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這種罕見的深沉寧靜在目光再次掃向已經走向拳台的暗修羅身上時,就再也保持不下去了。


    因為正在穩步登台的暗修羅身上,已經開始散發出了鋪天蓋地的狂暴殺意和冰冷到極至的詭異氣息,這狂暴殺意和詭異氣息再配合著他臉上已經變成血紅色的修羅麵具,給碩大的賽場內所有的人都帶來了一種透不過氣的壓抑和鬱悶,引發著眾人埋藏在骨子裏的本能的一種對於不可知的黑暗所與生俱來的恐懼。


    喧囂的賽場早已經在前一瞬間變得死一般的寂靜,不安的空氣中流淌著令人窒息的瘋狂殺氣和詭異。強忍著心頭的煩躁,全力維持著心境的張振把目光投向了站在暗修羅對麵的板田英男,他不相信麵對著這般可怖的暗修羅,還有人能保持住鎮靜。


    站在暗修羅對麵的“東亞屠夫”,打扮竟與暗修羅極其相似!同樣也是把全身包裹在一襲緊身黑衣裏,表現出了並不怎麽輸給對手的一股神秘。隻是這神秘的人現在微微顫抖著,像是在全力抵擋什麽。在那身看上去顯然是傳統忍者緊身打扮的黑衣黑們黑頭套的遮掩下,他修長健碩的身軀展現出了一種異尋常的雄性之美,特別是在他的身體似乎在全力抵禦產一種無形的侵襲下,如流珠一般在黑衣下滾動的肌肉川全身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勢更是充滿了一種力量和詭計結合的完美。


    可是這一切在宛若冰山般巍峨和不可抵擋的暗修歲麵前,看上去卻是顯得那般的渺小和虛弱。並沒有像他一般的警戒和作勢,隻是就那麽靜靜地站著,暗修羅那宛若來自地底魔獄的陰冷和恐怖就已經奪去了在場大多數人的目光和意誌。他屹立如冰山的身軀,帶著一股君臨天下的霸道和附烈,不停地摧殘著站在他對麵的對手以及包括張振在內的另一些更為強橫者的意誌和神經。


    “擋—一”


    似乎間隔了太久太久的時間,微帶著顫抖的開賽鍾聲終於發出了一聲沉悶的聲響。


    隨著這聲似乎敲碎了夢魔般可怖氣勢的鍾聲,一直默立在場中的兩人,不,應該隻是一直苦苦支撐著的板田英男有若怒箭一般的動了。


    就像一縷輕煙泄地,在整個賽場的眾目膀陵之下,板田英男以驚人的高速閃動著。這是他首次在拳台上,未曾正式接戰,就將他赫赫有名的,據說傳自古老伊賀忍術的身法秘術,施展成了帶有逃遁意味的高速閃動。


    身影過處,板田英男恰似一縷黑色的煙霧,緊緊圍繞著在場中依舊如冰山般屹立在那裏的暗修羅的身軀,揮灑出一片迷離而又詭異的暗影。驚人的殺氣在他宛若鬼她般飛速閃動的身影之間彌漫,就像一柄已經出鞘的利刃般急欲擇人而噬。


    就在賽場中大多的觀眾屏住呼吸,追逐著他幾乎已經失去具體形影的身形,猜疑不定的時刻,拳台外,混在觀眾裏的一些強者,卻和張振一樣,已經看出了那縱橫閃動的板田英男不可挽回的頹勢和最終的結局。


    重重的吐出一口憋悶在胸間好久的濁氣,就在張振頭的沉悶和壓抑隨著這口濁氣稍鬆的間歇,拳台上那猶如鬼魁般四麵閃動的輕煙忽然一變,接著便如一支憋足了勁道的怒箭,在一聲暗啞的嘶吼中,帶起淩厲的鳳鳴聲,閃電般的向暗修羅射去。


    眼看著充滿了慘烈味道的淩厲一擊激電般的射到前,一直矗立不動的暗修羅也在一聲更低沉、更暗啞、世充滿著瘋狂和獸性的低沉咆哮中動了!就像事先預知了一切般,他閃電般踢出的兩腿猶如條鐵棍,不偏不斜的重重截擊在了板田英男狂風般掃術的鐵腿關節之上。


    “喀喀!”


    就在那兩聲骨頭碎裂的脆響還沒響完的瞬間,已經波一層妖異的黑色籠住了麵孔的暗修羅驟然騰空而起,優如一道黑色的閃電,瞬間便已追上了板田英男慘嚎著被拋飛到半空的身軀。淩厲無比的一腳就如萬斤重錘一般再次狠狠的踏在了半空中翻滾著的那具軀體的脊椎上,隨著一聲更加淒厲的慘號和更沉悶的斷裂聲,就在半空中已經變成一具屍體的板田英男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癱成了一堆肉泥。


    “嗷!”


    宛如君臨大地的獸王,撲殺完獵物後的咆哮,落到地上,暗修羅亦仰天發出了一聲獸性的長嚎。


    頓時,那充滿著瘋狂和暴烈的戾氣再次就如無形的波濤一樣淹沒了整個大廳,上千人的大廳裏再度陷人了死一般的寂靜。


    就在眾人的胸口和腦海即將被這忽然大盛的戾氣催壓到即將崩潰的前夕,充盈在他們胸口的那股冰寒和煩惡卻又如來時一般,隨著暗修羅旁若無人的收聲離去而消失的幹幹淨淨。


    直到這一刻,在暗修羅出場以後,就像噩夢般糾纏著眾人的那股壓抑和憋悶才悄然逝去。


    這一來,被壓製住的瘋狂情緒和那種突如其來的輕議感造成的劇烈反彈,再次讓碩大的賽場陷入了更為喧排的聲浪和狂吼之中。至此,觀眾們的情緒在不斷上演的血腥和危機的刺地下,推進到了接近瘋狂的顛峰。和觀眾們不同,目睹了剛才慘烈一幕的眾多高手們大多都陷入了各自不同的沉默和思索。有的人一想利自己可能將要麵對這樣有若惡魔一般的高手,滿腔沸騰的熱血變得冰冷心膽已寒的他們都在心裏暗暗的打向了退堂鼓,開始琢磨起怎麽才能避開這次必死無疑的賽事。


    盡管他們是身為號稱亡命之徒的拳手,但當麵對著正超越自己能力極限的超級高手和危險時,真實的情緒反應與常人並沒有多少不同。因為他們畢竟還是人,還是不能完全拋開人性中至深的弱點—一怕死。


    但是還有一些人,一些更強者,就如張振和那四個問樣也在嚴密關注著賽事進度的頂尖高手們,卻都在震驚和警惕的同時,被這神秘的暗修羅慘烈的手段和強橫的實力激發起了骨子中好戰和嗜血的天性,無不暗暗期待以後的幾天內,能與這卓越的強者展開最慘烈的激戰。


    當晚的賽事就在暗修羅幹脆俐落的擊斃東亞屠夫後落下帷幕,更慘烈的廝殺將在之後的第三天再次在白鯨號上展開。


    與上次不同,這次正式展開的拳賽決戰在經過黑市拳壇的組織者和觀眾們於暗裏的傳播和渲染後,吸引了更多國際上熱衷於這血腥遊戲的大佬和一些實力人士的緊密關注。當天賽事的人場券價格急劇飄升到原先的五倍,而貴賓房包房的價格更是達到了自白鯨號營運以來的創紀錄天價—一十五萬美元。


    而拳台上最奪目的就是黑馬—一“暗修羅”,在程千裏和他周圍一票有心人士的大肆宣傳下,外圍賭檔的盤口也開出了超越那四位頂尖高手的價碼,竟然達到了六十五比一。即便是這樣,竟然還是有大批的資金湧入,形成了產涉總資金近億的龐大賭局。龐大的賭局和隱隱有些失控的局麵顯然違背了不卜幕後人士先前的估算和預計,在賽事激烈進行的前,不遜於賽場上的暗中交鋒也在同時激烈的進行著。


    就以張振這樣隻管出手,不理會暗中交易的人,都人周光頭忐忑不安的頻繁失蹤裏感受到了這股不安的氛圍。


    可是這一切對已經將全部身心投入到準備和暗修羅一戰的他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他隻想用自己的實旬在拳台上來證明自己,用自己的雙手雙腳打倒暗修羅和所有參賽的拳手才是他唯一的目的。


    當中,如果有什麽東西敢來阻礙的話,那他就真的會見佛殺佛,見魔屠魔,絕不客氣。


    慘烈的拳賽最終還是在無數各懷目的的人們期待民如期在遊七在公海的郵輪自鯨號的專用賽場上展開廠。


    那一夜,訪佛老天也在為這慘烈的決戰感到悲傷,漆黑陰沉的夜幕中灑落著無休無止的大雨,預示著一場風暴的來臨。但是已經沉溺在血腥和刺激中的人們顯然並不關心老天爺的情緒,白鯨號郵輪的專用賽場內,通過各種途徑來到的觀眾和拳手們將能夠容納上千人的賽場擠得水泄不通,隻有臨時增加的幾十名荷槍實彈的守衛用他們健壯的身軀,勉強維持著場內的秩序和通往拳台的兩條專用通道的暢通。


    當然,就那麽整箱整箱的擺放在拳台邊上的獎金周圍,也布滿了十數個麵目陰沉警戒十足的守衛,他們手中世界上最先進的德製衝鋒槍閃著金屬特有的寒光,散發出的凜冽殺氣衝淡了不少鈔票帶來的誘惑氣息。


    或許是已經感受到了鈔票對自己的吸引,也或許是知道這次規模不小的拳賽即將成為黑市拳壇圍內以後津津樂道的賽事之一,拳賽一開始,出場的選手們就拿出了自己全部實力,在危機與死亡的刀鋒上,舞動出血的旋律。


    不長的時間內,無數曾經拳霸一方的拳手永遠的將十命留在這裏,而他們的屍體也一個跟著一個的被拋進大海,成為海中那些魚類的口食。


    當張振在浴血奮戰中第一次使用自己的秘技,一拳把這個四大頂尖高手中碩果僅存的“食人魚”梅裏霍根打倒時,便知道自己終於達到了最初的目的。三十分鍾後,他將在這個彌漫著濃濃血腥味的拳台之上,麵對麵地挑戰那個連續擊斃了五名對手,已經距離全勝隻有一步之遙的暗修羅。


    “來吧,暗修羅!讓我們在拳台上用自己的實力和生命來證明誰將是最後的勝者!”


    看都沒有再看一眼被自己看似無力的一拳擊倒時,臉上還帶著驚訝和不能相信的對手軟成一團的軀體,就那麽在心裏默默念叨著,張振在全場觀眾瘋狂的吼叫和不能相信的驚歎聲中徑自離開了拳台,向滿臉都是驚訝和狂喜的周光頭那邊走去。


    他要充分利用這短短的三十分鍾時間,將自己調整到前所未有的最佳狀態,去迎接他已經期待到連內髒都要開始發出呻吟和抽搐的那一戰。他身後,從頭到尾隻中了他一拳的“食人魚”梅裏霍根此時正全身抽搐著,他曾經無比旺盛的生命力正隨著那不停從七竅流出的鮮血,釋放到了空氣中。他的整個內髒都被那看似輕飄飄的一拳,在接觸到身體的瞬間所送過來的一種他從來不曾聽說過的陰力全部震碎了。


    第二十三章 拳賽(二)


    三十分鍾後,隨著暗修羅那陰冷可怖的身影的出現,整個瀕臨瘋狂的賽場又再次在瞬間陷人了寂靜。已經有些熟悉了的壓抑和煩躁也再次彌漫在賽場的空氣裏,釋放著無形的威力。


    直到真正麵對上暗修羅那猙獰的麵具和那絕對冰寒中蘊涵著瘋狂火焰的雙眸之後,張振也才真正明白前麵那幾名實力強橫的高手為何會選擇那樣衝動的攻擊。


    在今天整晚的賽事中,張振一直在奇怪,那些格鬥哈驗豐富到顛峰狀態的高手為何屢屢在麵對上暗修羅時,都迫不及待的發動貿然的攻擊。明明在前麵的賽事中,可以明顯的看出對付冰山一般冷靜沉著的暗修羅,那樣貿然的攻擊隻會讓自己喪命。


    可每一個高手上台後,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近乎同樣的愚蠢方式來倉惶進攻。即便是那兩個號稱世界頂尖級高手的約翰馬庫斯和弗蘭克齊亞,也都在開場不到一分鍾的時間裏,連試探都沒有,便展開了最淩厲也是最衝動的攻擊,結果毫無例外的就在轉眼間送了命。這讓張振著實有點奇怪,可是當自己也身臨其境,在拳台上麵對上暗修羅的時候,他完全明白了。


    此時,站在拳台上的暗修羅,在自己眼中就像一尊從遠古的幽冥裏跑出來的魔神,全身散發著一股股雖然看不見,但絕對能感受到的那種不停侵襲著自己神經和心靈的無形壓迫。最可怕的是,在這類似殺氣的強大壓迫下,自己多年來鍛練到有若鐵石一般的意誌和心神竟隱隱的感覺到了另一種無端的煩躁和恐懼。那種深沉的恐懼在自己的認知裏,是屬於很小的時候,對著黑漆漆的暗夜和一些特別狀態下才會產生的恐懼。也就是說,那是一種幾乎發自骨髓裏本能的恐懼,這恐懼和無端的煩惡就像狂風暴雨一般,拍打和撼動著自己的心靈,使自己內心的堤防不再那麽堅固,而處在隨時都會崩潰的邊緣。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張振原本有些散亂的自然呼吸方式頓時轉換成深長的逆腹式呼吸(吸氣時收腹,呼氣時鼓腹)。隨著深長綿細的呼吸節奏趨於平穩,體內最深處那師秘的氣流開始慢慢流動,這由慢到快的氣流轉眼之間化流轉過他緊繃的身體各部和煩躁的心田。就像一條帶著春天氣息的混淆小溪流過冰封的大軍隊驅趕走冬天的嚴酷般,使張振微微顫抖的身軀和煩和的心境就在瞬間平靜了下來。


    “襠!”


    就在他從暗修羅那無形的壓力下平複過來的同時,比賽的鍾聲敲響了。


    盡量保持著心境中那種難言的平靜,保持著那奇異綿長的呼吸節奏,張振無畏的抬起眼,精光閃爍的雙眸再次迎上對麵暗修羅那宛若黑洞一般,散發著幽暗而又妖異光芒的雙眼,發送出他最頑強的挑戰訊息。


    暗修羅宛若黑洞一般閃著幽暗光芒的雙眸在接觸到他恢複清澈的雙眼時,在黑洞的最深處仿佛閃過了一道亮光,就像在漆黑的夜空中閃過了一道閃電般。就在這閃電撕裂漆黑濃重的幽暗瞬間,全力防備凝神以待的張振似乎感應到對麵的暗修羅在那一瞬間似乎微微的愣了一愣。


    等的就是這一瞬!幾乎在這個感應閃過心頭的同時,張振一直沒動的身子腿被強弓射出的怒箭一般動了,一連串排空而至的腿影就像劃破時空的激電,又像兩條飛閃而至的長鞭,就那麽在眼睛一眨的瞬間劈掃到了暗修羅頭頸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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