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一聲,鋒利的黃銅匕首沒入那黑蛟頭頂的同時,龍血已經四濺而出,我來不及閃躲,頓時被濺了滿臉的血腥,一股濃鬱的血腥味撲麵而來,那一瞬間的功夫,我腦海之中竟不自覺地閃過了一副奇怪的畫麵……


    河岸,刀鋒。


    “姓馬的,你要幹嘛?幹嘛?”


    隻見一個身穿橙黃色道袍的道士被另一個男人死死按在河邊的淺灘上,驚慌地呼叫著“你,你怎能欺師滅祖?啊……”


    然而他話音沒落,按住他那男人已經用手中的匕首,狠狠在他胸口上連刺了三下,血飛濺得那持刀男人滿臉都是。


    而眼看著血順著那道士的胸口淌入河水中,持刀男再度惡狠狠地說道:“憑什麽?憑什麽你們張家就能高高在上?”


    他冷冰冰盯著那奄奄一息的道士,突然‘啐’了口唾沫,又說:“道門裏都知道,天師道道法自古分為三種,正一陣印、上清符籙、靈寶法器,既然這三種本身就都是道法,為什麽卻隻有你們張家的祖師爺張道陵能全部習練,我們卻不能?”


    “馬,馬重馳……你瘋了……你已經走火入魔了……”


    “是啊,我瘋了!”


    那男人猙獰一笑,又瞪著那道士說道:“我想我大概是真的瘋了吧,我竟然還效仿師祖張道陵一樣到處四海遊曆,原來他那所謂的一身道術根本就不是靠什麽從善修行得來的,還不是從龜山的麒麟窟裏偷來的!我去過龜山,我也進了麒麟窟,我更也用了幾年的時間在麒麟窟裏苦學那些仙法,可我最終得到了什麽?詛咒……”


    那男人似乎越說越氣,說話時聲音都已經顫抖了起來,突然間他緊緊一握手中的匕首,又在那道士的肚子上狠狠刺了一刀,那道士當即一聲慘叫,而持刀的男人,卻冷笑了起來,仿佛正在享受著那道士的痛苦呻吟……


    “這都是拜你們張家所賜!我苦苦追求了一輩子道法,如今終於將三山道術全部掌握,而那詛咒卻迫使我無法將三種道術全部都使用出來,你知道這世界上最大的痛苦是什麽嗎?這就是……”


    說著話,那持刀人已經再度舉起了手中的匕首來,這一次,刀鋒瞄準了那黃袍道士的喉嚨……


    “你們張家毀了我一輩子,更將讓我痛苦一輩子,我馬重馳隻要活著,就勢要殺光你們張家所有的人……一個不留……”


    說話間他就要一刀刺下去,可就在這時,身邊平靜如初的水麵突然間傳來‘嘭’地一聲巨響,河裏的水就如同爆炸一般倒噴上天,隨後又如同下雨一樣稀裏嘩啦從空中落下,那持刀人瞬間驚愕了住,抬頭朝著河裏望去,就見一個龐然大物正從河裏緩緩升起,朦朦朧朧地從暴雨般的水簾後麵現出了一個黑乎乎、且又朦朧看不清楚的黑色怪影來……


    眼看那黑色的怪影突然出現,持刀男突然周身一顫,臉上竟然瞬間流露出一種莫名地痛苦和憤怒表情來“為什麽……為什麽你還是不肯放過我……你已經讓我嚐到了這世界上最可怕的痛苦,你還不滿足?為什麽你們能原諒張道陵,卻就是不能原諒我……”


    他突然撕心裂肺地嘶吼了起來……


    那記憶絕不是我的,更在轉瞬之間就已經從我腦海中消逝。


    我不禁一驚,而隻這出神的片刻,伴隨著黑龍猛烈地掙紮搖晃,我身子一歪,已經被它從頭上晃了下去……


    “我,我剛剛看到的是……”


    徐徐落入河中的瞬間,我竟有些迷茫,整個大腦之中一片空白……


    因為在剛剛那記憶之中,我已經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持刀人的臉。


    “那的我的記憶……”


    握在手中的匕首內,突然又傳來祖師爺的聲音“欲,生於無度,邪,生於無禁。我曾迷失過,這是我一生都不想被人察覺到的記憶……”


    “那,那為什麽這記憶會,會出現在我的腦海中?”


    “因為長久以來我將魂魄附著在這把匕首之上,而這匕首今夜更已經不偏不倚刺中了你的靈魂,這讓你我在靈魂深處無意間建立了某種特殊的連接……”


    老祖宗的聲音沉沉從匕首中發出


    “不過也無所謂,我已經逃避了太多年,如今即便這黑暗的記憶被人探知,又有何妨?我曾背叛師門,我曾殺死三名天師道張家後人,降魔龍族更是由我這喪心病狂的瘋子所開創,孩子……你,是不是有些彷徨?”


    何止是有些,當聽到那話從閣皂宗降魔龍族的開創者口中說出,我整顆心幾乎都是顫抖的……


    “噗通”一聲,我已落入冰涼的河水之中,冰涼的水,冰透心房,我甚至已經無力拍動雙臂讓身體浮出水麵……


    我曾經無數次幻想過,降魔龍族這一在整個天師道中特立獨行的家族是如何崛起的,而無論是我聽說的還是想象的,降魔龍族開山祖師馬重馳都該是個正人君子,一個儀表堂堂、如白龍一般剛正不阿的一派宗師。


    他曾是天師道東華古派的一員,他曾因為對天使張道陵的崇拜而遊曆四方,他更曾因為不忍看見百姓慘遭蛟龍塗炭而不惜舍身獨鬥蛟龍,最終雖殺死了蛟龍卻被龍血灼傷而麵目全非,但自那指虎,他卻擁有了對三山道術一點就透的特殊能力,從此開創了閣皂宗降魔龍族的數百年盛世,成為了天師道內的一支無可代替的核心力量……


    然而就在現在,就在眼前,我降魔龍族的祖師爺卻親口告訴我,原來那一切都隻是騙人的,而他的手上,甚至沾滿了天師一脈張家之血……


    第673章道術的起源


    我在冰涼的河水中逐漸下沉,祖師爺的話雖然聽起來平淡,卻無疑給了我重重的一擊。


    “為什麽這世界上隻有張道陵可以駕馭三山道術,難道就因為他是道祖?難道因為他是五世奇人?”


    突然間,祖師爺馬重馳的聲音又已經再度從那匕首中傳來“不,不可能的。縱觀曆史,道門之中曾出現過好幾名具有五世奇人命格的人。可他們完全做不到同時將三山道術全部掌握……”


    聽到那話,我的心裏也暗自嘀咕了起來,確實。我也曾聽說過曆史上幾個五世奇人的大名,呂洞賓、張三豐、以及距離現在年代最近的的一位民國時的茅山一代掌門鍾邦,還有就是我的好兄弟左白龍,這些人無一不是道門奇才。


    遠的不知道,可白龍我卻比誰都了解,他這麽好的天賦依舊還是無法將龍虎、茅山、閣皂三宗的道術完全掌握,雖然偶爾就會看他以茅山雷火術製敵。但作為他的好兄弟我最清楚,那不過是因為當初敗在楊死手下、因心中憤恨而為之,白龍是個固執的人,他不惜承受著茅山道術對自己帶來的身體負擔、也要強行修習茅山雷火術。目的隻是為了在雷火術這一方麵超越被譽為‘九世奇人’的楊死。用楊死最擅長的雷火術反將他擊敗。


    不過楊道爺也說過,畢竟白龍五世奇人的命格比較特殊,所以修煉其他宗的道術時雖然對身體也會造成負擔傷害,但比我們顯然要強上很多,這也正是楊道爺一直沒有阻止他使用雷火術的原因之一。


    不過即便是這樣,楊道爺也曾再三叮囑白龍,‘你學習幾種茅山道術不是不行,但絕對不能過多掌握茅山或是閣皂山的道術,學會得越多,身體的負擔就越大,到頭賴隻會害了自己’。


    這道理白龍自然也是明白的,因此除了‘茅山雷火術’和類似於‘五鬼追蹤術’這種實用性茅山術之外,即便他天賦驚人,但也絕不會隨便亂學招式。


    可想到這裏,另一個問題立刻又襲上了心頭,如果說道祖張道陵能同時掌握三山道術、並且將三山道術傳給眾多弟子,不是因為本身為五世奇人的關係的話,那到底是因為什麽?作為五世奇人,他可以,別人卻不可以;作為天師道張家一脈,他可以,他的後人卻不可以。


    這確實有些匪夷所思。


    這時隻聽祖師爺的聲音已經再度傳來嗎何場亡。


    “當年我年少氣盛貪婪成性,自認為是什麽道學奇才,卻苦於無法將三山道術同時駕馭,這憑什麽?憑什麽就因為是張道陵開創了天師道,後世就隻能頂禮膜拜卻無法超越?”


    話說到這裏,那匕首中傳來的聲音越發地激動了起來“於是我心生恨意,我開始四處搜集有關天師道的古籍記載,以及關於當年道祖張道陵的一切消息,後來我終於發現了一個秘密,原來所謂的道術、所謂的道門三大至寶,都起源於一個神秘的地方龜山,麒麟窟……”


    伴隨著祖師爺的聲音,又一副幻象已經突然在我腦海之中綻放開來,幻想中,就見年輕的祖師爺正小心翼翼地在一條密道中前行,一隻手攥著自己那把匕首,而另一隻手,高高舉起一支火炬,伴隨著火炬的光芒,就見那四壁四上刻滿了千奇百怪的文字、花紋以及圖案,很快,他已經走到了道路的盡頭,出現在眼前的確實一間巨大的石室,石室內立著一個人,不,準確的說是半個人,他隻剩下半個腦袋,垂頭散發斜著頭立在原地一動不動,目光直勾勾地朝著走廊盡頭看來,更少了一條左臂,隻有一條右臂無力地垂在身側……


    我看見那人全身布滿了牙印和傷痕,從身上的傷口來看,似是一塊一塊的肉被人撕下去了一般……


    “當年,小道士張道陵誤闖龜山麒麟窟,從此更陰差陽錯成為了麒麟窟的守護者,但他守護的並非龜山,也並非是麒麟窟,而是繼承了麒麟窟中的某種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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