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六年(公元734年)十一月,四艘從大唐返回日本的遣唐使船在中國的東海遭遇了大風暴。


    因為當時造船技術的問題,所以船都不怎麽靠譜,曾經有一位不知名的遣唐使在日記裏這樣寫道:“當一個巨浪從右麵打來的瞬間,整個船艙裏的所有人都滑去了左邊。”


    這次的風浪比日記裏的那次更大,整個船艙裏不光人都隨著船身顛簸而左右亂滾,就連東西也撒了滿地。


    有點經驗的人都已經看出來了,這船要翻。


    於是一下子場麵就亂了,各種哭爹聲叫娘聲跪求祖宗顯靈聲不絕於耳,還有的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隻是號啕不已,覺得自己眼看著就要學成歸來光宗耀祖了卻碰上這等倒黴事,太不幸了。


    在這一片混亂中,有兩個人顯得格格不入。


    一個人緊緊地抱著一個巨大的箱子,雖然一言不發一動不動但卻滿臉的害怕。


    還有一個家夥則跟沒事人似的在那裏笑看著一切。


    兩人四目相對,沒事人先開口了:“喲,你是留學生?”


    抱著箱子的那個仍是不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我是留學僧,叫玄昉,你不用怕,這艘船不會沉的。”


    所謂留學僧就是去長安留學的和尚,他們主要學習大唐的佛法佛經,不用去太學專攻孔夫子的聖賢書。


    “你怎麽知道不會沉?”


    “因為我有這個啊!哈哈哈!”那留學僧一邊說笑一邊從懷裏摸出一張髒兮兮的畫,然後往那書生跟前一亮,“看到沒,這是南海龍王的畫像,隻要有了它,就會在海上得到庇佑,此船必然不會沉。”


    留學生很無語地看著他,什麽也沒說,隻是更緊地抱了抱身前的那個大箱子。


    或許真的是南海龍王附身在了那張都快皺成菜皮的畫上了,這一次的遣唐使團,四條船裏沉了三條,唯一剩下的,就是帶畫的那和尚跟留學生所在的那條。


    不過他們也夠嗆,被衝到了種子島,隻好下船上陸安頓幾天,再坐船北上去福岡,雖然要花費些許日子,但也總強過沉海。


    當腳踏上了陸地,那個留學生的臉色明顯好轉多了,也開始和那個和尚聊了起來。


    和尚隻是一臉的得意:“怎麽樣,我說我們的船沉不了吧?正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們在長安留學了十六七年,現在終於能衣錦還鄉了。”


    “是啊,我在長安整整十七年,連家父病故都不能回家送葬盡孝。”留學生一臉的憂桑。


    “人活一世豈能不死,回不去又不是你的錯,過去就讓他過去吧。”或許是因為死者為大,和尚在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已經完全沒有了笑容。


    “你倒是挺會開導人啊。”


    “廢話,貧僧幹的就是這個啊。”瞬間和尚又笑了起來,“話說回來,你小子在快翻船的那會兒真有意思,你就那麽怕死嗎?”


    “不是怕死,我是怕我那個箱子沉了,那裏麵可全是無價之寶啊。”


    話說到這裏和尚才發現,留學生不知什麽時候讓仆人把那個大箱子也給拖了出來,這會兒正坐在上麵呢。


    “我說,這裏麵有什麽寶貝值得你這麽費力地把它背來背去?”


    “書。”


    “書?”


    “這裏麵裝的都是大唐儒學、律法、曆法等各種經典,如果日本想要有未來,那麽就必須要學習大唐,要學習大唐,那麽這些書是必不可缺的。我死了不要緊,隻要把這些書帶回日本就行了。”


    “誒……看不出來你還這麽有抱負,你叫什麽?”


    “下道真備。”


    “嗯,我記住了,等到了奈良之後有緣再見吧。”


    下道真備,備中國下道郡(岡山縣內)出身,他們家本是當地很有實力的豪族,但大化改新之後,豪族的土地領民都被沒收了,於是真備的父親下道圀勝隻能應朝廷召喚,來到了京城當了個右衛士少尉。


    右衛士少尉就是宮廷近衛兵裏負責看守皇宮四周的小軍官,官階從七位上,待遇地位跟在老家那是完全不能比的。


    家道中落固然不幸,但好在兒子下道真備相當有出息,自幼便有神童之稱,年僅十七歲就進了大學深造。


    大學就是那會兒日本的最高學府,很顯然是仿效了大唐的國子監,由國家挑選全國的精英在裏麵讀書,然後再在精英中挑選出精英送出去留學。


    養老元年(公元717年),年僅二十一歲的下道真備被選為留學生,坐船前往長安讀書。


    到了大唐之後,他的天才神童屬性徹底爆發了。


    雖然那會兒去長安的日本留學生主要學的是儒家經典,但在讀聖賢書的同時,他們中的很多人還要學其他東西,大致可以分為三類:律法、建築、工藝,工藝就是金屬加工以及陶瓷製作之類。


    而下道真備則是奇葩,因為他什麽都學,無論是聖賢書律法建築工藝還是兵法醫學天文學,甚至是琴棋書畫這種娛樂活動他都沒落下,而且還學得相當好,一般中國讀書人都不如他。


    所以當時的皇帝唐玄宗李隆基數次希望他能留在唐朝做官,但都被婉言謝絕。


    一連苦讀了十七年,到了天平六年(公元734年)年底,一來是感到該學的都學了是時候回國報效了,二來是正好有一團遣唐使從長安出發準備回日本,於是下道真備便也搭上了順風船,同船的還有幾個跟他同一年去大唐留學的人,比如玄昉。


    一行人走了數月,一直到第二年(公元735年)的年初,才回到平城京。


    正如前文所說的那樣,遣唐使回到日本,基本都能得以富貴,下道真備當然也不例外,作為資深海歸精英,他一踏進平城京,就接到了升官的通知,官階從原來的從八位下一躍升至了正六位下。


    雖然八和六之間隻差個七,但在當時日本的官階裏,從八位下和正六位下之間,差了整整十級。


    不過這也算不了什麽新鮮事,畢竟誰都知道那會兒最重入唐人,下道真備真正在平城京內引起軒然大波讓大家都知道他名聲的契機,還是因為數日之後,他把那個拚死也要保住的大箱子獻了上去。


    在這個箱子裏,有總共1600卷經典,除了常規的儒家書籍和史書之外,還有天文學,音樂和兵法等著作,其中的《唐禮》130卷、《大衍曆經》1卷、《大衍曆成立》2卷、《樂書要入》12卷等,都堪稱是無價之寶。


    和各種書一起獻上去的,還有弦纏漆角弓、馬上飲水漆角弓、露麵漆四節角弓各一張,射甲箭二十支,平射箭十支,日時計一個以及樂器若幹。


    這次獻寶行動在京城裏引起了轟動,天皇還特地搞了個展覽讓王公貴族們前來觀摩,而在各種圍觀的過程中,有兩個人同時注意到了下道真備,他們都是朝中的重臣,一個叫葛城王,一個叫藤原仲麻呂。


    葛城王是敏達天皇的後裔,藤原仲麻呂的曾祖則是藤原鐮足,兩人都是當時平城京裏能呼風喚雨的人物,但同時也是一對冤家。


    對於這個帶了一箱子寶貝回來的精英下道真備,兩人都想把他拉攏到自己的陣營,於是鉚足了勁兒跑去套近乎,先是葛城王非常禮賢下士地讓人把真備召到了自己的王府噓寒問暖了一番,而藤原仲麻呂則更加一步到位,親自跑到下道家,說明天跟我一起去皇宮,天皇要見你,不是以前的那種團拜會,而是皇上單獨會見你一個。


    當時執政的是聖武天皇,此人好佛,極端好佛。


    所以他見到下道真備後的第一句話,是問先生你既然從大唐帶了那麽多佛經回來,那麽自己對佛法又有什麽心得呢?


    下道真備回答說自己雖然也讀過佛經,但更主要的是讀律法,讀經典,盡管偶爾也想想佛家的哲學,可考慮得更多的,是如何讓日本變得更強大。


    這很明顯是在指責天皇,你一國之君不思如何治國天天想著拜佛,幹脆去廟裏得了。


    但信佛之人畢竟是信佛之人,聖武天皇聽完後沒有任何不快,而是順水推舟地問道:“那麽如何才能讓日本變得更強大呢?”


    “回稟聖上,想要讓日本變得強大,隻有學習大唐的一切。”


    “從大化改新的時候我們就已經開始學大唐了,如今都過了七八十年了,可日本仍然不能與大唐相比,這又是為什麽?”


    “臣以為是學得不夠。”


    “學得不夠?此話怎講?”


    “誠然,自多年前開始日本便一直在學大唐,可學的僅僅是律法、佛經等極少數東西罷了。臣以為,所謂學習大唐的一切,就是完全模仿大唐行事,無論是朝堂還是民間,所用所行的一切,都做到和大唐一樣,如此一來,日本必定會強盛。”


    “要多久?”


    “大唐開國至今,已經一百餘年了。”


    顯然聖武天皇對一百年這個概念是無法接受的,連忙轉換了話題:“那麽下道真備,你自己又有何願望呢?說出來,朕可以幫你實現。”


    “我自己……”下道真備還真沒想到過這個問題,所以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我自己……並沒有什麽想要的啊。”


    “沒事,你但說無妨。”天皇笑著說道。


    “那……那臣就說了……臣有高堂在上,想要一間足夠大的宅子奉養老母……”


    或許是多少年來沒聽到過如此樸實的言論了,故而此話一出,在場的大夥都愣住了。


    當時在場的,還有藤原仲麻呂的姑姑——聖武天皇之妻光明皇後。這也是為什麽藤原仲麻呂能輕易讓下道真備進宮麵聖。


    光明皇後是日本曆史上第一個從藤原家出來的皇後,同時也是史上最初的非皇族出身的皇後。她的出現,代表著之後長達幾百年的藤原家稱霸後宮的曆史被拉開了序幕。


    光明皇後的父親叫藤原不比等,不比等是藤原鐮足的次子。皇後在年僅十五歲的時候就嫁給了尚且還在太子時代的聖武天皇。她自幼就是一個超級大美女,而且不僅臉長得好看,心靈也異常善良,被當時的曆史記載為一個“聰明、富有善心且一心向佛”的完美女性。


    這是真的。


    光明皇後在世的時候,自己出錢興建了日本最初的孤兒院,名為悲田院,而在奈良的法華寺內,至今仍然尚存著一個浴室,據說這是當年皇後因考慮到貧困的窮人洗不起澡而開設的免費浴室,這位尊貴的女性甚至還親自來到浴室裏為那些生病的窮人們擦背。


    除此之外,她還開設了日本史上的第一個臨終關懷機構——將那些已經無藥可救命在旦夕的窮人們收容於此,給予他們生命中最後的關懷和照顧。


    總之這是一個平易近人的好人。


    所以當下道真備謙遜地表示自己一無所求隻想要小木屋一間安頓家鄉老母時,光明皇後著實被感動了,正當她想說些什麽的時候,突然背後響起了一個聲音。


    “既然你隻要小屋一間的話,要不就帶著你家裏人住在宮中的馬廄裏如何?聽說你們鄉下都是人馬同住的。”


    說這話的是聖武天皇和光明皇後的女兒,阿倍內親王。


    這姑娘自幼深得父母寵愛,整日裏口無遮攔肆意橫行,幾乎就是皇城一霸,並且無人敢管。


    下道真備也是久聞這位千金小姐的大名,所以並不回話,隻是低頭不語。


    倒是光明皇後開了口了:“下道大人,在唐國對於這樣的女子,該如何管教呢?”


    “回稟皇後,大唐人對於子女的教束是相當嚴格的。”


    皇後一笑:“無妨。”


    “那請借筆墨一用。”


    “可以。”


    下道真備拿過已經潤了墨的毛筆,徑直走到阿倍內親王跟前,拉起她的手,在掌心中寫下了一行字。


    接著,狠狠地就是一記掌擊。


    “啪”的一聲,把周圍人都給嚇了一跳。


    姑娘低頭去看,發現手上寫了六個字:


    “君子泰而不驕。”


    這便是兩個人的初會。


    在後世的無數影視文學作品中,下道真備被描繪成了阿倍內親王的初戀甚至是唯一的摯愛,然而因為命運的束縛兩人最終沒能走到一起。或者說,即便沒有發展到那一步,但至少情竇初開的公主在豆蔻的年華遇上了成熟的飽學大叔,那種小小的粉紅曖昧還是有的。


    雖然兩人的感情世界我們不得而知,但是在這次見麵過後,聖武天皇和光明皇後達成一致,任命下道真備為宮廷老師,學生隻有一個:阿倍內親王。


    主要教授《漢書》和《禮記》。


    教課之餘,兩人當然也會聊天,老師給學生講在大唐的種種見聞,而學生則告訴老師宮廷的各種內幕。


    說著說著,就提到了一個人:藤原宮子。


    藤原宮子是藤原不比等的另一個女兒,嫁給了文武天皇做妃子,同時也是聖武天皇的生母,那一年已經五十多歲了。


    不幸的是,她在生下聖武天皇的當年(公元701年),就得了一種病,症狀是整天躲在一個小房間裏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有幾次甚至還想自殺,別說照顧孩子了,就連生活都不能自理。


    在生活在現代的我們眼裏,這其實是很明顯的產後憂鬱症,稍加調理就能治愈,但在飛鳥奈良時代的日本,醫學完全沒有到達這個程度,人們隻以為她是著了魔,可畢竟是天皇的生身母親,於是隻能把她關在一間小屋子裏養起來,整天由著她瘋。


    可憐的聖武天皇從出生之後就沒見過自己的親媽。


    不是他不想見,而是不敢見,因為藤原宮子此時的症狀已經發展到了生人勿近的地步,發起病來甚至連一直服侍在旁的仆人都不敢靠近。


    這是一個比較傳奇的故事,以至於下道真備在當天課程教完出宮後,把這個故事告訴了來自己家裏做客的玄昉——兩個人此時已經混得很熟了,再加上那時候在日本,同期留唐相當於後來中國的同科進士,算是相當了不得的緣分,所以彼此之間也幾乎到了無話不談的地步。


    本來這就是個八卦,但奇怪的是向來說話比阿倍內親王還差勁的玄昉,聽完後卻是一臉的嚴肅:“此事當真?”


    下道真備說具體是真是假我也沒親眼見過,但總不至於有人拿自己的奶奶來開這種玩笑吧?


    玄昉想了想,說道:“你能讓我見到太後嗎?”


    下道真備很認真地考慮了一會兒,表示如果去拜托阿倍內親王的話或許可以,但問題是玄昉見了之後想幹嗎?


    “我想給她治病。”


    “宮中那麽多有名的大夫那麽多年都治不好她的病,你憑什麽去治?”


    “宮中的大夫無非是世代醫家,靠了祖宗的名氣才能混上一口飯罷了,並不代表他們有多大的能耐,更何況從你所說的症狀來看,這太後應該得的是心病,心病讓我這個開導普度別人的高手來治,那是最適合不過的了。”


    下道真備知道玄昉在想什麽,和一回國就加官進爵,備受天皇皇後寵愛,還在親王身邊當老師,正值春風得意的自己相比,同樣是遣唐留學生,同樣在專業領域裏奮發讀書了十七年,同樣受到過玄宗皇帝的青睞(曾受賜三品紫衣袈裟),同樣也帶了大批經典回國(玄昉帶得更多,佛經5000卷),但這時的玄昉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和尚,從天皇那裏得了一些最基本的俸祿和賞賜罷了,和當時在船上那滿心衣錦還鄉的憧憬全然不符,他並不是沒有能力獲得這一切,隻不過缺少一個機會罷了。


    大家都是朋友,幫一把也是應該的。


    “不過,給太後治病可不比平常,萬一出了什麽事你可別連累我。”真備說道。


    “那時候貧僧自行了斷就是,放心吧。”


    天平八年(公元736年),通過下道真備和阿倍內親王的溝通,玄昉走進了皇宮,又走進了藤原宮子住的那間小屋。


    眼看著藤原宮子就要鬧將起來,玄昉連忙揮手趕走了左右,然後說道:“你別怕,我是海龍王派來的使者。”


    一邊說,一邊從懷裏摸出了一張已經變得更加皺更加髒的南海龍王畫像。


    奇跡出現了,老太太一下子就鎮定了下來,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和尚與那張畫。


    “你有何不快,可以對我說,我一定會轉達給海龍王大人。”


    結果當天這事就傳遍了皇宮,說老太後多年來頭一次在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情況下,非常平和地見了一個陌生人。


    之後一連數月,玄昉天天往太後寢宮裏鑽,緊接著各種流言蜚語層出不窮,尤其是坊間,甚至連太後已經為當今聖上生了個小弟弟這種謠言都有,以至於聖武天皇不淡定了,他很想從此不再讓玄昉進宮,可又做不到,因為除了最初的那幾次,之後每回玄昉來給太後治病,都是應太後召喚前來的,你真要在門口擋駕,保不齊老太太又折騰出什麽幺蛾子來。


    隻是天皇怎麽都弄不明白,那玄昉到底是怎麽做到的,難道他真的有神力?


    當然不是。


    這就要從藤原宮子的出身說起。


    這位老太後雖說明麵上是藤原不比等的女兒,但其實隻不過是以藤原家女兒的身份嫁進皇宮的,她真實的出身是在紀州(和歌山縣),也不是什麽貴族千金,而是個海女。


    海女就是潛水魚師的女兒,潛水魚師就是以下海摸珍珠摸鮑魚為生的人,在古代日本是個很常見也很危險的職業,往往是夫妻搭檔,由妻子帶著繩索負責潛水。繩索上有稱為“分銅”的重錘可以加速潛入,浮上時海女會拉扯繩索為信,由丈夫拉繩加速上浮。


    名著《枕草子》中,就有關於海女家族的描述。


    卻說當年文武天皇出巡紀州行宮的時候,在海邊邂逅了或許正在捕魚或許正在曬太陽的某個連名字都沒有的海女,見慣了宮廷裏的矯揉造作,猛地遇見這麽個原生態的姑娘,就好像王子看到了灰姑娘一般一見鍾情上了。


    但海女畢竟是海女,地位那是相當下賤,就算再漂亮也不可能娶進宮裏當妃子,要知道當時皇宮裏頭哪怕是給天皇端馬桶的,都是豪族家的女兒。


    就在這個時候,藤原不比等橫空出世了,他把那個海女收養為自己的女兒,改名藤原宮子,有了這個身份,那海女便能名正言順地嫁進皇宮了。


    可這顯然並非是什麽好事。


    雖然嫁入豪門,從此過上了所謂的幸福生活,但宮廷內部的鉤心鬥角,和周圍人之間身份的巨大差異,都讓藤原宮子沒有辦法習慣自己的新生活。


    你或許可以用自由來換富貴,但你終有一天會發現,自由永遠是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取代的。


    這也就難怪會得產後憂鬱症了。


    而玄昉正是在知曉了這一切後,才會以海龍王使者的身份進宮,代表海龍王來傾聽這位海的女兒的心聲。


    果然很有效。


    其實治心病跟治身病一樣,也是“望聞問切”四個字,隻要掌握了一切,再加上足夠的開導,自然能妙手回春。


    經過一年的努力,天平九年(公元737年),藤原宮子的產後憂鬱症痊愈了,老太太幾十年來頭一回走出了那間小屋子,也頭一回見到了自己的兒子聖武天皇。


    同樣,天皇活了大半輩子也第一次看清了自己親娘長啥樣,這一份內心的激動不言而明。


    激動之餘,他決定好好賞賜大功臣玄昉一番。


    葛城王不失時機地上奏表示,玄昉這一年裏實在勞苦功高,應封他做僧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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