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雲煙繚繞,身外清風襲來。


    此處乃是丹霞八景之中的雲台氣境,置身其上,真個飄飄欲仙,讓人覺著周身神清氣爽。


    風吹雲動,雲霧之間偶爾露出一絲縫隙,刺目陽光從那縫隙之間灑下,刺得人眼前一片白熾,而後又是發黑,竟失明片刻。


    雲台之上風勢較大,且終年雲霧纏繞,所以向來俗世之間的遊人不多,此刻有一穿了淡綠衣裳的纖弱女子正在這雲台氣境之中,坐於一方微凸山石之上,閉了眼睛,口中喃喃埋怨適才那末刺目強光。


    “真是倒黴透頂,抬頭一眼,就被陽光刺上了!”


    那纖弱女子身邊另有一年輕男子,雙十出頭,朝氣蓬勃,聞言嘿嘿一笑,低聲道:“誰讓你硬是要跟來此處!”


    纖弱女子本來隻是獨自埋怨,此刻聽得那年輕男子言語,強自睜開眼睛,向那男子罵道:“哼,柳定清!我就跟著你,看你怎麽約會~”


    “誰要約會阿?”從那雲霧之內,又走出了一個年輕女子,上身穿了大紅短褂,陽光一耀,火般殷紅,映著那女子的麵貌,越發明豔可人。


    那柳定清看得這明豔女子出來,目光一滯,接而連忙趕在那纖弱女子前開口:“沒有,翩翩說著玩呢!”接而他又看了一眼那纖弱女孩兒,目光已變得有些哀求。


    “林韻姐,我跟我哥鬧著玩兒呢。”被喚作翩翩的纖弱女孩也不再提,嘿嘿一笑。


    林韻一笑,也不再言語,隻是看了柳定清一眼。


    柳定清顯然臉皮較薄,被這一眼看得心頭惴惴,麵上竟似乎有了些紅意,連忙岔開話題道:“已在這雲台氣境待了個把時辰,不如現在就下去吧!”


    林韻點點頭,接而上前把依舊閉著眼睛的柳翩攙扶起來,一起向山下走去,兩女低聲言語,也不搭理柳定清,他隻能跟在其後。


    三人腳程都快,不過片刻光景,就下了雲台氣境,到了半山腰的一處平台,那裏正停了一輛車。


    三人駕車而行,倒也迅速,個把時辰就出了這連綿的丹霞山脈。


    駕車之人自然是柳定清,他駛了片刻,忽然眉頭微皺,低聲道:“不對,車上似乎多了什麽東西。”


    林韻也查覺車子行進顛簸之間與先前有些許不同,甚是細微,常人難查,先前她還以為是柳定清駕駛之故,此刻一聽柳定清之言,也點頭稱是,麵上神色一緊,向柳定清打了個眼色,讓他繼續行駛。


    柳定清會意,猛地提高車速,三人都不多言,雙眼微微眯著,周身繃緊,時刻待動。


    行了半晌,到得一處空曠處,柳定清忽然猛一個刹車,車子一停,內裏三人便都迅速竄下車來,掀開後廂鬥篷,顯出內裏的車鬥,三人定睛一看。


    內裏正有一年輕人躺在車鬥之中,穿了一件灰色長袍,做古裝打扮,披肩長發擋住麵孔,看不清切,不過似乎是昏迷過去了。


    柳定清一愣,旋即沉下麵色問道:“閣下何人?為何悄無聲息地進了我等車內?”


    那年輕人卻不言語。


    柳定清等了片刻,向林韻看了一眼,兩人微微點頭,接而柳定清緩緩上前,到了車鬥之側,那人卻依舊沒甚動作,隻是躺倒那裏,無絲毫聲息。


    柳定清麵上神色不變,暗道:莫不是昏迷了去。


    他不敢大意,又細細盯視半晌,這才左手擺了掌勢,掌緣外切,腳下凝重,右手緩緩上去,撥開了車鬥之中那年輕人的長發。


    隻見那年輕人麵上長發撥開之後,顯出一張蒼白麵孔,閉了雙眼,相貌清秀,即便昏迷也顯出了幾分古韻。


    這時林韻和柳翩二人也都上了前來,看得這昏迷的年輕人,都是一愣,柳翩麵上更是顯出幾分迷惑,眉頭微皺,努力思索什麽。


    忽得,那柳翩麵色一變,向柳定清道:“大哥,你看此人像不像那年那位老神仙身邊的少年人?”


    …


    月色當空,京都附近郊區的一幢雅致小院內,寧雅靜謐,夜風微來,樹影婆娑,風枝搖曳。


    院落之內,柳定清與柳翩二人恭敬站在石台之前,疏影之下。


    房門霍地便開了,從內快步走出一須發蒼白的老者,喝問:“什麽?你們可看清了?”


    老者雙目如電,額頭之上還微微泛著六色光彩,正是道末柳陽明,天衍道人的收山弟子。此刻,道末柳陽明麵色焦急,雙目光華閃動,向著那恭恭敬敬的柳定清走去。


    柳定清雖然早料到祖父定然看重此事,不過卻沒想到祖父竟然重視至此,他心頭如此思索,嘴上卻連聲道:“時隔近五年,我二人隻是看著那少年人有**分相似,卻不能肯定就是當年那人!”


    “快帶我去!”柳陽明話還未落,便已當先走去,行了兩步,卻回轉身來,伸手抓了兩個孫兒,問了所在,催動靈氣,馭風而去。


    不過片刻光景,清風一蕩,道末柳陽明便到了孫兒所言之處,他將兩孫兒放開,自己運起身法竄入了房內床邊,也不理會那忽然站起來的紅衣女子,隻是定定地看著床上躺著的那年輕少年,那少年人長發披肩,著了灰色長袍,即便此刻閉了眼睛,依舊顯得一片淡然清古,正是天啟。


    “天啟!”柳陽明一見得那閉眼昏迷的少年,當下麵色就變了,上前便搭了少年的脈門,閉了眼睛,細細探查。


    過得許久,柳陽明才籲了口氣,暗道:還好,隻是元氣受損,並無受創!


    柳陽明睜了眼睛,麵上焦急之色大減,轉身向著兩個悄然跟進的孫兒問道:“你二人將他送入我院中——算了,還是我親自來吧,你二人將事情前後跟我仔細講上一遍!”


    柳定清自然不敢拖延,當下便將事情前後仔仔細細得講述了一遍,講完之後,靜靜侍立一側,不敢多言。


    柳陽明聽過之後,若有所思地皺起眉頭,微微點點頭,接而看了一眼那紅衣少女道:“這是何人?”


    柳定清連忙道:“林韻是孫兒的好朋友,此次多虧了她的關係,才能這麽快將這少年從廣東運回此處!”


    “他乃你師叔,日後不可無禮稱之!”柳陽明眉頭皺起,指著床上天啟吩咐道,接而轉過目光,打量著林韻,半晌才微微點頭道:“難得你也是煉氣之人,難得,難得!”


    林韻在老爺子麵前,心頭異常緊張,隻覺眼前這老者周身氣息沉淵似海,綿延不絕,且透著一股輕靈之氣,比起師門長輩都強過許多,自己所見諸人之內,惟有僅見過一麵的師祖洞真道人才有這等氣勢。這般想著,林韻麵上越發恭敬,心頭對床上那少年人也多了幾分好奇,到底是何等人物,能讓這柳家的老爺子如此掛心。


    柳陽明此時心憂天啟,隻是勉勵得晚輩幾句,便匆匆抱了天啟回去他那修行獨居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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