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個卻沒人敢主動裝模作樣的去說勸阻的話,誰知道這個老太歲是不是就等著我們一說句勸阻的話,立馬就借坡下驢,然後大家再商量別的辦法啊?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這是玩兒命呢。


    我和陳金對視了一眼,互相點了點頭,然後齊刷刷看向胡老四,就那麽直勾勾的瞅著他。


    胡老四還在吧嗒吧嗒的抽著煙,感覺到我和陳金倆人的目光,尷尬的扭過頭來看了下我們倆,老臉一紅,低下頭去,他明白,我們倆這是要他表態呢,就數你歲數大,話得從你嘴裏說出來。人家老太歲現在,心裏頭指不定多麽恨咱們這些自私的人類呢,說不定心裏一怒,老子走人了,不管了,愛誰誰吧!


    那咱們可就徹底抓瞎了。


    在心裏斟酌了好一會兒,胡老四才抬起滿是皺紋的老臉,猶猶豫豫的對老太歲說道:“太歲啊,實在不行,咱們就先用符咒和陣法,將就著挺一段時間,慢慢再想別的法子,萬一老天有眼,來年春天,春雨落下時,老天感應到咱們村兒邪氣濃厚,降下春雷除了這邪氣兒呢……”


    “也好。”老太歲立刻答應。


    我和陳金倆人頓時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搞什麽飛機嘛,原來平時最是被人認為天性純良的靈物太歲,那心裏頭還真就如同我們三人擔心的那樣,就等著我們勸阻一下,然後順坡下驢呢?


    “隻是,隻是這陣法和符咒,堅持不了多久……”胡老四大概也非常後悔自己說出了勸阻的話,而且對於老太歲也有些不滿了吧,麵色難堪的說道:“您老知道,陣法和符咒,除妖驅邪行,可對上這邪氣兒,如果不能夠徹底清除掉的話,會助長邪氣兒的。”


    老太歲眼皮抬都沒抬,歎著氣說道:“這我清楚,可現在,我的靈髓還沒有恢複如初,即便是現在自爆了,也不見得能夠除去村中邪氣,反而會留下禍根……大概還得四個多月,我才能徹底恢複自身,到那時候,如果沒有好的解決辦法,我自然不惜舍棄靈魄,也要除去村中邪氣,保村中長久的平安……”


    “太歲,我身上的散魂咒怎麽辦?”我也不顧及老太歲心裏難受不難受了,趕緊的出口問道。


    “哦,我身上那肉,你還有三塊兒吧?”


    “嗯。”我點頭。


    “那就夠過完年了,到時候……咳咳,我去找劉賓家的黑貓談談,看它能不能幫忙除了你身上的散魂咒。”老太歲瞥了一眼劉賓,說道:“這孩子他娘苦命,連累著一家子人受苦受罪,唉……”


    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壓製住心中那股暴躁不安的情緒,人家老太歲都成這樣了,咱不能再因為自己的自私,為難人家了。


    胡老四說道:“太歲,銀樂他自己的魂兒,偶爾離體會進入到潛意識中,還遇到過那黃狼子的一魄,您看,他這個是不是還有別的法子?”


    “嗯?”老太歲眼皮一抬,奇怪的看了我半天,說道:“你怎麽做到的?”


    “不知道啊。”我很誠實的回答它。


    “以後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要麽把你那條腰帶拿在手裏握著,要麽就抽出來放在枕頭邊兒上。”老太歲那張古怪的嘴巴上下快速的張合著,顯得有些激動,“你要是再出現這種情況了,順手就能撈著腰帶當武器,隻要你敢打敢殺,準能除了那黃狼子的一魄……唉,也不知道你趙銀樂到底是運氣好,還是命好,明明倒黴的遇上了這麽多邪事兒,可偏偏就大富大貴,老天都護佑著你似的,人的命啊……”


    這話聽著心裏舒坦,我連忙謙虛的說道:“哪裏哪裏……這個,老太歲啊,您說說,這個烏梢皮做的腰帶,怎麽就那麽厲害呢?能發熱,能提神,還能打邪物……好家夥,可厲害著呢。”


    “烏梢,身上流著上古神獸‘龍’的血液……咳咳,不說這些了,你們回去歇著吧。”老太歲說了一半,很奇怪的不再往下說了。


    我們見狀自然也不好再問什麽,老太歲不想說,咱就是再催下去,也沒用,況且,問這些又沒有什麽實質的用處,咱一宿沒睡覺,又打又跑的,若非事情重大,強提精神,恐怕早就睜不開眼睛了。


    “那成,您老歇著吧,我們先回去了。”我擺了擺手,扯了一把陳金,扭頭往外走去,到門口說道:“等劉賓醒了,讓他趕緊回家去看看。”


    “哎,回去歇著吧,別太擔心了……”


    胡老四的話還沒說完,我和陳金倆人已經走出了院門。


    寒冬的早晨,很冷,冷的萬物都像是被凍結了一般。


    到了二道街口,陳金往西回家去了。我獨自順著東渠邊兒往北走去,渠裏的水隻有兩尺來深,水麵被凍結了厚厚的一層,整條渠裏,像是放上了一塊兒長長的大玻璃一般,光滑明亮。


    已經有一些早起慣了的人走出家門,或擔糞或往外弄垃圾,忙個不亦樂乎……


    冬日裏,田間沒什麽活兒,所以在那個年代裏,不走出農村到外麵改革開放去的人,留在村裏就會很清閑,很怡然自得。


    忽然想起了陶淵明的《桃花源記》,其實村民的生活,過的很舒適不是麽?衣食無憂,快快樂樂,家庭幸福……


    真不知道,如果那個白狐子精自爆產生的邪氣兒真的讓村民本性突變的話,這個美麗祥和的小村莊,會變成什麽樣子。


    即便是當初這個村子有黑蛇精,有那些老太太們,有許許多多信仰迷信的人,可那又如何?與邪物之間那種怪異的畸形平衡,還是讓村裏很穩定,村民過的很舒適……


    我真的錯了麽?


    不,隻是這個畸形的平衡被我們打破的稍微早了些而已。因為白狐子精不會善罷甘休,黃狼子怪也會繼續鬧事兒,它們抓著老太歲,會借助老太歲的肉迅速增加自身的修行邪力。白狐子精不就是一直在跟黑蛇精鬧騰個沒完沒了麽?


    想這些幹啥?沒用!


    反正,黑蛇精死了、黃狼子怪死了、黑狗精死了,白狐子精,也掛了!


    睡覺去……


    第58章 定親


    那天早晨我回到家裏,可把家裏人給嚇了一跳,差點兒沒認出我是誰,還以為是打哪兒來了一個逃荒要飯的災民。


    自己照了照鏡子,不由得苦笑起來,唉,自己這模樣還真是忒慘了點兒,渾身上下棉衣棉褲,一片兒濕一片兒幹的,還到處都是破了的道道口子,露著棉絮,臉上髒兮兮的,頭發上還沾著些草棒爛葉什麽的……


    老爹本來氣得要揍我,可當我噝噝的吸著涼氣把棉褲脫下來,露出腿上幾道血淋淋的傷口時,老爹顧不得生氣揍我了,趕緊的出去找來了村裏的醫生,給我洗傷口,消毒,打針,包紮……還好,看起來血淋淋的是很瘮人,醫生洗了之後笑道:“無礙,都是些小傷,年輕人身子骨壯,三兩天就好了。”


    我和爹娘爺爺,這才放下心來。


    至於是如何搞成這副慘模樣的,等醫生走後,我告訴他們,跟白狐子精決戰了,幹掉了白狐子精。其他的,我隻字未提。


    爹娘和爺爺聽了我的話,簡直是又高興又擔心。


    燒水,擦洗了一下身子,裏裏外外換上幹淨的衣服,吃了些早飯,我鑽到東屋裏,衣服都沒脫便鑽進了被窩,蒙頭大睡。


    累壞了,困死了……


    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香啊!一直睡到了下午兩點多,娘才有些心疼的把我叫醒,給我把熱了些米飯和菜,讓我趕緊吃點兒飯,要是困的話,吃完了再接著睡覺。


    我迷迷糊糊的起來,臉都沒洗,走到堂屋去吃飯,發現爺爺和爹都在屋裏坐著呢。


    這讓我覺得很不舒服,自己吃飯的時候,有三位長輩坐在你跟前兒,他們也不吃飯,隻是看你吃飯……您想想,這確實很別扭。


    以前也沒這樣過的。


    吃了幾口飯之後,我終於忍不住在他們開口之前,先問起了是不是有什麽事兒問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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