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金在旁邊立刻說道:“走啥走?你自己不會走啊?還非得銀樂跟你一會兒回去,操,不行,一會兒我和銀樂還有事兒呢。”


    我無奈的撓了撓頭,這個陳金,發了一通脾氣之後,竟然還記得抓蛇的事兒。


    “有個屁事兒!”陳鎖柱一把掌拍在兒子的腦袋上,衝著我喊道:“銀樂,趕緊回去吧,哦對了,劉賓這孩子膽兒小,你把他送到家裏。”


    “哎,知道知道,那我走了啊!”我急忙點頭答應,一邊拉著劉賓往外走去。


    從陳金家出來後,劉賓央求我走前街,繞個圈兒回去,不往奶奶廟門口過,我正有此意,今天晚上撞見的邪事兒讓我吃驚不小,心裏很是害怕,再加上今天上午我砸了人家的廟,心虛的要命,所以我很是做作的說道:“操,跟著我你有啥怕的?好了好了,別把你膽兒嚇破了,就走前街吧,唉,你什麽時候膽量能夠大點兒啊!”


    劉賓自然樂的不行,連聲道謝,我們倆從陳金家直接往南向前街走去。


    夜很靜,在積雪的映襯下,光線倒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我們倆肩並肩的走到前街,然後向東,走到東頭渠邊,再轉向北,向我們後街走去。


    我們倆家住在村的最北麵,我家的那條巷子緊挨著河堤,劉賓家住在我們前麵的巷子裏麵,兩條巷子又窄又深,巷子裏的那些房子後麵還栽種著一排的楊樹,弄的兩條巷子裏一到夜晚,格外的陰森幽暗,早就聽人說過我們後街的兩條巷子裏不太平,容易招邪物,不過打小就沒遇見過什麽髒東西,所以以前夜裏玩到半夜回家,也沒怎麽害怕過,可是今天不一樣了啊!


    快走到劉賓家的巷子口時,原本寧靜的夜突然刮起了風,北風淒厲的尖嘯著從河堤北麵的田地裏撲了過來,刮起河堤上、路上、渠邊雜草、樹木上的積雪,紛紛揚揚,就像是又下起了雪一樣。疾飛的雪花迷住了我的眼睛,肆虐的寒風如刀般劃過我的臉龐,一股冰寒的涼意透徹心扉。


    這股風來的是如此的突然,如此的勢猛,嚇得劉賓一把抱住了我,顫抖著喊道:“娘呀,這是咋回事兒啊?”


    我正被那股涼意驚得呆住,心裏撲騰撲騰的跳,好一會兒我才強壓著內心的惶恐不安,加上那死活都要保住的麵子,拍著劉賓緊抓我的手,安慰道:“瞧把你嚇的,不就是刮風嘛,都到家了,還怕個屁啊!快走幾步,回家去!”


    劉賓抱著我的胳膊鬆開了,可是手依然抓著我的胳膊,哽噎著說道:“銀樂,你把我送家去吧,成不?我害怕!”


    “行行行,沒問題,我把你送進家去!”我痛快的答應了他,我可想趕緊的把這小子送回家,然後我立馬飛速跑回家去,這他奶奶黑燈瞎火的,在外麵實在是太可怕了。


    “跟著我走!”我大踏步向前走去,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竟然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準備慷慨就義的英雄。


    劉賓拉著我的手緊緊的跟在後麵,還不住的打著哆嗦。


    走進劉賓家的巷子裏大概一半的時候,劉賓忽然拉著我的手不動彈了,驚慌失措的哭喪著說道:“銀樂,銀樂,我咋看不見了啊?咋忽然這麽黑了呀?”


    我心裏一顫,馬上想到了一個詞兒——鬼打牆,這兩天竟遇見邪事兒了,大半夜眼前突然一片黑,那八成就是傳說中的鬼打牆了,心裏自然也想到了那句順口溜:遇見鬼打牆,千萬別著慌,使勁往上撞,前頭一片亮。


    想到這裏,我使勁攥住劉賓的手,撐著膽子大喊道:“賓子,有我在你跟前兒呢!別怕,往前邁步!”


    講到這裏,我不得不自誇一句,雖然說我的膽量沒有陳金那般大,遇見這種邪事兒我照樣害怕,可是我有一個不折不扣的優點,那就是仗義,義氣,為兄弟朋友我絕對能夠兩肋插刀,肝膽相照。所以在意識到遇見了鬼打牆這種邪物之後,因為有一個更加膽小的哥們兒需要我的幫助,我非但不知道害怕,反而膽量在那一刻完全被義氣充斥了起來。


    劉賓聽了我的大喊之後,心裏麵有了主心骨,顫巍巍的向前邁出了步伐。


    我瞪大了眼睛盯著與我近在咫尺,而且互相牽著手的劉賓,隻是小小的一步,邁出之後,劉賓驚訝的看著我說道:“銀樂,不黑了,我看見了!剛才這是咋回事兒啊?”


    聽他這麽一說,我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真是他媽的見鬼了啊!不過隨即我的心又緊張起來,畢竟還沒到家呢。我拉著劉賓疾步向巷子裏麵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賓子,剛才你你撞見的是鬼打牆,沒啥好怕的,聽著,回去之後千萬別跟你爹娘說,要不他們也得害怕,你娘身體本來就不好,聽了這事兒八成得嚇個半死,知道不?”


    “嗯嗯,我知道,知道。”劉賓在後麵緊跟著我,說道:“銀樂啊,你說這會不會是奶奶廟懲治咱呢?會不會今兒晚上找到俺家裏鬧事兒啊?”


    我心裏一哆嗦,這他娘的誰知道啊?我操,這還真沒想呢,劉賓這一說,我心裏更著慌了,不過我還是安慰他道:“沒那回事兒,放心吧,家裏都有宅神護著呢,邪物不敢進去,你回去少跟你爹娘瞎咧咧,省的他們也擔心。”


    “嗯……”劉賓可能是嚇壞了,急切需要得到精神上的安慰,不停的問道:“那老奶奶……啊不,是玄母娘娘,它也是神靈,這要是跟家裏的宅神打個招呼,它們說好了的話,玄母娘娘還不照樣懲治俺麽?”


    “放屁!”我是著急中上了火,怒罵了劉賓一句,說道:“玄母娘娘是狗屁神靈,那他娘的是邪物,髒東西,知道不?別信它,也別害怕,它不敢招惹你!”


    “可是我……”


    “沒可是,可是蛋毛啊?它就是要真找茬報複,那也得先收拾我和陳金!”我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幾句話的功夫,已經走到劉賓家門口了,我壓著嗓子吼道:“賓子,別害怕,沒聽老年人講麽?你越是害怕,那髒東西就越是嚇唬你害你,你要是不害怕了,它還就不敢招惹你,明白不?”


    “可我還是害怕!”劉賓哽噎著說道。


    “你怕個毛啊?”我衝他瞪起了眼睛,“肉是我和陳金偷的,廟是我砸的,今晚上是陳金在廟門口罵的,你就是吃了點兒肉,你今晚上不也進去磕頭賠不是了麽?不會再來懲治你了,要懲治,那也是我和陳金,沒你的事兒,你算哪根兒蔥啊?”


    第15章 一物降一物


    “真的?”劉賓覺得我說的在理兒。


    “你傻啊?自己想想是這麽個理兒不?”我用中指敲了敲他的腦門兒。


    “對對,我給它磕頭了,我也賠不是了,不會再懲治我了,不會的……”劉賓點頭,有些激動的念叨著。


    我等他念叨了一會兒,覺得他心裏放鬆下來了,再次叮囑道:“記得,回去少他娘的瞎咧咧,明白不?”


    “這我知道,不能把俺娘嚇著。”劉賓猛點頭。


    “好,回去吧!”我一推門,木製的院門吱嘎一聲開了。


    劉賓閃身走了進去,回頭說道:“銀樂,那你自己小心點兒。”


    “行了,我沒事兒,把門插上,關好咯!”我滿不在乎的說道。


    劉賓把門關上,我聽著插門的聲音響起,這才邁步向外走去,可還沒走出兩步,眼前突然陰影一晃,我隱隱的看到了一道黑色的影子從我身旁飛速撲了過去,我急忙轉身看去,奶奶的,可千萬別是什麽邪物真的進了劉賓的家啊,他們家可經不起折騰了。


    是的,劉賓家的門口真的就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條狀物陰影,伏在門口的積雪裏,彎彎曲曲的,足有兩米多長,手臂粗細,一條黑色的蛇!


    我瞪大了眼睛,由於事出突然,而且太過詭異,我一時間竟然愣住了,我該怎麽辦?衝上去幹掉這條蛇,防止它進入劉賓家裏?還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畢竟不是人與人打架鬥毆,這東西是他媽的邪物,是會法術的妖孽,是恐怖詭異,傳說中強悍的精怪。


    等我徹底下定決心要為了兄弟義氣與邪物搏命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隻見昏暗的光線下,劉賓家門口的雪地上憑空又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影子,像一隻半大的狗一樣大小,長長的尾巴卷著豎起,圓圓的一雙眼睛在黑夜裏閃著綠光,是一隻黑色的貓。


    奶奶的,這貓是打哪兒來的?剛才我分明就沒看見啊!


    黑貓的出現,似乎讓那條黑蛇有些慌亂,急忙將身子盤了起來,頭部高昂起兩尺來高,噝噝的吐著舌頭。


    “喵嗚嗚……”黑貓脖子一圈毛乍起根根直立,閃著綠光的眼睛瞪的更大,尾巴筆直的與地麵水平,身子微微躬弓起,蓄勢欲發。


    這樣的情景,任誰都可以看得出來,貓蛇大戰即將爆發,我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一句村裏的俗話:貓蛇不見麵,見麵必死戰。


    看來這句俗話是對的,很是莫名其妙的,兩個東西一見麵,立馬劍拔弩張。我剛才心裏的怯意蕩然無存,全部被好奇心充滿了,盯著幾米外那兩個東西,心裏想著到底誰能打得過誰,也懶得去想這黑貓是個什麽東西,怎麽就很是巧合的出現在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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