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對他們的表現還滿意吧?”莫金笑著問道。


    索瑞斯不滿道:“不行啊,毫無危機警惕性,等到危險發生時才作出反應,如果是一些無法逃避的危險,那就死定了。”看莫金臉色不好,索瑞斯又安慰幾句道:“不過格鬥技術不錯,都快趕上我們訓練的那些士兵了。”


    莫金歎了口氣,道:“不說他們了,對那個地方你怎麽看?如果是那裏的話,我們就沒什麽必要去了,白白浪費時間嘛。”


    “那你打算去哪裏?”


    “去查拉皮塔,剛收到消息,距查拉皮塔以南一百公裏的叢林中,索雷普斯公司在架設哥秘跨國石油管道時打通了一座類似古瑪雅金字塔的神廟,目前公司已經對外封鎖消息,連這兩國的國家科考隊都尚不知情,我打算先去那裏看看。”


    索瑞斯咧嘴“噝噝”笑道:“那你先過去,我打算看看他們的叢林穿越之旅,順便考核考核他們的實力。”


    莫金臉色一暗,隨即誠懇地說道:“請你手下留情,千萬別弄死他們,他們對我非常重要。”索瑞斯做了個你放心的動作,隨即令船靠岸,那枯澀的身影消失在叢林之中,就像一條冰涼的灰蟒。莫金心頭一跳,他知道,此刻的索瑞斯才是最危險的,那叢林裏的幽靈,又回到了他的叢林。


    卓木強四人背著碩大的包袱在並不熟悉的街道上飛奔,若說四人畏懼巴薩卡人多勢眾倒也未必,隻是這樣一來,首受其害的就是租房的霍爾門,他們事後可以一走了之,霍爾門卻無法再待在普圖馬約了,現在走了霍爾門便可以推托;而且事情如果鬧大,就不是一兩人的問題,對國家外交都有一定影響。


    巴桑問道:“我們現在去哪裏?”


    嶽陽道:“不知道有多少敵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這座城市不歡迎我們啊,看來我們隻好提前進入叢林了。”


    卓木強道:“可是船呢?”按計劃,他們是打算走水路前進的。


    張立頗有信心道:“我們已經在岸口附近訂租了一條船,隻不過提前取來用罷了。”


    “帶路。”


    三十分鍾後,四人已經看不到喧囂的港口了,這條梭形船長約六米,中間寬兩米,也是三橫四格,包袱就放在每人手邊,以便出現突發事故能保住包裹不失,四人都是操槳手。拐過一個河灣,就再也看不見象征文明的建築了,環境寧謐下來,河水潺潺地流著,仿佛時空都停止了運轉,給人一種安詳的享受。


    叢林深不可測,參天巨樹比比皆是,美洲的雲杉能高達百米,直徑十幾米,周長二十幾米,需要十七八個成年男子才能合抱,而且上下一樣粗細,是名副其實的樹中巨人。叢林中時時傳出各種不知名的鳥鳴獸嘯,但放眼望去,除了一片片遮天蔽日的密林,什麽也看不到。四人行進在河道中,兩岸巨樹環抱,河道稍窄,怎麽看也像在一線天行船,偶爾一兩隻金剛鸚鵡從頭頂掠過,那五彩斑斕的羽毛在陽光下光彩奪目。這番景象,與他們闖過的雲南西雙版納森林,完全是兩個世界。


    反正是順流而下,四人都懶得劃槳,隻些許控製住船的方向,然後目不暇接地欣賞著兩岸的異國風景。行至淺灘,河水清澈見底,在五花石上搖曳遊蕩著各種彩色的魚,雖然他們都被要求強記過各種危險動物,也特意查閱了南美洲資料,但麵對這許多形形色色的魚兒,還是叫不出名字。隻看它們在水裏自由自在地遊來遊去,心情也跟著放鬆下來,仿佛天氣也涼爽了,心境也平和了,隻讓人舒服得想跳入水中,與魚同戲。


    既然有人把舵,張立幹脆放下木槳,雙手墊頭地仰麵躺下來,看著頭頂的一線天,愜意道:“這簡直比去海南島旅遊還過癮,看來照這樣的速度,我們會提前到達目的地啊。”


    嶽陽將手垂入水中,撥弄著清流道:“看來某人在這裏樂不思蜀了。”


    張立道:“唉,我還聽某人說這裏危機四伏,步步殺機啊,看來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巴桑握槳把舵,冷哼一聲。卓木強道:“我們才剛剛離開普圖馬約,還不足十公裏,根本就不算進入真正的叢林,如果這裏就開始危險,那普圖馬約裏的人每天都會睡不著覺。”


    嶽陽抬頭看天色道:“天馬上就要黑了,現在我們要解決的問題是,在什麽地方宿營。”


    張立道:“不如就在附近選一處登岸怎麽樣?”


    卓木強道:“不行,普圖馬約那些人找不到我們,說不定會追來,就算要宿營,也要進入雨林深處以後再選一個較為隱秘的地方紮營。”


    說到被人追趕,嶽陽思索道:“這件事真是一點線索都沒有,怎麽會惹上毒販子?”


    巴桑冷峻道:“剛剛開始就碰到了毒品販子,居然還不能引起你們的警覺嗎?你們還有心情躺在那裏,要是我,此刻哪怕隻有風吹草動也會讓我驚出冷汗。”


    張立坐直道:“這怎麽說?”


    巴桑道:“這一帶就是毒品販子的勢力範圍,他們活躍在叢林之中,對這裏河道和密林分布的情況比政府和科考隊還熟悉,不然他們要成功走私,靠什麽來越過邊界。可以說,惹上他們,比惹上當地政府還可怕。”這是巴桑作為盜獵分子時的經驗之談。


    張立臉色不變,道:“你,你不是危言聳聽吧?”


    卓木強肯定道:“不,巴桑說的是真的,從此以後,我們在這條河道穿行的危險程度,至少比估計的要提高一倍以上。”


    嶽陽道:“那可太危險了,如果是真的,他們說不定會派出一輛汽艇,七八個武裝分子手持槍械,再架兩門榴彈炮,一挺機槍,追上我們就把我們轟得稀爛。”


    卓木強笑笑,道:“也不是那麽絕對——”聲音被張立生硬地打斷,隻見他臉部僵硬,雙眼發呆圓直,斬釘截鐵道:“不,就是那麽絕對!”


    卓木強驚然回頭,一輛高速汽艇劃破河道,揚起雪白的水花,正朝他們瘋狂追來,船麵上可見數名持槍武裝者,船頭那又黑又粗的鐵管,說是吹火筒也沒人信啊。


    “不是吧!”卓木強驚呼一聲,四人沒命劃槳,雖說順流而下,四人又力大無比,但人力和機械動力比起來,畢竟有天壤之別,看著看著汽艇就追近了。


    幸虧普圖馬約河阡陌交通,河道四通八達,四人充分利用小船的獨有優勢,轉入小河道,然後從另一側衝出,躲避追捕,隻是這樣繞來繞去,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繞入哪條河道了。而且河道間相距不過數米,雖說有林木可以阻擋部分子彈,要想劃到對手視線之外,再棄船上岸逃竄卻是不行。最後他們從一處小河道繞出來,赫然發現追兵也繞了過來,向前劃行了幾百米,竟然找不到兩岸的小溪溝了,隻能硬著頭皮與汽艇比速度,後果可想而知。汽艇很快追了上來。張立不住抱怨:“什麽這條河上就隻適合劃這樣的船,我真是笨啊,竟然上了那賣船的家夥的當了!早知道也該弄艘汽艇,至少速度上不輸人家,也不至於弄到這田地啊!”


    汽艇上飄著的並非哥倫比亞國旗,也不是厄瓜多爾的,武裝分子軍服奇特,但手裏的武器絕對不容忽視,那些人近了,拿起擴音喇叭大聲呼喊起來,雖然聽不懂,但猜也猜得到,無外乎是“停下,靠岸停船,否則格殺勿論”一類的言調。


    坐在前排的嶽陽一麵劃槳,一麵喃喃道:“這是……這是哥倫比亞遊擊隊!天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張立苦笑著道:“看來這個地方不歡迎我們,真是糟糕,出師不利啊。”


    巴桑冷冷地道:“遊擊隊不同政府武裝,一旦被抓,生還希望渺茫啊。”


    嶽陽點頭同意,畢竟出行前都是研究過當地形勢的。


    後麵的追船更近了,看前麵小船上的人沒有反應,有人掃出一梭子彈,數根水柱在小船旁濺開,大家都知道,這隻是對方的一個威脅,要是還不停船靠岸,那子彈就不會打在水中了。卓木強看了大家一眼,下令道:“投降吧,我們靠岸。如果他們不想馬上擊斃我們,我們或許還有機會。”


    無疑,連冷兵器都還在包裏,沒做好絲毫準備的四人拿不出任何可與敵人對抗的力量,再不投降,恐怕就要被打成四個馬蜂窩了。


    這時,巴桑卻顯得十分冷靜,他不動生色道:“別停,一直劃,隻要能再堅持兩分鍾,說不定會有轉機。”前方的水道突然向右拐,能不能成功,就靠這次急轉彎了。


    張立疑慮道:“是不是真的啊,我可還沒結婚交女友,你有多少成把握啊?”話雖如此,手裏木槳上下翻飛,一刻也沒停過。


    嶽陽也道:“我好像還沒有發現可以擺脫追兵的方法啊?”


    這時,卓木強也注意道了,手上發力道:“現在給我玩命地劃,等一下要做好停的準備,我一喊停,大家就一齊往反方向劃。”


    張立看著後麵的汽艇上火光一閃,低頭避開流彈,低聲道:“怎麽回事啊?你們發現了什麽啊?可別玩命啊!”


    水流的速度明顯快了,小船上的劃槳手們都明顯地感覺到了,竟然和汽艇的距離又有拉大的趨勢,而後方的汽艇也開始毫不猶豫地開火。汽艇也猛然加速,距離小船不足十米,甚至連汽艇上武裝分子的肩章都看得清清楚楚。流彈橫飛,小船被多處擊中,也有幾顆子彈擦破皮肉,卓木強隻覺手臂一辣,知道自己被流彈擦傷,尚不知道其他人怎麽樣。


    剛剛轉過河道,張立盡量伏低頭,突然道:“怎麽回事?這是什麽聲音?”一種奇怪的聲音開始由小變大,短短幾秒鍾時間,就由清泉滴水變得萬馬奔騰起來。


    卓木強和巴桑臉上同時一笑,卓木強道:“停!”四人同時反向劃水,接著,張立他們明顯感覺到,小船懸空了!


    那種自然下墜之勢讓人心中一沉,隨著身旁水花激濺,張立此時才意識到——瀑布!小木船和船上的人,斜斜地插了下去,而緊隨其後的汽艇,就沒有那麽好運了,半空中的張立看見,汽艇就像一顆子彈,從自己的頭頂上空飛速地衝了出去,艇上的人的驚呼聲不絕於耳,緊接著,耳邊響起了“咕嚕嚕”的水泡聲,自己身體像被什麽托住似的,潛入水裏一兩米,又被托出了水麵。


    卓木強冒出水麵,吐了一大口水,猛一甩頭,水花四濺,接著是巴桑、嶽陽、張立,都從水裏冒了出來,他們的小木船,擱置在這一層水崖邊緣,兀自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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