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沒有。”劉大魯喝下了一口人皮茶,定了定身子,說道:“隻不過司徒家在十萬大山的深處,極為隱秘,這些年來也少在道上走動。劉某雖久居這邊陲小鎮,卻也找不準他們的方位。”


    “那你能幫我們聯係上司徒家的人嗎?”我接上話茬問道。


    “哦,對了。我們認識他們家的大少爺司徒大成,他聽說之後應該會來接見我們的。”我忽然又想起了自己和司徒大成有過一麵之緣,便又趕緊補上了一句。


    “這就好辦了,他們族人每逢初一或十五都會出山和附近的居民交換柴米油鹽等日常必需品。到時候,我就帶你們去見這些人便是了。”劉大魯回答道。


    “那就拜托劉掌櫃了。”我們齊聲向他道謝。


    當日正逢十三,離十五還有兩日。所以,劉掌櫃盛情地邀我們住在他家中。而我們反正也什麽好的去處,便卻之不恭了。他早早快了店鋪,然後領著我們前往家中。他的家安在山腳下,出了小鎮還需往西走二十幾公裏的路。幸好的是,劉掌櫃有一輛動力十足的越野車。在西北的山路上,飛速駕駛著越野山,實在有種活在電影裏的感覺。


    我們達到目的地後,發現眼前的是一樁木結構的平房。劉掌櫃關好車門,然後手朝著後方那一片綿綿不盡的大山說道:“那便是傳說中的十萬大山。”


    我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是山峰重疊,連綿不絕,竟是一眼望不到邊際。十萬大山自古以來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傳說,俱都說凶險萬分,其中就連大羅神仙也不敢踏足。而我從來不親信傳聞,但到了今日親眼見到大山那巍峨的氣魄,卻也不敢不為之而感到折服。


    李狗兒天生膽量過人,都當他看到這十萬大山之後,也不禁有了懼意。他吐了吐舌頭,喃喃自語道:“媽呀,這麽多的山進去後一定會迷路的。到時候,說不定就餓死在裏麵了。”


    老叔子隻管自己抽著旱煙,倒是沉默不語,比起十萬大山,他更感興趣的卻是眼前的這間木屋。他自從下車之後,眼神就從來沒有離開過木屋。一直打量著屋身,像是遇見了什麽寶貝似的。


    “怎麽?王家老人是覺得劉某這間屋子太過寒磣了嗎?”劉大魯很快發現了異樣,便笑眯眯地問了一聲。


    “劉掌櫃這間屋子怕是有些歲數了吧?”老叔子卻反問了一句。


    “三百年了。”劉大魯聽完,歎了口氣,然後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百年?”我感到一陣詫異,心想:以現在高科技下的住宅最多也不過百年左右的時間,而他區區一間木屋卻能傲立三百年之久,這實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劉掌櫃你該是西漢王室的後裔吧?”老叔子跟著又追問了一句。


    “嗬嗬,劉某隻是一介平民,怎麽敢和皇室攀上關係呢?怕是王家老人你說玩笑話了。”劉大魯尷尬的笑了笑,上前開了門,然後招呼我們進去。


    “老叔子,你是老糊塗了吧?”我跟在劉一叔的身後,貼著他的耳朵提醒了一句。西漢王朝自今已有千年的曆史,漢高祖劉邦的子孫怕是早已斷絕了吧。總不能隨便逮著一個姓劉的人,就當他是劉邦的後世子孫。


    “老叔子不會看走眼的。”劉一叔回頭對我笑了笑,說道:“你知道這間木屋最大的特點在於什麽地方嗎?”


    我搖了搖頭,表示看不出所以然來。


    “是在構造上,這間屋子整體都沒有用到任何一根釘子。所以梁與柱之間的鏈接,全都用了屍體的血液。”他接著和我說道。


    原來如此,怪不得會傲立三百年而不倒呢。我聽完不禁豁然開朗,用屍體的血液能夠使建築變得更加堅固,關於這一點近的可以參照我們王家陰店地下室中的石牆,遠的則可以參照萬裏長城。當年秦始皇修築萬裏長城的時候,用的正是奴隸們的鮮血,這才使得長城橫跨兩千年而不倒。


    那麽,接下來的問題也隨之而來了。用屍體血液加固建築的穩定性,這是我們道上人普遍知道的常識。老叔子總不能僅憑著這一點就草率地斷定劉大魯是漢室王孫吧?再說了,人家漢室皇室那麽高貴,又怎麽會和我們道上扯上關係呢?要知道在秦漢的時候,我們陰店還沒形成氣候呢。當時可被世人看作是妖魔鬼怪之類的邪教,常人避之都猶恐不及。


    帶著一係列的疑惑,我們走進了屋子。屋子布置得很簡陋,整體格局符合道家的樸素。唯一的亮點就在正堂,正堂牆壁上掛著一副已經泛黃的畫卷,畫上之人高大挺拔,一身戎裝,手持利劍,顯得氣宇軒昂。畫卷下方,供奉著一隻香爐,香爐之上插著三柱快要燒盡的清香。


    “漢長沙王劉發之像。”我照著畫卷左下角的那一行文字讀了出來。


    長沙王是誰?莫非是劉大魯的祖先?照此說來,他真是漢室王孫了。


    “長沙王是漢景帝的第六子。”劉大魯進門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洗幹淨了自己的雙手,然後給劉發的畫像前插上了三柱清香。


    但凡有點曆史知識的人總該知道漢景帝就是漢武帝的老爹,大漢一朝最著名的也莫過於漢武帝了。他北伐匈奴,建立了赫赫功勳。然而,會讓人遺忘的卻是漢武帝隻是漢景帝的第十個兒子,在他之前還有九個哥哥。畫卷中的劉發正是他第六個哥哥,被封為長沙王。


    關於劉發的事跡史書上幾乎沒有任何記載,或許隻在某些野史上還會有零星半點的提及。老叔子見識廣,他接下來向我們敘述了一番。原來,劉發當年也是一個修道士。這跟他的封地有關,他是長沙王,長年居住在湖南長沙,然而當時的湖南正好是修道士雲集的地方。如此一來,便給這位逍遙王爺創造了修道的機會。


    劉發天資聰慧,是個修道的好材料。僅僅用了五六年的光景,他便從一個菜鳥修煉成了一代高手。話說到底,我們陰店的師祖應該算在這位王爺身上。當年運營屍體正是由他推廣開來的,漢朝大軍之所以能在當時匹敵天下,其中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在隊伍中加入了屍體的作戰。野史傳聞中,將這支神秘的不對稱之為“屍軍”。


    第七章 苗蠱之災


    其實曆史上加入“特種”兵作戰的不止是漢武帝一人,早他之前還有大名鼎鼎的魯殤王。據傳魯殤王手中有以一枚鬼璽,他借著鬼璽的力量,能夠從陰間調來冥兵,從而極大的加強自己軍隊的作戰能力。又比如三國時期的孟獲,此人是南蠻之王,他能驅趕獸兵,一度打得蜀軍潰不成軍。


    “那麽老叔子你是怎麽看出劉掌櫃是漢皇後裔的呢?”我暫且不管什麽長沙王劉發,還有他那神秘的屍軍,一門心思釘在了剛才那個問題上。心裏始終想知道,劉一叔是拿什麽憑證來指正劉大魯的身份。


    “對啊,王家老人你怎麽就那麽確定我是漢皇的後裔呢?”就連劉大魯本人也充滿了好奇,他微微笑著,望向老叔子。


    “但凡是皇室後裔都帶有龍氣,我們劉門正好有一門望氣之術。老叔子正是憑著這門本事看出了劉掌櫃身上隱隱約約潛伏著金龍之氣。”老叔子告訴我們道。


    劉門的望氣之術絕非浪得虛名,想當年祖師爺劉伯溫還在青田蟄居的時候,初見到朱元璋之時,便相中了此人身上潛伏著金龍之氣,以為他日後定能掃蕩天下,完成江山一統的千秋偉業。於是,才願意出山輔佐,助其一臂之力。劉青田過世之後,這門望氣之術也就傳了下來,成為了劉門弟子的必修課。隻是時至今日,早已沒了皇帝,也就不必再拿出來了。


    “原來是劉門之後,失敬失敬。”劉大魯聽罷,向劉一叔行了一個大禮。他早就聽聞中原道門首推茅山,而茅山之後便是劉門和布衣。可見,咱們劉門在道上的地位是如何的尊崇。


    “劉掌櫃你不必多禮。”老叔子微微一笑,也向他還了一個禮。


    兩人客套話說完,劉大魯便又招呼我們坐下了。在他的木屋中幾乎沒有什麽陳設,讓人乏味的很。我們幾個男人也不能幹坐著,於是在李狗兒的挑動下,我們又聊起了屍軍。而我嘴上雖然怪李狗兒多事,但是在心裏麵也是很樂意聽人講講那一斷塵封千年的往事。


    劉大魯並沒有拒絕,他接連喝了幾口人皮茶之後,便開始向我們娓娓道來。原來,當年漢武帝時期,侵擾我大漢疆土的還不止是北方匈奴一族,更有南疆的苗軍。苗軍雖然是一支小眾部隊,但比起匈奴來卻要厲害得多。因為,他也屬於“特種”部隊。但凡苗軍的將士都是被苗人下了蠱的,他們與人作戰時,不但刀劍不入,而且可以整日整夜不知疲絕地進行廝殺。


    我漢軍雖然英勇無畏、裝備精良,但畢竟是有血有肉的活人,終究敵不過這些怪物。於是,南疆戰事連連敗退。惱的漢武帝斬殺了好幾位上將,在當時的漢朝武將雖多,可真正能夠派上用場的也就隻有霍去病、衛青等寥寥幾位而已。而霍去病、衛青等大將都在北方對抗匈奴,雖然屢傳捷報,但終究沒有將匈奴一網打盡。我們都知道漢武帝劉徹是個好麵子的君主,有著不破樓蘭終不還的雄心,所以不會輕易將那幾位大將軍調回來攻打一個小小的苗國。可是放眼朝中,飛將軍李廣年事已高,早已卸甲還田。其餘的幾人該殺的也殺了,餘下的更是頂不上作用,去了也是戰敗的下場。


    正當漢武帝發愁之際,長沙王劉發卻自動請纓,說是有戰勝苗軍的法子。漢武帝初始並不相信,因為自己的這位哥哥常年隻知道煉丹修道和一群道士混雜在一起,對於行軍打仗的事情根本是一竅不通。試問自己又怎麽能將軍隊托付於他呢?話說萬一,他帶兵打仗是假,造反謀取皇位是真,那又該如何處理?可是,當劉發說出自己不需要動用朝廷一兵一卒之後。漢武帝才放鬆了警惕,又詢問他道,王兄不用一兵一卒又怎麽打退苗軍呢?劉發當時就哈哈大笑了三聲,接著回答道,隻需要借皇上的傳國玉璽一用。


    玉璽是一國君王的象征,按照常理除了皇帝本人之外,是任何人都碰不得,摸不得的。但是劉發堅持以性命作為擔保,並且還將自己的一家老小都押在了京城。這才最終讓漢武帝劉徹動了心,首無前例地將傳國玉璽交給了他。


    傳國玉璽是由和氏璧打造而成的,而和氏璧又是天下第一美玉,能夠鎮壓世間任何邪氣。劉發拿和氏璧正是為了能夠驅趕動自己的屍軍,當時他雖然能夠將屍體組合成一支軍隊,但並不能像我們今日一般隨心所欲地操控他們。這種技術的完善還要推後好幾百年,直至到了晉朝的葛洪老祖出現之後,趕屍法才進一步的被修正,再到後來的陳摶老祖以及賴布衣祖師不斷探索和更精,最終才有了我們今日陰店的雄起。所以,任何一門技術都是通過前人不斷的專研和傳授才會趨現於成熟。我們後人隻不過是站在了他們的肩膀上才有了站高遠望之說。


    劉發在拿到玉璽之後,便親率自己的五百名屍軍與苗軍展開了殊死一戰。這一戰打得十分慘烈,一直從白天打到黑夜,又從黑夜打到白天,總共僵持了三天之久。而最終結果是以劉發的屍軍獲勝得以告終。但是,他並沒有將苗軍徹底擊潰。苗國首領敗逃,去了一個叫南羌的部落小國。


    “南羌?莫非是嚐羌王?”當我們聽到南羌的時候,不禁聯想起了那個嚐羌王。


    但是對於嚐羌王的傳聞,劉大魯卻不是很清楚,他知道的甚至還沒我們來得多。他搖了搖頭,繼續為我們說道接下去的故事。三年之後,也就是趁著漢武帝再次征討北方匈奴之時,苗國又一次向我大漢發動了進攻。這一次進攻的是史無前例的浩大,造就一場空前的浩劫。苗人寥寥千人的軍隊,差點滅掉了我整個大漢民族。這便是我們道上時常忌諱的苗蠱之災,這場災亂雖然沒有燒到中土,但卻使整個南方疆土淪陷,百姓死傷大半。更要命的是劉發的屍軍和朝廷的精銳部隊全部折損在了那一場戰役中。如果,當時不是中土各道門聯合出擊,恐怕整個漢室江山都要落於苗人的手中了。


    劉大魯描述起那場苗蠱之災,不禁臉色變得慘淡起來,仿佛對千年前的浩劫仍然耿耿於懷,長久不能釋懷。


    “長沙王的屍軍不是曾經戰勝過苗人嗎?為什麽在短短的三年之後,竟然變得不是他們的對手了呢?”劉狗兒聽得很認真,很快就提出了自己疑問。


    “是呀,按理說三年後苗人軍隊提升了,可長沙王的屍軍也同樣會跟著提升的才對。”我附和了一句,我們和敵人同時在進步,除非是敵人進步神速,遠遠超過了我們,這才有可能從中取勝。


    “這個問題也一直困擾在先祖的心頭,在先祖的回憶錄裏,他曾提到當年自己得到了高人的相助,已將屍軍提升到了更高的境界,已不是三年前那支幼稚的部隊。可是,萬萬沒想到的是三年後的苗軍變得更加可怕。屍軍和他們交戰,一觸即潰壓根沒有還手的餘地。”劉大魯歎了口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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