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不知不覺的,步伐慢了下來。


    “銀樂,想啥呢?”


    陳金的聲音突然在我耳旁響起,驚得我差點蹦起來,忍不住罵道:“狗日的,幹啥呢一驚一乍的,想嚇死老子啊?”罵完,我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落後兄弟們有七八米遠了,陳金推著自行車根本就沒動彈,顯然是在等著我呢。


    幾個兄弟聽見我的罵聲,都扭頭往後看呢,陳金擺著手說道:“走走,奶奶的老子挨罵你們都願意看是不?我和銀樂在後頭說句悄悄話。”


    “嗨,還悄悄話呢,倆大老爺們兒有啥悄悄話啊?酸不酸啊你?”常雲亮立刻笑著挖苦道。


    “就是,搞得像是搞對象似的,人家前街的柳雅文可不樂意你啊!”


    “唉,都他娘的學會搞神秘了。”


    “還不是因為最近發生的邪事兒太多了麽?搞的我現在心裏頭還發毛呢。”劉賓歎了口氣,推著自行車又往隊伍中間擠了擠。


    陳金沒再搭理他們,也不和我生氣,壓著嗓門兒低聲說道:“銀樂,你覺得這個郭老漢是不是有點兒不對勁兒啊?”


    “嗯。”我下意識的點頭,隨即有些愕然的扭頭看向陳金,這小子和我一樣有陰陽眼,難道他看出了郭老漢哪兒不對……?這和陰陽眼有啥關係?再說我也有陰陽眼啊,按說真有不對的話,我們倆都該看的出來。我疑惑的問道:“嗯?怎麽不對勁兒了?你看出來啥了?”


    “銀樂,看模樣是沒啥不對勁兒。”陳金推著自行車和我並肩慢走著,看了下前麵的兄弟們,確認沒人能夠聽到我倆的聲音,這才壓著嗓子說道:“其實我老早就覺得這個郭老漢不對勁兒,在太歲廟裏頭我忽然發了幾次脾氣,都是想逼著郭老漢發火兒呢,可這老小子聰明,就是不顯山不露水,不過……我抓他的手腕時,這老小子輕易就掙脫開了,手頭上力道可真不小。”


    我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他不是說了麽,吃了老太歲的靈肉,身體恢複了,有把子力氣也不算奇怪。”


    “哎不是不是。”陳金停了下來,示意我也停下,和兄弟們再拉開一段距離後,這才一邊兒注意著前麵的兄弟,生怕他們聽見,一邊兒把嘴湊到我耳朵邊兒上,小聲說道:“我沒敢當麵揭穿他,怕把兄弟們都嚇著,你猜怎麽著?那個郭老漢……他,沒骨頭!”


    “嗯?什麽沒骨頭?”我心裏一顫,“你說清楚點兒,啥意思?”


    “真的,就跟蛇似的,滑溜有力。”陳金語氣一點兒都沒有玩笑的意思,“銀樂,你不抓他的手腕感覺不到,我用力抓住他的手腕的時候,就感覺攥在手裏的是一根兒肉棍,彈性十足卻根本沒有筋骨,而且郭老漢掙脫開的時候,那手腕根本就是扭曲擺動著從我手裏滑出去的。”


    鄭重警告:誰看到上麵陳金說的這句話想歪了的,麵壁一個小時悔過去!


    嗯,聽陳金這麽一說,我心裏咯噔一下,陳金是不會說謊的。


    這個郭老漢有問題。


    “可是他好像沒有惡意。”我皺眉說道。


    “我看他沒安好心。”陳金啐了口唾沫,惡狠狠的說:“奶奶的,我估摸著他就是老太歲給變的。”


    我怔住了,是啊,這個郭老漢疑點太多了,如果真的如同陳金所說,他是老太歲所變,那一切疑問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問題是,如何確定他就是老太歲呢?那真正的郭老漢去哪兒了?莫非老太歲附體不成?


    走在前麵對兄弟們停了下來,奇怪的看著我和陳金倆人在後麵嘀嘀咕咕,常雲亮喊道:“哎,你們倆走不走啦?有話回去再說行不行?”


    “這就走,催個屁啊!操!”陳金高聲應道,然後低聲對我說:“銀樂,你看這個郭老漢該咋辦?咱信他不?”


    “信個鬼!明天咱們去郭老漢家裏看看,奶奶的,走吧。”我有些鬱悶的說完,邁步向前走去。


    陳金推著自行車跟上我,一邊疑惑的問道:“去他家幹啥?”


    “廢話,前兩天我去他家的時候,郭老漢在床上躺著不能動彈,快病死了。”我一邊兒走著,一邊說道:“奶奶的前天晚上他跟我說這幾天不要去他家裏,興許那時候的郭老漢就不是真的郭老漢了,不過也不一定,萬一真就讓老太歲給治好了呢?咱白天個去郭老漢家裏看看,先弄清楚了再說。”


    “中。”陳金答應一聲,不再說話,推著自行車加快步伐跟上了隊伍。


    回到村中,已是淩晨六點多鍾,兄弟們先是到我家將黃狼子放下,然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閑話不多提,一筆帶過。


    話說一宿未睡,自然是困的不行,年輕人身體好心態好,天大的事兒壓不垮腦袋,倒頭睡下,一覺睡到了中午十二點鍾,被母親喊著吃飯了,這才懶洋洋的從被窩裏鑽出來,洗漱吃飯。


    午飯剛過,陳金就來了,倆人不用多言,自然明白要去做什麽。


    和爹娘打聲招呼,兩人便走出家門,穿街過巷往村南走去。


    到了村南邊兒,遠遠的便瞧見了郭老漢,坐在打穀場那兩間破舊不堪的房子前,低著頭雙手忙活著不知道在鼓搗啥玩意兒。


    我疑惑的說道:“金子,瞧見沒?郭老漢還真好了。”


    “看看再說,奶奶的不一定就是他在太歲廟跟咱們喝酒來著。”陳金雖然臉上也有疑惑,卻不肯放鬆警惕,一定要弄個清楚。


    快走到郭老漢跟前兒的時候,郭老漢抬起頭來,看見我們倆笑了笑,然後衝我瞪眼埋怨道:“銀樂,不是告訴你這幾天別來家裏找我麽?還好今兒中午我回來拾掇些東西,不然你們可就白跑一趟了。”


    “哦,這不是有點兒事想著過來問問您麽?”我客氣的掏出煙來,遞上去一支,“您老這是忙啥呢?”


    郭老漢放下手裏的兩根兒木頭和錘子鋸子,拍了拍手,接過我遞過去的煙,將我和陳金一一打量一番,說道:“這不是最近村裏不太平,白狐子精來村裏禍害人呢,我弄些孽器嚇唬嚇唬那白狐子精,能嚇跑了最好。”


    “哦是麽?這玩意兒怎麽使啊?”我好奇的問道,和陳金一塊兒蹲下來,伸手就撿起旁邊扔著的幾個木頭訂製的物事。


    這種東西很古怪,也沒用多好的木頭棍木頭板,就是些爛木頭破棍子,用釘子釘在一起,做成或三角形或長方形,中間再扯上幾根木棍,拚成的圖案也不規則,亂七八糟的。


    郭老漢笑了笑,說道:“說了你們也不懂,這些是讓胡老四用的,你們忙活完了?那黃狼子皮可得早些剝了,晚了就不好剝咯。”


    我和陳金對視一眼,郭老漢這句話說的倒是對,黃狼子放到時間長了,那皮確實不好剝,不過我們倆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這個郭老漢知道我們手裏有黃狼子。


    可能大家要問了,人家郭老漢當然知道你們捉到黃狼子了啊!大概,或許是,他說的還是前些天捉的那些黃狼子吧?我心裏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這正是我和陳金倆人納悶兒的地方,按照我和陳金倆人的猜想,在楊樹坡太歲廟裏陪我們喝酒侃大山的,應該是老太歲,而不是真正的郭老漢。現在好了,郭老漢就在家門口待著呢。


    “哎郭老爺子,我問您個事兒啊。”陳金手裏把玩著那些木頭做的物事,一邊兒問道:“您說那個老太歲身子虛,得將養個幾日,那它現在在哪兒養著身子呢?”


    郭老漢嘴裏叼著煙,雙手拾起來鋸子,一邊兒忙活著,一邊兒說道:“這可不能告訴你們,你們啊,都太年輕,許多事兒還是不讓你們知道的好。”


    我和陳金倆人不說話了,有些不自在的把玩著那些物事,一邊兒想著說些啥。本來嘛,來這裏的目的就不是要和人家郭老漢聊天問事兒。郭老漢倒是沒覺得多不自在,繼續幹活兒,我們不說話,他也不吭聲。


    “郭老爺子,您……”陳金終於忍不住,直截了當的問道:“您還記得昨晚上的事兒不?”


    “嗯?”郭老漢怔了一下,停下手裏的活兒,疑惑的看著我們倆,“啥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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