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夢到這個人了?”張山問道。


    “……”


    “你是不是把棺材蓋推開放他出來了?”張山又問。


    “……”


    “你是不是說了讓他走?”張山一連三個問題,問的我是啞口無言。我的夢他怎麽會這麽清楚?


    “你怎麽知道的?”我憋了半天,問出來這麽一句廢話。


    “我不知道,但是爺爺都知道。昨天那個人本來是飄出去了好遠,爺爺追了他六個晚上,才拉了回來。你倒好,推開棺材蓋就放他走了,現在跑得找都找不到了。今天晚上就是來把他的魘召回來,人是你放走的,找回來自然要落在你的身上。”張山一邊拿下斜跨在身上的背包,一邊說道。


    “我……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可是我不會啊,你讓我怎麽找。”


    自打看見了趙有德的照片,我心中對張山祖孫倆的看法就發生了動搖,現在我可以說是沒有了主見,不知道該如何用科學的方法解釋這種現象。


    “不用你動,你就站在這裏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我來做。”


    張山把包中的事物一件件拿了出來,放在我們麵前的地上。無非是一些道士神棍常用的香燭蠟扡燭台什麽的。


    在擺物品的檔,張山簡單說了一下這家的情況。


    死的男人叫趙有德,剛才在門口說話的女人就是他媳婦。


    趙有德天生有輕微的小兒麻痹症,幹不了重活,家裏的一畝二分地也都是由他妻子來種。年底收的糧食也勉強夠一家三口來年的口糧,其他的一點不剩。他家每年的糧種都要靠村裏組織,一家兩把,這才能維持第二年的春種。


    前些年孩子還小,一家三口雖說日子緊吧,也還能過。


    到了去年孩子六歲,要上小學了。兩口子這才開始發愁,家在山裏,孩子要去山下的大石橋鄉上小學,一天光山路走著來回就要將近十個小時。


    每天回家肯定不現實。但如果寄宿的話,一個月二百塊錢的寄宿費,對這一家來說無疑是一筆沉重的負擔。


    為此夫婦倆天天愁得睡不著覺。不讓孩子上學,將來肯定沒出息,總不能像自己一樣守著一畝二分地苦哈哈的過一輩子。


    孩子還有個大伯,就是剛才那個上年紀的男人,叫趙有才,家裏雖說好過一點,但他們家兩個孩子,一個還在上高中。一年掙的錢算下來也剛夠倆孩子的開銷,家裏幾乎剩不下什麽。


    趙有德找遍了親朋好友,也才借來了三百多塊錢,但這點錢,隻夠孩子一個半月的生活費用。


    沒辦法,趙有德有空就跟著村裏的拖拉機到鄉上轉,想去看看有什麽能賺錢的門道,找個編織類的這種不太費體力的手工活,希望能在孩子的學費上補貼一下。


    這天趙有德正在鄉裏的集市上一瘸一拐的逛著,斜眼看見一個陰暗的巷子口掛著一個大黑牌,上麵用白粉筆寫著“高價收血”四個大字。


    血誰沒有啊?血也能賣錢?


    趙有德就像一個快要溺死的人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朝著那個大黑牌子努力地走去。


    一個小時後,趙有德臉色蒼白的從巷子裏走了出來,他被抽走了600毫升的新鮮血液,而換回來的,隻有可憐的80塊錢。


    收黑血的老板告訴他,想賣,兩個禮拜後再來,多吃點東西補補。血好的話再給他加5塊錢。


    從此,趙有德每半個月下山到鄉裏一次,帶回來80塊錢,他告訴媳婦,這是他去鄉裏廟會上給人唱大戲的搭棚子拆棚子,人家給的辛苦費。他媳婦也就沒在意。


    由於賣血,本來就不富態的趙有德更加消瘦,而且有兩次感冒發燒,居然在床上躺了半個月也沒見好轉。


    剛好今年年初市裏的醫療下鄉工程進行到了板岩村,趙有德的媳婦就騙著趙有德去做了次體檢。


    這一檢查把人嚇了一跳,趙有德居然得上的是艾滋病!而且已經中晚期了。


    他媳婦不願意了,說他在外麵找了野女人,非要和她離婚,誰勸也不聽。


    沒辦法,趙有德給大家看了他手臂彎裏針眼,眾人這才知道他賣血給閨女攢學費的事情。趙有德媳婦聽了更是哭得死去活來。一家人就這樣被逼進了絕境。


    不久,經過村裏的商定,大家決定湊錢給趙有德治病。趙有德原先賣血的錢,大家也希望他拿出來,加在一起,盡快把他病情穩定住。


    但誰都想不到,趙有德拒絕了所有人的捐款,把自己拿命換來的這將進2000塊錢偷偷藏了起來,誰也不說,而且拒絕任何形式的治療。


    他說他的錢要留給閨女上學,誰也不許動。


    就在六天前,病床上的趙有德知道自己恐怕是熬不過了。趁屋裏沒人,咬破手指在自己蓋的白被子裏上寫下了藏錢的地方,然後就含淚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河南許多地方有個風俗,人死之後,他臨死時穿的,用的,鋪的,蓋的都要燒掉。


    何況趙有德得的還是艾滋病。在清理完遺體和遺物後,他的被子等用過的東西,都被拿到屋前院子裏燒掉了。


    沒有人去看被子裏寫了什麽,甚至大家都不願意動他的東西,都是拿竹竿挑著到外麵燒掉的。


    趙有德死後第二天,大家這才想起來他還藏了2000塊錢,那是留給他閨女的學費。


    在家裏翻箱倒櫃的找,卻怎麽也找不到。沒辦法,大家去找趙師傅,也就是趙世勳那個怪老頭,請他出馬,找出藏錢的地方。


    過了一天,趙老頭告訴他們,藏錢的地點寫在趙有德的被子裏上,大家又趕緊回來扒已經燒成灰的那堆東西,幸好燒的那天下著小雨,而且沒人願意動趙有德的東西,扔到那裏就算了,被子並沒有燒淨。


    經過仔細辨認,最終隻看見被子裏上寫的“錢在”兩個字,別的就再也看不到了。至此,這2000塊錢的下落徹底斷了線。


    第九章 趕鴨上架


    聽到這裏,我也知道事情已經到了現在的地步,但我還是有點不明白,問張山道:“那你叫我來幹什麽?我來了就能找回那2000塊錢?”


    “錢恐怕是沒戲了,但你可以把趙有德的夢魘找回來。”張山一邊點擺在地上的蠟燭,一邊回我道。


    “什麽是夢魘?”


    “人分為二,心為魂,腦為魘。”


    “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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