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聲音的響動,地下突然出現了兩條紅蛇,鄧飛聞到了一股膠皮烤糊的味道。不一會,那紅蛇越來越明亮,開始燃燒起來。這時,鄧飛才在光亮中發現,那紅蛇原來是從公文包中引出的兩條電纜。這兩條電纜另一端蜿蜒到牆上一個凹坑中。現在,電纜的灼熱映紅了凹坑裏的兩個青銅柱。


    鄧飛再向隆隆的聲源望去,牆上不知什麽時候開了一條黑黢黢的小縫,黑暗中,一股腐臭的惡氣撲鼻而來,鄧飛頓時暈了過去。


    不知什麽時候,鄧飛漸漸清醒,隻感覺到四肢乏力,周圍隱隱地傳來說話聲,等他勉勵向聲源望去,見到那印度女郎的臉近在咫尺,擋住了視線,眼前那雙美麗的大眼睛雖然緊閉,但長長的睫毛輕輕蠕動,表示對方已經清醒。


    “優婆塞鄢波索迦鄢波優婆夷鄢波斯迦鄢波迦贍部洲(古梵語很難找見相關資料,如有錯誤,讀者勿怪),他媽的,這什麽意思”,此刻,羅亦安惱怒的聲音傳來,他的話說得很緩慢,每個詞都盡力吐詞清晰,鄧飛隻覺得那串字音令人頭暈目眩。


    轉頭望望四周,那吐出臭氣的門縫已不見蹤影,現在,他與印度女郎並排躺在地上,看情形他們似乎已進入那扇大門,來到一個洞穴。這是一個高約十多米的大廳,四周的石壁形狀各異,石壁周圍是八個開著大口子的黑洞。石洞底部是一層淺淺的砂礫,一根石柱拔地而起,同一位置有一根鍾乳石從洞頂垂下,二者隻差十多厘米就可對接。


    不遠處,羅亦安等人似乎沒有了顧忌,頭盔上的頭燈大開著,亮晃晃照著周圍。燈光下,周圍的景象奇異而美麗,馬蹄蓮形狀的白色石頭襯在黑色的岩壁上顯得栩栩如生;間或出現一大片圓潤的平台;還有石頭赭紅色,長得很像大南瓜,石頭表麵析出的晶體,晶瑩奪目,色彩繽紛。


    鄧飛強自抬起身來,隻見不遠處,羅亦安趴在洞壁上,順著頭燈的光線,用軟刷輕掃著洞壁,菲舍爾與迪克圍在他身邊。借著明亮的燈關,鄧飛隱約可見洞壁上凹凸不平,似乎刻著一種奇古的文字。


    “啊,這裏就是傳說中的須彌之城麽”,身邊突然冒出一個女聲,嚇了鄧飛,不,嚇了所有人一跳。菲舍爾閃電般揚起手中的槍,但羅亦安以更加快速的行動,伸手別住了他槍的擊槌。隻聽咯噔一聲,槍啞火了。


    “須彌城?”,羅亦安收回了手,輕輕示意菲舍爾收起槍,反問那位不知什麽時候坐了起來,現在正看著牆上的古文字,忍不住出聲的印度女郎:“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那女郎倔強地緊閉著嘴,一言不發。


    羅亦安早知道眼前見到的是一種古梵文,但這種古梵文,即使在印度也很少有人研究,以他的知識尚觸及不到這種文字。


    須彌是梵文音譯,意為寶山,即以木、磚或金石等物作山形的佛壇,用以安置佛祖。《大日經疏》卷五中說:“因陀羅釋天之主坐須彌山,天眾圍繞。”現代研究發現,古梵語和古希臘語、拉丁語有共同祖先。而古梵語中的“吠佗”與“上帝”的希伯來語相同,“吠佗”即為“因陀羅”,也可翻譯為耶和華。


    猶太教的神,在遠古交通、資訊極不發達的情況下,相隔萬裏被不同的文明所崇拜,這是人類自身最大的謎團。


    “你說你叫作妮莎·庫爾瑪·米爾紮?”羅亦安接著問:“是學院裏研究曆史的學生嗎?”


    羅亦安提到對方名字時,那女郎微微縮了一下身子,但黑暗中,羅亦安鷹鷲一般的眼神仍察覺到了對方的異態。


    “好吧”,羅亦安用明顯商量的口氣說:“我們是一群考古愛好者(鄧飛在黑暗中撇了撇嘴),在一個偶然的因素下得到了一份藏寶圖,但由於年代久遠,這份藏寶圖寫得並不清楚,到了這裏嘎然而止。下一步想哪兒走,我們希望得到線索。打個商量怎麽樣?你要願意幫助我們,我們可以讓你共同分享發現者的榮譽。”


    這句話明顯地打動了妮莎,近在咫尺的鄧飛可以察覺到對方放鬆了身體。羅亦安繼續解釋說:“您瞧,這個……須彌之城,或許裏麵有財寶,但那又怎麽樣呢?如果我們不公開這一發現,這些財寶不會得到其應有的價值,如果我們公開這一發現,啊哈,你難道不願意也名列其中嗎?”


    妮莎慢慢地站了起來,在眾人的屏息中緩緩地走到了牆壁前,接過羅亦安手裏的燈,仔細地從洞壁上掃過,親手撫摸著每一個字。


    眾人目光灼灼,心急難耐,萬古的秘密即將揭開,這一刻令人窒息。


    第81章 滿腦子問號


    妮莎趴在牆上,把那些古文字看了又看,在這期間,她的嘴唇用力抿緊,似乎是怕自己不知不覺中泄露秘密,眾人屏息靜待真相的揭開,鄧飛也耐不住好奇心,勉勵從地上爬起,搖搖晃晃地走近羅亦安身邊。


    羅亦安打了個招呼,伸手輕輕一扶鄧飛,隨即他的目光再度被妮莎吸引。


    妮莎直起了腰,臉龐陷入半昏半暗中,看不清表情。稍加考慮,妮莎衝唯一懂她話的羅亦安問:“你們是怎麽找到這兒的?我可以知道嗎?”


    羅亦安用英語反問:“這很重要嗎……啊,你最好說英語,否則的話,我需要在向他們解釋一遍。我們一起來到這兒,相互間沒什麽好隱瞞的。”


    妮莎用英語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話,又加上她的回答:“這很重要,可以幫助我認清我們的處境。”


    “我們”,她用了我們這個字眼,羅亦安爽快地揭開了秘密:“你記得甘吉布勒姆城神廟的‘眾神之車’……記得就好,這讓我少了很多口舌……我們(秘族)在神廟的考察中發現,這是一種古代的核動力飛行器,史前時代的核動力飛行器……”


    妮莎悄聲評價著羅亦安的話:“這個,地球人都知道——雖然它令人難以置信。”


    “經過我們的進一步考察,發現了一份與邁索爾市古梵文書‘vymaan—shaastra’同時期的稿件”,羅亦安嗔怪地看了妮莎一眼,似乎在責怪她的插話:“‘vymaan—shaastra’講的是史前時代飛行器的製造,但這份稿件卻提到了摩亨佐·達羅城毀滅的原因。這份稿件中說,摩亨佐·達羅城毀滅的起因是普通人窺伺神的力量,妄圖獲得神力,招致的神的憤怒,故此毀滅了摩亨佐·達羅城。”


    妮莎神情專注地傾聽著羅亦安的話,鄧飛由於聽不懂羅亦安的專業術語,隻好充滿好奇地遊目四顧,不經意間,他看到了兩個秘族人的表情,他們呆板的臉上滿是對羅亦安話的無動於衷。


    “難道老大說的話沒一句真的?”鄧飛心中暗自捉摸。看情形,那兩人對羅亦安說的話毫不驚奇,或許他們事先知道,或許那些話壓根就是半真半假。


    “……我們研究發現,或許就是摩亨佐·達羅城開始研究飛行器惹來的禍……”,羅亦安的話繼續飄來,但鄧飛已經對這些話半信半疑。


    “……人類期望象神一樣,飛翔在天空,故此,他們開始研究‘眾神之車’。我記得印度古梵文著作裏,曾多處提到隨同神遨遊天空的經曆,按照這份稿件模糊的表述,我們可以推測,當時,一位同情人類的神,向人類傳授了製作神器的方法,‘vymaan—shaastra’就是這個方法的記述,據說,神不願意人類獲得這一‘眾神之車’,故此發動了核襲擊。


    無獨有偶的是,在聖經創世紀中也記述了關於古城蘇塘姆及戈茂拉兩城遭受毀滅的情景,亞伯拉罕得到天使的警告,提前逃出了城,僥幸躲過了災難。書中描述的情景就是一場核打擊。看來,在史前時代,雖然兩地相隔數萬裏,一個訊息自巴勒斯坦傳遞到印度需要幾百年,甚至上千年,但人們卻在同一時間知道了有個城市遭受核打擊的消息。


    根據零星的片言隻語,我們發現摩亨佐·達羅城地下埋藏著一座研究室,一座史前時代的飛行研究室,這就是所謂的須彌之城。那裏或許有更加全本的‘vymaan—shaastra’。也正是因為人類妄圖研究神的力量,所以神的核襲擊正擊中了飛行研究室的上方,致使摩亨佐·達羅全城毀滅。”


    羅亦安話說到這裏,頓了一頓。妮莎滿臉神聖,雙掌合十,嘴裏不知在念叨什麽。鄧飛忍不住插嘴:“這兒太荒誕了,這不可能是真的!”


    羅亦安看了鄧飛一眼,繼續說:“但是,據我們研究,這座飛行研究室本身就有抵抗核爆的能力,我們認為:爆炸產生的磁風暴,隻可能毀滅了研究室的動力設備,但想要徹底毀滅飛行研究室,還遠遠不夠。你瞧,根據我們的研究,我們利用自帶的動力設備,已經打開了飛行研究室的大門,走到了這裏。”


    刹那間,鄧飛被驚得目瞪口呆,定定地望著羅亦安,說不出話來。


    在門口那一幕浮現在他麵前,原來那公文包式的裝置就是一個大電池,但這個大電池輸出的能量夠駭人聽聞的,竟然把粗大的電纜燒得通紅,而那所大門開關一次,所需要的能量也足以讓人震撼,五千年未被人驚擾,現在開關一次竟需要這麽龐大的能量。


    “五千年的時光足以改變一切”,羅亦安繼續說:“我們認為,飛行試驗室當時就埋藏在河底,河水遮擋了衝擊波與核汙染,但五千年的河水衝刷,讓原先的通道長滿了鍾乳石、甚至堵塞了正確的路徑。我們現在不清楚沿途究竟還有什麽機關,也不清楚五千年後那些機關是否還有效。但最可怕的是,那些機關隻是部分失效,如此,連正確的開關方法都會遭到打擊,所以,妮莎小姐,我們需要你,你願意與我們一起揭開這個千古秘密嗎?”


    妮莎再度從羅亦安手中接過手電桶,趴在牆上看了一會,直起身來,劈頭就問:“你們是那所大學的,按你們的說法,你們對摩亨佐·達羅城研究很深,我怎麽不知道有你們存在?”


    菲舍爾緩緩地移動著腳步,在黑暗裏悄悄向妮莎身後摸去,迪克配合地咳漱一聲,吸引妮莎的目光,鄧飛一見,立刻向妮莎靠攏,以圖縮小其活動範圍。


    羅亦安自嘲地笑了一下,說:“坦誠,看來我們都需要坦誠。妮莎小姐,我說了這麽多,你是不是也該讓我們知道一下合作者是誰?啊哈,對了,你是那所大學的,我不記得聽說過一個叫妮莎·庫爾瑪·米爾紮的古梵文女學者,恰好的是,米爾紮家族我也認識幾個人,請問,你的家長是誰,也許我們能找見共同的朋友。”


    羅亦安所謂的“認識米爾紮家族幾個人”純粹是詐語,剛才他提到妮莎全名時,對方曾稍露異態,再考慮到妮莎處身在摩亨佐·達羅大浴池時,那群考古學生中對她表現得古怪態度,羅亦安心中隱隱約約似乎抓倒了什麽線索,故此發出試探。


    果然,妮莎氣焰頓消,怯懦地反駁道:“我懂六國語言……我從小看著古梵文長大……我是新德裏大學的考古係助教,我……”


    羅亦安打斷對方的話:“這不能說明什麽,我不懷疑你的語言水平,但一個助教質疑我的研究,質疑我的身分,說不過去吧?”


    “我父親是偉大的拉莫”,妮莎這句話說得弱弱的。羅亦安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看著妮莎不語。


    妮莎低頭抽泣起來,羅亦安微微衝菲舍爾搖頭,此時,菲舍爾已繞到了妮莎背後。


    抽泣中,妮莎哽咽地說:“是的,我就是偉大的拉莫的那個低等種性私生女……”


    怪不得,怪不得原先那些學生與教授不願與妮莎說話。


    種性製度是印度社會古老的封建等級製度,這種歧視政策甚至比不允許人們隨便遷移的中國戶籍製度更加嚴苛,它連人們通過自身努力改變其社會地位都不允許。根據該製度,人按不同職業分為貴賤等級,世代相傳,終身不變。印度過去有四大種性:一等:婆羅門,即僧侶;二等:刹帝利,即武士、王公、貴族;三等:吠舍,即商人;四等:首陀羅,即農民;還有賤民達立人,也叫不可接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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