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動不了了。”陶冉有氣無力地說道:“後背很痛。”


    “你等一下。”我清晰地感覺到嘴唇裂開了,還有血湧出來,我在背包裏摸索著,終於掏出了手電,當微弱的光閃耀在黑夜裏,如同看到一盞明燈,我看著四周,我們現在是一個牆頭的空間裏,牆上有火盆!


    眼前雖然模糊,但依稀看到了火盆,我將手電塞到陶冉手上:“我去點火盆,陶冉,你忍一會。”


    拖著笨重的雙腿,掙紮著來到牆邊,我馬上倚靠在牆上,大口地喘著氣,不過幾米遠的路,就像跑玩了馬拉鬆,就著微弱的手電光,我點燃了火盆,火光衝上來的一刻,我好像看到了不少金色的星星在眼前閃耀,身子不受控製地沿著牆滑落在地上,水,我要喝水,掙紮著掏出背包裏的水壺,裏頭隻有半壺水了,自己喝了幾口,我便爬過去將水滴在陶冉幹枯的嘴唇上:“不要咽,讓它流下去就好,現在感覺怎麽樣了?”


    “好,好多了。”陶冉痛苦地叫了一聲,我關切道:“是哪裏疼?”


    “背,背上火辣辣地疼。”陶冉說道:“身子重得沒有辦法動彈了,林天易,我們還活著嗎?”


    “嗯,沒死呢。”陶冉的頭發都成了一束,沾滿了泥漿,我突然想到了小蛛:“糟了,小蛛沒看到了。”


    我正彷徨的時候,小蛛從陶冉的背包裏鑽了出來,我頓時舒了一口氣,奇怪的是,剛才的一刻我將小蛛當成了大活人,對於它的失蹤顯得格外擔心,這種心情的轉變真是奇怪,小蛛爬到了陶冉的頭上,爪子撥弄著陶冉結成殼的頭發,我馬上將陶冉身上的泥殼剝去,陶冉的身子輕快了不少,喝了幾口水後,終於恢複了精神:“我們究竟在哪裏?”


    “我們是從沼澤裏滑進來的。”我苦笑道:“滑進沼澤後的情景我一點也想不起來,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這裏了。”


    “我也是,就是感覺中間撞到了什麽東西。”陶冉的手小心翼翼地去觸後背,因為胳膊僵硬,沒有辦法觸到,她的臉絲毫血色也沒有,如此蒼白無力的陶冉,還是第一次看到。


    我轉過身去:“你脫掉衣服讓我檢查一下,放心,我隻看你的後背。”


    陶冉有些遲疑,我沒好氣地說道:“你現在對我來說隻是同伴,不是女人。”


    陶冉終於開始了,聽著身後小心翼翼的動作,還有她強忍住的呼吸,我的心揪起來了,她一向堅強,傷得肯定不輕,終於,陶冉說道:“好了。”


    我轉身一看,她用衣服擋住了自己的前胸,僅露出後背,後背邊緣部分還是沾染了不少泥漿,其餘地方本應該是白淨的,現在卻是青紫一片,主要集中在背心位置,這是猛烈的撞擊形成的,我迅速地在背包裏翻找著,每次出去,老九都會交代帶上一些藥品,終於,我在背包的底部找到了那些常規用藥,手不怎麽靈活,好不容易掏出藥來,手一抖,藥粉倒多了,倒得她滿背都是。


    藥的療效是有的,陶冉的身子瑟瑟發抖,一是冷的,二是因為藥粉的刺激作用,這可是專治外傷的良藥,藥方子都是華夏機密,我畢竟手糙,大略地替她處理了傷口,馬上轉過身去:“穿上衣服吧。”


    陶冉說道:“多謝了。”


    第138章 高溫,最後的希望


    陶冉重新穿上衣服,看著渾身的泥,馬上用手洗了一下臉,畢竟是女人,到了哪種程度也要顧著臉蛋,我不禁說道:“都這份上了,能活著都不錯了,水要省著點,還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呢,不知道能抗多久。”


    陶冉的臉終於可以見人了,我們是徹底被泥漿包圍過的,而且落下來的時間不短,畢竟泥漿都成形了,肚子突然咕咕叫起來,我從早上起來到現在除了喝水,一點幹糧也沒有吃,我迅速翻動背包,壓縮餅幹還有,頓時鬆了一口氣。


    我將餅幹拆開,分了一半給陶冉:“省著一點吧,體力恢複後趕緊想辦法離開這裏。”


    餅幹幾乎是幹咽下去的,喉嚨有些痛,吐了一口唾沫出來,裏麵還帶血,我按著喉嚨:“這裏是什麽來曆,清楚嗎?”


    “鬼山一帶一直是蠱族的禁區,平時根本沒有人來……”陶冉咳了一聲,身子無力地躺在泥壁上:“沼澤下麵的這間密室應該是以前的巫池。”


    “巫池?”我疑惑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了,到底是用來做什麽的?”


    “祭祀……”陶冉說道:“從戰國時期流傳下來的習俗,一年一次的巫族祭祀……”


    陶冉欲言又止,我好奇道:“怎麽不說下去了?”


    “因為有些殘忍。”陶冉的頭垂下來:“說是巫族祭祀,其實就是人祭,被選中的人成為貢品,被綁在一根木柱上,不著片縷,所有的人圍坐在四周開始儀式,木柱是經過特別處理的,從中間剖開,就像一個小小的房子,可是左右可以合上,就像現在靈活的木門,裏麵的空間根本不足以容納一個成年人,被綁在木柱的人在焚香之後就被移動到內部,由特別挑選出來的兩位巫師開始執行……”


    我的腦海裏開始浮現畫麵,想象力太豐富不是件好事,陶冉的話還沒有講完,我已經覺得毛骨悚然,陶冉又咳了好幾聲,她猶豫了一下,這才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道:“兩位巫師分別從左右往裏壓,裏麵的人會發出一聲慘叫聲,但是這隻是儀式的一部分罷了,直到裏麵的人被擠死,皮肉都擠成一團……”


    “夠了,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我問道。


    “我也不知道,雖然我從小學習蠱術,知道這世上有一些不可思議的力量,可是這個世界還有更多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陶冉說道:“婆婆說黑巫術本來就是把死物利用起來的存在,一切存在的死亡都不是結束,所以,那種儀式並不具有虐殺的意義,僅僅是一種儀式,裏麵的人並不是真正的死去,他的屍體會有更大的作用,另一種發光發熱,或許,腐爛成泥的皮肉就在我們的腳下淤泥中,才讓這裏四季如春,與眾不同。”


    “看來血雨草長在這裏自有它的原因。”我歎了一口氣,身子無力地倒下去,突然,我想到一個問題:“陶冉,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勁?”


    “不對勁?”陶冉迷惑地搖頭:“現在一切都不對勁。”


    “不,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現在是冬天。”我指著頭頂:“上麵還在下雨下雪,山裏的溫度遠比城市裏要低,可是,你覺得冷嗎?”


    非但不覺得冷,這裏還越來越暖和的感覺,溫度一直在上升中,因為暖烘烘的空氣,感覺一直在冒汗,怪不得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了,原來是這樣!


    陶冉打了一個寒蟬:“溫度,這裏根本不是冬天的溫度,林天易,地下溫度如此,所以地表的植物才順利生長吧?一直保持著綠色。”


    “沒錯。”我現在擔心的是另外一個重點:“可是溫度越來越高了,這不正常,照這樣下去這裏會成為火爐,我們身上的水分迅速消失,直至脫水而亡,陶冉,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裏,我們是怎麽下來的,還要怎麽出去……”


    “不對,如果我們是從沼澤裏陷進來的,就算從原地出去也無法逃脫淤泥。”陶冉說道:“除非這裏還有其它的通道。”


    這裏的空間並不大,裏麵空無一物,陶冉的力氣突然回來了,精神抖擻地站起來,我理解那是生存的欲望冒出來了,激發了身體的潛能,身子沒有力氣什麽的就扔在一邊吧,陶冉的手觸在泥壁上,馬上縮回手來:“好燙!”


    這正驗證了我的猜想,這個地方的溫度會越來越高!


    陶冉緊張起來:“我們一定是從上麵掉下來的,林天易,借你的肩膀用一下。”


    陶冉突然脫掉了外麵的外套,然後說道:“轉過身去。”


    “你究竟是要借肩膀還是要轉過身去?”我沒好氣地說道:“痛快一點。”


    “先轉身再借我的肩膀一用。”陶冉猛地推了我一把,我的身子轉了一百八十度,陶冉在身後折騰一番,時間也不長,兩分鍾左右,然後說道:“來吧。”


    我一轉身,她居然換了一條幹淨的褲子,鞋子也脫掉了,穿上了新的襪子,我也脫掉外套,然後伸出雙手,自動半蹲,陶冉從遠處跑過來,踩在我的手上,然後躍到我的肩上,再踩在肩上,我握住她的雙腿,慢悠悠地站起來,陶冉的個子本來就高,手臂也長,我站起來後,她單手就撐到頂部。


    我努力不讓雙腿打晃,省得讓這個女人小瞧我,咬牙問道:“怎麽樣?”


    “你往左走動一下。”陶冉說道:“我要一點點去找。”


    “我明白了。”我說道,咬牙挺著讓陶冉檢查了一個遍,完事以後,陶冉幾乎是被我摔到地上的,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氣喘籲籲地問道:“怎麽樣,有機關嗎?”


    “頂部基本可以排除,就算有進來的機關,也沒有出去的。”陶冉說道:“現在分工一下,開始檢查其它地方。”


    “如果巫池當年是有意放棄的,那麽還會有一條通向外麵的通道嗎?”不是我悲觀絕望,而是這種可能性很大:“巫池為什麽會成為禁地?”


    “因為無法控製。”陶冉說道:“婆婆說巫池的邪魅之氣越來越重,巫師也無法抵抗,遲早有一天會反噬,在那一天之前,巫族全員決定掩埋這裏,掩埋以後,這裏成為一片沼澤,地上植物長青,最終成為巫族禁地。”


    “所以,你認為這樣的一個地方會有出去的通道?”我搖搖頭:“陶冉,麵對現實吧,這裏沒有通道,我們被掩埋了,保留進來的通道也不過是因為進來了就出不去,是一個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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