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話,張道長你還能透漏點其他東西嗎?比如‘六字元嬰’這個道術,大家心裏已經有了底。但對於‘四象追魂’和‘五鬼搬運’卻並不熟悉。我怕若是真的遇到梁維揚,會吃大虧。”楊開說出了自己的隱憂。


    畢竟,他隻會用冷兵器和熱兵器,在神神鬼鬼方麵,是個門外漢。


    張鶴生沉吟片刻,然後點了點頭:“可以。”


    “我先來說說四象追魂。所謂的四象追魂,名稱來源於《易經》中的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其實指的就是我們常說的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東方的鎮守為青龍,西方的鎮守在白虎,南方的鎮守為朱雀,北方的鎮守為白虎。四象追魂是一種玉石俱焚的術法,輕則會折損陽壽,重則會立刻生命耗盡,死於非命。使用時,施術者會進入咒印階段,渾身皮膚被八卦圖紋包裹,這種圖紋會和五鬼搬運的五色土一樣自己移動,一旦被碰到,接觸到得人就會被咒印控製,進入自己的精神世界,接連看到一生中最為可怕的東西,最後在驚恐中死去。當年,鮑師叔就曾利用四象追魂的初級階段,在睡夢中,讓數名日本軍官無聲無息的暴斃。”張鶴生娓娓道來。


    聽到精神世界這個詞,楊開忽然想起了大興安嶺的那隻青眼妖狐。


    於是他立刻打斷了張鶴生的話:“張道長,這個四象追魂,莫非和狐仙廟裏的八角鈴鐺,是一個原理?”


    張鶴生愣了下神,片刻搖了搖頭。


    “兩者完全不同。八角銅鈴是通過鈴聲產生一種使人進入幻覺的音波,就像有毒癮的人,在吸了大麻之後,精神會非常愉悅一樣。而四象追魂,卻是通過咒印,強行使人回憶起一生中最可怕的事,那時候,你的精神世界會被別人的精神世界所操縱,根本無法破解。”


    說到這,張鶴生話鋒一轉:“但我相信,梁師兄即便是學會了這門術,也絕對不會用的。就像我的八門遁甲一樣,其所能發揮的最強威力是第八門死門。但我亦今為止,也隻才開到第四門而已,畢竟,很多道教術法的強大程度,是和體能以及生命消耗所掛鉤的。”


    “沒有誰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嗯。”楊開微微一笑:“更何況梁維揚現在的身份是漢奸,漢奸的目的無非是金錢女色,名利地位。有命活著,才能繼續去享受這些,所以一般來說,漢奸們都是很怕死的,沒有誰會死心塌地的為日本人賣命。”


    “說得對。”張鶴生頜首:“然後就是五鬼搬運了。所謂五鬼,分別為朱光,趙一,錢二,張三,李四。其代表色為紅,黃,藍,綠,白。據我觀察,五鬼搬運的初級階段,隻能在固定地點埋下召喚五鬼的無色令牌才能施展,過程相當麻煩。但到了中級階段,有時候不需要無色令牌,就可以施展出小型的‘五鬼搬運’,而且施術者還能借此召喚出寄居在孔明燈裏的五鬼攻擊對手,梁維揚在十年前,就修習到這個階段了,所以一旦見到他,你們一定要當心這五種顏色的孔明燈。”張鶴生提醒道。


    “那麽張道長,照你這麽說,五鬼搬運是不是還有最高的階段?”楊開問道。


    “嗯,最高階段是有,但我沒見過。”張鶴生苦笑:“據說,到了最高階段,施術者會祭煉五鬼,讓自己的身體和五鬼晝夜不離。這樣的話,他就可以在施術的瞬間,轉移到下一個位置。”說到這,張鶴生還打了個比方:“如果對方結印很快的話,前一秒在你的身前,後一秒就到你的背後了。”


    “這……”聽到這,楊開不禁目瞪口呆:“天底下還有這種事情?”


    “華教授,陳老板,你們覺得呢?”


    華伯濤畢竟是個科學工作者,雖然他知道張鶴生沒有說謊,但這些年來所篤信的立場,卻讓他難以給出一個合適的解釋。


    “我保留意見吧!”良久,華伯濤歎了口氣。


    “這座大壩裏步步殺機,既然六字元嬰都出現了,我們還能做出什麽選擇呢?”陳天頂攤開手說道,言語中透出了諸般無奈。


    “一句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大家啊,凡事留個心眼,沒壞處。”


    “嗯。”楊開覺得,現在也隻有陳天頂的話最靠譜了。


    “獨眼龍,你帶著九筒和趙勇德在門外警戒,見到生人,全部格殺勿論。”楊開揮了揮手,下了命令之後轉過頭來:“華教授,我們再看看這間標本室有沒有其他線索,如果沒有,就繼續往前走吧。”


    不知為什麽,這間標本室,總給他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即使敞開了門窗,打開了白熾燈,這種感覺依舊如鬼魅的翅膀一般,無論怎麽躲,都揮之不去。


    就好像,冥冥之中潛伏著什麽,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暗暗地對著房間裏的人桀笑。


    “房間都看遍了,就差那處放醫療器械的地方,走,楊開,我們去瞧瞧。”華伯濤指了指前麵說道。


    “好!”楊開笑了笑,決定不再去想。


    昏黃的燈光下,四個大櫥櫃裏的玻璃罐,折射出詭譎的光芒。


    玻璃罐中,無數個翻開的嬰兒後背,無數個漆黑的刺青紋身,將這個恐怖的標本室,徹底變成了名符其實的‘孩子樂園’。


    隻是不知道,他們到底快樂不快樂。


    華伯濤口中放置器械的地方,其實就是一個小方桌,桌子上零散的擺著幾個潔白的搪瓷盤,盤中丟滿了橘黃色的消毒棉,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酒精味,一看就知道是用過的。除此之外,還有鑷子,針頭,手術刀,縫線等西醫常用的道具。搪瓷盤後立著一個比裝嬰兒的玻璃罐更大的玻璃筒,筒上有標簽,寫著日文,華伯濤說那是高濃度的福爾馬林,泡製嬰兒的福爾馬林溶液,就是用筒裏的原液,通過消毒水和試管的勾兌,混合而成的。


    華伯濤拿起鑷子,端詳了一陣,又丟了回去,然後掏出手帕來擦了擦手。


    “走吧,這個地方沒什麽線索。”他淡淡的說道。


    可就在這時,華伯濤擦手的動作忽然停住了。然後豎起的耳朵動了動,像是在聆聽著什麽。


    “華教授,你怎麽了?”楊開很快就發現了這位老教授的異樣。


    華伯濤沒回話,隻是自顧自的說道:“不對呀,剛才明明……”忽然,他瞪大了眼睛,指著身旁的櫥櫃說道:“楊開,那個玻璃罐!”


    第二八四章 血腥大壩(32)


    華伯濤沒回話,隻是自顧自的說道:“不對呀,剛才明明……”忽然,他瞪大了眼睛,指著身旁的櫥櫃說道:“楊開,那個玻璃罐!”


    華伯濤聲音剛落,被他所指的那個玻璃罐便哢嚓哢嚓的從上到下,綻放出了一條蜘蛛網般的裂紋,還沒等楊開反應過來,布滿裂紋的玻璃罐就轟的一下炸成了碎片,無數破碎的玻璃片飛射而出,濺的屋頂,地麵,牆壁到處都是,幸好千鈞一發之際,醒悟過來的楊開將華伯濤一抱,然後壓在了身下。不然的話此刻的華伯濤絕對會被劃傷。


    玻璃碎片倒還在其次,關鍵是罐子裏的福爾馬林溶液,也如天女散花般噴了出來,將楊開半邊衣服都打濕了。這種溶液的味道極其衝人,再加上混合了嬰兒屍體上的腐爛味道,一並兒鑽進鼻孔裏,差點沒讓楊開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這他媽到底是怎麽回事!”


    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看著自己的防寒衣,楊開欲哭無淚的說道。


    “一個盛放嬰兒的玻璃罐,炸裂了。”被楊開扶起的華伯濤,喘了口氣說道。


    但隨即,他就喃喃:“噫,如果說罐子裏有壓強,因為承受不了內外的氣壓差從未導致爆炸,這也還說得通。但這玻璃罐裏,並沒有壓強呀,又怎麽會好端端的發生爆炸?”說到這,華伯濤漠然的抬起頭來,一動不動的盯著櫥櫃上的殘骸。


    櫥櫃之上,狼藉一片,受到那個最先爆炸的玻璃罐波及,旁邊幾個罐子也不能幸免,有的甚至摔了下來,砸了個稀巴爛。一滴滴渾濁的溶液從櫃子上的橫格滴下,滴答滴答的,而眾人的腳下,早已匯聚了一灘由福爾馬林溶液組成的水漬。


    正當屋子裏的人,慌亂的擦著衣服上的怪味時,櫥櫃裏再次發出一聲輕微的聲響。隨即華伯濤就發現,最先爆炸的那個玻璃罐附近,一個裸露在外的嬰兒正慢慢地爬行,而剛才的聲音就是他爬行時的聲音。


    撕拉……撕拉……聲音仍在繼續,華伯濤的一顆心,也跟著這聲音,有節奏的狂跳著。


    似乎感覺到了有人在注視著自己,爬行中的嬰兒突然轉過頭來,和華伯濤鬼使神差的對上了臉。


    因為長期的福爾馬林浸泡,嬰兒的身體已經呈現出了一種病態的白皙,就像是醫院裏的白化病人一般,華伯濤知道,那是被福爾馬林溶液裏的殺菌成分漂白的。他的四肢也同樣怪異,很粗很肥,走一步就會滴下很多水來,仿佛是冬天時,北京人吃火鍋下的那種泡白菜。這是因為長期浸泡,導致的浮腫。


    此刻,這個原因應該死去很多年的嬰兒,竟對著華伯濤擠了擠眼睛,然後翹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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