱瞞了一些東西,你提供的信息將會直接決定我人生的未來,我已經徹底迷失了。”


    我爸很嚴肅的點頭,說:“你爸都這把年紀了,怎麽會欺騙自己的兒子。你在寒風寺遇到的事情,的確非常奇怪,木子找上來了,一再暗示你是她曾經的戀人,這點毫無道理,我也很難想通。”


    我歎氣說:“你不知道,我已經被她糾纏很久了,晚上隻要一閉上眼睛,她就來糾纏我,我被逼的沒辦法,才去了寒風古寺一探究竟,沒想到差點把小命送在那裏。”


    我爸眉頭擰成一道疙瘩,臉上從沒有過的嚴肅,他發了很久的呆,才對我說:“兒子啊,這段時間是爸爸不好,沒有好好關心你,才讓你又走上這條不歸路。你放心,爸爸雖然早就退隱了,但為了你,我一定會再度出山查明木子糾纏你的隱情。等爸出院之後,就來辦這件要事。”


    我爸緊緊握住我的手,我能感覺到他掌心的寬大渾厚,這麽久以來,我一直在心裏恨他,可當他對我說了這番話,握住我手的時候,我內心深處感到一股溫暖的力量。這是一種從沒有過的感覺,望著我爸堅毅疼愛的目光,我的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


    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曉天別怕,有爸爸在,沒有任何人能傷害到你。”


    外麵風漸漸大起來,我推我爸回病房,中午在病房裏跟我爸媽一起吃了頓盒飯,飯菜味道一般,可我卻吃的特別香。自從我爸生病住院以來,我們一家人就沒在一起吃飯過。


    吃過午飯,我在醫院隨便找了處地方睡了一會兒,朦朦朧朧的被人推醒,睜開眼一看,原來是醫院護士小雯。小雯笑嘻嘻的說:“你強占我們醫院床位了,跟你說現在可不比以前了,最近氣溫轉冷,醫院多了許多病號,你這張床被人定了,你得起來。”


    我老老實實的爬起來,對小雯護士道了歉,轉身要走。


    小雯卻拉住我說:“一看你就是昨晚一晚上沒睡好覺,你在外麵等等,我安排好病人就來給你找休息的地方。”


    小雯這小姑娘長的漂漂亮亮的,想不到竟然這麽善良,要是別的護士遇到這種情況,還不二話不說把我轟起來了,我聽話的在病房外麵等她。


    小雯安排好病人後就出來找我,我依舊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小雯把我帶到她的值班室,裏麵是個小小的房間,前麵是辦公桌,後麵用簾子隔開擺了張床。小雯說:“來來來----看你可憐的,就在我這兒先躺會兒吧。我這裏安靜,平常也沒人來,你就好好睡你的大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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