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是東北的。”


    “你家人知道你做除妖師嗎?”


    “知道啊,我全家都是除妖師。”喬偉似乎更精神了,音量提到了一倍道:“我爸是英國人,職業驅魔人,從我曾曾祖那輩開始我家就做驅魔這一行了。我媽是東北這邊八齋堂的風水鬼事師,我的手藝都是跟我媽學的。”


    “嗬,還是個驅魔世家,怪不得你信這些東西,從小就在這個環境下給熏陶出來了。”


    知道他的家庭情況,我也能理解喬偉為什麽會有那些詭異的想法和舉動了。


    而緊接著,喬偉又給了我另一個意外。


    喬偉說他不信天主教驅魔那套,一是因為他從來沒親眼見過魔鬼,二是因為他爸每次驅魔都收取大量的金錢報酬,雖然因此他成了不愁吃穿的二世祖,不過在他心裏依舊不能認同以驅魔換錢的做法。在他看來,真正除妖驅魔的人應該是像他媽一樣不求任何回報的世外高人,所以他沒去國外做神父,而選擇在東北跟著他媽學風水、學驅鬼畫符的手藝。


    在東北學藝期間,他也真的親眼見到了鬼怪妖仙,所以對此更加深信不疑。


    我又問他為什麽到這個村裏來。喬偉的回答再次讓我感到意外,不僅僅是意外,準備來說應該是驚訝。


    他說他媽在半年前無故失蹤了,於是他開始著手調查他媽在2012年上半年接手過的“案子”,但一直到查到現在也沒有收獲。


    駝腰村的小孩失蹤案是喬偉不久前在縣城公安局聽人閑聊知道的。


    喬偉的媽跟劉景陽的媽是熟人,喬偉六歲多的時候還在駝腰村住過整一年,於是喬偉為了找線索來駝腰村,可惜他媽並沒有來過。他本來是可以走的,不過撞上了怪事他就想管一管,又因為他媽在當地很有名望,所以老劉家也都信得過他,就讓他幫忙查一查。


    我知道了這一切的前後經過,先前對喬偉的厭惡感也一下子消失了,於是我就把今天下午調查的結果跟喬偉說了一遍,尤其重點說了下村裏消失的那一戶人家,以及我所做出的推理假設。


    喬偉聽完我的話,呼地一下坐了起來,然後激動地要我明天再去找二胖的爺爺問問那戶消失的人家之前住在哪,他說如果那戶人家有可能不是搬走了而是橫死的,如果真是橫死,他就有辦法招魂問話。


    雖然我依舊覺得喬偉的話聽來十分可笑,但我這邊的調查也確實進入了死胡同,所以死馬當活馬醫,也就答應了喬偉。


    一夜無事。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吃過早飯後,劉景陽帶著我、喬偉又去了趟謝家找到了二胖他爺爺謝老頭,並問了下消失的那戶人家之前住在哪。


    謝老頭一邊捋著胡子一邊眨巴著眼睛說:“那戶人家跟我家老房子就隔兩間房,不過老房子幾十年前就都扒了,他家那個位置應該就在那片不長毛的荒地上,倒是好找。”


    劉景陽一聽說是荒地那,立刻說他知道具體的地點,於是我們三個就從謝家告辭離開直奔荒地。


    從村西邊出去之後,放眼望去是整片整片的蔬菜塑料大棚,這就讓沒有大棚覆蓋的地方變得十分顯眼。劉景陽一邊帶著我和喬偉朝兩百來米外的一塊雪地走,一邊跟我倆說:“聽老一輩人說,駝腰村之前分東村和西村,後來倆村合到中間,原來住家的地方都改了農田。從前西村裏有塊地邪性,種啥啥死,請半仙來破過都沒起啥作用,後來好像是因為麵積不大,所以就一直荒著了。”


    我們很快就走到了那塊雪地,目測麵積也有將近一畝,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地上蓋著厚實的雪,完全看不到下麵的土地。


    喬偉到了地兒,直接從單肩包裏拿出一個八卦風水羅盤,然後在雪地上四處轉悠了好一會,最後停在了這塊地的中心位置上。


    “錯不了了!這地方有怨鬼!地上因為陰氣太慎所以寸草不生!”喬偉緊鎖著眉,一改平時笑嘻嘻的樣子,表情嚴肅至極道:“鬼怕見光,得太陽落山或者陰天才能召,不過……這地下住的鬼應該挺厲害,最好做點準備,要是把鬼穢吞肚裏,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了。”


    6、見鬼


    在東北,一月份下午五點多天就已經黑得差不多了。我、劉景陽還有喬偉三個人又到了那塊荒地上。


    喬偉用一白天時間準備了好些東西,有桃木棒、黃紙符、口罩、還有狗血等等。


    這個狗血是真的狗血,黑狗血。喬偉說黑狗血能擋屍擋鬼,所以他用細毛筆蘸黑狗血在口罩上畫了個符號,戴上這個口罩就可以防止鬼吐穢進人嘴。


    據他說,人死後吐出的最後一口氣叫穢。人橫死的話,穢氣可能吐不出來,如果沒有鬼事先生給屍體開光送行,屍體就會化成怨鬼,穢氣就積在鬼身上,最後成了鬼穢。鬼穢是有劇毒的,活人吞了鬼穢就會全身無力、精神萎靡,多則半月,少則三天,必死。所以跟怨鬼打交道的時候,都必須要戴畫著狗血符的口罩。


    雖然我是抱著類似魔術揭秘的心態過來看喬偉召鬼的,但還是按照他的要求把口罩戴好,手上還拿了一根桃木打鬼棒。


    我和劉景陽都準備妥當後,喬偉就開始召鬼了。


    他先在荒地中心位置的雪地上用桃木棍畫了個直徑大約兩米多的圓圈,圓圈外麵撒了狗血和一種類似黑胡椒粉的東西。之後他又拿出一摞抹了金粉的黃紙錢,點著了扔到圓圈裏,嘴裏開始念念有詞地叨咕著什麽,感覺像是某種咒語,反正我聽不懂。


    喬偉那咒語剛念了幾秒鍾,扔在圓圈裏的紙錢突然呼地一下猛烈的燃燒起來,火苗子躥起將近兩米高,一下子就把那一摞紙錢燒成了黑紙灰!這突然的變化嚇了我一大跳,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好在那火苗很快又矮了下來,我那已經明顯開始加快的心率也漸漸恢複了正常。


    這時候,一團不知道從哪鑽出來的黑雲將月亮也給罩住了,整個荒地一下子暗了下來,光源隻有那堆紙錢上的火,還有我和劉景陽拿著的手電。


    我感覺到一股刺骨的涼氣從脖領子鑽進了我的衣服裏,讓我不禁打了個冷顫。我緊緊了大衣領口,但完全沒有作用,涼氣還是在我身上亂竄,讓我雞皮疙瘩從頭起了到腳,凍得我直哆嗦。


    “要來了,注意點!”喬偉提醒了我和劉景陽一聲,然後繼續站在那圓圈邊上念著經。


    突然,在那燒紙錢的圓圈裏有兩隻手從地下探了出來,並且把圓圈裏燃燒的紙錢還有黑紙灰抓得四處亂飛。


    我全身一震差點喊出聲來,左手的手電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我連趕緊把手電揀起來照著從地下探出來那兩隻手,從手電射出來的光明顯顫得厲害。


    那雙手這時已經完全從地裏伸了出來,連帶著的是胳膊,緊接著一個男人的頭也從地下露了出來,然後是身子、腿、腳……


    不一會,一個活生生的男人就這麽從地裏鑽了出來並站在圓圈之中,而最奇怪的是,他腳下的地麵上根本沒有坑也沒有翻出來的土,好像他就是直接從地底下飄出來的。


    我不知道那男人是不是鬼。在我的印象中,鬼大概是漂浮著的,穿著白衣服,臉上沒有血色,半透明的,還帶點熒光綠,可是站在那圓圈裏的……那東西……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人,和抗戰電影裏的農民一樣的打扮。如果沒有之前那詭異的登場方式,我絕對會認為那就是一個打扮複古的普通農民。


    “啊啊啊啊~~~!!!”


    就在我盯著圓圈裏出現的那東西,大腦幾乎無法正常思考的時候,我身邊的劉景陽突然嗷嘮一嗓子。


    他這一喊把我也嚇得全身一激靈,甚至都跳起來了。我連忙轉頭往劉景陽那邊看,緊急著我的腦袋就像炸了一樣,頭皮直發麻!


    劉景陽鐵青著臉已經被嚇得坐在了地上,而在他旁邊正站著一個老頭,那老頭腦袋上包著個白毛巾,身上穿著粗布的衣服,看上去跟地雷戰裏的老農沒啥兩樣。但那老農的眼睛卻毫無生氣,並且直勾勾盯著劉景陽,兩隻手向前伸著好像要過去掐劉景陽的脖子,同時他那微微張開的嘴裏竟有一股黃綠色的煙往外冒!


    “用桃木棒打他!快!”喬偉這時大喊了一聲。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來的勇氣,本來已經僵硬的身體竟然真的動起來了!我跑過去掄起手裏的一米多長的桃木棒子,橫著掃在那個包手巾的老農身上。


    呼地一下,我手裏的棒子直接從那老農身上掃過去了,沒有任何碰撞感,而那老農則被這一棒子打成了一股煙,飄散沒了。


    我愣了一下又咽了口唾沫這才回過神,然後伸手去拉坐在地上的劉景陽。可劉景陽並沒有過來抓我的手,他瞪圓了眼珠子嘴張得老大,下嘴唇不停顫抖著,並且哆哆嗦嗦地伸手往我身後指。


    我猛一回頭,嚇得我差點沒背過氣去,因為我身後不到一米的地方正站在個村婦,她大張著嘴,從她最裏吐出來的黃綠色鬼穢氣感覺馬上就要碰到我的鼻子尖了。


    我大叫了一聲,然後就想往後躲,可那村婦比我更快地抬起兩手按在我的肩膀上!我突然就感覺身體沉得要命,就像有塊大石頭壓在我身上一樣,讓我完全動彈不得,甚至連聲音都喊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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