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我說道,“可是你幫他的意義又在哪兒,指望他感恩戴德?”


    “錘子的感恩戴德!”老瞎子跳起來在我頭上來了一下,“到時候他需要我驅逐身上的另一個靈魂,整個人還不是隨我擺布?我可以偷窺到他靈魂裏的記憶,從而判斷他這個人到底怎麽回事;他是好人最好,他要是不懷好意,靈魂都在我手上,還不是任由我林靈都擺布!”


    我看到老瞎子凶狠的神情,嚇了一哆嗦,又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想起李無極什麽亂七八糟的,更覺得他簡直深不可測。


    “老頭兒,你這說得頭頭是道,假如剛才那個香沒有刺激到殘魂呢?要是即使刺激到,他也選擇自己解決而不是求你呢?你這不就白忙了麽!”端木姐姐是個直接的人,直接就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了,不過聽起來似乎還很有道理。


    “計劃都是死的,但是人是活的,最厲害的計謀,往往都是根據當時的形勢製定的,”老瞎子傲氣的說道,“先前準備工作要做足,但是最重要的還是當時的反應。那日我和偽滿老太監在孫家藥圃一站,完全就是根據形勢調整。剛才即使申幹臣不求我,我依舊有辦法。”


    老瞎子的話還沒說完,申幹臣已經回來了,手裏把老瞎子要求的東西都拿全了。他解釋說,為了做實驗,他們這裏修者需要用的東西庫存都非常多,他把我們帶進一個不透明玻璃牆壁的房間,裏麵有著一些奇怪的儀器,他說這裏就是研究靈魂力量的地方,在這裏靈魂難以外逃,以免那個殘魂再跑掉生事。


    老瞎子也不囉嗦,在香台上燒香拜了拜,這老賊,燒得還是他自製的那香。然後在這玻璃牆壁的八方貼了八張符籙,又在申幹臣的腦門、後心兩個肩頭貼上了四章符籙。準備就緒後開始用朱砂在地上花了一個圈,用奇怪的紋路畫了八條線,連接到牆壁上的八個符籙,然後讓申幹臣站到圈子裏,手一抖,最後一張符籙在老瞎子手上的符籙竟然淩空燃燒。


    老瞎子手上拿著這張符籙,在空中舞動,在快燃燒盡的那一刻,隻聽老瞎子大喊一聲:“孽障!還不出來!”隨著這一聲暴喝,申幹臣的靈魂慢慢出來了,老瞎子手往高空一抬,又大喊一聲“出!”,一道黑氣從天而出!是那個上海口音的殘魂麽?不是!那殘魂哪來的這麽大的力量!


    黑氣湧出,一下子衝倒了老瞎子,我們剛要動,申幹臣的靈魂已經回到身體,按動了一個儀器的開關,我一下不能控製自己的身體,倒在了地上,身邊的其他人也是這樣。


    “嗬嗬嗬嗬,”申幹臣病態的笑了笑,把自己身上的符籙拿下來,“‘知天命’李無極?不過如此麽!要是九步神算林靈都在,也許還能與我有一戰之力!”


    我心裏一下子又放鬆了一點,看來他不知道我們是誰,但是緊跟著他就說到:


    “吉家的人,總算讓我等到一批,你們這些人是吉家哪支?還是仆家的?不管怎麽樣,計劃終究是奏效了,哈哈哈哈哈!”申幹臣放肆的狂笑著。


    他怎麽又知道我們是吉家的人了?到底怎麽回事?


    “不明白?今天我心情好,我就讓你死個明白。”申幹臣的臉湊到離老瞎子非常近的地方,“吉家,對於許多人來說,已經是個傳說,或者說是個已經被滅門的家族。但是許多勢力,偽滿,泰國人,從來都沒放棄監視你們。本來這一兩百年,吉家已經快被所有人遺忘了,但是最近這二三十年年,吉正曦的動作那麽大,吉家又重回了我們的視野。”


    “想不到吧,”申幹臣解開了領口的扣子,露出了剛結疤的傷疤,“我們在吉家安排了奸細,吉正曦那張逃命用的地圖,被我們掉包了,換成了直接到這基地的路線圖!就等著你們逃命的時候自投羅網過來了,哈哈哈哈!不過我們這邊也同樣出了問題,吉家的人逃跑的時候竟然沒有走這條路!不過今天也是意外收獲了,哈哈哈哈哈!”


    申幹臣拍了拍老瞎子的臉,說道,“那天在水道裏,還真的是我的小艇壞了,但是因禍得福。見到你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吉家還是有人按照這張地圖趕來了。我的確是一體雙魂,他也的確經常不聽我的話。那天在水道裏看到你們的時候,就是他又出來調皮了,用了那麽笨的計策,還被你們下了蠱。”


    那團黑氣似乎很不服的樣子,申幹臣溫柔的安撫了他一下,它就變得溫柔了許多,“這是個泰國邪教把小孩弄死後專門用怨氣培養成的小鬼,力量非常強大,但是不受控製。我用機器反複馴化了他很久,直到現在也不能完整控製。”


    “根究形勢製定計劃才是最厲害的,你,不會懂,”他對著老瞎子歎息的搖了搖頭,沒想到他說的話是老瞎子才和我們說的,“回到基地之後,小鬼被我用秘法壓製,我考慮到小鬼表現出來的詭異,你們一定會懷疑我。我就知道你們晚上不會那麽安生的睡覺,於是故意導演了一出苦肉戲,讓你們覺得我飽受一體雙魂之苦。早上去找你們的時候,一聞到那香,我就知道你們中計了,於是將計就計,欲擒故縱,在你施法的時候讓小鬼偷襲,然後一舉全部拿下。敗給我,你不用不甘心”


    “不要試圖動了,這裏的儀器全都是針對靈魂的,沒了靈魂,身體還想怎麽動?”申幹臣興奮的搓了搓手,舔了舔嘴唇,“一下子來了這麽多試驗品,真是激動呢!”


    第一百一十章 互博


    申幹臣癲狂的表情在這有點昏暗的燈光下,那樣子簡直和恐怖片一樣,在他邊上那團黑色的氣息的影響下,他的臉忽明忽暗,像是剛從地獄裏跑出來的夜叉。


    不對啊,那團黑氣不是什麽小鬼麽?那應該也是靈魂體啊!對了,申幹臣自己也是有靈魂的啊,為什麽他就沒事,而我們都癱了?如果能相同這其中的關節我們也許就能脫困。他身上還是那件黑色的長袖襯衫,身上都是傷疤,其中不乏有一些老傷。他不是為了讓我們被麻痹,使用苦肉計才自殘的麽?這些老傷又是幾個意思?還有那個小鬼,用秘法才能壓製,說明平時的確是不怎麽聽他的,這秘法的時效又是多久?


    “經過我的實驗,痛苦的靈魂具有更大的力量,所以,嗬嗬嗬……”他說著拿出一個工具箱,臥槽,這特麽不都是他昨天玩自己那套東西麽!刀子,電流,蠟燭,要不要這麽刺激!


    “先從誰動手呢,嗬嗬嗬……”申幹臣舔了舔那把還有血漬的刀子,盯著我們每個人,緩緩巡視,“我申幹臣,是個有紳士風度男人,所以,這幾個女人和小孩,你們不用害怕。算了,還是你吧,李無極!讓你第一個死,以表達我對你的尊敬!”申幹臣拿著刀在老瞎子臉上拍了拍,不知道為什麽,他似乎非常針對老瞎子。


    “同樣是瞎子,差別就是這麽大,”申幹臣自顧自的說道,“若是今天躺在這裏的是林靈都,那該有多好,嗬嗬嗬……給你們講個故事吧,這個故事可是沒什麽人聽過,因為聽過這個故事的人,都被我殺死了,嗬嗬嗬……”他笑得我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看到這些傷疤了麽?”申幹臣撫摸著自己的胸口,“這都是我父親的傑作。他說我資質太差,如果沒有智慧,怎麽繼承申家的家業。所以我從小他就逼我學習各種東西,和組織內部那些謀略大師下棋,和那些科研人員比邏輯和計算……我隻是個小孩子,我怎麽比得過?每次隻要我輸了,回家就是酷刑……嗬嗬嗬。”


    “尤其是這個林靈都!”他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非常憤怒的事情,“我父親總是假設我處在一種情況,讓我製定計策,但是每次都不能讓他滿意!他每次都能給我一個更好的答案!然後我就又要被打!那個該死的林靈都!”


    臥槽,你爹打你,關老瞎子什麽事兒,你這跳躍也太大了吧,隻聽他繼續說道:


    “後來我慢慢長大,才知道我父親給我假設的那些情況,都是林靈都的經曆!九步神算林靈都!神機無遺漏,九步定乾坤!在洪門整合幫內黨派林立、培植親信又給親信樹立敵人,最終獨掌大權;和政府暗中眉來眼去,明麵上做一些有利於國家的事情給自己穿上一層保護衣;用挑撥嫁禍的方式直接把青幫逼到了台灣,又和修者圈子形成了詭異的關係……他的那些算計簡直可以出成一本書!要不是他,我為什麽要吃這麽多苦!我父親一直想讓我成為他!可是我隻是申幹臣,我為什麽要做林靈都!我隻想殺死林靈都!”申幹臣脖子上已經青筋暴起,眼睛瞪得快要冒出來,看來情緒是達到了一個臨界點。


    “至於你,李無極,我昨天查了你的資料,”他又非常紳士的對著麵前的老瞎子笑了笑,“在杭州擺了十年地攤,不算卦,不抓鬼,不摸骨,隻看風水。卻有了個‘知天命’的名號,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又消失了將近二十年。就你這種二把刀,就擺擺地攤算了,還給人當軍師。”申幹臣又變得異常平和,“你錯就錯在你是個瞎子,所有的瞎子,都該死。你們其他人,我也會都挖掉眼睛,這樣,你們也就都該死了,嗬嗬嗬,是不是很有邏輯呢……”


    邏輯你奶奶個熊啊!申幹臣已經在絮絮叨叨的說他那些虐人事件了,似乎是非常興奮地在和我們分享,看樣子平時都沒有機會和別人說。我已經不想聽他講那些變態的故事了,思路又回到了他為什麽可以行動自如。我看了一下那個儀器,大概明白了,那儀器放射出微光,但是那光太微弱了,就像是白天的燭火,太容易被人忽略。我們正是呆在被微光照射的地方,而他和那團黑氣站在光後。我該怎麽把這儀器的微光關掉?


    我的眼珠能微弱的動一點,開始尋找這光是不是有什麽死角。我正認真的看著,臥槽,馬大叔怎麽衝我拋媚眼?他怎麽沒事?我去,不知道是巧合還是馬大叔反應快,他躺的位置正好是屠重身後,屠重這二三百斤的龐大身軀形成的造成的巨大陰影正好把馬大叔擋住了。


    我還沒來得及激動,就讓他嚇了一跳,臥槽,馬大叔這他媽是瘋了吧?馬大叔從身體裏拿出一塊玉,放到了屠重後心上,我感覺屠重的身體似乎一下子就變得枯槁了,但是我自己看了看,其實沒有任何變化。幾分鍾後,馬大叔拿出幾根釘子,分別插在屠重的肩頭,手肘、膝蓋上方。屠重被插的鮮血直流,但是因為靈魂不能動,沒有絲毫的反應。


    “嗬嗬嗬……所以我就把他也殺了,”申幹臣又講完了一個變態小故事,似乎興致盡了,“好啦,已經讓你多活這麽久了,你也該心滿意足啦。我會在你靜脈上割一刀,你會慢慢的流血,但是一時半會兒死不了,體會自己慢慢變成幹屍該有多奇妙呢,嗬嗬嗬……”


    “嘭!”申幹臣蹲在地上,剛好在光源後邊,他的刀剛伸到老瞎子身上,屠重突然手臂一伸,打掉了他手上的刀,緊接著另一隻手掐在了申幹臣的脖子上。光外的那團黑氣一下子著急了,但是似乎不敢進入到這個微光照射到的範圍內。現在的情況是,屠重是躺著的,掐住了蹲著的申幹臣,馬大叔躲在屠重身軀造成的陰影裏,但是也不敢亂動,生怕也被光照到。


    我明白了!我們的靈魂被控製,身體就是行屍走肉,說白了就是植物人。曾經在醫院,馬大叔就勉強控製過我的肉身,他後來曾經告訴我說,活人畢竟不是屍體,控製起來很麻煩,但是不知道他今天是怎麽做到的。但是他現在正在努力控製屠重把申幹臣拉進來。


    “嬲你媽媽別,逼老子把傳家寶都用了,你還不進來。”馬大叔非常小心翼翼的蜷縮著身體,非常謹慎的控製屠重的屍體。因為他一旦被光線照到,他就也癱了,屠重也就不可能再被他控製移動。那邊的申幹臣拉住了一隻桌子的桌腳,死死地不肯進來。


    “快點把開關關了,不然老子直接掐死你!”馬大叔搖了搖牙,屠重手上的肌肉更加隆起,申幹臣終於受不了了,慢慢伸手關掉了開關,在他關掉開關的一瞬間,黑氣進入到他的身體,他似乎得到了什麽力量,一下子踢開了屠重的手。


    “這死小鬼,剛才光又照不到我,你直接上身不久行了!膽子這麽小!”申幹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馬大叔還是躲在屠重造成的那片陰影下,因為申幹臣完全可以再次打開開關。


    “嗬嗬嗬,有點意思,”申幹臣脖子上都青了,“不過這燈光照射之後,半小時之內都別想再動一步,我看你能躲到什麽時候!”


    “變態,”馬大叔竟然還有心情抽煙,“你自己都不一定活得過半個小時,還在這嚇唬老子,真可笑。”


    “想唬我?”申幹臣說道,“我昨天檢查了身體,那蠱隻是會讓人皮膚變色罷了,你後來給我的所謂的解藥才是真正的毒藥吧!當我申幹臣是白癡麽!”申幹臣說著,把馬大叔給他的解藥扔到了馬大叔所在的陰影裏。這個人,真是太難鬥了。


    “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馬大叔在狂笑,因為是躺著,煙灰都掉到臉上了,“你自己用力按住右手脈搏十秒,你自己看看。”


    申幹臣將信將疑,還是暗了一下,隻一會兒,他的整個右手變成了黑紫色,手臂上的血管也變黑了。他非常顯然是非常意外,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也寫滿了凶狠。


    “這是怎麽回事兒!”申幹臣嘶吼到。


    “這個啊,”馬大叔悠閑的說道,“拜這兩位美女所賜,我這一身都是毒。那天在你肩膀上放的的確隻是個會讓皮膚變色的蠶寶寶,但是那時候我拍了你幾下,你就已經中毒了。剛才那一包就真的是解藥,如果你是好人自然會老老實實把藥吃了;心中有鬼不敢吃,反而才會中毒。結果你又還給我了,你說好笑不好笑,哈哈哈哈。”


    “去死吧!”申幹臣一刀飛了過來,馬大叔不得不躲了一下,在他躲避刀子的這個瞬間,申幹臣體內那個小鬼衝了過去,這小鬼竟然能觸碰實體,把那包解藥又搶回去了,申幹臣想也沒想就吃下去了。


    在他吃下去的一瞬間,馬大叔站起來了,把煙頭帥氣的彈向申幹臣,申幹臣竟然毫無反應,“去把開關打開啊,你他媽去打開啊!”馬大叔直接給了他兩個耳光。


    “馬大叔……什麽情況?那包到底是不是毒藥?”我開關關了之後,我第一次可以說話。


    “果然還是你靈魂力最強,恢複這麽快,”馬大叔讚賞的說道,“那一包當然是毒藥了,剛才為了能控製屠重,我把屍王玉拿出來,讓屠重的肉身充滿了屍氣,讓他更接近屍體。如果他沒有蚩尤血,早就死了,然後把鎖魂釘釘到了屠重身體裏控製他。”馬大叔把光源換了個方向,打開開關,照著申幹臣,“這回換我給你講道理。年輕人不要太狂妄的好!記得打掉你手裏的刀的那一下麽?我的身上都是毒,所以我摸過的鎖魂釘也有毒,鎖魂釘插進我同伴的身體裏,他的身體也有毒,所以剛才你被他接觸的右手和脖子都中了點小毒。這點小毒本來是沒什麽問題的,結果你還按脈搏,血液都不流通了,當然變成黑紫色,你這不是寶裏寶氣是什麽。我就知道你這人過於小心,最後肯定會把毒藥搶回去自己乖乖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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