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也沒再多說其他話。在張宇鵬那頭給孫海礁包紮好傷口之後他就直接把孫海礁背了起來,然後衝張宇馳點頭示意出發。


    張宇馳沒有從正門出去,而是從後窗戶跳到了一個菜園子裏,然後又帶著我們拐彎抹角地在房屋陰影中快速前進,同時還要避開村子裏三五成群遊蕩著的、好像是在狩獵我們的村民。


    十幾分鍾後,我們順利到了村尾進山口的地方,那山口那有兩個拿著獵槍的男人守著。


    張宇鵬把孫海礁放下來讓我扶著,然後這哥倆就一左一右繞了個大圈朝那兩個守山口的男人摸了過去。先出手的是張宇馳,他就像是突然從陰影裏鑽出來一樣一刀割開了其中一個獵槍男的脖子。


    另外那個獵槍男還沒來得及開槍打張宇馳,就被後麵上來的張宇鵬抓住腦袋哢吧一下扭斷了脖子。


    看到了這一幕我也明白了張宇鵬之前說過的“幹掉”是什麽意思。


    出了村子進到山裏之後我們就沒有再遇到任何村民,在山道上又走了幾分鍾後我們到了一個舊礦洞的入口。入口之前應該是被木板條封住的,不過現在那些板子已經全都弄斷了,隻有邊緣還留著殘破的板條,地上還扔著一塊用紅油漆寫著“禁止入內”的牌子。


    張宇馳說了句“跟我進來”,然後就率先進入礦洞裏。


    我跟進去之後這才敢打開手電。


    這是我平生頭一次進礦洞,裏麵的狀況跟我想象的並不一樣。在我的想象中礦洞都是跟天然洞穴差不多的,但這個洞裏的四壁都是用木頭支撐的,整個通道也是正正方方的,四腳還有些金屬支架。


    我們沿著通道向裏走了三十來米後就到了一個有四條岔路的洞室。洞室的中心點著一堆營火。張宇馳示意我們就在這裏坐下休息,然後他也坐在地上並將身後小背包摘下來,從裏麵拿出水壺遞給我,同時又給了我一顆藥丸讓我給孫胖子吃。


    孫海礁看起來已經虛弱到極限了,在勉強吃下藥丸喝了口水之後,他的臉色漸漸也緩和了過來,看樣子確實是不會有什麽危險了。我也終於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在連續做了幾次深呼吸讓情緒平複下來之後我便望向張宇馳道:“這到底咋回事?這個洞村裏人不敢進?”


    張宇馳點頭道:“這是村裏血咒的源頭,這些村民都被這個血咒囚禁在這個地方了,這是他們的狩獵場!你應該也看出來他們要幹什麽了。”


    “他們要殺我們?”我道。


    “嗯。”張宇馳點了點頭,“殺隻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吃。我們就是村民的獵物,誰抓到我們誰就可以獨享我們的肉了。”


    “吃……吃人肉?”我心裏一驚,同時也想到了錢富順和郝世明。


    “對,吃人肉。對他們這一村子人來說人肉就是解毒藥,要麽吃人,要麽自己死,而且這血咒根本沒有解除的辦法。具體的事他會跟你解釋,我要出去辦我還沒辦完的事。”說完,張宇馳朝我身後指了一下。


    我連忙回頭,發現從礦洞深處的岔道裏走出來一個乞丐模樣的沒胳膊瘦老頭。


    20、食人凶咒


    張宇馳也沒向我們介紹那沒胳膊老頭是誰,拿了繳獲來的獵槍轉身就朝礦洞出口走。他哥哥張宇鵬幾步跟了過去,卻被宇馳回身製止道:“我自己能搞定,你就在這等著吧。”


    “可是你的傷……”


    “皮外傷,不要緊!這是我的活兒,不用你攙和!”張宇馳幾乎瞪著眼對宇鵬說完了這些話。


    這時候我也才注意到張宇馳的右腿外側有一道口子,褲子上也都是血,不過那血都已經幹了,看樣子在我們過來之前他已經跟村裏這些瘋子鬥過一個回合了。


    張宇鵬沒再多說什麽,但我卻有話想問張宇馳!我喊了他一聲,然後起身跑到他麵前問:“你要出去幹什麽?殺光全村的人?”


    “難道留著他們吃人?”張宇馳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反問了我一句。


    “你們不是薩滿巫師嗎?就沒有解咒的方法?就算你們沒有其他人總會有的吧?怎麽說那也是一村子的活人啊!”


    “哼!”張宇馳不屑地冷笑了一聲,“別在這跟我假慈悲了!我宰那個要開槍崩你那小子的時候咋沒見你給他求情?現在你安全了,良心開始發現了?事情沒你想的那麽簡單,讓那老頭告訴你這一村子人到底該不該殺!”


    張宇馳甩下這句話便抬手把他推到一邊,然後邁步走出了玉石礦洞。


    我很清楚自己沒那個能耐阻止張宇馳,而且我也找不到任何言語來反駁他的話,我隻能再次回到洞室中間把所有的疑問拋給麵前的這個沒胳膊老頭。而這沒胳膊老頭也把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老頭姓陳,今年六十七,是在三梁子出生、在三梁子長大,不同的是他祖上也一直都是三梁子村的,準確來說應該是東鶺村。


    東鶺村從前確實是個遠近聞名的富裕村,村子富裕的原因也正是因為守著一座玉石礦。後來這玉石礦被一夥土匪看上了,土匪搶了礦、占了村,東鶺村也從此改名為三梁子村。


    礦被土匪占了,村民的生活自然遠不如從前,但這僅僅是噩夢的開始而已。


    三梁子村的土匪跟日本鬼子打過仗。他們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抗日救國,隻是單純地為了從鬼子手上搶更精良的裝備。結果三番五次的伏擊終於把鬼子惹毛了,小鬼子開始派部隊跟三梁子的土匪對打。


    土匪畢竟是土匪,雖然人數比鬼子多得多,但戰鬥力卻差距懸殊。幾番正麵交鋒過後,三梁子的土匪死傷大半,之後也不敢再打了。土匪是不敢露頭了,可鬼子那邊可沒罷休,或許是鬼子把這群土匪當成了遊擊隊,為了找到三梁子土匪的老窩鬼子甚至開始封山掃蕩。


    不過三梁子村在大山坳子裏邊,不是想找就能找得到的,除非有人給帶路。


    土匪怕有人下山被鬼子抓到,所以不許村裏人外出,還派人把周邊村子熟悉進山路線的人全都抓到三梁子,然後像犯人一樣關進了玉石礦洞裏不讓人出去。後來能吃的東西都吃完了,三梁子的土匪就盯上了礦洞裏這些村民。


    土匪稱他們要打鬼子,現在鬼子封山沒吃的,所以這些不能打仗的人就得做貢獻。於是隔三差五土匪就從礦洞裏拽出去兩個人,然後三梁子村裏就能有幾天肉吃,在礦洞裏關著的人也能分到一點湯喝。


    洞裏的人誰都知道那肉湯是用什麽做的,所以起初並沒有人願意去喝,甚至聞到味都想吐。可後來餓的實在受不了了,也就都去喝了。慢慢的,土匪就不把礦洞裏關著的人當成人看,隻把他們當成隨時可能拉出去殺掉吃肉的牲口,就連礦洞裏麵的人也是這樣看待彼此的。


    這種人吃人的局麵維持了小半年,一直到鬼子終於全撤走了,礦洞裏的人才終於被放出來,不過那時剩下的人也隻有二十幾個,其中就有陳老頭的奶奶和他爸。


    土匪吃人這件事發生時陳老頭還沒出生呢,他爸也隻有十來歲而已,事情的經過都是後來陳老頭聽他爸講的。但是在六三年的時候,陳老頭卻親身經曆了一次人吃人,而這次人吃人甚至比數十年前那次更為殘忍、更沒有人性,村裏的血咒也正是從那年開始的。


    六三年,一個不同尋常的年份。全國上下都籠罩在饑餓帶來的恐慌當中,三梁子村也是一樣。當時村上的居民大多數都是三梁子土匪以及土匪的後代,像陣家這樣的“原住民”隻剩下了三戶。


    在年初的一天,村裏的一戶姓錢的土匪從村外綁回來一個大胖子,那胖子白白淨淨的,感覺像是個官宦人家的少爺。


    姓錢的土匪把全村的人召集起來之後就指著那胖少爺對所有人說:“這是我去山上打獵帶回來的山豬,今天每家每戶都能分到肉吃,想吃多少就自己上來割!”


    那胖少爺聽到這話就跪在地上開始哭,說自己是人不是豬,求大家放了他。


    或許是因為幾十年前村上的人就都吃過人肉的緣故,所以在姓錢的土匪發話之後人們立刻回家取刀,然後就把那胖少爺當成山豬生生地從他身上切下肉來,活著就把那胖少爺給刮了。陳老頭的爸爸也經曆過鬼子封山吃人肉,所以也參與了第一次殺人割肉。


    陳老頭那年十七歲,在胖少爺被殺時他就在現場。當天晚上煮熟的肉放在了飯桌上,而陳老頭卻一口沒動,幾乎整個晚上都一直在嘔,隻是胃裏根本沒有任何東西讓他吐。在兩天之後,陳老頭終於還是吃了第一口,然後第二口、第三口……


    胖少爺被三梁子村的人分食就像開啟了一道閘門,隨後每隔幾天都會有人從村外帶回一兩個人來,這些人同樣被稱作山豬,然後被村民殺死並吃掉。


    在年中的一天傍晚,一個被槍打斷了腿的老太婆子被抓進了村,隨後村上照舊說這老太婆是山豬,要殺她吃肉。可這老太婆不知道用什麽方法竟然掙脫了繩子,然後讓在場的人都昏過去了,等到村裏人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老太婆已經沒影了,但地上卻有一條血跡。


    21、食人凶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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