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覺得胡老四還真是個聰明人,他心裏跟明鏡兒似的。俗話說的好,薑還是老的辣,胡老四明白我們這幫年輕人,尤其是我和陳金倆領導者,無非就是在和村民們鬥氣,事實上從內心裏來講,我們每個人都巴不得趕緊把老王八精弄死,恨不得燉了老王八精的肉吃掉。


    這是顯而易見的,不然的話,我們幹嘛在關帝廟那兒一看到老王八精,立刻就冒著大雨衝進坑裏,二話不說就開打呢?


    至於我們這幫人在這裏胡鬧瞎開心,實在是年輕人那種沒心沒肺的性格所造成的。再說了,愁頂個屁用啊?其他哥們兒都不愁,你若是愁的話,那豈不是很沒有麵子麽?於是乎每個人都裝出一副無所謂的大大咧咧的模樣來,結果裝著裝著,就成真了。


    當然,我說的這種裝,隻不過是指大部分,而像陳金這號東西,他實在是不需要裝,這小子本來就是沒心沒肺。


    鬧騰了一會兒,見人家胡老四也不說話了,隻是一勁兒的坐在炕頭兒上抽悶煙,我們幾個漸漸覺得無趣,也就不再瞎咧咧了,甚至都覺得有些尷尬。


    陳金終於說出了心聲,湊到胡老四跟前兒,伸手摸著涼席兒上擺著的五朵金花,掏出一支來點上,抽了一口,慢悠悠的對胡老四說道:“哎,老爺子,不跟你鬧了,說說看,現在怎麽幹掉那隻老王八精?”


    “喲,想明白了?要大公無私麽?”胡老四看也沒看陳金,低著頭吧嗒吧嗒抽著煙袋,順口說道。


    “談不上大公無私,咱也沒那麽高覺悟,就是……嘿嘿,嘴饞了,想嚐嚐這王八成了精之後,那肉是不是變了味兒?”陳金滿口胡咧咧。


    哥兒幾個也都笑,我說道:“得得,胡爺爺,你老還真來氣呢是不?”


    “我來什麽氣啊?”胡老四抬起頭來,滿臉寫著很生氣,說道:“你們啊,就別裝了,知道你們其實心裏麵兒是害怕,不敢動彈那老鱉精,所以才找理由呢,要不,你們幹嘛還幫襯著老鱉精把蝙蝠精給打死了?”


    “放你娘的狗臭屁!”陳金立馬就翻了,深吸了一口煙將煙頭兒扔到了地上,站起來用腳尖兒狠狠的擰了下扔到地上的大半截兒香煙,衝胡老四瞪著眼吼道:“你少他娘的瞎咧咧,誰他娘的當漢奸誰就不是他娘養的,老子害怕?老子長這麽大……”


    “金子,得得,少說兩句,消消氣,胡爺爺這不是跟我們開玩笑麽?”我急忙打斷陳金的話,走到跟前兒攔住陳金,往後拉了幾步,對胡老四說道:“胡爺爺,您這玩笑開的過了啊,我知道,剛才我們幾個惹您生氣了,不該拿您老開涮,在這兒我給您老陪個不是……”


    胡老四苦笑著揮了揮煙袋,說道:“行啦,你們啊,早跟你們說了,不要衝動不要衝動,唉,如今就是再想除掉那隻老王八精,談何容易啊,唉,那東西最狡猾最謹慎不過了……”


    “可它總得進村兒吧?它要是不進村兒,幹嘛跟蝙蝠精為敵呢?”我說道。


    “它當然要進村兒,現在村子裏沒有其它邪物了,唯獨一個,它才舍不得放棄村裏人的供奉呢。”胡老四抽著煙說道。


    陳金冷哼一聲,道:“那不就結了,既然它要進村兒,離開了水,你不就有法子困住它了麽?這可是你自己說過的,該不會是你自己當初吹牛了,現在沒轍了吧?”


    “困住了又怎樣?還不是拿它沒轍麽?”胡老四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你們不要輕視了那老王八精,我能困住它,也隻不過是用道術困住它一小會兒時間,在這段時間裏,如果無法傷害到它的肉身,它還是會跑掉的。”


    “那咱就趁那麽點兒時間,弄死它唄。”薛誌剛隨口說道。


    胡老四瞪了他一眼,說道:“怎麽弄?老王八殼子有多硬你們不知道麽?”


    兄弟們都不說話了,我一想還真是,那老王八精縮頭縮腳縮尾巴,還真是拿它沒轍啊。我說道:“那您老原先是怎麽計劃的?哦,它跟蝙蝠精幹一架之後,就不縮頭縮腳了麽?”


    “我就是要讓它跟蝙蝠精幹一架,到時候蝙蝠精絕對會拚了命臨死也要傷了老鱉精。”胡老四敲打著煙袋,有些生氣的說道:“隻要老鱉精受了傷,那就好辦了,困住它之後,受了傷的老鱉精沒邪力自然不如以往,就可以慢慢的收拾它了,我可以用三昧真火燒死它。”


    陳金插嘴說道:“您老當時說大話的時候,好像蝙蝠精還沒出現吧?”


    “這……”胡老四怔住了。


    我們幾個也都想了起來,可不是嘛,當時胡老四說隻要老王八精上了岸,進入了河神廟,他就有法子困住老王八精的。


    胡老四怔了會兒,紅著張老臉有點兒耍無賴似的說道:“我是這麽說的啊,我說的是它上了岸,就有法子困住它,也沒說能除掉它啊……”


    “操,這不是無賴嘛!”陳金被氣的都笑了起來。


    “胡爺爺,您歲數今年也不小了吧?”我哭笑不得的問道。


    胡老四還沒反應過來我問這個問題幹嘛時,常雲亮說道:“老臉皮厚,越是歲數大,越可以不要臉,你們沒看見咱們村兒那幫老太太們,都快無敵了。”


    於是我們哥兒幾個就都哄笑起來。


    我當時心想胡老四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麽?本來我們哥兒幾個已經鬧騰夠了,不想再拿你胡老四開涮了,開沒想到你自己倒是往槍口上撞,唉。我在旁邊兒哭笑不得,連連搖頭。


    過了一會兒,陳金招了招手示意大家都別笑了,然後臉色一正,很認真很嚴肅的對胡老四說道:“我說老爺子,您到底有沒有法子幹掉那隻老王八精?若是有,咱就痛快點兒,說有,沒有,咱也痛快點兒。”


    胡老四一怔,低下頭想了想,說道:“辦法倒是有兩個,隻是……”胡老四自己搖了搖頭。


    “操,您倒是快說啊,這辦法還有倆,看來老老王八精死定了。”我心急火燎的說道。


    胡老四歎了口氣說道:“這倆辦法把握都不大,第一個,就是咱們親自動手,瞅準機會,我施法把老鱉精困住,然後你們幾個,尤其是銀樂,用你的腰帶衝上去狠狠的揍那隻老鱉精,別讓它跑了,盡量拖延它逃跑的時間,這邊兒我可以鬆口氣,再施陣法徹底的捆住它,然後用三昧真火燒死它……”


    “這不是挺好麽?怎麽又沒把握了?”陳金皺眉說道。


    “你們能困得住老鱉精麽?”胡老四抬頭看著陳金說道:“我就怕你們困不住它啊。”


    我一想到剛才老王八精在我們幾個的圍困下,竟然就那麽憑空消失,就覺得這事兒難辦,我說道:“胡爺爺,您不是還用法術困住它了麽?”


    “那點兒時間,根本管不了多大用。”胡老四搖搖頭。


    常雲亮說道:“您老說之後怎麽著?用陣法徹底困住它,一開始就用陣法不行麽?”


    “施展陣法是需要時間的,而且,陣法一旦成了,那老鱉精它會傻乎乎的自己鑽到陣裏麵麽?”胡老四歎了口氣,“唉,這老鱉精不除,我心裏一直不踏實啊,總覺得今年,還得死人,後河裏有這麽個東西,禍害啊……”


    “第二個法子是啥?”我打斷胡老四的長籲短歎。


    “嗯?”胡老四怔了下,苦笑著說道:“再有,就是去求西山黑龍洞裏的蛟龍了,在水裏麵,蛟龍是最強大的邪物,若是它肯幫我們的話,收拾老鱉精,那簡直是易如反掌,在蛟龍的麵前,老鱉精連跑都別想跑,唯有死戰,結果隻有一個,必死無疑。”


    陳金一拍手說道:“那成,我同意這個法子,嗯,它不是還經常到咱們村兒南河堤上的龍王廟裏住著麽?哎呀也算得上是老相識了,咱跟它爹都是老朋友,它還能不幫這麽個忙麽?這樣,咱們再做出點兒讓步,那老王八精殺死之後,全給蛟龍吃掉,他娘的咱豁出去了,不吃了。”


    “對,我覺得這樣也成,不就是頓王八肉麽?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姚京振振有詞。


    “滾蛋,什麽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啊?”我踢了他一腳,皺眉說道:“胡爺爺,按說這個法子是最好的,可您老既然沒這麽做,是不是有什麽為難啊?”


    “嗯。”胡老四點了點頭,說道:“蛟龍這種東西,唉,說真的,我還從來沒跟這類東西打過交道,據老太歲所說,這玩意兒很難跟人溝通,它們性格冷漠,不喜歡與人或者是任何生靈接觸,從不接受幫助,也不幫助別人,而且蛟龍嗜殺,脾氣暴躁……我估計,求它的話,更難。”


    “嗨,你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行啊?”姚京說道。


    陳金衝著姚京說道:“喲,那這麽的,我個人同意姚京同誌代表我們去和蛟龍談判,嗯,全權代表。”


    哥兒幾個立刻全都舉起了手,同時說道:“同意。”


    姚京立刻擺手,尷尬的訕笑著說道:“我不就是說說嘛,這事兒我怎麽能去呢?我去不合適,我的意思是說,胡爺爺去,或者,銀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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