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發現那個女人的手如同老虎鉗一樣緊緊的抓住他,他動一下,女人的眼睛就仿佛刀子一樣的刺過來,那目光幾乎將他撕碎。


    麵對這樣一個女人,邢勇亮竟然沒有了勇氣,他像是一隻隨意被人擺動的布娃娃般,這個自稱是他死去未婚妻的女人深情的拉住他的手,好像真的是他的戀人,而他卻在想著要如何對付她,竟然她全身冰冷,沒有任何的氣息,但是他依然認為她是個人,隻要是人就會有辦法對付。


    “放開我!”他厲聲說道,麵前的這個看似柔弱的女人,竟然讓他沒有辦法抽回自己的手,說出去,刑警隊隊長的名聲還不丟死人了。


    “你還是不相信我嗎?”女人突然鬆開手,表情悲傷的說:“那好,就讓我來告訴你,我死的那天發生的事情。”


    邢勇亮冷靜的看著她,他倒是想看看她能說出個什麽來。


    “那天,是我們的紀念日,你說過會陪我的,結果卻因為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案件而失約,這樣我不怪你,但是你為什麽不肯認錯呢?為什麽就連正常的休假都不肯陪我呢?我是一個女人,隻是想讓你陪陪我,這樣也有錯嗎?為什麽到你那裏就變成了無理取鬧?”說著,她的眼淚再次掉了下來,依然是駭人的紅色。


    邢勇亮尷尬的看著她,那天他確實因為泳兒的無理取鬧而向她發脾氣,所以才導致泳兒生氣跑出飯店,最後的結果就是導致車禍的發生。


    他永遠也不可能忘記那一天,不可能忘記當他看到泳兒的身體被車撞飛起來時,那種心痛的感覺,好像在撞到泳兒的瞬間,也將他的心撞的支離破碎,然而,當泳兒的身體落下的時候,另外一輛飛馳而過的車從她的身體上狠狠的碾壓過去,泳兒當場死亡。


    邢勇亮痛苦的抱著頭,回憶如同無數雙手般拉扯他的大腦神經,他蹲下身體,喉嚨裏發出類似困獸一般的低吼。


    “你很痛苦嗎?真的很痛苦嗎?”女人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卻依然不肯放過他,不斷的在他耳邊低語,訴說著車禍那天發生的每一處細節,甚至包括泳兒死前的心裏的痛苦和不舍。


    邢勇亮記得很清楚,泳兒的身體被撞飛,之後又被另外一輛車碾壓,但是她的臉卻奇跡般的完好無損,當他趕過去的時候,看到泳兒的眼睛睜的很大,死死的看著虛空,原本澄澈的眼睛很快變得混濁,他跪在泳兒的身邊,不停的道歉,眼淚不斷的流下,但是那具支離破碎的身體再也不可能溫暖起來。


    泳兒死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給自己判了死刑,這五年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的,每天讓自己忙碌的沒有一點空閑時間,隻有這樣,他才可以不去想泳兒的死,讓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當中,甚至連父母請求他去相親他都不肯去,他的心已經跟著泳兒死了,沒有人能夠明白。


    “我的死,就是你造成的,你永遠也逃避不了這個責任,永遠也逃不掉我。”泳兒冰冷惡毒的聲音不斷在耳邊回響,他痛苦的倒在地上,雙手死死的揪著自己的頭發。


    泳兒尖利的笑聲回蕩在走廊上,他卷縮著身體,瞪著眼睛看著眼前可怕的女人,她的身體在慢慢的變化,猩紅的血從身體裏冒出來,很快染紅她白色的裙子,耳邊傳來骨頭斷裂的聲音,女人的身體軟軟的倒在地上,一些骨頭刺破皮膚露在外麵,仿佛車禍現場又重複發生了一次,但是,她卻在笑,笑的猙獰恐怖,嘴巴裏血將牙齒染紅,血從她大張著的嘴巴裏洶湧而出,她痛苦的躺在地上,身體一下一下的抽搐,眼睛死死的瞪著邢勇亮。


    邢勇亮倒在地上,他對眼前突然發生的情況感到不解,他不相信世界上會有鬼魂,可是,為什麽他的身體沒有辦法動呢?


    他目齜俱裂,瞪著那個躺在不遠處全身癱軟,不斷流出血的女人嘶吼:“我不管你是什麽人,不要再搞這樣的惡作劇來嚇我,我是不會怕你們的。”


    女人不停的笑著,從嘴巴和身體裏流出的血越來越多,而更加詭異的是,那些血都統一的向邢勇亮的方向流過來,鮮紅的血,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還有一股股腐爛的臭味刺激著他的鼻腔,胃裏仿佛有一隻手在攪動,身體一陣陣的痙攣,臉部肌肉僵硬的抽搐。


    女人和血一起向他湧來,認定世界上沒有的鬼的信念突然開始動搖起來,難道她真的是泳兒的魂魄嗎?她是來找自己報仇的嗎?


    那就來報仇吧!這些年他過的並不好,時常會夢到那天的車禍,一幕幕如同電影般糾纏著他的大腦,這是無法逃避的事實,語氣被噩夢糾纏,死,又何嚐不是一種解脫呢?


    他閉上眼睛,安靜的等待死亡的來臨,能死在泳兒的手裏,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安慰吧!


    那雙冰冷的手再次碰到他的臉頰,恐懼讓身體顫抖了一下,但是他的臉上卻帶著舒心的笑容。


    然而,那隻冰冷的手卻慢慢的離開了,他等待的死亡並沒有到來,接著他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和他剛才被吵醒時聽到的聲音一模一樣,他睜開眼睛,卻看到全身癱軟,所有骨頭都被撞的粉碎的泳兒拖著身體慢慢的爬走了。


    第388章被改變的記憶(一)


    第388章被改變的記憶(一)


    邢勇亮瞪大眼睛看著她,剛才緊緊繃著的身體瞬間放鬆下來,全身骨頭卻像是要散架一樣的痛,他依然躺在地上,下半身在房間內,而上半身在走廊上,他雙手撐著地麵想要站起來,但是身體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了一樣。


    女人還在緩慢的爬著,身後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突然,女人停了下來,她緩慢的轉過頭,頭卻幾乎整個轉到背後,就那樣詭異的盯著目瞪口呆滿臉驚恐的邢勇亮,她鮮紅的唇一張一合:“我暫時不要你的命,我要你忍受折磨,一點點慢慢的死去。”


    女人還是很輕,但是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刺進邢勇亮的身體,他張了張嘴巴想說什麽,但是最終什麽也沒有說出來,他隻是看到女人對著她笑,滿是鮮血的臉不自然的扭曲著,然後眼前一黑,他昏了過去。


    第二天,蘇錦兒睜開眼睛,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眼睛,睡一個晚上還不如不睡,總是感覺好像是睡著了,但是又好像沒有睡著,那種迷迷糊糊半夢半醒的感覺太難受了。


    她掙紮著坐起來,昨天晚上似乎有聽到什麽聲音,窸窸窣窣的,像是衣服摩擦地麵的聲音,她幾次想起來查看,但是想到房間的門被鎖著,就隻好放棄,躺在床上,大腦一片混沌,像是漂浮在海上一樣,睜著眼睛看著黑暗的虛空,感覺一切離自己似乎很近,又似乎很遠,恍惚的感覺讓她想吐。


    揉了揉酸脹的眼睛,看著房門,這種感覺真不好,起床了卻不能去洗漱,還要等著莊淩天來給她開門,有些無奈的歎口氣,拿起桌子上的手表看了看,六點半,深深的吸口氣再次躺下來,閉上眼睛,讓大腦再休息一下。


    走廊上響起了腳步聲,是朝著她房間的方向來的,但是隻是走了兩步,卻突然改變了方向,慌亂的向另外一個方向跑去,兼帶的還有驚慌的呼喊聲。


    蘇錦兒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長時間的營養不良,讓她在坐起來的一瞬間,眼前一陣黑暗,頭一陣眩暈,身體也跟著搖晃起來,慢慢的,等眼睛恢複視力,她從床上下去跑到門邊拍打著房門,希望外麵的人可以將門打開。


    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之後,她的房門被打開了,莊淩天驚慌的站在外麵,他有些緊張的說:“邢……邢隊長出事了。”


    蘇錦兒雙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她搖晃的跑出房間,看到邢勇亮倒在地上,上半身在走廊上,下半身在房間裏,身下一灘血跡。


    “怎麽……怎麽會這樣?”蘇錦兒顫抖著聲音說。


    “不知道,我剛才要來給你開門,一轉頭就看到他倒在地上了,本來想扶他起來的,但是……”莊淩天說著看向走廊盡頭的窗戶,窗戶開著,他怕風,所以走了一半就返了回來。


    蘇錦兒跌跌撞撞的向邢勇亮走去,她先到走廊就盡頭將窗戶關上,莊淩天在快速的跑過去,蘇錦兒蹲下身體查看邢勇亮的傷,再發現他隻是昏過去,地上的血隻是肩膀上流出來的,才放下心,兩人試著將他抬起來,但是卻失敗了,雖然莊淩天是男生,但是他身上的傷也讓他失去了健康,而且吃的東西又沒有營養,人都瘦了一圈。


    似乎是聽到了外麵的動靜,張友博將門打開,手扶著門框支撐著身體,漠然的看著他們,嘴角帶著冷笑,莊淩天抬頭看他一眼,然後繼續去抬邢勇亮。


    “嗬嗬,受到報應了吧!我們這群人誰都逃不掉。”


    莊淩天直起身體眯著眼睛看著他:“那也包括你在內。”


    “哼!”張友博冷哼一聲,“我本來就沒有想過要出去,都死在這裏最好。”


    蘇錦兒背對著他一直沒有回頭,其實,她心裏很清楚,張友博並不是真的把她當成是殺人凶手,隻是因為張欣雨的突然失蹤,他的心無從著落,才會將責任怪在蘇錦兒的身上吧!


    莊淩天微微的笑著搖頭,然後彎下腰用力的將邢勇亮的上身抬起來,蘇錦兒將抬著他的腿,兩人慢慢的向房間裏走,還好他倒下的地方離床不是很遠。


    兩人艱難的將邢勇亮搬到床上,看著彼此大口喘息的樣子,突然笑了起來,從來沒有想過他麽竟然會如此狼狽,莊淩天更是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沒有力氣,手臂軟的和麵條差不多。


    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傳來,像是有人正在上樓,兩人眼神互相交匯,蘇錦兒站起來走到門口。


    張友博依然站在門邊,似乎也是聽到了腳步聲,所以麵朝著樓梯的方向,等待那個人上來。


    腳步聲到了三樓,微微的停頓了一下,然後再次響起來,接著他們就看到一個男人背著一個人站在樓梯口。


    “爸!”張友博驚訝的喊。


    蘇錦兒比張友博更加驚訝,昨天晚上邢勇亮將他帶回來之後就送回了房間,現在他怎麽會背著一個人出現呢?難道大早上的他就出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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