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可曾知道老道找齊以上所有的材料花費了多少時間?”姚廣文接過了話茬,繼續往下說道:“整整一百年,要說世人能有幾個一百年呢?”


    “常言道人生七十古來稀,能活百歲已是高壽。”我歎了一聲:“實在不敢奢求。”


    “可是,這一百年隻是完成了計劃的一半,要徹底啟動此陣必須借助十大閻君的陰力。也就是說要拿到他們十人的十座陰璽。”姚廣文苦笑了一聲:“於是,老夫又不惜花了一百五十年的時間,誅殺了九位閻君。無奈天意弄人,隻到老夫陽壽用盡,都不能誅殺到那最後一位閻君。以至於功虧一簣。”


    “我倒是知道那最後一位閻君的下落。”我說道。


    “在哪?”姚廣文聽完,眼睛中突發精光,顯然是沮喪的鬥誌已經完全被重新點燃了。


    “在李升泰的陵寢之中。”我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出去做業務的事情,那時我們正好找到了陰璽,可是這陰璽最終還是下落不明。


    “李升泰?”姚廣文皺了皺眉,沉吟了一番後,方才又說道:“原來是他,他學會了我兄長著寫的《道餘錄》,怪不得有此功力。”


    “殊不知這李升泰現在何方?”他接上去又問道。


    “被冥王府的大鏡王買走,但陰璽卻依舊不知所蹤。”我說著便將那日在李升泰陵寢中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與他講了一邊。


    最後,眼前的這兩位藏術大師都將目光盯準在了嚐羌王的身上,對於嚐羌王他們似乎有著更深的認識。我便求著這兩人將嚐羌王的事情告訴自己,因為嚐羌王一直以來都是我擔驚受怕的根源。確切的說,老天在安排誕生我這個人之前,就已經在這世上為我留下了一個天敵,而且是始終無法戰勝的天敵,那便是嚐羌王。


    第二十章 舍身衛道


    其實,對於嚐羌國以及嚐羌王阿藏我已經有了片麵的認識,並且亦和他其中三個身體進行過較量。嚐羌王阿藏的修為可謂是冠絕天下,即便我融合了鬼公子以及劉門的藏術都不能與其一爭高下。回想起那三場大戰,第一戰是在李升泰的陵寢之中,那會兒嚐羌王的蟲身方才出世,便將我們一幹人打得落花流水,就連千王之王李升泰都奈何不了他。當時,若非鬼公子突然蘇醒將他嚇跑,恐怕以後就沒我們王家陰店的事情了。後來,我也曾分析過那時的鬼公子為什麽會將嚐羌王嚇跑,要知道嚐羌王的九個身體中任意一個獨立開來,其修為都是不屬於鬼公子的。我最終得到的理由是,隻可能是那會的鬼公子還沒有與我完全融合,他身上的煞氣頗重,正是這股煞氣才使得嚐羌王感到害怕。而隨著後來與我漸漸融合,煞氣漸消,也就沒了當時的那股威懾力。


    所以,到了廣西十萬大山中的司徒家,我再與嚐羌王的另一個身體遇上之時,就被困鎖在暗域之中,若非是地藏王菩薩的突然顯靈,開導我頓悟佛理,恐怕早已陷入萬劫不複之地了。再到屍國的第三場較量,彼時的我不但完全融合了鬼公子,而且還將老叔子和父親傳授給我的劉門秘籍之中的藏術盡數學會,可以說到了那一境地,我已然躋身天下高手的行列。因此,在屍國的那場大戰,嚴格意義上可以看作是我與嚐羌王正真的較量。當時,我們兩人全都用盡全力,以性命相搏。到了最後,雖然是以我的獲勝而告終。可是,我卻也耗盡了所有的精力。正所謂是“殺敵一千,自損八佰。”


    不得不說,嚐羌王這個天敵令我感到恐懼不已。倘若他九身合一,那麽隻憑我眼下的這身修為,遇上了他僅有死路一條。


    當時兩位藏術大師的麵,我將之前自己與嚐羌王所發生的那點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們。兩人聽罷,都是沉默不語。一直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才由青烏子開口說道:“大成,你能從嚐羌王的手中活著出來,已經是萬幸。倘若下次再與他相遇,不可戀戰,能逃多遠就逃多遠。”


    “是,弟子記住了。”我點了點頭,回答道。


    其實,我與嚐羌王的相遇看起來似乎都是由上蒼在冥冥之中就已安排好了的。為什麽這麽說呢?每一次我自己身上有了飛越和突破,那麽就會遇到嚐羌王一次,好像是要去接受他的“檢閱”。青烏子叫我躲著嚐羌王,可是他哪裏知道我是想躲也躲不掉啊。


    “嗬嗬……”就在這時,那姚廣文忽然間嗬嗬冷笑起來,他同藐視的目光朝青烏子看了一眼,接著冷冷說道:“虧你也算得上一代藏術大師?竟然叫自己的弟子不戰而怯,說出去豈不是要丟死人?”


    他頓了頓,又將目光對準了我,繼續說道:“娃子,你可別聽這牛鼻子老道的。你若真照著他的話去做了,從此以後便再也抬不起頭來。這嚐羌王雖然厲害,但隻要你學全了老夫的藏術,又有何懼哉?”


    姚廣文和青烏子的性格截然相反,兩人雖然都是冠絕古今的藏術大師,但青烏子為人穩重,顯得更有大宗師的風範。而那姚廣文偏激,多出了些俗氣。


    “九身合一的嚐羌王那是何等的厲害?以你大和尚的這點本事難道對付得了那怪物?”青烏子嗤的一笑,淡淡的說道:“不是老道胡說,就算是合你我的修為,也不一定能夠贏得下這東西。”


    “想當年,苗蠱之亂的時候,正是這怪物最鼎盛的時期。那時,天師教眾位高手都能將他拿下,更何況如今事隔千年,這怪物早已不負當年的強盛,我們又如何勝不了他?”姚廣文分析得頭頭是道,“當年老夫也曾翻閱古籍,從上古銘文中得知了一些秘密。嚐羌王之所以厲害,也不過仗著暗域老祖的威風。可如今暗域早已被封印,嚐羌國也不複存在,他的氣焰無形之中要大打折扣,已呈彼消我長的勢頭。”


    這姚廣文雖然囂張跋扈,但在嚐羌王的問題上卻與我不謀而合。我雖然懼怕嚐羌王,但卻不能輕易放過嚐羌王。因為,嚐羌王的存在會危害到人間。誅殺嚐羌王,可能是我這輩子一定要完成的使命。青烏子讓我躲避嚐羌王,雖然能使我暫時得到安全,可那種偷安也是“苟延殘喘”,並不是我內心真正想要的。


    “那麽,前輩可有戰勝嚐羌王的辦法?”我緊接著問姚廣文道。


    姚廣文聽罷,滿意的點了點頭,笑著向我說道:“你小子還算是識時務,知道這牛鼻子膽小怕事,沒什麽真本事。你選擇投入老夫的門下,老夫自然不會虧待與你。那時,不但要將所有的藏術傳授與你,更要將魔羅衝陰陣教與你。”


    “魔羅衝陰陣……”我聽了這門凶煞無比的陣法之後,不禁微微一顫,陡然間猶豫了起來。


    “怎麽?你看不起老夫這一門奇陣?”原本滿心歡喜的姚廣文見到我臉上顯露出猶豫的神色,不由得感到有些不悅。


    “大成,你既然是我派弟子,你不該去學他那一套歪門邪道。你魔羅衝陰陣雖然厲害,或許也能對付那嚐羌王,可你要知道是此陣凶煞無比,一旦形成將要禍害多少蒼生?”青烏子苦口婆心的向我說教,他之所以要在這裏和姚廣文糾結,正是為了阻止此陣的誕生。


    “哼……幼稚!”姚廣文聽了,戟指怒罵了一聲:“牛鼻子老道,虧你還是個悟道之人,倘若你留下嚐羌王這怪東西,以他的惡性難道就不會禍害蒼生了?”


    “這……”青烏子顫了顫。


    “隻怕是嚐羌王的禍害要遠遠大於這魔羅衝陰陣吧?”姚廣文趁勢又反問了一句。


    “如果真的讓嚐羌王卷土重來,人間勢必要遭到滅頂之災。如今,天師教沒落,放眼天下已無人能與之抗衡。”我附和道,言下之意似乎是同意了姚廣文的觀點。


    “娃子,你是個明事理的人。悟性要遠勝於眼前的牛鼻子老道。”姚廣文絲毫不放過能羞辱青烏子的機會,他緊接著又譏諷了一聲:“牛鼻子老道,你自己膽小怕事,就不要胡編亂造來阻止我們。”


    “你……”青烏子伸手指了指姚廣文,他心中雖然怒氣衝天,但卻也發泄不出來。


    “娃子,老夫將魔羅衝陰陣的陣法傳授與你,並教你啟動的口訣。而你所需要做的是,替老夫找到那一座失落的陰璽。隻要湊齊這十座陰璽,大事可成。到時,別說是擁有九身的嚐羌王,就連暗域中的那老東西恐怕也得被此陣嚇出一身冷汗來。”姚廣文接著吩咐道。


    “大成,你若真隨了他,那麽休怪老道手下無情。”青烏子聽罷,瞪著我用一種近乎於嚴厲的口吻說道。


    “祖師爺……”我內心劇烈顫抖,繼而雙膝跪倒在他麵親,泣道:“弟子,知道正邪不兩立。啟動魔羅衝陰陣會讓禍害到不少生靈,可是等那嚐羌王卷土重來之時,陷入浩劫的可就是整個人間了。事情總分大小前後,為了大局弟子我隻能舍棄個我。倘若這魔羅衝陰陣真的能夠誅殺嚐羌王,那麽此陣所造成的一切後果都將由弟子來承擔。哪怕是將我打入阿鼻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你……誒……”此時,青烏子見我有種又愛又恨的無奈,其實他心裏很清楚,在天師教沒落,自己又沒有能力可以抗衡嚐羌王的情況下,唯有姚廣文手上的魔羅衝陰陣才有可能解救天下蒼生。


    “既然,這是你如此執著。老道也隻好成全與你了!”他歎了幾聲後,忽然間話鋒一轉,說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來。


    “祖師爺?你……”我不明白所以然,聽他這話似乎有些轉機,可是轉機到底是什麽呢?


    “大和尚,如何才能化解你這魔羅衝陰陣中煞氣?”隻聽青烏子又問姚廣文說道。


    “天下藏術以玄門為正宗,也唯有玄門的高手才能徹底化解此陣的煞氣。”姚廣文說道。


    “那好,老道願意化身成為此陣的陣眼。”青烏子毅然說道:“後世玄門的藏術皆出與我手,今日我便將自身所有的修為都投入到此陣中。”


    “牛鼻子……你這樣做可是會魂飛魄散的。”姚廣文聽罷,大吃了一驚,突然間為自己的老對手擔憂起來。


    “連大成都有舍身衛道的覺悟,作為前輩的我為什麽就做不到呢?”青烏子淡淡一笑,“這些年我之所以纏著你無非也就是為了阻止你啟動這門凶陣,但我的死如果能化解此陣的煞氣,並且能夠造福天下蒼生,那麽我又何樂而不為呢?”


    “祖師爺……”我被青烏子的大意所感到,語聲變得哽咽起來,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第二十一章 傳功


    但凡活在這世上,人都固有一死,但死也分輕重,有的輕於鴻毛,有的則是重於泰山。祖師爺青烏子聲明大義,他為了挽救天下蒼生,而舍身衛道。他的死可謂是重於泰山。隻見他叱吒了一聲,全身化作成萬丈精光,如蛟龍一般遁入到魔羅衝陰陣之中。我和姚廣文同時目睹了這壯烈的一幕,不覺感到萬分的震撼。尤其是我,心中更是悲痛萬分,像是失去了一位良師益友,難過到無法自拔。兩行熱淚不自覺從眼眶中奪目而出,整個人完全沉浸在悲痛之中。姚廣文雖然沒有像我那樣情緒化,但從他那張僵硬的臉上也可以看出他此時失落的神情。他怔了許久,接著搖頭歎息,喃喃自問:“牛鼻子就這麽去了?他真的就這麽去了?”


    “是啊!”我長歎一聲,又抽泣了幾聲,說道:“青烏子祖師爺,他為了正義,舍身衛道了。”


    “娃子,你可知道嗎?他這麽一去,老夫我就寂寞了。試問這世間還有誰會和我這具成年老屍糾纏呢?”姚廣文說到這裏,情緒更加激動,他全身顫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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