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不禁暗挑大指,明明這幾天我們遇見這麽多事,一準是有問題,這海叔卻裝得和沒事人一樣,可實在是比範胖子這個草包高明多了,今天算是又跟這老頭兒學了一招。


    王老板道:“老兄,咱明人不說暗話,這幾天遇見事了吧?”


    “嗯,遇見了,幹我們這行的每天接活兒,天天有事,不知道王老板問的是哪件事?”海叔吐了口煙。


    王老板道:“神打的遇見了吧?看沒看見一個大腦袋滿天飛?”王老板又看了看範胖子這個木乃伊道“沒錯吧,就是被這些東西傷了吧?”


    “對!全遇見了!媽的!王老板,你知道是誰搞的鬼?快告訴我,老子和他拚命!”範胖子狗肚子裝不了二兩香油,哇啦哇啦的就全說出來了。我在茶幾下麵用腳碰了他一下,範胖子朝我一瞪眼道:“咋的?不能說啊?咱被關在裏麵時候不全靠王老板照顧?有啥不能說的?”我心說這死胖子要不就是嬉皮笑臉、要不就是橫衝直撞,別看有時候能說會道的,但沒有心機,算是個正宗草包。


    “我本來想等你回來和你商量些事,誰成想就先出了這事。反正都一樣,我就告訴你吧。”王老板拿起茶碗咕咚灌了一杯茶,說道“你們和薛局長死了的那個媳婦之間到底是啥事我不清楚,反正薛局長和薛辛明全知道了。這姓範的小兄弟前陣子還揍了薛辛明一頓,兩件事加一起人家是不能善罷甘休了。你們的行動現在全有警察監視,那飛頭和神打都是薛局長花錢雇的要殺你們。”


    我聽得一驚,拿了那闞姐一百萬不說,她和小王跳樓死了多少和我們也有些幹係。現在又是警察監視又是花錢雇人殺我們,這可咋辦啊?我腦袋一片空白,手足無措。


    “媽的……”範胖子隻罵出兩個字,也不說話了。海叔卻還是不動聲色,一聲不吭。


    王老板見海叔不說話,忙問道:“老陳,你說說你現在準備咋辦?”


    海叔道:“我們平民百姓惹不起公安局長,還能咋辦?我老頭子還多少有些本事,他想雇這些人殺我們可也沒那麽容易,要是叫警察抓我們總得有個說法吧?他公安局長就能隨便殺人不成?”


    “嘿嘿,你可說的輕巧。”王老板冷笑道:“他要真想動用警察殺你們不比踩死隻螞蟻還容易?”


    海叔道:“那我也沒辦法了,老命就在這,殺吧。”


    我心說海叔真沉得住氣,這王老板找我們來絕對不是給我們報個信兒這麽簡單。海叔就是不接他話茬,非逼著王老板自己說。


    王老板一拍大腿道:“老陳,我不能眼瞅著你們爺仨不管,我到是有個辦法。”


    “哈哈。”海叔打了個哈哈道:“那可麻煩你老弟了,誰好好的不活想死啊?老弟說來聽聽吧。”


    看吧,我猜對了,海叔到底是逼著王老板先說出來了。我不禁轉過頭去瞪了範胖子一眼,範胖子這會兒也聽明白了,朝我擠了下眼。


    “唉,實不相瞞啊。”王老板打了個唉聲,咬牙道:“我和那薛局長也是仇深似海!我王胖子白手起家打出一片天下,誰不知道我這每一分錢都是實打實的血汗錢?開這個北都大酒店更是搭進去了我全部家當。”


    海叔點頭稱是,王老板繼續說道:“也是人心不足,我捉摸著開這北都能賺些大錢,可這年頭開大買賣咱上麵沒有人不行啊!我就托人送錢想結交薛局長,想著好歹有個靠山。誰成想這姓薛的一見麵就來了個獅子大開口,硬是要我酒店的四成幹股!”


    我插話道:“這他也太黑了,就是說你賺一百塊裏麵就有他四十唄?那你也給他?”


    “不給咋辦啊?”王老板眼睛一瞪道:“我全部身家都投進去了,薛局長話裏話外的意思要是不給的話我這個買賣也別想開了。他那個媳婦活著的時候月月去我那裏查賬收錢,等她媳婦死了就換成了薛辛明這小子,不但收錢還直接住我那了!成天花天酒地不說,還指手畫腳的,你們揍他一頓可是給我出了氣!”


    哈哈,我心說這就難怪了。這薛局長一家子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玩你的,臨了還得拿你四成利潤走。難怪總感覺你倆關係怪怪的,也難怪我們揍了他你還往拘留所裏送錢,鬧了半天我們是給你出氣了。


    第三十四章 伐巫


    “這年頭你認識穿紅的我認識掛綠的,我王胖子也不是白給的。”王老板又道:“我也知道他們這是騎在老子頭上拉屎,私下裏黑道、白道我也都想了些辦法。唉,可惜啊,這薛局長樹大根深,我弄不動他。”


    海叔點頭道:“開大酒店原是離不開和這公安打交道,公安局長拿些幹股也是司空見慣,隻是這薛局長一張嘴就要四成,胃口大了些。”


    “老陳我跟你講。”王老板顯得十分激動,往海叔跟前挪了挪身子道:“這氣我是受夠了!準備跟他來個魚死網破!”


    我接話道:“王老板家大業大,萬事三思而行。”


    “是啊,誰說不是呢。”王老板摩拳擦掌道:“就算魚死網破,網要是不破那魚不白死了?那薛局長要是沒扳倒,我王胖子再被折騰進去,老婆孩子咋辦?我這買賣咋辦?我自打遇見你們爺仨就感覺這回有希望了!”


    海叔一笑道:“我們爺們兒就是耍手藝混飯吃,這倆孩子能攢點兒錢買房子娶媳婦就挺知足了。我們能有啥希望?王老板太抬舉了。”


    “老陳,你說話總這麽不實在可有點兒不講究了。”王老板兩個大巴掌一拍道:“兄弟跟你說的可都是實在話。咱們現在是同病相憐,薛局長不倒你也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他要的隻是我的錢,你可就不一樣了,知道啥叫殺人滅口吧?”


    範胖子學得還挺快,一句話也不接了,拿著個茶杯一口一口抿茶水。我心說這王老板說的恐怕不假,那闞姐和小王的事我們知道、殺吳妤的事我們知道、薛局長家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我們都知道,最主要為了範胖子女朋友這事我們還和薛辛明結了仇,看樣子人家是怕我們把這些事情抖出去,要先下手為強了。


    “我的意思是這樣。”王老板不等海叔說話又連忙說道:“你們爺仨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你們不管用什麽辦法,能不能把這薛局長弄倒?撞邪、撞鬼、夭亡橫死什麽都行。需要我幹什麽我盡全力幫你們,把他弄倒你們也就安全了,也沒人再惦記我這買賣分我的錢了。我還不讓你老陳白幹,要多少錢你說個數,我王胖子絕對不還價!”


    我一想王老板說的全在理啊,薛局長不倒我們誰也好不了。王老板有錢、海叔有本事,他倆要是聯手的話薛局長可就不見得是對手了。隻是不知道海叔是啥意思。


    “嗯,王老板說的在理。”海叔吧嗒吧嗒嘴道:“隻是祖師爺傳下來的手藝是讓後輩子孫救人,可不是留下來害人的。”


    王老板一聽海叔話茬不對,急忙道:“人家都要你命了!你還救人?救你自己吧!”


    “那是自然。”海叔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真要是想要我們這三條命,說不得老頭子也隻好拚了。”王老板聽罷長出了口氣,拿起茶杯又喝了一碗。


    “萬事不要做絕,給對方留點餘地總是好的。”海叔探身道:“我說句不中聽的話王老弟不要見怪。”


    王老板拍了海叔肩頭一巴掌道:“咱哥倆不用客氣,隨便說。”


    “那薛局長要的隻是老弟的錢,老弟也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海叔道:“你老弟說那薛局長要我們爺仨的命,我是信你的。但他派來的人也都被子乾、紅兵打發了,我看他也許就會知難而退了罷。”


    王老板一聽又急了,連連搖頭歎氣道:“老陳啊老陳,你叫我說你什麽好?你知道他一年在我這拿走多少錢?這氣我是受不了!你知道他花了多少錢請人殺你們?知難而退?你可拉到吧!你是非得等刀架在脖子上?”


    “老弟別急啊,聽我把話說完。”海叔從兜裏掏出小酒瓶“吱嘍”喝了一口,抹了抹嘴道:“叫我們魚死網破也得是到這迫不得已的時候。我的意思是我領這倆孩子出去先避避風頭,兩個月、三個月的,這要是風平浪靜的話不是更好?退一步海闊天空。如果這薛局長認死理非要我們的命,那我們就回來,咱們老哥倆聯手給他來一下子。王老弟你看怎麽樣?”


    “老陳你也過於仔細了。行,也行,就叫你再看看他有多狠。”王老板道:“我在鄭州有個好朋友,也是開酒店的,我一會兒給他打個電話,你們三個願意躲就去那躲倆月吧。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麵,你們現在家是回不去了,要走就快走。還有就是你們走後家裏去警察搜查、抄家、抓人這都是在所難免,我可也愛莫能助。”


    海叔兩手一攤道:“他要是真折騰到那個程度我們自然是不能忍著了,保證回來和王老弟商量對策。”


    “拿五萬塊錢下來!”王老板朝樓上大喊了一聲,剛才接我們來的年輕人在樓上應了一聲,不一會兒拿了幾遝錢下樓,放在茶幾上。


    “老陳你也別誤會。”王老板把錢往前一推道:“你們現在是回不去家了,這跑路的規矩你也懂,不能刷卡。你們到了鄭州吃、喝、穿、住自然全歸我那朋友管,這點兒錢你們就拿著當個零花。”


    海叔搖頭道:“我們都是幹活拿工錢,王老板給報了個信兒我們就萬分感謝了,咋好意思還拿錢?”


    “我就跟你實話實說。”王老板大手一揮道:“你老陳這是矯情,非要躲幾個月看看。你們上天入地也是沒用,早晚回來咱們一起幹事。都是自己人,還扯啥不用著的?拿著花吧。”


    王老板邊站起身子邊說道:“咱就這麽說好了,你們躲你們的,我這邊有啥風聲就給你們消息。唉,要我說老陳你就是多餘,不弄個網上通緝你是不死心。我先走了,司機和車給你們留下。一會兒叫他開車快點送你們走,越快越好!”


    海叔也站起身來道:“王老弟,你這院子能不能借我們用用?”


    “行啊,還啥借不借的?”王老板道:“你們快點走就是了,還用院子幹啥?”


    “嘿嘿。”海叔一笑道:“大丈夫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那個馬來西亞的降頭師既然到了東北,我老頭子也不好意讓他空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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