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十分狐疑,想樹林是在別墅外麵,屬於小區外的公共綠化,按理說跟老沈沒有任何關係,難道他連林子裏都做了手腳不成?


    再說院子裏的紮紙人保鏢除了能被風吹的晃動,其他都和活人無疑,都能跳能跑,反應敏捷,我更願意相信他們就是活人。


    再說我一度懷疑是紙糊的別墅,不禁露天有問題,而且我們蹤跡暴露後,別墅裏的燈都亮了,顯然是陽宅無疑,所以我對自己最初的懷疑,又生出了新的質疑,難道是我猜錯了?


    我們回到倉庫,被老乞丐授意出去查那別墅小區的來頭的兩人也都回來了。據他們了解,這座小區還真有些奇怪,小區的房子早在十幾年前就蓋好了,可是由於地產商資金出現問題,房子蓋到毛坯狀態時,便遭到廢棄,開發商也人去樓空,這片小區自此就一直空著,聽說裏麵還出過幾樁命案,小區裏陰氣重,附近居民大白天都不敢靠近。


    我越聽越奇怪,瘸子鐵拐李應該是他們這幫人裏地位僅次於老乞丐的人,那個叫鄧紅昌的猥瑣中年人說了半天,總算把事情說清楚,鐵拐李白了他一眼,讓他靠邊站,然後他自己親來來說。


    說怪事還不止這些,那小區就在一年前,突然被一家外地來的地產公司接手了,他們動作非常迅速,花了不到半年時間,就把所有別墅全部蓋好,裝修好,又用了一個月左右時間,做好了全部的綠化和公共設施建設。


    這些都不是重點,最可怕的是,在那麽偏僻的位置,附近連公交站都沒有的地方,他們的別墅居然在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裏,都賣光了,一套都不剩,據說賣的價格還不低。房子都是現房,幾乎所有的業主都是隨買隨住,現在所有別墅都住滿了,沒一戶是空的,你說怪不怪?


    老乞丐一直默默聽著,鐵拐李說完後,他直接指示說:“去查那家地產公司的來頭,這條信息很有問題,老沈再厲害,總會留下破綻,找到破綻,咱們才好下手對付他。”


    鐵拐李答應了,小豆芽插嘴說:“長老,要不要我們明天晚上再去探訪一次沈家別墅,我個子小,人靈活,再加上他們院子裏燈光很暗,我溜進去那些飯桶保鏢肯定發現不了,管他藏了什麽秘密,看個究竟就明白了,省的咱們在這裏瞎猜。”


    老乞丐瞪了小豆芽一眼,小豆芽急忙捂住嘰嘰喳喳的嘴巴,不再說一個字。


    李達說:“長老,我們跟您辦多少回事兒了,就沒見過您這樣,這姓沈的真有這麽厲害不成?”


    老乞丐歎了口氣,說:“這個人來頭非常大,他本身一身精妙絕倫的術數就難尋對手,所以你們一定要小心,遇事不僅要鎮定,還要以退為進,不要隨便跟他們起正麵衝突。”


    一屋子的人都齊聲答應了。


    老乞丐卻突然對我說,你出來一下,我有事要對你說。


    第182章青眼


    我跟著老乞丐來到外麵,就見他臉色非常凝重,比在倉庫還難看,我心裏一沉,預感到有大事發生。此刻已是深夜,外麵黑洞洞的,這條街上地段非常偏僻,再加上又是老街,所以街道稀稀落落的,附近居民樓的燈也都滅了,綿長逼仄的街道就顯得陰森森的,頗有些嚇人。


    我和老乞丐蹲在倉庫旁邊的拐角處,老乞丐少見的在抽煙,煙頭的火光在黑暗中明明暗暗,老乞丐半天沒有說話,我心也一直懸著。盼著他開口,又擔心他說出什麽石破天驚的話來,跟老乞丐在一起的這段時間以來,老乞丐隻要一說正經事,我心髒就撲通通的亂跳,總怕他又顛覆我的認識。


    老乞丐抽了半天眼,突然小聲對我說:“我們這幫人裏麵,有人有問題,我跟你提個醒,你一定要當心。”


    我有點懵,想這些要飯的不都是老乞丐的屬下嗎,難道有人被姓沈的策反做了奸細不成?


    老乞丐皺眉道:“別的我也不好多說,你長點心,老沈比咱們想象的更加可怕,不要隻用眼睛看,也要用心想。”


    我點點頭,心裏十分狐疑,老乞丐率先進去了,我在外麵發了很久的呆,把那五個乞丐逐個分析,都難分辨出他們中間到底是誰有問題。


    這夜我一直沒辦法睡好覺。跟乞丐們混在一起,我徹底過上了要飯的生活,晚上睡覺就是在地上鋪一層破棉被,七個人睡大通鋪一樣逐一排開,他們鼾聲震天,我卻躺在他們中間生不如死。


    這種局麵終於在我熬了兩個晚上之後,慢慢適應了,這天因為有心事,我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看著黑暗中躺在我身邊的這些人,我很難相信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會有人做了內奸。倉庫裏光線非常暗,隻有狹小的窗口投進來一絲昏黃的路燈光,我身邊的這些人在我眼裏,隻有模糊的輪廓,被這黑暗襯托著,他們的樣子個個神秘。


    就這麽胡思亂想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大早乞丐們都出去找吃的,倉庫裏隻留我和老乞丐,老乞丐要督促我研修風水秘術,便不跟他們出去討飯。大概一個小時後,乞丐們陸續帶著殘羹冷炙回來,小豆芽這小子別看嘴巴碎,對我卻非常照顧,每天早上都拿一碗幹幹淨淨的糊湯粉給我,說是去大名鼎鼎的小吃一條街戶部巷討來的,有時候討不到,他就拿自己偷偷存的私房錢給我買一碗。


    吃著好吃的糊湯粉,我大受感動,其他人包括小豆芽自己,吃的都說要來的剩飯剩菜,這是他們丐幫的規矩。


    吃過早餐,他們就陸續出去,這回連老乞丐自己也出了門,隻留下我一個人呆倉庫裏研究老乞丐傳授我的秘技。


    他們都出去之後,鎖上了卷閘門,到中午的時候,會有人來給我送吃。


    我便將兩日來老乞丐傳說我的楊門風水秘術整個都回顧了一遍,疑龍經、撼龍經、胎腹經、望龍經,這些術數皆博大精深,變化無窮,要想取的一定成就,不下大工夫是不行的,我回憶起口訣精要,不知不覺就入了化境,腦海裏全是變化的風水大陣。


    就在我沉迷陣法變化之中,難以自拔的時候,突然就聽到倉庫深處,有人走動的聲音,嚇了我一大跳。我心裏清楚,這倉庫雖然非常大,可一直就隻有我們幾個人住著,倉庫裏有不少積壓的貨物,因為最近幾年外貿跌的厲害,貨物一直壓在倉庫裏出不去,李達就是倉庫的管理員。


    最開始一年,公司還給李達發工資,後來工資都沒了,給公司打電話,那公司也沒人接,也沒人來倉庫處理存貨。李達腦子一犯渾,就把這倉庫當成了他們丐幫聚集的小據點,而且倉庫隻有一道門,所以我有理由相信,那一聲清晰的腳步聲,大有問題。


    我隨手撈起根大棒子,按亮了頂上吊燈,朝聲音發出的地方走過去。


    倉庫的燈非常暗,都是那種瓦數很低的白熾燈,照的偌大的貨堆中間陰森森的,十分嚇人。我在一堆一堆的貨物中間走來走去,卻沒有發現有人的跡象,我花了一個多小時,把整個倉庫都找了一遍,卻依舊一無所獲。


    我心知有問題,又給自己開了天眼,依舊看不出來異樣。我琢磨再三,就按照老乞丐傳我的一項秘術,用“望龍經”中記載的胎眼之術給自己開了胎眼,所謂胎眼,便是嬰兒才生下來不足100天時的眼睛。


    據說小孩兒在七歲之前,是有天眼的,能夠看見鬼魂。


    而嬰兒在百日之前的胎眼,不禁能看見鬼魂,還能看到陰靈,過了百日,嬰兒的胎眼便自己關閉了,不再能看到另一個奇特的世界。


    而楊門風水妙術“望龍經”不僅能望風水寶地之氣,還能看到更多的氣,若能煉出胎眼,更是能夠看見陰靈。


    胎眼術跟小雯的無極天眼雖說天差地別,卻比我的天眼又厲害許多,尋常陰靈在胎眼麵前,一眼就能看透。


    我懷疑倉庫裏進的不是人,也不是鬼魂,而是陰靈。


    我用“望龍經”中妙術替自己開了胎眼,整個人頓時就跟瞎子一眼,看周圍的東西都是模模糊糊的,什麽東西擺在眼前都隻有輪廓。我嚇了一跳,以為自己施術不當,把自己給弄瞎了,嚇出一身冷汗。我本能的去揉眼睛,揉著揉著,突然覺得眼前不對勁,抬眼看過去,赫然就看到一雙青色的眼睛,正死死的瞪著我。


    我嚇的汗毛倒豎,急忙後退兩步,就要往口袋裏掏祖傳風水羅盤,這一掏才想起來羅盤早被姓沈的給搶了,我先防身法器都沒了。


    說也奇怪,我的眼睛看別的都模模糊糊的,就隻那雙青色的眼睛在我眼前特別清晰,我心膽俱震,不知道這雙眼睛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又不敢妄動,一時間和那雙牛眼一樣大的青色眼睛大眼瞪小眼的對視著。


    過了片刻,我見青眼並沒有任何舉動,先沉住了氣,便道:“你是什麽東西?為什麽會來這裏?”


    青眼像聽不見我話似的,依舊這樣瞪著我,不過,那雙眼睛十分陰冷,青綠色的瞳孔裏,隱藏著一種冷漠的光,一看就不是善類。我腦子裏琢磨著,該想個什麽辦法製住它,否則這樣一直消耗下去,我在氣勢上先輸了,就完蛋了。


    我把腦子裏自己了解過的術數都翻了一遍,就想起《青烏奇序》裏,講過一種克陰邪之物的術數,說是隻需要用黑狗血、牛血混合少女初潮之血混合,以酒壇封住,於子時埋在十字路口處,過七七四十九日再取出來,以此物澆淋在陰邪之物身上,則邪物便無處遁形。


    這法子據說非常靈驗,可惜我現在正處於緊要關頭,沒辦法去弄這些東西。


    我又想,我是開了胎眼才看到這雙青眼的,我先把胎眼術關上,想辦法出去弄到狗血、牛血這些東西,再回來治青眼,定能一招奏效。


    這麽想著,我吐了兩口唾沫在手上,擦了擦眼睛,眼前的青眼頓時就沒了,我這才鬆了口氣,急忙往倉庫大門方向走。


    我才邁出半步,突然就發現自己像凝固了似的,整個人渾身發僵,手腳保持著走路的姿勢,就這麽被定在原地。


    我頓時就懵了,現在我關了胎眼,連那怪物在哪裏都找不到,這麽下去我連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而老乞丐他們,人都不知道在哪兒?


    我呆在原地,就感覺到一股寒氣朝我卷過來,凍得我渾身發抖,我想大叫救命,卻連聲音都難發出來。我現在就像具僵屍似的立在一堆貨物中間,隻有腦子還有意識,我頭頂的白熾燈發出滋滋滋過電的聲音,特別嚇人,我不由的心裏一沉,想我楊曉天一身本事,難道就要報銷在這裏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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