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萬曆二十年,日本文祿元年,公元1592年的7月末,沈惟敬到達了日本侵朝遠征軍第一軍團的陣地,並且見到了軍團長小西行長。


    兩人見麵後的感覺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一見如故。


    出身相同,小時候待的環境也相同,理念也差不多,又曾經是同行(小西行長曾經做過商人),這些原因使得兩人聊得非常投機。投機之餘,行長也確定了一件事:明朝真的要出手了。


    雖說前不久他打敗祖承訓的時候,已經有了這樣的預感,但是這次並非感覺,而是確信。


    這仗,看來是不能打了。


    於是他決定談判。


    而沈惟敬則是來拖時間的。


    兩人從七月末開始,一直談到了十二月。


    最終的結果是,李如鬆到了。


    同時帶到的,還有遼東鐵騎以及戚家軍。


    遼東鐵騎是當時明王朝所轄範圍內實力最為強勁的騎兵部隊,由李如鬆的父親——明朝名將李成梁一手打造,部隊的核心成員不是李家的親戚,就是李家的嫡係,總而言之一句話,那是自己人,幹活絕對靠譜。


    順便一說,這支部隊還是後來大名鼎鼎的關寧鐵騎的前身。


    至於戚家軍,那更是威震江湖了。


    這支部隊由著名的抗倭名將戚繼光開創,雖說當時戚繼光本人已經不在人世了,但部隊還是在的。此外,盡管我們在前麵說倭寇的時候就已經講過,戚將軍打的倭寇其實多為中國人,可不管怎麽講,戚家軍的戰鬥力卻都是有目共睹的,實屬當之無愧的精銳之師。


    據說要進戚家軍,必須要滿足以下條件:臂膀強壯,肌肉結實,雙目有神,為人老實,手腳比較長且害怕官府。


    同時也絕對不能有以下任何一條:有市井混混背景,有官府背景,膽子小,長得白以及心態有問題。這支部隊裏的每一個人,都具備如下的素質: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遵紀守法,心態良好。


    再加以訓練,想不打勝仗也難。


    正當李如鬆見過李昖以及朝鮮各大小官員後,準備跟部下商量如何開打時,下麵有人來報說,沈惟敬求見。


    來朝鮮之前,李如鬆已從宋應昌這裏了解了沈惟敬的那些事兒,自然也知道他去朝鮮幹什麽,現在來見,想必是有些什麽情報要告訴自己吧?


    於是他大手一揮,招之入內。


    然而,沈惟敬帶來的並非是日軍的情報,而是關於談判的結果。


    這就奇怪了,讓你沈惟敬去拖時間的,為何還真把自己當成了外交官,跟小西行長正兒八經地搞起了外交談判?


    沈惟敬確實假戲真做了——想利用談判的機會,把這場戰爭平息了。


    要問原因的話,首先一個是這家夥收了錢了。


    收了小西行長的錢。


    作為一個混跡市井的老油子,沈惟敬並不怎麽具備一顆高尚的心靈,在他眼裏,這個世界上什麽都是虛的,唯獨白花花的銀子才是真的。


    另一方麵,對於小西行長來說,自打他知道了大明派出援軍的消息之後,就立刻通知了國內的豐臣秀吉,兩人一合計,得出了一個非常英明的結論,那就是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去招惹明朝。


    所以當他看到明朝和談使者沈惟敬時,便下定決心要促成這次談判,以保整個日本的太平。


    於是,他向沈惟敬提出了和談條件:以朝鮮的大東江為界,包括平壤城在內的以西土地,全部歸還給朝鮮,並且將已經俘虜的朝鮮國王子也平安送還。


    提完條件後,行長給了沈惟敬一筆錢,意思自然不言而明:回去多說點好話,爭取早日敲定,實現和平。


    此時的沈惟敬不但是外交官,更是一個商人,而小西行長則成了他的客戶。


    客戶給錢了,自然要給予一流的服務。


    他決定,通過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讓李如鬆甚至是宋應昌接納日本方麵提出的和平條件。


    在聽完了沈惟敬的講演後,李如鬆輕輕地問了三個字:說完了?


    說完了。


    那就去死吧。


    隨著一聲令下,周圍的士兵拉起沈惟敬就往外拖,迎接他的將是一把明晃晃的鬼頭斬首刀。


    很顯然,李如鬆對於世界和平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即便有,那也是打算用自己手頭上的刀槍來實現的。


    就在這生死當口,一位叫做李應試的軍參站了出來,擋住了士兵,並且對李如鬆表示,可以將計就計,假意同意跟小西行長談判,伺機以圖平壤城和小西行長的性命。


    李如鬆表示同意。


    他派人以沈惟敬的名義告訴行長,自己作為明朝方麵援軍的總大將,非常樂意接受他的和談條件。


    小西行長自然非常高興,為表誠意,他派出家臣小西如安來到李如鬆的大營,表示願意在數日內,將平壤城交出。


    約定的日子是文祿二年(公元1593年)元月初六。


    這天,平壤城城門大開,日軍將領夾道迎接明軍的到來,而李如鬆也慢慢悠悠地率部做起了接收大員。


    就在快到門口的時候,他下達了進攻的命令,目標是所有日本人的腦袋。


    然而,小西行長雖說不會打仗,腦子還是有的。


    他事先就派人做了詳細的調查,知道李如鬆來朝鮮之前正在寧夏平叛,並且殺掉了已經投降的叛軍將領全族。


    所以他認定,此人的話不能當真。


    早有一手的行長一看大事不妙,立刻下令將城門全部關閉,並且讓預先準備好的部隊登上城門進入作戰狀態。


    無奈之下,李如鬆隻好撕破臉皮下令攻城,結果打了一小會兒,知道沒希望了隻得回家。


    當然,他還會回來的。


    兩天後,李如鬆帶領所轄部五萬人來到,對平壤城發起了進攻。


    平壤城東有大同、長慶二門,南有蘆門、含毯二門,西有普通、七星二門,北有密台門,有牡丹峰高聳,地形險要。


    而李如鬆的部署如下:薊鎮遊擊吳惟忠率領步兵(戚家軍)當先,遼東副總兵查大受率領騎兵居後,攻擊北部要塞牡丹峰;中軍楊元、右軍張世爵領兵進攻城西七星門;左軍李如柏(李成梁次子),參將李芳春領兵進攻城西普通門。


    之後,他又讓祖承訓所轄部換上朝鮮軍的衣服,以去南麵的蘆門招搖撞騙麻痹對手。


    比較戲劇的是,擔任蘆門防守的,正是投降日本的五千朝軍。


    最後的東門,李如鬆表示放棄,留下來給日軍作為逃生通道。


    為了確保戰役勝利的萬無一失,李如鬆還扛上了當時在日本非常罕見的大炮。


    既然啥都準備好了,那就開打吧。


    當天上午,平壤爭奪戰正式打響。


    麵對兩倍於己的對手,小西行長進行了相當頑強的抵抗,李如鬆的大炮炮彈都快把城牆給轟塌了,日軍卻仍然站在牆頭照著爬上來的明軍亂砍。


    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明軍攻不破平壤,日軍也趕不走對方,整個戰場進入了一個膠著狀態,南門除外。


    盡管這場戰爭在朝鮮打起,盡管朝鮮都被打得快沒了,但對於很多朝鮮人甚至是朝鮮軍人來說,這天大的災難跟他們沒有絲毫的關係。


    西北兩口三門打得是頭破血流,但這五千南蘆門朝軍依舊在看著城外的風景。


    很快,他們就看到了祖承訓所率領的部隊,接著作出了第一反應——很高興。


    這也不奇怪,因為祖承訓部清一色穿的都是朝鮮軍裝。


    要知道,雖然朝鮮人打日本人沒本事,但是吃吃自家人還是非常有一套的,南門的朝軍誤以為來了同胞,認定欺軟淩弱的時刻到了,於是大家不顧一切地衝了出去,打算好好過一把戰場砍人的癮。


    祖承訓倒也不含糊,一揮手就下令衝鋒。


    要說朝鮮人腦子真的不錯,才一接觸就明白了那不是自己的同胞,而是大明王朝的軍隊。


    那還說什麽?散了吧。


    這五千人就這麽逃的逃,降的降,一點猶豫都沒有。


    此時的祖承訓估計是哭笑不得,毫不客氣地拿下了南蘆門。


    南蘆門一失,等於是打開了一個缺口,明軍紛紛湧入,開始對日軍發起了裏外夾攻,知道大勢已去的小西行長在做了最後一陣抵抗後,不得不放棄了平壤城,下令撤退。


    撤退的路線是李如鬆特意安排出來的東門,但當他們踏上逃跑之路才發現,這並非是一條逃生通道,而是一條死亡之路。


    那裏埋伏了數千軍隊。


    又是一陣圍攻後,丟下了數百具屍體的小西軍才算突圍成功。


    行長打算先去平壤西南部的山城鳳山城落腳,並且和那裏的守將合並一處,一邊抵抗明朝軍隊的攻擊,一邊等待漢城方麵的援軍。


    鳳山的守將叫大友義統,是叱吒戰國的切支丹大名大友宗麟的長子。


    切支丹就是天主教,在戰國時代,信天主的大名也被叫做切支丹大名,不過這夥人裏頭真正肯為上帝獻身的沒幾個,主要是打算利用宗教跟西洋人攀關係,以便從他們手裏頭弄到先進的武器順便搞搞雙邊貿易。


    不過大友宗麟是個異數,他既要洋人的東西,卻也非常信仰上帝,雖然從整個戰國曆史的角度來看,這人也就是個普通的厲害角色,但在當時西洋人的記載中,他卻是能夠跟織田信長平起平坐的人物。


    可是大友義統顯然沒他爹的那份能耐,這位仁兄一看到平壤的戰火,立刻拔腿就跑,換句話說,小西行長還在平壤城內跟李如鬆拚命的時候,鳳山城就已經人去城空了。


    不得已,小西行長隻能再退。


    這一退,就退到了漢城,而李如鬆也趁機僅用了二十天不到,收複了鳳山、延安(朝鮮地名)以及開城。


    現在,朝鮮的首都就在他的眼前了。


    雖然他非常想立刻攻下漢城,但李如鬆心裏很明白,這是非常困難的。


    攻平壤,他五萬,行長兩萬,都打了老半天,還用上了那麽多大炮,現在漢城內的日軍有四萬,人數大致相當,要想硬碰硬地拿下來,是幾乎不可能的。


    所以,李如鬆打算先停下腳步,好好考慮一下對策,思索一下戰略。


    這本是很正常,很正確,也很應該的做法,但終究沒能做成。


    原因出在柳成龍身上。


    這位朝鮮時任領議政反複催促李如鬆盡快收複王京(今漢城),好讓李昖早日回朝。


    無奈之下,李如鬆下令由總兵查大受,副總兵祖承訓率兵三千騎前去探路,暫時堵上了柳先生的嘴巴。


    探路部隊沒走多久就來到了一個叫做碧蹄館的地方,並在那裏南部的礪石嶺,遭遇了日軍將領前野長康的部隊一百餘。


    前野長康是豐臣家的老部下了,從秀吉還叫木下藤吉郎的時候就已經跟在了他的左右。


    雙方一陣激戰後,日軍敗退,損失六十餘人。查大受也不追趕,下令撤出此地,回到碧蹄館駐紮過夜。


    同時,李如鬆也接到了送來的匯報。匯報上稱,探路部隊碰到了日本的大軍,小試牛刀打了幾下,便斬首六百。


    看了之後,李如鬆很高興,隨即他便率親兵精銳一千,準備親自去接應並支援查大受,同時又令李如柏、李如梅、張世爵各率軍一千共往,最後,他還安排了總兵楊元率部五千作後隨應援。


    查大受也很高興,他覺得雖然自己誇大了勝果,但日軍確實不經打,如果日本人都是這種戰鬥力,那麽光靠他這三千人,估計都能拿下漢城。


    第二天大清早,下著蒙蒙細雨,查大受剛起床,正想打套軍體拳然後去吃早飯,卻聽手下報說,有一股五百餘人日軍殺過來了。


    沒辦法,早飯也沒吃,也沒有多作考慮他就率部出戰了。


    這股日軍的帶隊大將,叫天野貞成,原名安田作兵衛。


    天正十年(公元1582年)發生的那場震驚天下的本能寺之變中,織田信長的貼身小姓,有日本第一美少年之稱的森蘭丸,就是死在了這人的刀下。


    本能寺之後,因為罪名太大,全日本都在通緝他,故而安田作兵衛隻好改名換姓然後一路逃亡到了北九州,投靠了立花家。


    當天野貞成一看到明軍出戰,二話沒說當即帶著大夥就開始跑路,而查總兵自然也不多廢話,追著鬼子就殺了過去。


    要說查大受真不是吃素的,才跑了沒多久,他就率領三千人馬將這五百日軍追上給團團包圍了起來,並且迅速發起了圍攻,打算一口氣全殲敵人。


    巧倒也巧,追上的地方,正好是昨天他打前野長康的礪石嶺。


    正在查總兵包餃子的時候,又有一股日軍出現了,這次的人數在八百左右,帶隊的也是立花家的家臣,叫小野鎮幸。


    包餃子正包得不亦樂乎的查大受,並不清楚這些人的出現意味著什麽,此時在他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日本人勿近,誰近砍死誰。


    兩軍相交,又是一陣混戰。


    突然,在明軍左翼響起了一陣呐喊聲,一隊約兩千人的日軍部隊殺了出來,為首大將,正是立花宗茂。


    查大受立刻醒悟了。


    大清早的五百人,是傳說中的誘餌,後來的這八百人,是為了將他牢牢地粘在礪石嶺,現在這兩千人,是上正餐,特地來料理他的。


    隻是有一點他還不知道,立花宗茂的兩千人確實是來料理他的,但並非是正餐。


    碰上這種事兒,是個明白人都知道該怎麽做。


    查大受就是這樣的明白人。


    他選擇了撤退。


    明軍稍作抵抗後,擺脫了日軍的纏殺,開始向北撤去,立花宗茂似乎並不打算就此罷休,他也親自帶了八百人,向著三千明軍撤退的方向追趕了過去。


    查總兵運氣不錯,很快就碰上了李如鬆的迎接部隊,兩人合兵一處,算是站住了腳跟。


    立花宗茂見狀也就此打住,在碧蹄館的小丸山下布陣,然後下令開飯。


    在戰國時代,日本士兵上戰場基本是不可能自備碗筷的,他們的一日三餐多是飯團,地位高的將領,飯團裏大米飯多點,地位低的足輕,則多吃摻雜著粗糧的飯團,總之都是飯團。


    宗茂拿到了自己的午飯飯團後,便帶著個小板凳來到了明軍陣地的前方,然後一屁股坐了下去,穩穩當當地吃了起來。


    家臣們都嚇壞了。


    本來你帶著八百人追著三千人亂打就夠懸的了,現在人家變成了六千人,我們依舊是八百人,你非但不撤退,居然還敢大白天坐在別人家大門口吃午飯?


    然而宗茂聽聞這種擔心後隻是微微一笑,平靜地說道:“我知道,我們人少,對方人多,可打仗的時候,越是在人少的情況下,就越是要有必勝的信心,這樣才能打勝。昔日軍神上杉謙信公在攻打小田原城的時候,不也是如此嗎?”


    麵對如此慷慨激昂且赤裸裸的挑釁,李如鬆選擇了沉默。


    倒也不是軟弱,而是不知底細不敢輕易出戰,再加上這時候挺忙的,沒啥閑工夫。


    他在罵人,罵查大受,順便布陣。


    查大受是該罵,但也得考慮到日軍的進攻,畢竟這裏離開日本人的大本營挺近,自己這麽點人萬一碰到敵人的大部隊出動,那肯定是凶多吉少,但為了不讓對方看出自己的底細,李如鬆決定暫時不動如山,靜觀其變。


    緣此故,李如鬆在宗茂的北邊,一個叫做望客硯的地方,擺出了鶴翼陣。


    就這樣,整個碧蹄館恢複了平靜。


    這種短暫的和平維持了不到數小時便被打破。剛到下午,在望客硯的正麵,出現了小早川隆景的部隊大約兩萬人,向著望客硯逼近過來,在他的後麵,還有黑田長政、宇喜多秀家以及特地來朝鮮視察的監軍石田三成的部隊共兩萬餘。同時,吃完午飯結束午休的立花部隊,也動了起來。


    這才是正餐。


    此刻的李如鬆麵臨著兩種選擇,要麽趕緊走人,要麽依山為托,等待後麵楊元的救兵。


    但是,李如鬆的選擇卻是第三種——進攻。


    以六千人進攻四萬三千人,看起來很傻很天真,但在此時,卻是最好的辦法。


    走人,那是沒可能的,碧蹄館地形狹長,這天還下著雨,道路泥濘,怎麽個逃法?


    待援,那是不靠譜的,暫且不說楊元會不會放鴿子,你李如鬆那麽多騎兵靠著一個山頭打防禦?能支撐多久?


    唯一的辦法就是衝過去,拚個魚死網破。


    雖然形勢緊急,但還不至於絕望,因為前麵我們說過,李如鬆手上的部隊是他的親兵精銳,也就是遼東鐵騎。


    一場大混戰就此開始。


    在這場混戰中,大名黑田長政不知被誰一腳給踢到了河裏,而邊上路過的一位明將一見敵酋落水,也奮不顧身地拔出刀子跳下河準備痛宰落水狗。據目擊者稱:“當時隻看到河裏若隱若現著一對水牛角,才知道是自家大人落水了。”


    所謂水牛角,指的是黑田長政所帶的水牛頭盔。


    後來為了跟福島正則表示友誼,便用自己的頭盔換了對方的一之穀兜。


    又據知情者稱,在長政落水的時候,有一位黑田家的武士站在那裏袖手旁觀,仿佛就是來朝鮮旅遊的,邊上小西家的一位家臣都看不下去了,對著他大喊說:“那河裏的是你們家的大人吧?都成這樣了你咋還不去救呢?”


    要說這位家臣真是泰山崩在跟前而麵不改色,隻是大聲地回道:“真是我們家大人的話,他一定能自己爬上岸的。”


    正在河裏苦戰的長政聽聞此言,頓時怒氣衝天,三下兩下在水裏奪過了明將的刀子然後反將其刺殺,這才狼狽不堪一身濕透地爬上了岸邊,惡狠狠地瞪著那位說風涼話的家夥。


    這位家臣的名字叫做後藤又兵衛基次。


    另外,明朝方麵的總大將李如鬆,也理所當然地遭到了日軍的拚死圍攻。


    其中,立花家的小野成幸單身殺到了他的身邊,正待舉刀要砍,邊上的李如梅彎弓搭箭,將其一擊射殺。


    成幸因為身著一身金色鎧甲,故被稱之為“金甲倭將”。


    接著,李如鬆發現,自己的周圍猛然又出現了十好幾個金甲倭將,個個手拿刀槍,將其團團圍住。


    這些人都是立花家的侍大將,出國之前,宗茂為他手下將近兩百名侍大將每人定製了一套金色鎧甲,作為立花家的戰服。


    這邊的李家軍一看,砍死了一個冒出了一群,當場就慌了神,這一慌就不得了了,一下子被對方做掉了好幾人,連李如鬆的貼身親信李連升(裨將),也慘死在了亂刀之中,而他本人的坐騎,以及弟弟李如梅的頭盔,都被日軍的鐵炮打中,其中李如鬆的那匹馬被一槍擊中頭部斃命沙場。


    正在此時,整整四萬日軍開始漸漸圍了上來,打算慢慢將李如鬆部包餃子,就在這生死一線性命攸關的時候,楊元來了。


    楊元帶著他的五千後援,雖然慢是慢了點,但總算是到了,而且到的正是時候。


    大家都打得累了,日軍雖說圍著對手一陣好打,但打了一整天卻也沒能把人家怎麽著,反倒自己焦頭爛額,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都快到極限了。


    而明軍雖說頑強抵抗,可怎麽說也算是被人埋伏圍毆了一整天,基本上就快崩潰了。


    所以,當小早川隆景他們看到楊元的時候,一下子驚呆了,誤以為明軍的大部隊援軍來了,李如鬆他們看到楊元的時候,則如同看到了親人,一下子士氣高漲,大有掉過頭來反咬日本人一口的架勢。


    但終究是忍住了,他知道,這是咬不得的。


    畢竟到底多少人,李如鬆自己還是心知肚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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