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最複雜的,果然莫過於人心也。我買好了回白雲觀的車票,次日再次在廣安門上了車,上車後我便打起了盹來,這幾晚在林峰那兒都沒怎麽睡得好,現在事件解決,我也可以稍微放鬆一下。


    本來從廣安門到回白雲觀的路程,也不過個把小時,可我這一睡,似乎卻睡了許久,期間還做了一個怪夢。


    夢中,我竟然看到一個身形十分熟悉的女孩背對著我,站在前麵不遠的地方,從我這個角度看去,在她身前似乎還站著一個男子,正和她說著話。不知道男子在說什麽,隻見那女孩一直點著頭,模樣似乎頗為恭敬,我便上前走了兩步。


    這時,我能聽清那名男子正好說了一句:“楚卿,我說得沒錯吧,眼瞧著你出了事,他還是把你拋在了一邊,甚至還把莫須有的罪名扣在了你的頭上,這樣的他,哪裏值得你的信任?”


    聽到男子對女孩的稱呼,我心裏一驚,更加快了腳步,隻是不論我如何走,那兩人始終就在我前麵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那短短的幾米遠似乎一直是個走不到頭的距離。而就在我心裏著急的時候,那名被喚作楚卿的女孩,突然轉過了身子,看向了我這邊。


    我定神一看,這不就是楚卿麽?隻是楚卿的表情甚為奇怪,她的臉上充滿著笑意,可是她望向我的雙眼卻是冷漠得沒有任何感情的,我在她的雙眼裏竟然看到了些許陌生的感覺。


    她不是楚卿?這個疑問充斥在我心間,而我也在這驚駭中醒了過來。醒來後我才發現,車已經到站了,乘客們正在三三兩兩地分批下車,我揉了揉眼睛,也跟著下車了。可一下車,我陡然發現,這裏根本就不是我原先的目的地,而是一個叫月壇敬老院的地方。


    我按照記憶裏模糊地搜索了一下,這個地方我是知道的,雖然沒有來過,可是據白雲觀已經相當近了,隻是對於自己為何在這裏下了車,我心中仍是一片模糊。


    於是我便拖著行李,緩緩地向著白雲觀走去,就在我準備穿過馬路時,我赫然看到月壇敬老院外閃過一個熟悉的影子,那張臉的主人,正是與我失去聯係已久的楚卿,隻見她在敬老院外張望了一陣,便鬼鬼祟祟地進裏麵去了。


    我沒有遲疑,趕緊也緊跟了進去。可一進去,已經又見不到楚卿人了。這會兒剛過午時,停留在敬老院壩子裏的老人也不多,大部分已經回房午休去了,我在敬老院瞎逛了一會兒,也沒瞧見一個工作人員。


    於是,我掏出手機,再次撥打了楚卿的電話。這一次電話通了,好半天才有人接,雖然對方隻喂了一聲,可我仍聽得出那就是楚卿的聲音,我便趕緊說道:“楚卿,你現在人是不是在月壇敬老院裏?”


    我這話問出以後,原以為楚卿又會象上次一樣沉默,然後再掛掉電話,不想這一次她卻沒有,而是淡淡地說道:“有事麽?”


    “我們好好談談,好嗎?”上一次我的操之過急,讓我吸取了教訓,不論事實是怎樣的,我覺得隻有麵對麵和楚卿深談一次後,才能對整件事情下定論,故我的語氣帶著些懇求的意味。


    電話那端又傳來一陣沉默,時間久得我都快以為再次失敗的時候,楚卿說話了:“半小時後在長明園見。”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我尚拿著電話一陣茫然,不是在月壇敬老院麽?長明園又是哪兒呢,我記憶裏好象這附近沒這麽個地方吧,可惜楚卿已經掛斷了電話,再撥打過去,又是不在服務區的係統提示音。


    這時,一個老頭端著一盆水出來傾倒,看到了一臉茫然的我,便問道:“小夥子,你找誰呀?”


    我當下腦筋一轉,便誠懇地向他請教起來,說是從遠方來此探望一個親戚,那親戚說在長明園門口接我,我初到此地路況不熟,故此有些迷路了。


    聽我這麽一說,老頭原本戒備的神色倒是緩和了不少,見我確實拖帶著不少行李,也就信了我的話,當下很是熱忱地給我指起路來,原來這所謂的長明園,其實就在敬老院深處的盡頭,沿著這條石子小路直走,十來分鍾後就能到達。


    我心喜得很,忙不停地道著謝,正欲前往時,卻被一個從房間裏出來的老太太給攔住了去路,老太太走到我跟前,先是狠狠瞪了一眼剛幫我指路的老頭,而後才扯著我的行李,急急地阻擋起來,據老太太說,長明園裏麵有妖怪,去了的人是沒辦法自己從裏麵走出來的。


    老太太這麽說的話,不管此話真與假,我還非得去不可,且不說裏麵有沒有妖怪,楚卿在電話裏跟我說得很清楚,要見麵可以,約在長明園。就算裏麵真是有什麽吃人的妖怪,我也非去不可,一來我並不忌諱,二來如果順當,還可以幫他們解決麻煩不是。


    隻是老太太十分固執,我好說歹說,她老人家就是不肯鬆手,我自然是不可能對她用武力,隻能僵在那裏,眼看時間已經過去十分來分鍾了,我心裏很是著急。


    好在剛幫我指路的老頭,很快便上來幫我拉開了那位老太太,並對我說道:“你別聽她瞎說,這敬老院人手不足,長明園隻是缺人疏於打理而以,看起來落敗,並沒有什麽鬼怪的。她呀,這裏有點問題,為此嚇走了不少來此應征的人了,你趕緊去吧,別讓你家裏人等急了。”


    老頭指了指老太太的腦袋,衝著我一陣擠眉弄眼,我道過謝後,趕緊拖著行李向著石子路前去,沒一會兒便聽不見身後兩位老人的爭執聲了。


    越朝裏走,石子路的輪廓就越來越不明顯了,到處是散亂的草叢,遠遠地我看見了前方一塊石碑上刻著長明園三個大字,知道目的地就快到了,於是這後來的一段路幾乎是憑著感覺走到的。


    一如老頭所言,長明園看起來確實像很多年沒人打理過了,不過除了外麵有些破敗以外,裏麵的內景倒還不錯,樹木挺拔聳然,雖然頭頂的太陽還很曬,不過一進入長明園,陡然一片清涼的感覺襲了來,倒讓我心頭的煩熱散去不少。


    進入長明園後共有三條岔道,我正猶豫著走哪一邊時,電話響了,拿起一看,是楚卿打來的,問我到了沒有?我忙連聲應道,說自己就在長明園剛進大門的地方,楚卿聽後,讓我選靠右邊的那一條路走,說是就在路近頭的房子裏等我。


    掛了電話後,我的心中也有短暫的猶疑,一想起剛才那位老太太的妖怪之言,多少還是讓我心裏有些別扭,可這情緒沒糾結多久,我便快速向著最右邊的那條小道走去。


    沒一會兒,我就走到盡頭了,這條路的盡頭是一幢英式建築,有十多層樓那麽高,看起來像個私人別墅,我佇立在那裏,四處打望起來,卻沒有看到楚卿。這時,從那幢房子後麵鑽出一個頭纏著布巾的外國女人,她正用奇異的眼神打量著我,這番打量盯得我很不自然。


    盯著盯著,她竟直接向著我站的方向走了過來,嘴裏吐出一連串英文,可是我一句也聽不懂。


    第七十八章 奪寶競賽


    我這人雖然平時涉獵極廣,卻偏偏在語言上有沒天賦,不懂英語正是我的一大死穴,雖然我極力地在腦中回想有限能供自己使用的英語單詞,卻愣是一個也說不出來。半晌後,外國女人停止了她那串嘰哩咕嚨的英文,而是改用有些生硬的中文,說道:“你是新來的嗎?”


    新來的?我微微一愣,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楚卿她到了沒有?”


    “那個女孩到了很久了,一直在那裏……”外國女人指了指二樓,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那裏隻有一扇晃動著窗簾有些空蕩的窗戶,但卻沒有一個人。


    “好的,謝謝。”我也不多說什麽,準備先進去看看情況再說。


    外國女人沒有攔我,我也如願進了這幢建築裏,也看到了楚卿。事實上,楚卿就站在我進去的大廳前,見到我,她的神色有些驚喜莫名,似乎忘記了是她自己約我到這裏來的。我上前去正準備和她說話時,卻看見從樓上走下一位駝背的中國老太太,她拄著根拐杖,由於身體的缺陷,她下樓的動作極其緩慢,每走一步,那根拐杖都非常用力地敲擊在木質樓梯上,發出沉悶得且有些詭異的聲響。


    “別亂動,老師來點名了。”楚卿突然將我拉到她身邊站好,並低聲告誡著。


    我左右一環顧,原來除了楚卿和我以外,還有兩名十七八歲的男孩和一名大約七八歲抱著絨布熊玩具的小姑娘,此時我們五人正規整地列隊站成一線,仰視著老太太下樓來的方向。


    隨著老太太的逐步靠近,我感覺一陣很強烈地壓抑氣息開始在空氣中流蕩。雖然我的心中滿腹懷疑,可看了看楚卿有些凝重的神情,我暫時什麽也沒說,隻是靜靜地觀望著接下來的發展。


    老太太好不容易下樓來以後,那雙眼睛很是淩厲地將我們都掃視了一遍,尤其那目光在掃到我身上時,多停留了那麽一會兒,隨後她才說道:“歡迎各位來到這裏,能到這裏的自然都不是一般人,可是寶物隻有一件,最後到底花落誰家,就得全憑各位本事了,當然這裏的規矩……”


    “對不起,對不起,我遲到了。”老太太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路奔跑衝進來的女孩打斷了。


    老太太的臉上沒有分毫不悅,而是在示意那名女孩進入隊列後,這才又繼續說道:“嗯,很好,看來今年的破關之數很吉利,這裏的規矩我會讓費爾曼先生好好跟你們解釋清楚的,接下來,我先將房間分配給你們說一下。”


    老太太並沒有絮叨很久,在她講完沒多久,我便發現一件特別奇異的事情,既然在這裏遇到了楚卿,又參加了這什麽不太清楚的奪寶競賽,想來我一時半會兒也是回不去白雲觀的,我原想打個電話給子夜說一聲,省得他們著急擔心。


    可當電話一掏出來,我才發現,我手機上的時間居然被定住了,定在了今天的午時十點半上麵,我依稀記得,那個時候是我剛進入月壇敬老院的時間。而且更為怪異的是,手機在這幢建築物裏麵,居然沒有信號,電話打不出去,連短信也發不出去,活脫脫變成了個擺設品。


    我偷偷用白澤鑒觀察了一下,這幢建築物除了光線陰暗以外,卻也沒有發現什麽妖魔鬼怪,一切都很正常。


    我原本想等清淨時,好好和楚卿說說話,不想老太太一講完,就由站立在她身後的外國男人,也就是老太太口中所說的費爾曼先生,帶我們前往我們接下來要住宿和休息的房間,而這時,我才發覺這幢房子的奇妙之處。


    根據這裏的規定,我們六個人分別住在這幢建築物的一、三、五、七、九、十一層樓裏,每一層樓其實都有六間房,但每一層樓隻住一個人,至於住哪一間,則由我們自己選擇。楚卿被安排住在七樓,我住在五樓,而在我們中間間隔的那一層卻有七個空房間,這一層是不住人的,七個房間是被牢牢鎖住的,隻在當層的走廊盡頭處,放有一個圓形密封木桶,據說所有間隔的那個樓層都是這樣擺設的。


    而參與這項奪寶的競賽的奇特規定,便是早晚得按時在打鍾時間起床和睡覺,不論聽到什麽聲音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許進入間隔的那個樓層,也不能隨意進入其他參與者的房間,違反者將會受到很嚴厲的懲罰。


    結果,直到我被安排進五樓所在的房間裏休息時,我也沒辦法和楚卿說上一句話,我甚至連自己為什麽在這裏,和要在這裏參與什麽競賽都完全一無所知。


    我住在五樓的2號房間,房間的牆上貼著一張紙,上麵詳細地規劃了我們六人分住的房間與樓層標識,還有我們每個人的名字和照片,我意外地發現,在我自己這一欄,上麵很清楚地寫著我的名字:天和。而其他幾個人,除去我已然知道的楚卿以外,住在一層的叫天貓,住在三層的叫羅漢,就是那兩個看起來才隻有十七八歲的男孩。抱著熊玩具的小姑娘住在最頂層,叫雨兒;遲到的女孩住在第九層,叫喻虹。


    房間裏的擺設很簡陋,除是床鋪和洗梳用具以外,其他的基本都沒有。我在房裏坐了一會兒,準備出去尋個人問問看到底是怎麽回事,不想我的手才接觸到門把上,那扇厚重的木門就哐地一聲,從門上脫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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