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咕咚咕咚的心跳聲並沒有因為我們的靠近而增強,反而是越來越弱了,地麵的震動也變得越發的輕微。當我們跑到近前也明白了緣由,一群妖魔正在地上啃食那顆跟一棟房子一樣大的火焰心髒。


    那顆心已經被啃咬得破破爛爛了,心髒的核心看起來是石頭的,周圍的火苗非常的微弱。


    喬偉和常樂最先衝過去用各自的方法先把心髒周圍的妖魔驅散,接著喬偉便將十拳劍的劍尖對準了心髒刺了進去。


    對於那顆巨大的心髒來說,十拳劍的尺寸實在微不足道,但隨著劍身整個沒入到心髒裏,那顆心髒也馬上從劍身周邊生出裂痕,並且發出哢哢的石頭碎裂響。最後喬偉用力將十拳劍向上一抬,劍刃在心髒上一下開出了一道大口子,緊接著整顆心髒也由這道口子分裂成了兩半。


    咕咚聲終於消失了,地麵的搖晃也停止了,那分裂成兩半的石頭心頃刻間變成了黑紅色的血噴灑在整個大地上。


    我的視線漸漸開始變得模糊起來,並不是我的眼睛進了什麽東西,而是一種幻視開始逐漸去取代我原本的視覺功能。這種感覺並不是頭一次出現在我身上了,那顆心髒中一定蘊藏著某些信息,而我的大腦似乎可以感覺到它們,隻是由於洛基給我的紋身阻斷了信息的傳遞。


    我閉上了眼睛,試著不去抗拒這些信息,而很快我的眼前又有了畫麵,雖然我還閉著眼睛,但我卻可以看到東西。


    我身處一片空曠的大地,四下到處是紅色的火焰和黑色的石頭,天空中烏雲密布,燃著火焰的石頭像雨一樣從空中落下來。在這濃煙滾滾的荒野上矗立著一個巨大的石頭,它同樣冒著火,並且在火中慢慢移動著,就像某種特殊的有生命的石頭。


    整個畫麵就隻有這樣而已,那石頭就在石火雨當中不斷前進著,因為這活巨石的存在,我覺得就連天空中落下的那些著火的石頭都是有生命的,而那被火燒成黑色的大地則是那塊活巨石已經死去的同類。


    漸漸的,畫麵開始變得模糊了,當我的視線再次清晰起來時我又回到了山林裏,周圍的樹木上還有火,地麵都被烤焦了,這裏很熱,但已經不像一開始熱得讓人難以忍受了。


    “剛才的……你們看到了嗎?”我問道。


    喬偉和常樂都衝我點了點頭。


    “我想到了一個特殊的神,你們聽過泰坦巨人吧?”喬偉道。


    “這個我知道!宙斯好像就是泰坦的兒子,後來他帶著一票神把泰坦都給殺了。”我道。


    “宙斯什麽的都無所謂了,我主要想說的就是泰坦。神話中把泰坦稱作巨人,而且泰坦是這個世界上最遠古的神,我想我們可以將它們理解成一種另類的生命形式,就像……就像地球。”喬偉一邊說著一邊指了下腳下的地麵。


    喬偉的話並不難理解,因為我也是這樣想的。


    地球是有壽命的,太陽也同樣擁有壽命,世界上的萬事萬物都有各自的壽命。人們總是因為好奇而去探尋未知生命,去宇宙探尋,到深海探尋,但有一個距離我們最近的而又被我們忽略掉的“生命”卻一直存在著——這便是我們生活的這個星球本身。


    就像那些以電磁波、電信號存在的“神”一樣,這個世界應該也存在著另一種更加原始而不為人所知的“神”,它們名叫泰坦,是以石頭、流水、空氣、或者火焰的形式存在著的特殊的神。


    就如同我從剛剛那畫麵中感受到的一樣,泰坦從真正意義上創造了這個世界,為世界提供源源不斷的能量,它們主宰這個世界,同時也被這個世界所主宰。


    我不清楚濕婆是如何鎮壓住這個火焰泰坦的,或許濕婆根本沒有鎮壓住它,隻是用了某些特殊的方式將沉睡在這個星球上的某隻泰坦喚醒了。人類在火焰泰坦的眼裏或許隻是小小的寄生蟲而已,它從人類那裏得到“血”這種養分,而它則回饋給人類熱量。


    不過這些都已經無所謂了,不管泰坦是怎麽看待人類的,它已經被我們宰了,雖然村裏的人沒辦法再享受泰坦給這片山穀提供的熱量了,但同樣這些人也不用再把血獻給這個遠古的神。


    “好了,別管它了!去找找地府的門,之前有那些大黃蜂飛出來,地府的門應該就在這邊了。”我道。


    常樂和喬偉也立刻點頭回應了一聲,然後我們便一起走回到山神廟的廢墟。


    回去這一路上真是太平,之前濕婆弄出來的妖魔大部分都沒影了,隻有少數幾個露了麵,不過它們都倒在地上看上去奄奄一息的樣子。


    “濕婆應該是它們生命力的來源,濕婆一掛這些玩意估計也就完蛋了。”喬偉一邊說著一邊提著十拳劍走到一個倒在一塊石頭邊的妖魔旁。他將手裏的劍輕輕抵在那妖魔的喉嚨上,那巨大得好像大猩猩一樣的妖魔隻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很低的咕嚕聲,身體根本沒能挪動分毫。


    喬偉的劍並沒有刺下去,因為還沒等他出劍那妖魔就化成了一片黑灰散落到了地麵,然後隨著一陣風飄散不見了。


    如此一來所有的敵對勢力就都沒了,我心裏也頓時感覺踏實了不少。


    廢墟那邊比起之前顯得更慘了,石磚什麽的都不知道飛去哪了,原本山神廟的位置隻剩下了一個大坑。我們三個走到大坑邊上朝裏看了眼,那坑的直徑差不多有二十米,深度應該在五米左右。我不知道喬偉和常樂是怎麽想的,反正在我的想象裏地獄之門絕對不會是這個樣子。


    “應該就是這了。”喬偉指著那坑說道。


    “這裏是地府大門?”我詫異道:“那這應該有很重的陰氣吧?我怎麽一點都不冷了?”


    “確實是不冷了。從剛才我們靠近這裏開始我們就進到了一個很微妙的環境,這地方的陰氣重的已經不能再重了,我們沒感覺到不舒服那是因為我們已經進到門的另一側的,換個通俗點的說法就是我們已經穿過地府的大門了。”


    “穿過了?!”我一邊驚訝道一邊轉著圈向四周看著,我想找到地府的門,但就像之前我和喬偉穿過鬼門關那次一樣,我並沒有找到那道“大門”在哪,甚至對這個冥府都沒有什麽實感。


    這時候,喬偉將一直握在手裏的十拳劍輕輕丟在了地上,劍身碰撞地麵後發出當啷一聲金屬響,但奇怪的是十拳劍並沒有消失,而是靜靜地躺在了那裏,好像變成了實物一樣。


    “這個是……啊!”我話到一半便停住了,因為我明白了其中的緣故。


    十拳劍本身是一種類似電信號的存在,冥府也同樣是一個類似的世界,如果十拳劍變成了實體,那就是說進入冥府的並非是我們的肉身,而是我們的靈魂。


    “上次咱倆進冥府實際上也不是肉身進去的,對不對?!!”我有些激動地問喬偉道。


    喬偉平靜地衝我點了點頭。


    我又一次轉頭四下找了一圈——如果我現在處於靈魂出竅的狀態,那我的肉身又在哪?


    事實很快就證明了我的尋找是徒勞的,不僅我找不到肉身,就連周圍的世界都開始慢慢褪去了原本的色彩,天空、大地都變成了灰蒙蒙的顏色,空中飄著絮狀的灰塵,一切都跟我之前進入冥府時所看到的景象一樣。


    “真是個有意思的地方,我還是頭一回來呢!”常樂一臉興奮地說著,同時也跟我似的轉身四下看著,但他跟我要看的東西肯定不一樣。在簡單看過周圍的環境後,常樂馬上又在額頭摸了一下,之前被濕婆砍掉的白虎神又被他召喚了出來,不過這次那白虎神的個頭明顯小了不少,與其說是老虎倒不如說是一隻有著虎紋的白貓。


    不知是不是因為經常有過一次地府之旅的關係,我並不對目前的狀況有太多擔心,雖然我的腦中並沒有一個明確的出路,但我就是覺得我可以隨時離開這裏。


    “接下來呢?我們應該找誰?或者喊幾聲冥王試試?”我問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要不就喊聲試試吧。”喬偉給了我一個並不靠譜的回答,不過我還是點了點頭,然後深吸氣衝著麵前空曠的灰色空間大喊了一聲:“冥王!給我出來!我有事找你!!!”


    我的聲音在這片灰蒙蒙的世界不斷回蕩著,過了好久它才終於停了下來,而就在聲音停止的時候,一隻黃蜂出現在了我的視線當中,當然,它的顏色並不是黃的而是灰色的……


    41、泰坦之心(下)


    那隻灰色的黃蜂在空中轉圈飛著,好像在用這種方式傳遞著某種信息,不過這個信息顯然不是傳遞給我們的,而是給它的同伴。很快,一大群黃蜂從遠處那一片灰暗當中飛了出來,並在我們麵前集結。


    它們的數量太多了,多到充滿了天空和地麵的所有空隙。


    如果是在外麵我或許會被嚇到,數量如此之多的黃蜂隻需要幾秒鍾就可以用蜂毒把我毒死,之後我的肉也會被這些食肉的小家夥啃光。但在地府,這些黃蜂似乎並沒有什麽攻擊性,起碼我沒從它們身上感覺到任何的威脅。


    我們三個在蜂群裏站了估計有十多分鍾,但誰都沒敢開口出任何聲音。那些巨大的黃蜂就在我們麵前飛來飛去的,有的幹脆就落在我們的頭上、身上,我是真害怕一張嘴有些黃蜂就會一下子鑽到我肚子裏,然後就把我當成蜂巢弄得一下子窟窿。


    慢慢的,那些黃蜂開始散開了,我的視野中也總算有了黃蜂之外的東西,而且眼前的一切也都有了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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