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站起身來,左手托住弩身,右手扣住扳機,躡手躡腳的靠了過去。


    “陳老板……”楊開的聲音壓得很低:“我看這魚個頭不小,您有把握嗎?別沒把魚拽上來,您自己掉水裏去了。”


    “呸,呸,呸,你這是埋汰我呀!”陳天頂氣惱的說道:“我是那麽笨手笨腳的人嗎?再說,不就是條大鰉魚嗎?活了半輩子,又不是沒見過。”


    說完,他回過頭來,對著冰川上的趙勇德等人說道:“來,想吃俄羅斯燒烤派的都過來幫忙。不幫忙的,今晚我特殊照顧,單獨給他煮一份大馬哈魚罐頭湯,讓他端著碗湯,眼淚汪汪的看著咱吃肉。”


    “哈哈,陳老板,俺老趙來給你幫忙。”趙勇德一聽有好東西吃,雙手立馬有使不完的勁兒。沒來過黑龍江,他也並不知道鰉魚是一種什麽魚類,他隻知道,陳天頂是個嘴刁的人,陳天頂覺得有吃頭的東西,肯定就好吃。


    “好!”陳天頂點點頭,將登山繩拋到了趙勇德的手裏:“待會要是我的弩箭射中了鰉魚,它一定會發狠似的往水底紮。你要做的,就是緊緊地抓住繩子,無論如何都不要鬆手,要是力氣夠用,就把這條魚給我從江水裏拽出來。”


    “瞧身量,這鰉魚還是幼年期,但也有百來斤重了,百來斤重的大魚在水裏發起飆來,可不是尋常人可以駕馭的了的。趙勇德,你得當心。”陳天頂端平了機械弩說道。


    “嗯,我已經準備好了。”趙勇德將登山繩在手腕上繞了兩圈,堅定地點了點頭。


    “九筒,石頭,你們倆拿著破冰鎬,就跟在我後頭。”陳天頂說道:“等拖魚的時候,你們一鼓作氣,給我把缺口附近的冰塊全部鑿通,這樣方便趙勇德把魚拽出來。”


    “好!”九筒和石頭應了一聲,摘下手套,在手心吐了口唾沫,然後將破冰鎬穩穩的綽在了手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所有人都在等著陳天頂射出這雷霆一箭。


    說實話,陳天頂自己都捏了把汗。


    雖然他跟楊開誇下了海口,但實則,鰉魚這東西他隻是聽聞,偶然在一位東北鄉親家吃過而已。真正要去說捉,此刻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次。


    薄冰的缺口中,那隻肥胖的鰉魚依舊在優哉遊哉的喘息著,根本不知道危險的悄悄逼近。


    “著!”陳天頂大喝一聲,扣下了扳機。與此同時,一枚高速射出的弩箭穿過缺口,閃電般的紮進了水裏,濺出了一大片星星點點的水花。


    弩箭和弓箭不同。相比之弓箭,弩箭沉重,而且箭身和羽簇都很短,因此在短距離的範圍內,擁有一種弓箭無法比擬的慣性。也正因為這種慣性,讓陳天頂射出的弩箭可以突破水的浮力,噗嗤一聲,深深地刺入了鰉魚的背部。


    “啪!”受不了劇烈疼痛的鰉魚本能的一頭撞向了冰麵,將眾人腳下的冰麵都撞的抖動了一下。看到這一幕,趙勇德這才知道陳天頂所言不虛,魚在水中的力量,還真不容小窺,想到這,他握住繩子的手不禁緊上了三分。


    “九筒,石頭就是現在,給我破冰!”陳天頂一隻手摸到腰間,一邊給機械弩裝填新的箭矢,一邊說道。


    陳天頂這句話剛說完,收到命令的九筒和石頭便紛紛揮動了雙臂,破冰鎬的鎬頭尖銳,第一下將薄冰砸出了許多蜘蛛網般的裂紋,沒能砸開。第二次但聽的‘轟隆’一聲,缺口附近的冰層終於因承受不了連番的打擊而土崩瓦解。


    “咚咚咚……”無數碎冰落在水裏,轉眼間就被奔騰的江水衝刷而去。


    此刻,受到刺激的驚嚇的鰉魚就像是沒頭的蒼蠅一般,四處亂竄,強健的尾巴來回撲打,濺了陳天頂一臉的江水。


    “還真他媽厲害!”陳天頂砸了咂嘴,抬起袖子抹掉了臉上的水漬,然後咬咬牙嗖的一聲又射出了第二箭。


    第二支箭似乎命中了鰉魚的髒器或者要害,因為剛一刺入,就從傷口附近湧出了大量的血紅色泡沫,這些鹹腥味的血液,瞬間就將一小片江水染的通紅。


    吃痛的鰉魚掙紮的更賣力了,它在做垂死掙紮。


    陳天頂畢竟是這方麵的老手,雖然初次捕撈鰉魚,但觀察了一下,就知道此中的技巧了。


    “趙勇德,千萬不要鬆手!”陳天頂大聲的喊道:“九筒,石頭,所有人,能過來的全部幫他拉住繩子,這隻鰉魚要拚命了。”


    “隻要齊心協力挨過去,它就再也沒勁可使了。”


    在進退無果後,鰉魚終於嘶吼一聲,一頭鑽進了深深地江水裏。在場諸人,除了華伯濤這個古生物學專家,陳天頂這個走南闖北的摸金校尉之外,其餘人根本就沒聽過來自於大型凶猛食肉魚類的吼叫。


    這一聲如牛蛙般沉悶的吼叫,還真讓大家小小的吃驚了一下。這一放鬆,頓時讓鰉魚有了可乘之機,缺口附近的血水越來越多,但原本浮在水麵的鰉魚也不見了,隻有趙勇德手腕上的登山繩越勒越緊,而趙勇德本人更是臉麵漲的通紅,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陳老板……”趙勇德脖子上青筋畢露,短短的三個字竟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看到這一幕,陳天頂頓時明白,不好,趙勇德撐不住了。當下趕緊大聲吆喝幾名老兵一擁而上。


    可事情又怎能件件順心?


    還沒等陳天頂過來援手,趙勇德五指一鬆,繩子就嗖的一下滑了出去,趙勇德也連帶著摔在了地上,砸的冰麵轟的一聲響。


    第二五四章 血腥大壩(2)


    一整捆登山繩,如果爬行的蟒蛇一般,被大鰉魚帶進了水裏。


    大鰉魚在水中的速度很快,四五秒鍾的時間,就已經帶走了一大半的繩子長度。


    就在繩子的最後一截也要落入水中的時候,躺在冰麵上的趙勇德大喝一聲,身子陡然向前一撲,雙手緊緊的抓住了繩子的尾巴。


    眼見得有驚無險,陳天頂終於鬆了口氣,準備再上一發弩箭,徹底了解掉這個生命力極為頑強的魚類。


    “老趙,好樣的。”他笑著說道:“待會烤完了魚,最好的魚翅給你吃,補補身子。”


    “嘿嘿,陳老板……”


    “咦,怎麽回事?”但還沒等趙勇德把話說完,整個冰麵再次顫抖了一下。深水中爆出一團團巨大的漣漪,而在漣漪的中心位置,則吐出了無數小氣泡,先前被拉下去的繩子也跟著一張一收,在水裏飄飄蕩蕩。


    看到這一幕,圍觀的華伯濤眉頭一皺,說道:“趙勇德,抓緊。這條鰉魚的獸性被徹底激發了!”


    “嗡……”被束縛住的大鰉魚連續發出三聲嘶吼,這次的吼聲,比之先前響亮了許多,就如同洪鍾大呂一般,比之非洲草原的獅子也毫不遜色。小組之中耳朵好使的,甚至能從這吼聲中聽出來自於聲音主人的憤怒和不甘。


    隨著大鰉魚的吼聲,趙勇德手中的繩尾也沒來由一緊,這次趙勇德事先有了準備,沒有脫手。但他很快就發現一個更嚴重的問題,對,繩子是沒有脫手,但他整個身子,卻跟著大鰉魚的遊動在冰麵上溜起冰來。


    媽呀,這究竟是一條什麽樣的魚,竟然把自己兩百斤的身子當雪橇來拉,而且拉的毫不費力。


    望著自己快速滑行的身子,趙勇德一瞬間就懵了。


    不光他懵了,剛搭上弩箭的陳天頂也懵了,以至於思維也變得遲鈍。幸好,眾人裏當屬楊開最為鎮定,此刻他已經拔出四棱刺,邁開兩條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著趙勇德的方向衝了過去。


    “趙勇德,掏出匕首,釘在冰麵上!”危急關頭,楊開吼道。


    被楊開這炸雷般的一吼,趙勇德這才醒轉過來,連考慮都不考慮,直接從腰間掏出加長版的傘兵刀,轉過胳膊,噗嗤一聲砍在了冰麵上。


    由於趙勇德此刻是趴著的,所以胳膊隻能抬高很小一段距離,手腕子也使不上勁,因此傘兵刀隻是在冰麵劈開一條缺口,並沒有完全穩住被拖拽的趙勇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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