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淡,那你的速度倒是減下來啊!”我氣呼呼的衝到跟前,也忘了那條蛇的存在,聽那拖拉機司機的意思好像還把責任推到我們倆身上了,我當然著急,“姚京,你怎麽樣?”


    姚京突然扯著嗓子嚎叫起來,一邊吸著涼氣說道:“銀樂,別別,別碰我的胳膊,疼啊!”


    我一看,他的右胳膊竟然多了一道彎,明顯骨折啊,這一下我急了,伸手扭住拖拉機司機的領子吼道:“你瞎了,看見人都不知道減速啊?”


    “這個這個……我踩刹車了,誰知道這他媽刹車不靈了,剛才到跟前撞上了才刹住車。”那司機也看見姚京變形了的胳膊,也擔心起來,加上我凶神惡煞般的樣子,又是在我們村兒,他個外村的人自然怕被我們訛上,可他越是這麽害怕,反倒把實話說了出來,拖拉機刹車失靈了。


    這時候附近的幾戶人家聽見我的吼聲和姚京的哀嚎,也都跑了出來,見是外村拉磚的拖拉機撞了姚京,急忙圍了上來,防止那個司機推開我們倆年輕人跑掉。


    那司機連呼倒黴,可他也沒招啊,隻好扔下拖拉機陪著姚京去看醫生。


    我沒和他們一塊兒去,急忙跑到姚京家裏通知他的父母,進門我就大喊:“名堂叔,嬸子,姚京讓拖拉機給撞了,胳膊折啦!”


    “咋了咋了?”姚名堂驚慌失措的從屋子裏跑了出來,“在哪兒呢?拖拉機跑了沒?”


    “沒,拖拉機讓咱村人扣住了,那人是外村的,陪著姚京看醫生了。”我氣喘籲籲的說。


    “哦,沒跑就好,沒跑就好。”姚京娘從屋裏探出頭來,“等著我穿上棉大衣,他爹,還愣著幹啥?趕緊穿大衣去看看孩子,這次可得讓那拖拉機多賠咱點兒醫藥費。”


    姚京娘是我們村有了名的潑婦,而且是得理不饒人,我心裏暗想著那開拖拉機的真是倒黴了,這下還不被訛上啊?


    “哎呀呀,你們這幫年輕人啊,真是惹了大麻煩了,你說你們想吃肉說一聲,偷人家廟裏的肉幹啥啊,真是……真是……”姚名堂似乎想到此事定然與奶奶廟有關,急得跺了下腳,扭頭回屋裏穿棉大衣了。


    姚名堂和老婆倆人急匆匆的向村裏的門診跑去,我自己在後麵慢慢走著,這才想起來事情有點兒不對勁兒,那條青蛇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偏偏我們倆在橋頭說話的時候出來,是那條青蛇沒死掉?還是巧合的出現了另一條蛇?那拖拉機司機說老遠就按了笛子,我們倆怎麽沒聽見?拖拉機沒了刹車,怎麽撞上姚京後又刹住了?看那司機的樣子也不像是說謊話了啊,難道都是巧合麽?還是……那條蛇搞的鬼?


    第08章 一時衝動發飆


    我忽然想到了老奶奶廟和那幾個老太太說過的話,狗日的,真是惹了神靈了麽?


    一股冷風突然從我的袖子和上衣下麵的縫隙中鑽了進來,我渾身打了個哆嗦,心裏突然想到一句話:舉頭三尺有神明。


    剛才我好像罵神靈狗日的了?


    我啐了一口唾沫,老趙家人,怕啥?給自己壯著膽子,我急忙向陳金家走去,得趕緊的通知下兄弟們,這事兒確實有點兒怪,可得讓他們小心著,萬一再有人出點兒事,那我還真是惹了大禍了,這頓肉吃的……唉!


    走到渠邊的時候,我下意識的向渠裏看了一下,那條青蛇竟然在冰麵上滑動著身子扭來扭去,蛇頭抬起半尺多高,衝我吐著芯子,一對小眼兒亮晶晶的,像是在故意氣我似的,我不由得大怒,狗日的東西還真成精了它,伸手從旁邊的磚頭垛上拎了一塊磚頭砸了過去,啪嚓一聲,薄薄的冰麵被砸了個洞,水花被濺了出來,那條青蛇扭動著身子閃開了,見我又抄起了一塊兒磚頭,它急忙掉頭鑽入了旁邊一個洞裏。


    我真是氣得不行,就想著立馬隨便進到誰家裏借把鐵鍬,把這條該死的蛇給挖出來。


    不過我還是趕緊去通知兄弟們了,這條蛇越是這樣,就越顯得事情的詭異,而且很可能要發生更可怕的事情,所以我必須讓兄弟們都小心了。


    急急忙忙跑到陳金家裏的時候,陳金他爹陳鎖柱正在院子裏收拾爬梯,見我風風火火的跑進來,便笑嗬嗬的說道:“銀樂,幹啥呢這麽著急忙慌的?”


    “叔,金子在屋不?”我在院子裏站住腳,喘著氣說:“我找他有點兒事。”


    “銀樂,東屋呢,啥事兒?”


    陳金的聲音從東屋裏傳來,我向陳鎖柱強露個笑臉,躥向了東屋。


    一進門我就瞅見陳金和劉賓倆人正在屋子裏唧唧咕咕的不知道在說啥,我焦急的說道:“昨晚的事兒,鬧大發了。”


    “嗨,瞧你那樣兒,沒那麽嚴重,那幾個老太太剛從俺家裏走,被俺爹給罵了一頓。”陳金滿臉的無所謂,光著腳丫子坐在炕上,歪著身子斜倚著鋪蓋卷,瞅著劉賓說:“這小子嚇壞了,不敢回家,怕他爹揍他。”


    “放屁,我才不怕。”劉賓立即否認。


    我可不想聽他們倆這兒亂七八糟的叨叨個沒完,擺著手說道:“我不是說這個,是這事兒真他媽的邪門兒了,昨晚那條長蟲又出現了,姚名堂幾鍬下去鏟成了幾節,可那長蟲自己接上就跑了,那幾個老太太說長蟲是老奶奶廟裏的道童,咱們闖了大禍,我本來還不信,可剛才我和姚京在大街上又遇見那長蟲了,就那麽趕巧,姚京愣是讓拖拉機給撞折了胳膊。”


    “啊?”


    陳金和劉賓倆人麵麵相覷,他們並不能馬上就相信並且接受我的話。


    “我操,這麽邪門兒呢?你親眼瞅見那長蟲斷成幾節自己接上了?”陳金蹭到炕邊一邊穿著鞋子一邊問道。


    “啊,可不是嘛。”我一臉肯定的說道:“他奶奶的那條長蟲剛才還跟著我,被我給打跑了。”


    “哪兒呢哪兒呢?”


    陳金急忙四下裏尋找起來,劉賓則一屁股坐到了炕上,兩腳高高翹起不敢著地,謹慎的說道:“銀樂,你可別唬人啊!”


    “瞧你那點兒出息!”我啐了他一口,板著臉說道:“雖說以前咱們不信這些牛鬼蛇神,可這次事有蹊蹺,所以還是互相打個招呼,最近在家裏都小心著點兒,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別弄得大家夥都出點什麽事兒,那可不好了。”


    陳金從兜裏摸出一盒煙來,遞給我和劉賓一人一支,自己也點上抽了一口,叼著煙罵罵咧咧的說道:“奶奶個熊的,還真見鬼了不成?也該那長蟲沒讓我撞見,不然我挖地三尺也得抓住它吃掉。”


    “噓,金子,你可別亂說話,惹了神明。”劉賓在一旁急忙製止。


    “狗屁神明!”陳金不屑的罵了一句,一邊疊著被子,一邊兒說道:“俺爹說了,什麽東西都是信則有,不信則無,我看啊,那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你越是害怕,它還就越嚇唬你,其實它狗屁不如。”


    我知道再說什麽也沒用,陳金這小子跟他爹一樣,那都是天老大他老二的性格,也不再說什麽,隻是招呼他注意著點兒,別大意,然後就和劉賓一塊兒回家。


    走在大街上,天氣依然陰沉的要命,小北風呼呼的刮著,凍得讓人禁不住把脖子縮到衣領裏麵,顫巍巍的邁著步子,路過老奶奶廟門口的時候,我下意識的瞅了一眼廟裏麵,廟門敞開著,可是裏麵黑咕隆咚的什麽也看不見,我就納悶兒了,這雖然是陰天,可畢竟是大白天的,那裏麵怎麽就黑成那樣了呢?


    想著這些,我好奇的停下腳步,仔細往裏麵看去,卻依然是漆黑一片,劉賓見我突然停下了腳步,皺著眉頭看老奶奶廟裏麵,心下裏害怕起來,拉了下我的衣角,輕聲問道:“銀樂,你……看啥呢?”


    我搖了搖頭,疑惑的說道:“賓子,還真奇怪了啊,這大白天的,奶奶廟裏咋就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見呢?”


    “啊?”劉賓似乎嚇了一跳,顫著嗓子說道:“這……啥黑咕隆咚啊?這裏麵不是好好的麽?你看不見啊?”


    我一聽劉賓的話,心裏咯噔一下,難道是自己的眼神出了問題麽?我揉了揉眼睛,仔細再看去,隻見那原本在我眼裏黑漆漆一片的廟宇裏麵,光線漸漸的亮了些許,中間那尊大的塑像臉龐看不太清楚,可兩旁站著的丫鬟臉看的可就清楚了,死氣沉沉的黑眼珠子,白慘慘的臉,血紅的小嘴唇兒,猛然間兩個丫鬟臉部忽然抽動了一下,嘴角輕輕咧了咧,像是在跟我笑似的,把我驚得忍不住啊呀叫出了聲,踉蹌著退後了兩步。


    “銀樂,銀樂,你咋了?”劉賓急忙上前扶住我,滿臉驚恐的問道。


    我皺緊了眉頭,再次看向廟宇裏麵,塑像依然靜靜的矗立在廟宇裏麵壘砌的高台上,似乎和往常沒有什麽不同,難道是我心裏想的太多,產生了幻覺麽?我為自己剛才的失態感到無比的羞愧,說起來那個時候正是年輕氣盛之時,平時在朋友當中爭強好勝,死要麵子,許多時候哥兒幾個說起來,我比陳金的膽子都大,可剛才的表現落在了劉賓眼裏,再傳入夥伴們的耳朵裏,我顏麵豈不掃地?


    無事生非大概就是指我這樣的心態這樣的人,僅僅是因為自己心裏的這點兒想法,我便決定要做出點兒什麽來彌補剛才的失態。


    這時候正是晌午時分,奶奶廟裏也沒人看著,大街上也沒人,我抬腳就往廟裏麵走,劉賓急忙拉住我說道:“銀樂,你要幹啥?”


    “幹啥?瞅瞅去!”我扭頭瞪著眼說道:“他奶奶個熊的,要真有什麽邪東西,老子就活劈了它,還讓它整治咱兄弟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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