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說你這個貪官和人家清官當然沒法交朋友了,還說人家吳區長是偽君子?吳區長的事他知道?什麽事呢?


    “老周,你可喝多了。”王老板連忙拍拍周副區長的大腿,岔開話題道:“孩子都滿月了,名字可取好了嗎?我今天請來位高人。”說罷用手指了指海叔道:“這位老陳可了不起啊,讓他給孩子取個名字,我保證貴公子一生榮華富貴。”


    “行啊,就請老陳給取個名字。”周副區長笑道:“不過榮華富貴的事不用求老陳,我姓周的兒子不用別人保,生下來就注定榮華富貴了。”


    還不等海叔說話,角落裏猛的躥出一個人。一把在娟子懷裏搶過孩子,高高舉過頭頂,惡狠狠的喊道:“我他媽摔死這個小雜種!”


    第二十章 皮球


    滿屋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目瞪口呆。我仔細一看,搶孩子的這個人原來還是個熟人,就是出車禍死了的那個司機小趙的爸爸老趙。奇怪了,這老趙啥時候混進來的?他要是不搶孩子,我還真沒發現他。


    二奶娟子嚇得“哇”一聲哭了起來,周副區長拍案而起,罵道:“老東西你他媽不想活了!?快把我兒子放下!!”


    旁邊桌的幾個年輕人這才緩過神來,“噌噌噌”躥過來四五個,一邊罵一邊就要上前搶孩子。“再過來一步我就摔了!”老趙聲音嘶啞的怒吼,作勢要摔孩子。王老板兩隻大手一伸,把那幾個年輕人攔住。


    海叔連忙站起身說道:“老趙,別胡來。孩子的喪葬費還沒談妥?”


    “你少他媽裝好人!”老趙怒道:“你們……你們跟這狗官都是一夥兒的!”


    海叔被沒頭沒腦的罵了幾句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是好,王老板伸開雙臂朝兩邊的人高聲說道:“這會館是兄弟開的,在這屋子裏出的事都由兄弟來解決。大家都別激動。”轉身又對老趙道:“老哥你和老周之間有啥疙瘩盡管說,都包在兄弟身上幫你解決,別跟這小孩子過不去。”


    “你們他媽做官的就娶小的生兒子!”老趙咬牙切齒道:“我們老百姓就活該斷子絕孫!?我家孩子活著的時候給你們當牛做馬!死了你連喪葬費都舍不得出!?老子今天豁出去命不要了,也叫你嚐嚐這斷子絕孫的滋味!”


    “去你媽的!”周副區長高聲怒罵道:“你個胡攪蠻纏的精神病!誰他媽說不給你喪葬費了?那十萬不叫錢啊!?你兒子把區裏的車撞報廢了,我沒叫你家賠車,還給你十萬,你還不偷著樂?少他媽跟我廢話!把我兒子放下!”


    “老周你少說幾句!”王老板轉頭瞪了周副區長一眼,又對老趙說道:“老哥你別著急,你想要多少喪葬費?你說個數兒,這錢我王胖子出了!你去打聽打聽,我是北都大酒店的王胖子,你要的錢我給得起。”


    “這就不是錢的事!”老趙雙手晃了晃舉過頭頂的孩子,咬牙道:“他這個姓周的狗官!老子今天就要拿著他的雜種去舉報他!我兒子死了他也別想好過!我看他還怎麽作威作福!”


    “你他媽……”周副區長一聽“舉報”兩個字氣勢上多少有些弱了,但還是罵道:“愛他媽哪告哪告去,給你十萬塊錢我還給出孽了!?”


    在出事之前旁邊桌本來有兩個人去了廁所,這倆人從廁所出來的時候正好就在老趙背後。眼見老趙舉著孩子和屋子裏的人高聲怒罵,這倆人也懵了。這一會兒大夥兒吵來吵去的這二位也聽明白了,倆人互相使了個眼色,猛的衝上前來,一個從背後抱住老趙的腰,另一個一把就把孩子奪了過來。


    周副區長一見自己人得了手,衝過來朝老趙就是一拳。那幾個年輕人一看這正是向副區長表現的好機會,一聲呼嘯衝過來好幾個,你一拳我一腳把老趙打倒在地。我和海叔趕忙上前拉架,可誰能聽我們的?混亂中我肩頭後背還無辜被誤傷了幾拳。


    周副區長挽起袖子,拳頭掄圓了朝老趙臉上猛捶幾下。王老板一伸手把周副區長拉開,低聲道:“你挺大個區長親自動手打人,還像什麽話?”周副區長忿忿不平,朝地上吐了口吐沫。


    “媽的!這個老王八蛋!”周副區長從別人手裏把孩子接過來交給娟子,掏出手機道:“不把你送精神病院就算便宜你!報警!叫警察把他送拘留所押起來!”


    “何必呢?”王老板推了周副區長一把道:“要我說就算了吧。”


    “算了!?”周副區長一瞪眼道:“差點兒摔死我兒子,這就算了?我要是深究的話他這算謀殺未遂你知道嗎?我找劉所長,先把他拘起來再說!”


    此時老趙已經被打得鼻口躥血,兩三個年輕人用腳把他踩在地上,以防他逃跑。沒一會兒工夫外麵開來一輛警車,兩個警察和周副區長說了幾句就把老趙扔進了警車。好好的一場滿月酒被老趙攪了局,周副區長訕訕的說了幾句場麵話,眾人不歡而散。


    回去的路上我和範胖子把買到房子的事說給海叔聽。海叔皺皺眉說房地產這東西他也不懂,說不好我們這房子買得到底是合適還是不合適。範胖子胸脯拍得“啪啪”直響,說你們放心,我做買賣不會賠,咱就安心的等著拆遷,這釘子戶我做定了。


    我就問範胖子,你不說咱把房子租出去嗎?範胖子說小意思,明天咱回去找中介的那個大姐,我看那大姐能說會道的,這事兒就交給她,保證沒幾天就能租出去。租多少錢不要緊,主要是別空著,太浪費。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範胖子坐上出租車直奔小平房。進院子就看見唐得勝哆哆嗦嗦的又拿著個小鍋子出來接水,一問才知道,老頭還要自己煮麵條。我說你老人家上頓下頓的煮麵條也不是辦法啊?你兒子呢?他和我們說他來給你買菜做飯的,人呢?老頭打了個唉聲,說別提了,誰知道那小子跑哪去了?自打房子賣了就沒見人,還說買了樓房回來接我,哪成想拿了錢就沒影兒了。我這掛麵還有最後一袋,他要是再不來我連麵條都沒得吃了。


    我和範胖子給老唐手機打了幾個電話,依然是關機。找到中介大姐說租房子的事,順便就問問她,那老唐是個啥人?可真不像話,爹都不管了?就這麽扔到我們這兒算怎麽回事?中介大姐支支吾吾,後來實在沒憋住就說了,說你們哥倆也是太魯莽,咋就能答應讓他爸住下?他爸坐了那麽多年的牢,爺倆感情本來就不好。那老唐吃喝嫖賭樣樣來,這次有錢了還能管他爸?我聽說老唐在外縣有一個相好的,是個離婚帶孩子的女人,這次老唐準是拿錢跑人家家去了。你們這回算是坐蠟了,90多歲的老頭在你們房子裏就這麽住著,看你們怎麽辦。


    範胖子聽中介大姐說完老大的不樂意。就說大姐,你說你這人可實在不咋地,我們買房子的時候老唐那麽說你也不說提醒我們一聲,到現在你看我們哥倆哈哈笑,還說我們坐蠟了?你咋這麽幸災樂禍呢?這幾句話把中介大姐說得也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說你們買房賣房的大事,我咋好插嘴?你大姐也不是看你們笑話,我給你們出個主意,你們去派出所吧。和警察說說,看看他們能不能幫忙找到老唐。


    我和範胖子一合計還真得去趟派出所,不然唐得勝咋辦?我倆馬上趕到派出所,和接警的民警就把這事說了。人家警察眼睛一翻,說你們說完了?我說是啊,說完了。警察說就這事?範胖子說對啊,愁死我們了,就這事。警察說人家老唐也沒犯案,人海茫茫的我上哪找去?誰讓你們留人家爹來著?我說那老爺子總這麽自己一個人也不是辦法啊?你得給立個案想想辦法。警察一拍桌子,斜楞著眼睛說到底你是警察還是我是警察?我說當然你是警察了,這我們不找你報案呢嗎?警察說既然我是警察,我明確告訴你這事不歸我管,別在這瞎耽誤我工夫。痛快離我遠點兒,愛幹嘛幹嘛去。


    出了派出所範胖子把警察他家祖宗十八代全罵出來了。我說罵人也不是辦法啊,咱倆還沒窮途末路,我還有辦法,咱去趟社區,找街道幹部給解決一下。我倆溜溜的又跑到了社區。還真別說,社區的人比那警察強多了。一聽我們說唐得勝的事,社區的幹部說老唐我們知道,他爸的低保還是我們給申請的。但是我們社區的能力也就到這兒了,你這事兒是你們自己搞出來的,派出所都不管,你讓我們咋辦?要不你倆去趟民政局?那兒也許能管唐得勝這個被遺棄的老人的事。


    我心說人家說的恐怕在理。得,這罪是我們自己找的,誰讓我們好心眼兒收留唐得勝來著呢?我和範胖子又打車到了民政局,找了好幾個窗口人家都說這事不歸人家管。求爺爺告奶奶總算見到了一個據說是領導的中年婦女,這女人在辦公室看報紙喝茶水,我們進屋人家眼皮都沒抬。待等範胖子嘚吧嘚吧從頭到尾把這事都講完,她才慢條斯理的放下報紙,抿了口茶水說要是滿天下的兒子都不管爹了,全讓我們民政局管,我們不得累死?再說國家也沒有這筆經費啊。要我說你們這事就得找派出所報警,今天到我這裏你們算是白來了。


    我說領導你得特事特辦幫幫忙,人家唐得勝是抗戰老兵。我就把唐得勝如何追隨抗日名將唐聚五將軍的事一五一十跟這女人說了,誰成想她眼睛一瞪,說既然是國民黨的兵,那你們找國民黨去吧,別跟我在這兒廢話了。


    第二十一章 公益


    我和範胖子讓人家像皮球兒一樣在幾個部門之間來回踢了一上午,結果什麽事情都沒解決,還弄了一肚子氣。回到平房裏範胖子氣得直晃腦袋,說他媽這幫狗娘養的一個個拽得和誰家大爺似的,老百姓養活他們可有個啥用?我說你說這些不著邊兒的都沒價值,咱還得想辦法解決問題啊。範胖子眼睛一瞪說咋解決?就不說他是抗戰老兵,隻當是個沒人要的普通老頭,咱哥倆一個月拿出三百五百的夠他吃了,這倒是沒啥,主要唐得勝年紀太大了,九十多了,這萬一有個天災病業的,咱倆咋辦?他連醫保都沒有,咱醫藥費也花不起啊。再說總不能老唐拍拍屁股跑了,讓咱給他爸養老送終吧?現在是徹底沒轍了,就像中介大姐說的,咱倆這回算徹底做蠟了,而且是根白杆兒大洋蠟!


    我心想範胖子說的一點兒都不假,這根大蠟我們是做定了。沒辦法,我安慰安慰範胖子,那老唐說不準過幾天就回來了,也不見得就不管他爸了。範胖子歎了口氣也無計可施,說隻能聽天由命了。我想想唐得勝那老爺子早上說就剩一袋掛麵了,總不能讓老頭餓著啊,就跟範胖子說你先等我會兒吧,我出去給老爺子買點兒吃的回來。


    剛走到院門口,就聽見“砰砰砰”幾聲有人敲門。我心中一喜,難不成是老唐回來接他爸了?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哪成想開門一看,我和門外的人都愣住了。


    門外是一個白白淨淨瘦小的女孩,左手拿著一個翻開的筆記本,右手還保持著敲門的姿勢停在半空中,正是那晚我們救下來的豆子。


    “豆子?”我滿腦袋問號,她咋找到這兒來了?難道……一瞬間我不禁臉上有些發燙。


    “張……張哥?”看樣子我的出現讓也十分出乎豆子的意料。


    “哈哈。”我尷尬的一笑:“什麽張哥啊,我可不姓張。我姓於,叫於子乾。”


    豆子臉一紅,忙道:“對不起、對不起,那天晚上我太害怕,急著就走了,連你們姓什麽叫什麽都沒忘記問了。不好意思於哥。”


    豆子用手指了指門牌,疑惑的問道:“於哥。這……這是你家?”


    “不……不是。”不知道為什麽,和這個瘦小的姑娘說話怎麽會讓我這麽緊張。我連忙又道:“也……也算是吧,一兩句話跟你也說不明白。你有什麽事?來來來,進屋說。”說罷我一閃身,把豆子讓進了院子,向屋裏喊道:“範紅兵,你看看誰來了。”


    “誰啊?老唐回來了?”範胖子一百八十個不樂意,打開屋門道:“你說你這一走就沒動靜了,不管你爹了?”


    “範哥。”豆子聽我說範紅兵的名字,趕忙叫了聲範哥,這次倒是沒叫錯。


    “豆子?”範胖子也是一愣,隨即哼了一聲道:“算你個丫頭有良心,還知道回來謝謝我們。話說回來,你咋找到這裏的呢?”


    “我……我……”豆子讓範紅兵這幾句話說得十分不好意思,連說了幾個我字接不下去了。


    我心說看樣子這豆子可不是來找我們的,忙替她解圍道:“什麽謝不謝的,一個順手幫忙的事,沒啥。豆子,你來這兒有事?”


    “什麽順手幫忙啊?”那天豆子死活沒說他被抓的原委,範胖子看樣子還在生她的氣。看他一臉的不高興還要再說,我連忙朝他使了個眼色。範胖子一扭頭,轉身進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我趕忙把豆子讓進屋裏。小屋太小,也沒幾把像樣的椅子,我就招呼她坐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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