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過後,羅亦安變了許多,再不是那個拘謹的小男生了。


    在機場時,羅亦安曾打電話給譚彩玲,告訴她自己回來的消息,而她似乎略有扭捏,略有興奮。含糊地告訴羅亦安自己還保留著他的房間,房門鑰匙也沒更換,便匆匆掛上了電話。這倒讓羅亦安不知該如何是好。發了一回呆,才明白過來:原來譚彩玲的意思是讓他自己先回家。


    現在,回到屋裏的他巡視四周。一切都沒變,甚至房間的家具還是老樣子,還擺在原來的位置上。這對譚彩玲尤其難得,總是追逐新潮流的她,很難把一件東西堅持到用壞再換新的——其實譚彩玲所買的家具都是高檔貨,完全可以用上十餘年光陰,但讓她十餘年如一日麵對同一件物品,這是很難想象的事。看來,一別三年,變化的不止是羅亦安,人人都在變,譚彩玲也變得成熟起來。


    羅亦安還沒來得及下廚做飯,門鈴響起,等他半驚半喜地開門迎接,卻發現是劉秋卉。一別三年,歲月似乎忽視了這個女人,沒在她身上留下半點光陰的痕跡。看來,歲月也沒給這兩人的友誼添置什麽隔閡。兩人還是在一起狼狽為奸,以折磨男人為快樂。


    “小安子”,劉秋卉一邊翻動著羅亦安送的禮物,一邊用膩人的聲音喊著羅亦安最頭疼的稱呼,“一去三年,你好像變了點喲!知道給女人送禮物了,嗯哼,男人心虛有兩種反應:獻殷勤和耍無賴!這趟出去你幹了什麽壞事?這樣對大姐獻殷勤。快說,我好在彩玲姐麵前替你打掩護”,送給她的禮物裝滿了整整一個旅行箱,劉秋卉卻毫不客氣地說。


    “有沒有搞錯……”,羅亦安拖著廣東佬的腔調叫起屈來:“大姐,我錯了,我送你這麽多禮物,我有罪,還給我吧。”


    “什麽呀,男人送女人送的禮物,還有要回去的道理?”劉秋卉合上旅行箱,一屁股坐在箱上,寸步不讓地回答。


    “好,禮物給你,但有一個條件:今後不許叫我小安子——那是個太監名字,我可不是太監,你要試試嗎?”


    “呦呦呦”,劉秋卉發出一疊聲的驚歎音:“小安子出去一趟,長本事了。想跟大姐來一場激情派對,是嘛?也罷,看在你禮物的份上,大姐今天讓你知道什麽是女人中的女人,說,在哪裏開始?去你房間還是在這兒,地板上打野戰,我們來吧。”


    羅亦安舉手作投降狀:“大姐,你真幹脆,我怕你了,饒了我吧。”


    “不叫你小安子,叫你什麽?羅子?”劉秋卉問。


    “羅子?!……騾子!這名字更糟。”


    “騾子,他有那麽長嗎?”羅亦安正悲哀間,門上一陣鑰匙向東,譚彩玲開門闖了進來,接過劉秋卉的話尾應聲說。


    “拜托,大姐,好歹我們也是同居男女,別把我想象的與你身邊那些臭蒼蠅一樣,什麽長什麽短,看看,我離開後你過的什麽日子,三句話就會說到‘長短’上”,羅亦安不滿地說。


    “唉”,譚彩玲頗有感觸地長歎一聲:“生活如此無聊,身為女人,多少要學會一些糟蹋男人的方法,否則這麽多的無聊男人該如何打發!”


    “大姐,我搬出去住吧”,羅亦安突兀地說:“我聲明,如果你還把我當酒吧裏的男招待一樣,百無禁忌,我寧願另租小屋,保持點距離,我們還能作朋友。”


    這是羅亦安早想好的計劃,他有太多的秘密必須深深隱藏,此刻正好找借口遠離這兩個女妖精。


    “不行”,兩個女聲同時響起來,譚彩玲與劉秋卉說完,默契地相互看了一眼,譚彩玲麵孔忽變,一臉的幽怨:“小安子,我可是在你最困難的時候幫了你一把,雖然這個房子你沒住幾天,我可是把你當作我的男人一樣對待,你除了沒有半夜摸上我的床,其它的什麽都幹了——用我的浴室,用我的馬桶,端著我的碗,吃著我的飯,各個房間任你出入,連我的臥室也不例外——一去三年,丟下我獨守空房,如今一回來就嚷著要走,太沒良心了。”


    “是呀”,劉秋卉幫腔:“你這麽一個青澀果子,住進譚姐家沒幾天就跑路,三年後,才回來就嚷著要搬出去,這太不給譚姐麵子了,這豈不是顯得譚姐做人太失敗了——連個小男人都哄不住。”


    譚彩玲潸然落淚落淚,劉秋卉溫言勸解,羅亦安左右為難,最終,在美女的溫柔攻勢下,他無恥的屈服了。當然,吵鬧中,譚彩玲忘了詢問,為什麽羅亦安看起來有點不同——那培訓班真有那麽神奇嗎?


    羅亦安反抗不成,鬱悶無比。他搞不清譚彩玲的目的——是下班後寂寞難耐需要自己做伴?還是自己的廚藝令她難以放棄?亦或是屋裏有個男人可以讓她有種家的感覺……


    第24章 圈套


    女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聰明的女人都以精於設置圈套而聞名,讓男人都跟在她後麵費勁地猜測她的心思,是女人一生最大的事業。羅亦安腦海中全是問號,卻又不好開口詢問,畢竟自己才回來不久,理虧在自己。


    剩下的時間,羅亦安悶悶不樂地在廚房忙碌著,腦海裏尚尋找突破口。兩女閱人無數,自然明白羅亦安的心思,整頓飯都不停地恭維著他的手藝,想盡辦法讓他找不見開口的機會。


    兩女這頓飯吃的格外開心,這證明三年過去了,羅亦安沒放下自己的手藝,反而由於他的感覺靈敏了許多,技藝大大上升。兩女把這歸結為三年的南美生活,鍛煉了羅亦安的手藝,對於此觀點,羅亦安隻好含糊地應合著。


    這頓飯吃完,羅亦安的心情漸漸開朗。不管怎麽說,在這國度裏,能有人等自己三年未嫁,這需要莫大的勇氣與毅力,畢竟,現在的社會誘惑太多,機會太多,如果不是譚彩玲過於執著,稍微俯低身子,她有太多的機會把自己嫁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這也算是自己青春期的相識,帶有太多的舊日回憶,也算是自己青春的紀念。青春,自己還沒來得及享受,便在培養箱裏閃電般飛逝,現在自己的心情,已經蒼老的像個飽經世故的老人。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由於第二天是周六,沒有上班的顧慮,兩女聊得開心,劉秋卉當晚決定在譚彩玲家住了下來。兩女待看完最後一個連續劇,期期喳喳地回到了樓上安睡。此時,羅亦安也已身心疲憊,回到自己房間,衣服也沒有脫,便重重的把自己扔到床上。


    他頹然的思考著:是否要另買一套房子放東西?恐怕不行,以現在的治安狀況,自己要長期不去住的話,那房子早成了竊賊的樂園,連一塊手紙都不會剩下,何談存放東西。搬不出去——自己的意誌真是薄弱啊,怎麽就屈服了呢?


    回頭想一想,其實譚彩玲不惜工本留住羅亦安,不過是本著“十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的想法。以她現在的財力與能力,實力相當的男人在她麵前有自卑感,因此避而遠之。而所謂愛上她的男人,多數是奔她的錢而來。羅亦安初出校門時結識譚彩玲,當時他沒被社會汙染,對錢財的欲望不強烈。譚彩玲希望將之“留房觀察”,等外麵再挑不出好男人了,把羅亦安作為“候備丈夫”也不錯。


    從羅亦安搬入的第一天,劉秋卉就明白這個意思,所以才在剛才竭力幫腔。整個房間裏,沒明白的隻有羅亦安一人,這不是他遲鈍,隻是他從沒與這些心思七彎八繞的狐狸精打過交道。


    羅亦安考慮片刻,拿起電話來想給父親報平安,同時介紹一下自己最近的情況。父子倆聊了不久,羅亦安心思一動。


    “爸爸,你看我在這個城市買套房子怎麽樣,每天在外租房太貴了,有這個錢還不如交按揭款,我想買了房子後,你們二老退休也可來這裏居住,安享晚年。”


    父親恬淡的回答:“不了,你媽媽年紀離退休還早著呢,我也還想幹幾年。再說。在這個小城生活了一輩子,熟悉的朋友都在這裏,退休後搬到你哪兒,連個朋友都沒有,我們會不習慣的。那時,每天除了看電視,就是養養花鳥,成了老廢物了——這樣的日子不過也罷。”


    “……”羅亦安做著努力。


    父親補充說:“你要買房子,可要想好,房子是人一輩子最大的財產,一旦背上了那個蝸殼,你哪裏都去不成了。如果你考慮好了,我會給你寄一筆錢。”


    羅亦安再作最後努力:“爸爸,崔叔不是在這兒嗎?你可以到崔叔店裏與他一塊做做生意,實在不行,我跟朋友再借點,幫你另開一個店,憑爸爸的知識我不信做不過那幫假貨商。”


    父親笑了:“我還真做不過那幫土財主,因為我不善於騙人。”


    “好了,很晚了,明天我還要給學生們補習,我去備課了。”父親告別說。


    又碰了壁,羅亦安邊思考,邊走到寫字台前,拉開抽屜,取出那降魔杵在手裏把玩,整理著思路。


    譚彩玲是個很自律的女人,從不進入羅亦安的房間翻動東西,可並不能保證今後譚彩玲還這樣,女人一旦視男人為禁臠,總會誕生掌握男人一切隱私的想法,保不齊什麽時候,她會衝入羅亦安房間,大搖大擺的翻箱倒櫃。因此,必須盡快找到解決辦法。


    帶著重重心事,羅亦安手握降魔杵沉沉睡去,一夜噩夢不斷。


    清晨起來,屋裏靜靜悄悄地,兩個女人昨夜不知聊到多久,這樣的星期六早晨,她們是不會放棄睡懶覺的機會,一般來說,不到正午是不會起來。


    羅亦安睡眼惺忪的前去洗漱,腦中還盤旋著昨夜的念頭,對著鏡子看看自己傷神的表情,禁不住自憐起來:“別人有美女做伴,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你怎麽就讓人搞得這麽憔悴。唉,真要發生點什麽也就罷了,問題是還沒占到便宜就這樣麻煩,今後的日子怎麽得了哦。”


    正哀怨間,羅亦安猛然發現自己的臉上多了許多古裏古怪的花紋。


    “破相了,怎麽可能,她有那麽毒嗎”,羅亦安大驚失色,急忙湊在鏡前仔細觀察。


    那花紋竟如此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羅亦安快速搜尋著自己的記憶——“降魔杵”,這花紋的風格是降魔杵上的“藏式”花紋。


    羅亦安側耳傾聽樓上,不見動靜。便輕手輕腳走回自己房間,撿起降魔杵仔細觀察。


    第25章 深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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