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崩塌的廢墟裏,在飛舞的碎石中,在煙塵繚繞中,妮莎站在那裏,驕傲地挺起栗色胸乳,目光如水看著羅亦安。


    那微微翹起的小巧乳房很漂亮,堅挺圓潤。恐懼與緊張讓她皮膚繃緊,連帶著使乳頭勃起,凸出,在亂世紛飛中,帶著一種充滿毀滅欲望的淒美。


    “還要脫嗎?”她平靜站在那裏,臉上無喜無哀。


    “想啥呢?”羅亦安脫下自己的上衣,手忙腳亂地為妮莎裹上。在此期間,她默默地站在那兒,任其施為。


    “我隻是想要那繩索”,羅亦安低頭撿起纏衣的繩索,閃電般挽了個套索,手一揮,套索向那個卡姆人留下的腰帶飛去,再一起手,套索帶著腰帶飛回。沒等妮莎反應過來,那腰帶已係在了妮莎腰間。隨後,妮莎感覺到騰空而起,身子飛到了羅亦安背上,那些繩索則東一道西一道,緊緊把她捆在那寬厚的脊背上。


    “我們走”,羅亦安縱跳而出。


    不知道是卡姆人腰帶的原因,還是妮莎的心理因素。一趴上這男人的脊背上,妮莎隻感到陣陣溫暖湧來,像潮水包裹了她,那種暖洋洋中帶著慵懶的感覺令她心醉。眼前天崩地裂,碎石紛飛,下一刻世界末日,洪水滔天——管它呢!她輕輕地將臉貼上那寬厚結實的脊背,深深嗅著那男人因奮戰而散發的汗味,唯願這一刻地老天荒,直至永恒……


    羅亦安確實像他說的那樣,“離super man隻差一步”,他背的包不比菲舍爾的小,搜刮的東西不比鄧飛少,背上還加了個妮莎,此時,他們周圍的險境遠勝於那兩人出逃的時候,然而,當他跳上地下通道時,離落在後麵的鄧飛隻差了幾步而已。


    大廳也開始地動山搖,岩石、金屬管不停墜落。菲舍爾遙遙領先,已快跑到了大廳邊的升降梯前。


    此地離智腦已有很遠,羅亦安搞不清楚大廳的狀況是虛幻還是真實,但是他已打定主意不試探“神的大能”,便招呼鄧飛一聲,奮力向升降梯跑去。臨離開前,他快速瞄了一眼地上的鍾表盤——降魔杵已不見蹤影。


    “快走”,羅亦安一路飛奔,邊跑邊貪心地撈起了地上一塊金屬錠,再踢起一根金屬管,把它們都抓在手裏。


    鄧飛與羅亦安並肩而行,此時,羅亦安的呼吸已開始粗重。鄧飛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氣喘籲籲地痛罵道:“大哥,你,你,你這個道德的敵人,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這麽貪心,扔了它,快點扔了那些東西。”


    “你懂什麽?”羅亦安毫不自覺地回答:“這裏每顆螺絲釘都是寶貝……你知道這金屬錠是什麽東西?它是鈦金屬記憶合金……知道嗎,這金屬錠可以換一艘遊艇,遊艇啊……”


    “大哥,你都喘成這樣了,不累嗎?還帶著這些累贅……”


    “廢話,能不累嗎?我背著幾百公斤的東西呢,還要和你跑得一樣快,累”,羅亦安一邊與鄧飛囉嗦著,一邊乘著說話掩護,暗暗地逃出了槍,打開了槍機,在手中金屬錠的遮擋下,他移動著槍口,瞄準跑近升降梯的菲舍爾。


    “……但你想想美國大兵,你就不累了”,羅亦安喘息著、囉嗦著,將眾人的注意力引導他的話題上:“美國大兵在朝鮮戰場上,人均負重54公斤;在越南戰場,人均負重71公斤;在伊拉克,人均負重62公斤。想想看,他們也是人,他們能背著幾十公斤重的裝備與彈藥,奔跑、戰鬥,我們為什麽不行。”


    鄧飛翻了翻白眼,他現在已經沒力氣說話了。


    此刻,菲舍爾已按動了電梯,門開了。羅亦安隨之抬起槍口。而後,菲舍爾身子一凝,靜靜立在電梯口,伸手擋住電梯門,背對著羅亦安招呼道:“快點,快點,我可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羅亦安微微鬆了口氣,槍口卻繼續瞄準著菲舍爾的背影。


    一直等眾人都進了電梯,菲舍爾才閃身竄入,電梯旋即關閉,開始飛速地上升。他看了看癱倒在地的眾人。


    鄧飛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妮莎的綁索已經解開,她穿著羅亦安那寬大的夾克衫,自己卻一點沒覺得滑稽與尷尬,正蹲在地上,拿著紗麗的碎片,溫柔地為羅亦安揩著額角的汗珠。而羅亦安仍貪心地把玩著那塊金屬錠,滿臉俱是貪婪。


    菲舍爾按在腰間的槍帶上,緩緩地,同時又是惡狠狠地問:“剛才,我的感覺不對頭,我嗅到了一股敵意,這敵意來自地窟怪物還是來自你們,來自你們當中的某個人?”


    “是我”,羅亦安平靜地回答,臉上那股貪婪的神情蕩然無存,他隨手扔下那塊金屬錠,錠下隱藏的槍口露了出來,黑洞洞的,正對著菲舍爾。


    菲舍爾臉上的肌肉一動,羅亦安幽幽地說:“想劫持人質嗎?你可以試一試,你的動作快還是我的槍快——忘了告訴你,我可以在飛馳的車上擊中路邊的指示牌。”


    劫後餘生,眾人豁然見到這場窩裏鬥,均驚得目瞪口呆。


    “為什麽?”菲舍爾不敢再動,他揚了揚眉,問。


    “你跑得太快……”,羅亦安悠然地回答:“我已做好打算,如果你先邁進電梯,不管你有沒有丟下我們的企圖,我都會搶先開槍——我不會把自己生存的希望,寄托在別人的道德上。”


    菲舍爾盯著槍口,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們曾經經曆過同樣的艱難險阻。”


    “你最後的表現太令我失望了”,羅亦安無動於衷。連鄧飛都知道在門口稍作停留,體能遠超鄧飛的菲舍爾卻一路不回頭。


    “事情已經過去了,不是嗎?”菲舍爾麵無表情地回答。


    羅亦安呆了一呆,微微一笑,收起槍,回答:“不錯,事情已經過去了。”


    不管菲舍爾最終有沒有那種企圖,在羅亦安的槍口下,大家還是同舟共濟地坐在電梯上,逃離了生死地域。


    ……


    印度河是條奇怪的河,它的河水渾濁不堪。每年浴佛日,更有上百萬印度人跳入這條聖河中洗浴。想想有數百萬人在同一天搓下泥垢,都令人嘔吐。但在浴佛日這天,那數百萬人不僅搓下泥垢,還大口大口地飲用著聖河的泥湯,而數千年來卻無一人因飲用這種泥湯而腹瀉死亡,這種事發生在熱帶的印度,實在令人驚訝不已。


    三天後,印度河上遊的水道上,一艘木船孤零零地漂在水麵上,幾顆頭顱突然從水麵上冒出,三男一女,其中一人摘掉水肺,奮力擊打著波光粼粼的水麵,仰頭衝著太陽高喊:“萬歲,我的太陽,我可見到了。”


    這不是在向某人求婚,僅僅是宣泄內心的激動。這四人正是曆經艱險,重回地麵的羅亦安一行。那吼叫的人正是鄧飛。


    “野渡無人舟自橫”,羅亦安摘下水肺,清吟了這句毫不應景的話,由於與事實相差十萬八千裏,導致無數白眼。


    舟沒有停在渡口,也不是“自橫”,它是被下了錨固定在江心,這是羅亦安等人的接應船,他已經在江心停了數天。


    傍晚的印度河了無人跡,隻有遠處,在目力所及的盡頭,有幾隻遊艇似的船隻停泊在江麵,似乎是閑暇無事的富豪在消磨這一天最後的霞光。爬上舟的菲舍爾掏出了一個黑色的小電子儀器,稍一撥弄,那儀器發出一聲短處的嘟聲,隨即,其中一隻遊艇拉響了汽笛,起錨而去。


    羅亦安吃力地把妮莎托上船去,一路照顧妮莎負擔榨盡了他所有體力,現在,四人當中唯獨他還沒有登舟。而從妮莎的外形上看,她被照顧得確實不錯,渾身上下不僅沒有一點水跡,連神態都充滿了寧靜與安詳——心滿意足的安詳。


    “大哥,既然有這條水路,為什麽我們進去時不走這條路,反而爬上爬下,吃盡了苦頭”,鄧飛仰麵朝天躺在甲板上,喘息未定就問。


    “第一……”,羅亦安趴在船邊喘息著回答,眾人都已耗盡了氣力,鄧飛手指微動,本想來他上來,但努力了半天,除了手指外他沒能指揮動其他任何器官。


    “第一,所有的河口都經常改道,何況是地下河的河口,我們能知道地窟內有條地下河通往恒河,但河口在那裏,我們從不敢確定……


    第二……”羅亦安隻休息短短的一會兒氣力就已經恢複,他翻身登舟,繼續說:“我們沿地下河順流而下,尚用了三天才找見出口,如果逆流而上,水流湍急不說,沿途我們怎可能找見歇腳換氣的地方——這不是人力所能辦到的事,如果不是我們丟失了電池包,我才不願走這條險路。”


    離開洞穴時,一行人隻顧逃命,竟將那個熱核電池公文箱丟棄在地窟內,失去了能源後,大家不得不選擇一條更為艱險的路,全靠羅亦安強橫的體力,一路逢山開山遇路開路,打通了重回地麵的通道,大家才能沿著這條地下河,斷斷續續地前進著,當羅亦安體力耗盡,眾人已經絕望時,他們終於成功了。而後,沿著接應船發出的訊號,他們遊到了這裏。


    “好了……”,菲舍爾勉力站起身來,踉踉蹌蹌地跌進船艙,從駕駛台裏取出一部手機,邊撥號邊問:“鄧先生,你可以通知你的夥計,任務已經取消了,他們現在在哪兒?”


    鄧飛仰八叉地躺在甲板上,喘息了許久,才有力氣回答說:“按大哥的交代,他們現在應該在馬姆魯克貨運站,等待我的信號在趕往接應地點,但我中途跟你們走了……突然改變了計劃,不知道那幫混蛋走沒走……”


    “打電話給他們”,菲舍爾遞過電話機,吩咐道:“告訴他們:一輛車向東走,到伊斯蘭堡;一輛車向南,回果阿,到阿方索酒店找周小姐(周靜柔);另一輛車沿印度河向北,等我進一步指令。”


    鄧飛掃了一眼羅亦安,見他仍躺在那裏沒有反對,便接過電話撥打起來。這時妮莎坐了起來,跪坐在羅亦安身邊,愛憐地扯下一塊紗麗輕輕擦拭著羅亦安的臉龐。她身上穿的夾克並不合身,此刻浸泡了水,已經遮不住春光,一隻飽滿地胸乳俏皮地露了出來,暴露在印度河的聖光裏,染滿了霞光,她卻絲毫沒有羞澀,隻專注與手裏的工作。像聖母凝望著他的愛子,眼裏充滿了水波。


    “你欠我一個情”,菲舍爾直愣愣地走近羅亦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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