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公子的到來不過是個小插曲,而在此之後,張俊卻是要一個人簡單的在幽林小築遠處蓋起了一個小木屋,侯希白當然不可能和張俊住在一起,而且在知曉了張俊的目的是為了尋找石之軒,與之一戰,並未是想對石青璿有什麽歪念之後,卻是也就放心了下來。


    當然,多情公子之所以這麽容易相信張俊,也完全是因為他修煉心法是以心為法,以心意為主,自然對人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感應,就好比徐子陵第一次見到婠婠,其餘人都被其美貌迷惑,但徐子陵卻是一眼便看出對方是在裝睡有詭異一樣。所以,當張俊說出對石青璿並不會生出什麽不軌的念頭,隻是想在這裏等到石之軒來此之時,侯希白從張俊雙眼之中看到的隻是一片對未來大戰降至的如火似荼的渴望和戰意,卻絲毫沒有**之心,頓時放心了下來。


    實際上,張俊也是有心無力,自己功力為什麽進步如此之快,自己為何可以不受走火入魔的困擾,自己為何能大大方方的吸收夢元力?恩最後一個是神格的效果,至於其他的兩個,則完全是因為自己有著一口純陽之氣護體,以至尊純陽功為引子,聚合一絲純陽童子氣,化為練功的無上動力,讓自身功力突飛猛進,但相對的,假若這一絲純陽之氣一泄,那自己雖不會散功,但也會功力大退。


    所以,即使張俊有什麽心思,也不是此時能付之行動的,最多玩玩精神戀愛罷了。本著與其抱著希望走入絕望,還不如一開始就不抱什麽希望的想法,張俊完全就放棄了釣馬子的想法,反而一個勁的向自己向往的超脫之境攀爬,往永生不滅的境界進發。


    而張俊也開始了和石青璿比鄰而居的生活,每天清晨起身練功,然後聽石青璿那如若高山流水讓百花齊放的簫聲,實在是一種不錯的享受,而且隨著心態的平和下來,隨著每日鍛煉吃喝彌補氣血修煉出的長生訣真氣,漸漸地開始反哺自身,當然,此時張俊的氣血已經超越了人類的極限,普通人最多也不過是小水潭,但與張俊此時的氣血相比而言,就仿佛是小水池與大海彎的比較,所以也反哺不了多少的氣血,但卻是張俊體內道家功法至尊純陽功的最佳補品。


    讓張俊在短時間之內,就將原本隻是聚集純陽童子氣,當做童子功替代品的至尊純陽功節節攀升,迅速升到第五重的六層,差一步便能達到第五重頂峰,一旦突破九五至尊境,那張俊便能將這至尊純陽功也修煉到天人境界,與易筋經達到平衡,不會出現易筋經一家獨大的情況。


    佛道雙修,這並不是沒可能,畢竟按照現在流行的觀點佛本是道麽!佛講究慧根佛性,而道家則講究道法自然,但兩者到最終都是明本心見真如,求的本心之中一點不滅靈光,超脫萬法萬物,都有超脫成道之說。所以,張俊其實並不認為這兩者就是完全不可能同時修煉成功的,畢竟兩者也有著共通交融之處,總容易過完全對立的佛魔同修,或者道魔同修吧。


    當然最為有利的卻是心境的修煉,在石青璿那近乎於道的技藝之下,簫聲如若春江之水,流過張俊的心田,讓往日的殺氣和心底的魔念暴虐之氣散了許多,更有利於冰心訣的修煉和進步,到最後張俊反而不想要走了,全因為這石青璿本人就是最佳的修煉輔助器啊!


    而侯希白在那天之後,也是每天都按時定點來幽林小築聆聽石青璿的簫聲,當然,更是想要和張俊談論一番,詩詞歌賦那是不可能的了。就算殺了張俊,張俊也隻能想出一些唐詩宋詞,但關鍵是這麽裝詩人可不是張俊的長處,以張俊如今的傲氣,心中本著是我的本事那就無人可以懷疑,若是非我的能力,我承認便是,務須做出這種有違本心盜取別人嘔心瀝血的成果據為己用的事情,尤其是那些流傳千古膾炙人口的名詩名詞。所以在侯希白和石青璿談論詩曲音律的時候,張俊也就眼觀口,口觀心了。


    但是若是說道武學上亦或是天下大勢方向,便是石青璿和侯希白兩人加在一起也無法和張俊媲美,這不僅是在看待問題的廣博,更是在深度上,比如在天下大勢的發展,現在的人無論如何都隻能將其歸結到皇帝的暴虐和無能,但張俊出口就是生產關係和生產力,農民、工人等無產階級與大地主和世家眾人的本質矛盾和利益衝突,光這個就讓石青璿和侯希白差點驚掉了下巴,更別提張俊從無數武俠小說之中得到的理念了。


    針對侯希白,張俊直接否定了他的以有情入得無情的武道根基,反而提出唯能極於請故能極於劍的理念,擺出了完全另外的一跳道路在其麵前,讓其為之心折,反而對於石青璿的藝近乎道的武道,張俊亦是提出道法自然,生是自然,死也是自然,這簫藝自然也包含生生向榮的歌曲,能令人止幹戈平殺心,自然也會有著令人殺心起,奪人性命的魔音,若是若是隻是一味的發揚生之音樂,反而違背了道法自然的本意,應該由生入死,由死中孕育生命來,達到生死不息,萬法天成的境界。


    但誰知石青璿聽到張俊的說法,卻是眉頭深鎖,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卻是讓張俊眉頭大皺,搖了搖頭不知自己到底何處得罪了她。


    時間就這麽過去,而張俊也在戰鬥之前想要調整好自己的身體,爭取達到巔峰,畢竟這邪王石之軒在這個武林之中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黃易給予了他很高的評價,值得自己全力出手。


    每一天,從國術修煉,到傲寒六決,魔刀刀法,以及先天劍指、六脈神劍,甚至風神腿排雲掌、殺拳、金鍾罩、易筋經、至尊純陽功、寒冰功力、大小無相功、北冥神功等等武學,隻要是自己所學過的,看過的盡數演化出來,頓時拳掌腿、刀槍劍六種絕藝緩緩成型,從得招到融匯武學為一爐,再從這一爐之中分化創造融原先的招數化為自身的絕學,張俊可謂初步達到宗師級的武學修養。


    在十數天後,距中秋還有三日的這天,張俊正和侯希白討論各自的武學觀點,交流武學的經驗,侯希白以花間派主張的入世以情煉心借此超脫出來的觀點理念,配合自身所經曆的從有情入無情的心境,來解釋武學,而張俊主張無論有情無情,最終都將達到太上忘情之境,這才是武學最終境界,何為太上忘情。


    太上,本身就是指超脫天地的聖人,聖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鍾,正在我輩。南宋《世說新語》之中的觀點,最為上乘的便是太上忘情的境界,因為忘情非是無情,情為何物?暗戀,喜歡,討厭,憎恨,憤怒,自卑,憐憫,依賴……太多的富有心理色彩的詞匯都是情的內容,情,發自內心的感覺。忘情,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鳳動燭動而心未動。佛家所言的佛祖自在心中,佛祖亦不在心中,其實更容易去解釋這句話。因為懂得情是什麽,也用真情去待人,情即是我,我即是情,(套用那句眾人皆知的話)自然忘情,不是忘記了,而是不需要去反複提起記住,或去刻意做什麽,它已經融入到行動中,思考中,語言中,記住的隻是詞匯和形式,而情的實質卻隻能體會,忘記的也隻是詞匯形式,實質已經留在心中。因為溶。所以忘。


    而第二等則是鍾情,可以從一句話中看出來,“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張愛玲的一見鍾情。魚對水說:我很寂寞,因為我隻能待在水中;水對魚說:我知道,因為我的心裏裝著你的寂寞。魚對水說:你看不見我的眼淚,因為我在水中。水對魚說:我能感覺到你的眼淚,因為你在我心中。挪威的森林裏的愛情。可是既然我在你心理,為什麽還讓我流淚?


    鍾情麽,或許,以為一見鍾情就是天長地久,以為將來就是無數個綿延的明日,鍾情的人知道戀上情的滋味更懂得失去情的寂寞。放下隻為能走的更遠,得到和失去的定義隻在於看問題的角度,如果說相遇是緣,那相知是幸,相守則是最大的業。有親人在身邊守護,有朋友在一旁相伴,誰能說最幸福的人,不是像你我這樣的!想所念之人,愛所鍾之人,謂:情之所鍾,正在我輩。


    最下等的便是不及情了,不及容易理解為不夠,達不到,擴展為不理解甚至是誤解情的意思。不及情的人,則因為得不到,所以別人也不能得到;為什麽我付出的永遠要比對方多;沒有對方我無法活下去。過分的執著,依賴之情,甚至產生了抵觸心理,作出了不可追悔的事情之人,自然是最下人,他們不懂情。過分的舍棄情或者過分的矯情,任情都不是真正的情,任性的去要,放任自己被情所迷惑所聽之任之,拒絕情的試探,這些都談不上真情,隻是這些事情總是在每天每天的重複上演,這些人依舊每次掙紮在自己和對方之間,難怪會有為情所困之感。


    所以以張俊的觀點,侯希白不過是在不及情上徘徊,算是最下等的人,若是能達到唯能極於請故能極於劍的極情境界,方能進入那鍾情的意境,最終有望能從自身的情擴展到天地,方能達到太上忘情的境界。


    不過侯希白卻是猛然問了一句當張俊心神意亂的話,“不知張兄如今達到了何種的層次!”


    張俊歎息了一聲,隻是說道:“勉力算是鍾情吧,不過非是鍾情於人,也非鍾情於物,而是鍾情於武,鍾情於超脫世界,斬斷命運的枷鎖,吾等武者,定要破開這天地虛空的束縛,打破那虛無縹緲的命運長河,進入無限廣大的世界之外,去看看這世界,這世界之外的天地,到底是何等模樣!?這才是我們武者應該做的,與萬古蒼茫天地宇宙相比,個人的感情,至死不渝的愛情,終究不過是長江河水之中一點微不足道的小小浪花,最終還是會被那時間的長河世界的大海所吞沒消失。”


    張俊說道最後,聲音之中竟然產生一縷莫大的吸引力,讓人不由自主的開始幻想那無盡的天地,廣闊的宇宙,甚至大地都在侯希白的眼中化為一方圓形的蔚藍色球體,侯希白驚詫之間,隻覺得自己的靈魂在廣闊的空間中不斷上升,縱觀整個地球,整片太陽係,甚至看到了無盡的星河宇宙,自己在這股宏大的景象之中顯得仿若一顆無比渺小的沙礫不過是萬物的一點,相比這無恒的宇宙,逝去的時光,所謂的情,所謂的愛,也不過如此渺小,終將湮滅。


    噗!侯希白猛然噴出一口血霧,隨即卻是滿頭大汗從張俊精神營造的意境之中脫離出來,好可怕的境界,好廣闊的心境,好無量的器量,這種氣吞天地破碎天地的超脫意念,卻是足以將自己那一點有情無情的心境完全湮滅覆蓋,若非侯希白及時醒悟,恐怕他就真的會破了花間派的心境,當然最終是福是禍還不知,有可能心境破碎之後,功力大跌,也有可能心境更高遠如若那宇宙星空一般,武功大增。這就隻能看侯希白的悟性和選擇了。


    張俊歎了口氣,卻是沒想到自己無意的精神意境升華卻是波及了侯希白,連忙想要為其療傷,但就在此刻,張俊麵色突兀一變,雙手一揚,拇指相合,一道霸道狂傲的寒冰劍氣激射而出,直殺張俊身後一處!


    “傲劍淩雲入九霄!”劍氣凝聚如若實質,但與之前幾個世界不同,張俊一出手那劍氣激射而出,勁力便不斷消退,不過三十多丈外便衰竭的仿若一道普通之極的劍風,相信若是再多上一段距離,就會變成一道狂風,而沒了實質化的殺傷力。但要指出張俊感應到的氣息所在,卻是完全足夠了。


    劍氣散去,一道身影不知何時佇立在那將天空切碎的茂密枝葉間,留給張俊和侯希白一道偉岸的白衣背影。


    那人就這麽如若鴻毛一般輕盈的站在樹冠之上,樹葉遮去了他近半的身影,隨著樹林間的微風,緩緩在枝葉間搖擺起伏,仿佛他就是這麽生根在這枝葉之上。


    侯希白似乎也有所感應,往那樹枝間的人影望去,那獨特的氣質和兩者近乎相同武學的感應,當即讓其大呼一聲“石師!?”


    “石之軒!?”張俊站起身來,看向那道風華絕代的身影,魔門百年以來繼邪帝向雨田後最為驚才豔豔之人,集補天閣和花間派武學為一身,佛法高深,以佛門武學理念融入魔門心法之中,自創絕世武學不死印法,武學之外,更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兵法謀略更是超卓,除了有精神病外,這個人可謂是完美了。


    想到這裏,張俊不但沒有絲毫的退卻和膽怯之意,反而在心中因為這十數天來,每日居住在這裏,貼近自然,聆聽著石青璿簫音而平撫下來的心境,沸騰了起來,平和的心境,在這十幾天之中形成的上善若水的心湖冰山,在這一刹那近乎沸騰起來,那是戰意,如火如光的戰意,不帶任何感情,純粹而決然的超脫之意,經過時間的沉澱,長時間受到簫音洗滌的戰意非但沒有因此沉寂,反而如同被打磨過後的鑽石,在此刻展現了璀璨的光輝!


    “你…很好!”石之軒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魅力,讓人分不清是蒼老還是年輕,磁性的聲音之中帶著一絲絲憂鬱,如若憂鬱的王子,在樹蔭之上悲歎世人,感慨歎息。


    邪王雖然隻是一句話,但卻是包含了一種肯定,無疑張俊引起了石之軒的注意,值得他為之現身出手。


    “石師!我到底是否就是你心血來潮的替代品!?”侯希白此時站出來,麵色激動向著石之軒走去。


    “哎!希白!為什麽!?”石之軒發出一聲歎息,仿若一位長輩對後輩的勸諫歎息。


    “為什麽…你要來找死呢!”帶著磅礴的殺意,無盡的血海殺機,仿若實質化的狂暴海嘯洪水,在一瞬間帶起無盡的肅殺秋風,撲麵而至,侯希白從未遇到過如此的殺機,如若自己親身浸泡進入了血海之中,粘稠的血水沾染了全身,血海之中一具具冤死的亡魂在撕扯著自己的衣擺,那恐怖的景象,血腥的一幕仿佛真正的出現在自己麵前。血海深處,一雙血瞳越來越大,那是血海之中無數枯骨之上端坐的君王,死神的化身,帶著磅礴的殺意直射自己。


    噗!一咬舌尖,瞬間噴出一口心頭熱血,侯希白從幻象之中醒悟過來,印入雙眼的是一雙潔白如玉,仿若精雕細琢而出的藝術品手掌,但在此刻的侯希白看來,卻是如此的恐怖,仿若那死神的邀請函。侯希白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正邪王恐怖的一麵,補天閣的魔性一麵頓時展現無餘,即使你是我徒弟又如何,凡是擋我路者,殺!!


    手中折扇真氣灌注,在瞬間變得比精鋼還要堅硬,擋在自己的麵前,不求殺敵,隻求擋住這如若死神的一掌,換取一絲喘息的時機就可以了。不過在掌扇相交的瞬間,侯希白的臉色瞬間化為死灰,那潔白的手掌之上沒有任何的勁力,反而在接觸扇麵的時候,化為一道無垠的海洋漩渦,將一切的氣勁和真氣完全吞沒,在扇麵之上的真氣瞬間被吸納的一絲不剩,那白玉的手掌,輕輕的貼在侯希白的胸膛之上,仿若情人間的撫摸一般。


    氣勁一吐,瞬間如若山洪暴發,侯希白整個人仿佛破碎的稻草人,迸飛而去,張俊在侯希白被擊飛的瞬間便踏步而前,右掌猛然扶住侯希白的身軀,真氣灌入其中,平和的金鍾罩療傷真氣,化為至剛至陽的真氣溫潤侯希白的經脈和身軀。“不死印法!果然詭異絕倫。”張俊雙目之中帶著濃濃的戰意看向仿若絲毫未動的邪王,身體之中兩道金色的戰紋從腳底灌入天靈,仿若佛陀慟哭的金色淚痕貫通雙目,讓雙目帶上一絲赤金之色,既然如此,那久違的戰鬥,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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