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亦安一指遠處的山坡,含笑說:“那裏,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克久拉霍石窟,建於印度月亮王朝時期,還是聯合國‘世界文化遺產’之一。知道它是什麽,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性愛雕塑群,印度人把它們叫做‘愛經’。


    在印度,性愛不是肮髒的,它是一種哲學,甚至是一種宗教。而克什米爾、這個國王的禦花園就是古代色情藝術的中心,而且是世界唯一。我建議你帶上女伴去石窟看看,它那瑰麗非凡的性愛石雕唯美、華麗、精致,體現了一種愛的優雅與浪漫,還有激情。阿飛,別光憋在屋裏,你也四處轉轉,去城內發現一條屬於自己的小巷;欣賞一下門楣上曆時千年的雕花;追尋一次美麗的邂逅;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你也會感覺到‘來克什米爾不是簡單的休養,而是來體驗一種心情,實現一個人生目標。’”


    薄霧籠罩山梁,這種霧不同於其他山峰的霧氣。羅亦安也曾攀登過其他的高山,那些高山並不是常年有霧,偶爾霧氣蒸騰也僅僅局限在山坡的某個高度。而跳出了這段霧區,山在盡頭,雲在腳下,令人心情格外舒暢。


    但克什米爾的霧卻不同於世界任何地方,印度洋充沛的水汽被世界最高峰阻擋,這充沛的水汽就化作濃霧,終年不斷的籠罩在喜馬拉雅山南麓。用英國作家說過的詞來形容:那就是牛奶般的霧,濃厚、粘稠。


    羅亦安牽著克什米爾矮種馬在濃霧裏已經走了三天,本想尋個地方冥想,但周圍白茫茫一片,令他不敢隨意下腳。他隻好隨著前人走過的山路,一步步摸索著前行。


    克什米爾的山岩變化萬千,歐亞板塊的劇烈碰撞讓大陸最深層的岩石也隆出地麵。沿途,隨著高度的不同,各種各樣的岩層鬥爭奇百怪的呈現在地麵上。玄武岩、花崗岩、大理岩、雲母岩、石英岩等類型岩石交織在一起,構成崎嶇不平的路麵,包裹在濃重的霧氣裏,稍不小心會讓人跌得頭破血流。連最善於登山的克什米爾矮種馬也走得戰戰兢兢。而為了減輕它的負擔,原來馱在它身上的行李,已經全部轉移到了羅亦安的肩上。這更加降低了他前進的速度。


    山路濕了,幸好羅亦安帶著那根卡姆人的腰帶,這確實是個探險的好裝備。這條腰帶不僅能發出超聲波束,讓羅亦安在霧海裏搞清腳下狀況,同時,它一上身,就好像一個微型的空調係統一樣,立刻在身體周圍形成一層薄薄的恒溫氣罩。平常看不出異樣的感覺,但現在濃霧中,這層氣罩卻格外分明。


    這層氣罩甚至還有避水功能。當初,眾人闖出地下河時,妮莎正是依靠這條腰帶,避過了潛水難關。當羅亦安他們抵達古堡後,菲舍爾曾想索要這條腰帶用於研究,但卻被羅亦安以他們分屬不同係統,需各自向上級交待為由拒絕了。


    “這真是個最好的實驗室了”,羅亦安環顧周圍的霧海感歎道。一直以來他想搞清腰帶的運作原理,但總是摸不著頭腦。而現在身處霧海,一切卻不辯自明。


    據說,美軍的作戰服內也有空氣循環係統,這就是美軍在酷熱的伊拉克,卻能全副武裝的原因。但那種空氣循環係統依靠的是衣服內的納米管。這些納米管既起防彈作用,又泵送著冷氣。但這條腰帶的傳輸介質是什麽?


    真是條神奇的腰帶。也許,把它交給史潘森進行研究仿製是個好主意。一方麵鞏固自己的地位,另一方麵可以讓自己今後的探險活動更加舒適——至少,仿製出腰帶裏的能源係統,會讓他方便許多。


    遠處,霧海裏傳來隱隱的動靜。羅亦安拉住了馬,盡量使自己靠近路邊,同時,擰開了頭頂紅色的防霧燈。


    霧氣裏聲音傳導快,遠處的聲音也許裏羅亦安很遠,但在這種海拔高度上,來往行走的人都不簡單。山上的寶石礦區已經廢棄了半個多世紀。在這樣的海拔高度,開采岩石是件極為吃力的工作。勞作數月就會患上高山病,導致心腫大。沒有了英國人的壓迫,同時也沒有了他們的先進儀器,克什米爾蘭寶石礦用人力挖掘了一陣,毫無產出,寶石礦主承受不了巨大的成本,紛紛關閉了礦場。


    但礦場關閉了,礦場周圍的生活設施卻沒有丟棄,近年來,這些礦區已經成為了走私犯、特工人員的歇腳點。他們翻越高山,在這裏休整過後,潛入克什米爾或者巴基斯坦。


    印巴兩國不是沒想到清繳這個混亂的礦區,但它的存在對兩國都有好處,再加上霧海茫茫種行動不便,聽到動靜的匪徒隻要呆著不動,不發出半點生息,搜索人員即使擦肩而過,也不容易找見目標,所以,大家都對此睜一眼閉一眼。


    羅亦安回避道旁,並擰亮防霧燈的舉動,是一位向導告訴他的登山訣竅,正是那位向導租給他這匹克什米爾矮種馬。他告訴羅亦安:停止行動,回避路邊,並電亮防霧燈,等於告訴對方自己沒有惡意,隻要對方不再做出反應,他就可以繼續前行。


    “別往兩邊看,別有好奇心,什麽動靜也別管,隻管走你的路。”這是那位向導當時告訴羅亦安的訣竅。他將羅亦安送到了霧海的邊緣,指明了道路,因羅亦安想獨自前行,便謝絕了他的好意,單身上路。


    霧海中,響起了一聲口哨,這是向導沒有交代的,羅亦安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悄悄地拔出那支袖珍格洛克,借咳嗽聲掩飾扳開了槍擊。


    “咳咳,嗨,你好,請問,寶石礦離這兒有多遠?”羅亦安裝扮成一位好奇心極強的遊客,用帶有倫敦腔的克什米爾土語衝霧海發問。


    對方顯然猶豫了一會兒,隔了一陣,霧海裏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用牧民間流行的土話反問道:“誰?你是誰?”


    這句問話雖然用的全是土語,但他的語氣卻暴露了對方的裝腔作勢。英國統治了克什米爾數百年,這裏的牧民對英國貴族的作派記憶猶新,羅亦安的話音中帶著濃重的倫敦腔,比周圍的霧氣海濃。對方的回答應該是“是哪位老爺上來了?”克什米爾土語中,“老爺”與“先生”是同一個詞。


    “我是一名遊客”,羅亦安側耳傾聽著霧中的動靜,用屈尊俯就的英國腔調回答:“我的向導半路上跌斷了腿,他叫紮克,山下德拉村的紮克。聽說山上有個蘭寶石礦區,我想去看看,看看是否能尋找到一枚漂亮的藍寶石,回去送給我心愛的人。”


    羅亦安的話裏充分表露了自己的無知,活脫脫像個幼稚的、好奇心濃重的遊客,丟下了向導一意孤行的前進。


    白茫茫的霧氣中傳來一陣哈哈大笑聲,這會兒,那個笑聲不再裝蒼老。“向前走,沿著這條路一直向前,確實能找見蘭寶石礦區,我是說曾經的藍寶石礦區。”霧海中那個聲音回答。


    羅亦安用純真的語氣,充滿感激的回答:“太好了,嗯,我的向導也是這樣告訴我的。”雖然霧海裏相隔咫尺也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但羅亦安說這番話時,那張年輕的臉仍顯露出其端幼稚的興奮。他好像很擔心似的,小心翼翼的衝霧海中詢問:“大叔,你這是下山去嗎?急不急?”


    霧中的聲音一口回絕了羅亦安的試探:“抱歉,我很忙,沒時間為人領路。你的向導說得對,這裏隻有一條路,順著這條路一直向前,不會迷路的。”


    羅亦安臉上堆出了遺憾的表情,嘴裏說出的話充滿失望:“這樣啊,那麽,大叔再見。”


    霧海中那個聲音頓時消失,羅亦安牽著馬繼續前行。


    根據聲音判斷,對方並未遠行,僅僅是蹲下了身子,於是,茫茫霧海吞噬了他。以羅亦安的聽覺尚且判斷不出他在霧海中的遠近、方位,所以他不敢放鬆警惕,一邊借馬匹的遮掩,槍口對準了那個大致方向,另一邊,又暗暗拔出了那支伯萊塔手槍,悄悄地拎在手上。


    走了不一會,蒼茫中傳來一聲低微的咯噔聲,羅亦安心中一激靈——那正是槍機的扳動聲,看來,對方也打開了槍機。


    這聲音很近,近在咫尺。


    一聲低微的驚訝聲響起,霧海中有人壓低了問:“羅傑?新天地公司的羅傑?”


    第99章 演戲


    誰?在這個荒僻的地方,誰會認識自己?


    羅傑,這個名字首先由秘族人喚出,現在,除了自己最親近的人,就是秘族的夥伴用這個稱呼,而公司裏的老外則喜歡根據“羅亦安”的發音,把自己稱呼為“羅伊”。


    知道自己的公司名稱,但又用羅傑的名字“稱呼”自己,會是何人?


    羅亦安蹲低了身子,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隨即,又顧不得危險,悄無聲息地向左右移動了身子。


    茫茫的白霧中這樣做很危險,因為一旦離開了大路,很可能再也找不回正確的方向,但此時羅亦安顧不得這些了——萬一對方知道自己的身份,純粹是為了判定自己的方向而誘惑自己出聲,那隨之而來的一定是密集的槍彈,不移動位置,豈不是找死。


    “啊哈,別那麽緊張”,霧海中的聲音低聲說:“我是馬立克,請左移三步,那兒有塊大石,我就躲在大石的後麵。”


    馬立克?誰?我跟他很熟嗎?


    羅亦安迅速在腦海裏搜尋著這個名字,這個嗓音所代表的含義——毫無所獲。


    格洛克袖珍手槍如手掌般大小,它的槍柄隻能放下兩根手指,羅亦安悄無聲息地收起了伯萊塔,用中指、無名指握住了槍柄,其餘幾根手指則完全伸展,遮住了手槍。直起身來,他一邊摸向巨石,一邊熱情洋溢地回答:“馬立克?!太好了,我們又見麵了……”


    手指觸摸到了一個肉體,羅亦安猛地向懷裏一拉,反手一轉,將對方狠狠地摔在地上,嘴裏仍在熱情地說:“老朋友,真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你……我們認識嗎?”


    猛然的擒拿動作令對方齜牙咧嘴,然而,對方卻隻是躺在羅亦安的腳下無聲地抽著冷氣,期間,他竭力壓低嗓門,竟沒有呼出半點呻吟。


    好奇的羅亦安在霧氣裏湊近對方的臉,仔細端詳,旋即,他觸電般鬆開了擒拿手,赭然地訕笑著——原來這人他真的認識,眼前這位就是他初次來果阿途中,從飛機上跳傘的“副駕駛”,也隻有他,才會用新天地公司的名義稱呼羅亦安。因為當初羅亦安就是以這個名義,與他打的交道。


    羅亦安一邊鬆手,一邊尷尬地幫對方接上脫臼的肩膀,同時壓低了嗓門,不好意思地連連道歉。但馬立克爬起來後,卻顧不得滿頭的冷汗,急急招呼羅亦安俯身在巨石後麵,劈頭就問:“你怎麽才來?”


    “我……”,羅亦安無語了。


    馬立克在地上摸索了半晌,找見了恰才跌落的電子眼鏡,他連忙緊張地檢修著眼鏡,羅亦安則俯身在巨石上,見對方忙碌完,才繼續解釋“很遺憾,看來我得解釋一下,……我登山的想法是突然產生的,沒有人給我下過指令。我走了三天,爬了3000餘米高度,可惜,我路上沒遇見其他人。”


    馬立克頹然地放下電子眼鏡,失望地說:“這是否意味著:你不是來接應我的人,同時,我也不會再有接應者。”


    “很抱歉……”羅亦安邊說邊接過了那電子眼鏡,打算幫對方修理。眼鏡一到羅亦安手中,忽然間,羅亦安渾身湧出了微微熒光,思潮像流水,瞬間進入了電子眼鏡的電路中,飛速地轉了個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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