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長三年(公元1598年)十月初一淩晨四點,董一元到達泗川新城四公裏處,短暫的停歇後,他下令大軍開始緩慢前行。


    淩晨五點,島津義弘在泗川新城外的荒野上布陣完畢,靜候對手的到來。


    早上七點,天剛亮,兩軍就碰麵了。


    率先動手的是薩摩人。


    義弘命鐵炮隊分成三列,進行三段齊射。猛烈的射擊使得明朝聯軍的腳步暫時緩慢了下來,然而他們並沒有就此停止。


    畢竟仰仗著人多,大軍還是一步步地向前逼近。


    義弘見狀,立刻一聲令下,於是鐵炮隊左右分開,後麵衝出了手持長槍的步兵隊以及拔刀隊,向著聯軍奔殺過去。


    刹那間兩軍短兵相接,喊殺聲此起彼伏,戰場上刀光劍影、砂塵滾滾,以勇猛果敢著稱的薩摩兵有條不紊地突擊。不過,由於兵力相差實在懸殊,即便是拚死作戰卻仍然無法有效阻擋聯軍前進的步伐,島津軍不得不後退。


    “長槍隊!後退!”


    長槍隊左右散開向著陣後如數撤退,幹淨利落。


    聯軍見狀也立刻跟上,絲毫沒有放鬆的樣子。


    看著對手逼來,島津義弘再次讓鐵炮隊上前射擊,射完一輪之後又以長槍步兵衝鋒,如此反複的戰鬥一直持續了數小時,終於把董一元給逼急了。


    一般而言,打仗的時候通常都會揣有一些所謂的“秘密武器”,往往到了比較關鍵的時刻才會使出來。董一元自然也帶了這樣的武器,雖說在朝鮮數年,也已經算不上什麽“秘密”武器,但是殺傷力還是相當足的,那就是大炮。


    他下令,在離城百米處布下陣地,架設起大量佛郎機炮,對準城內一陣猛轟。


    要說在那個年頭,大炮基本上就屬於最強的兵器了,所以效果還是立竿見影的,很快泗川新城的城防工事被毀滅了好幾處,最後連城門都被轟塌了。


    麵對來勢瘋狂的大炮,縱然是島津義弘也似乎沒了對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命令士兵縮進城內,然後默默忍受著對方的攻擊。


    在隆隆炮聲之下,董一元敏銳地感覺到,敵人在自己的攻擊之下已經接近崩潰,基本上就還剩下最後一口氣了,於是,他開始下令準備發起總攻。


    就在那一刻,一陣猛烈的巨響轟鳴而起——在董一元的背後。


    巨響的原因是爆炸,爆炸的原因是失火,失火的地點是明軍部將彭信古的陣地。


    這是一場災難,因為失火引起的爆炸起了連鎖反應,許多明軍被當場炸死,整個聯軍陣地也陷入了一片恐慌和混亂之中。


    關於這場失火的原因,很多人都比較簡單地將其歸結於“意外”。


    真的是意外嗎?


    翻了翻書,找到了這樣一段話:“彭兵皆京城亡賴,素不習戰,亦不擅火器;忽木杠破,藥發衝起,半天俱黑,各兵一時自驚亂。”


    前半句很好地說明了這場“意外”的原因。


    翻譯後的大致意思是,彭(信古)部士兵都是京城的地痞流氓出身,所以從來都不熟悉操戰之事,也不會很好地使用火器……偶然性中向來都存在著必然性,這叫唯物主義辯證法。


    島津義弘自然不可能放過如此大好的機會,他立刻下令全軍出城攻擊,攻擊的首要目標,就是還沉浸在爆炸恐慌中的彭信古部隊。


    一陣風一般的攻擊過後,彭部三千人僅剩五六十。


    仗打到這個地步,聯軍要想再將局勢扭轉到爆炸前,那是不太可能了。


    然而董一元依舊沒有放棄,他打算最後賭上一把。


    因為他發現,在攻擊完彭信古之後,薩摩人並沒有乘勝追擊擴大戰果,而是向著泗川新城的方向且戰且退。


    由此董一元作出判斷,薩摩終究兵少,不敢硬拚,自己還是存在著一定優勢的。


    於是他下令,發起攻擊,向著退到城下的敵人發起最後的攻勢。


    勝敗在此一舉!


    然而,明、朝聯軍衝到城下還沒有站穩,意想不到的事情再一次發生了。


    薩摩人拉出了數十門大炮。


    這玩意兒,其實島津家也是有的,而且質量相當過硬,屬直接從西洋那裏原裝進口過來的上等好貨。


    之所以剛才沒有拿出來對轟,純粹是因為島津義弘手頭上的大炮太少,必須要用對時機。


    大炮一門接著一門向聯軍開火,大量的鐵釘鐵片碎石和著炮彈一齊從炮口射出。一瞬間聯軍前線的士兵死傷殆盡,呈放射狀飛散的散彈將前方一町(190米)的地方,化成了無人區。


    同時,這些炮響還是暗號,在戰場的左右兩邊,分別有著茂盛的小樹林和大小起伏的山丘,島津義弘特意安排的人馬在此處潛伏,當自己家炮聲響起的時候,伏兵們紛紛殺出,衝入聯軍的陣中,如同一把錐子一般將對手分割為數段。


    終於,回天乏術了。


    此刻的董一元,隻能下令全軍撤退,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不但左右受到襲擊,從正麵的泗川新城內,薩摩人蜂擁而出開始發起大反攻。


    戰場成為了地獄,原本的戰爭也已經轉換為了殲滅。


    魂飛魄散的聯軍士兵拔腿就跑,一口氣來到泗洲川邊就要過河,然而早就在對岸等候已久的薩摩鐵炮隊,將鐵炮指向了跳入水中的聯軍士兵,用子彈將他們一一殺死。


    就這樣,五萬大軍被七千人從四麵包圍夾攻,最終支離破碎。


    戰後,島津家舉行了首實檢,清點敵我雙方的陣亡損失,並且做成報告上交大阪方麵。


    報告中的數據,至今依然存留在島津家的古文獻上。


    慶長三年十月一日,朝鮮國泗洲川所獲得首級數量如下:


    鹿兒島(薩摩地名)方眾斬敵首一萬零一百零八;


    帖佐(薩摩地名)方眾斬敵首九千五百二十;


    富偎(薩摩地名)方眾斬敵首八千三百八十三;


    伊集院家以及下屬斬敵首六千五百六十;


    北鄉家以及下屬斬敵首四千一百四十六。


    共計三萬八千七百一十七。


    此外,棄屍野外者,不計其數。


    需要指出一點的是,很多人往往喜歡根據明朝的傷亡人數來反駁這份數據,事實上這三萬多人並不隻有明朝軍隊,還有很多朝鮮人也被包括在內,甚至可以說更多的是朝鮮人——因為泗川一戰的朝鮮參加人數一直都未知,盡管我們之前說的是四千兩百六十,但實際上在各種史料中,朝鮮軍人數從幾千到幾萬甚至十幾萬都有說法。


    這是一場對侵朝日軍來說至關重要的勝利。


    因為這次激戰,徹底打破了明、朝聯軍追擊滅殺外征將士的計劃,確保了島津家的退路,不僅如此,也確保了從蔚山到順天,全日本軍安然撤退。


    換句話說,被明軍壓著打了數年,眼看就要死在朝鮮的幾萬日本人,這下終於有希望可以回國了。


    消息傳到日本,全國人民都震驚了。


    各地大名紛紛高度讚揚了島津義弘這次的行動,並且對於其傑出卓越的軍事作戰能力表示了高度的敬佩。


    其中,德川家康明確稱讚這場勝利為“前所未聞的大勝利”。


    而以石田三成為首的豐臣政權當權派也決定給島津家封賞。這是出戰朝鮮幾十家大名中唯一一個得到這種待遇的。


    至於朝鮮戰場,自然也轟動了好一番。


    首先,島津義弘也被明朝和朝鮮人冠上了“鬼石曼子”的稱號。鬼,就是鬼的意思,石曼子,就是島津的日語發音,和中文“石曼子”音近,故此得名。


    在日本戰國武將的外號中,被使用最多的是“鬼”字,比如鬼半藏、鬼武藏、鬼玄藩等等,但是由日本以外的人起名的,唯獨島津義弘一個。


    在朝鮮半島,這個名號蟬聯了慶長年間連續數年的“年度父母恐嚇小孩子的最高人氣形象代言人”,同時據說也是一種偏方,用來治療小兒夜啼以及小兒多動症等。


    雖然被人稱之為“鬼”,但義弘本身卻是一個非常溫和寬厚的善良大叔。


    他不但愛貓,亦非常體恤士卒。


    在寒冷的朝鮮,日本的下層足輕因缺少寒衣炭薪,被凍傷甚至凍死的事件屢屢發生。


    島津義弘卻將原本隻有大名或高級將領才能享用的炭薪取出,和所有士兵分享,自己也同士兵們睡在一起,所以,凍傷凍死之類的事情,在薩摩的陣營裏,一例都沒有。


    其次,麻貴撤軍了。


    麻貴也好,加藤清正也罷,當他們聽到泗川的戰報後,都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感到終於解脫了。


    圍的,已經圍不下去了。


    被圍的,已經快被圍死了。


    好在聯軍中路一敗,整個計劃都算白整了,所以麻貴也沒有繼續圍困的必要了,加藤清正也總算是熬出了頭。


    也就在這個時候,從日本傳來的正式撤退命令和詳細計劃也已經到了。


    具體的撤退時間被安排在十月十五日。


    如無意外,日軍將在這一天準時全員撤離朝鮮。


    但是,因為數萬人的撤退工作難度遠遠超出了原本的想象,所以一直拖延到了十一月的上旬,才算完全準備完畢。


    雖說晚了點,但好歹都是太太平平的,也沒什麽意外。


    當年十一月十五日,固城的立花宗茂、南海的宗義智、泗川的島津義弘,在南海島邊上的昌善島會合,按照之前的計劃,他們三股部隊將和從順天趕來的小西行長部一起撤退,但是後者依然沒有到場。


    就在大家翹首盼望的時候,來了個送信的,他告訴島津義弘等人,小西行長可能來不了了,因為現在他已在海上被陳璘、鄧子龍以及李舜臣三人的軍隊團團圍住,陷入了一片苦戰之中,同時遭到同一命運的,還有大村喜前、五島玄雅、有馬晴信以及鬆浦鎮信。


    這是聯軍最後的奮戰了。


    自從泗川戰敗,聯軍在短時間內已經無法組織起大規模的陸地軍事行動,基本上就隻能幹瞪著眼,看著幾萬日本人帶著戰利品安然回國。


    這種尷尬的局麵因為三個人而被改變——陳璘、鄧子龍、李舜臣。


    既然無法從陸地上堵你們,那麽就在海上殲滅;既然無法全部消滅你們,那麽就把最重要的那個人給幹掉。


    這最重要的人,特指兩次侵朝第一軍團總司令、日本侵朝戰場總指揮小西行長。


    十一月十五日,明、朝聯軍在小西行長撤退的必經之路,順天至巨濟島的航路要衝——露梁海峽埋伏了六百餘艘戰艦,並且毫無懸念地將其包圍。


    得知情況後的其他在朝大名,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放任不管看著行長被人打死,還是冒著自己被打死的危險前去救援?這是一個問題。


    如果放任行長成為朝鮮的露水,那將成為日本永遠的瑕疵。


    島津義弘率先打破了沉默。


    接著,立花宗茂二話沒說當即表示讚同。


    然後,剩下的大名也紛紛響應,願意一同出戰救出小西行長。


    十七日,他們準備了戰船五百艘,向著順天出港救援。當天夜裏,義弘在船上召開了軍事會議。


    十八日淩晨四點左右,船隊出現在了露梁海峽。日本艦隊的先頭,便是高舉十字旗的島津義弘旗艦,隨後緊緊跟著十餘艘戰船。


    “我作為先鋒在前,諸位也千萬不要落後了!”


    將海戰常識完全打破的義弘,擺出了決一死戰的架勢。


    但是朝鮮水軍卻以逸待勞,早已靜候在海峽南麵南海島西麵的入江觀音浦,而明軍則在海峽的北麵,獨島(日本方麵稱竹島)附近埋伏了起來,當日軍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時候,立刻從左右兩翼衝殺了過來。


    一時間海峽炮聲大作。數百敵船解纜懸帆,向他們衝了過來,並且在船上發射了弓箭鳥槍還有大炮。


    聯軍超過一千艘的戰船蜂擁而出,將日軍團團圍住,並且切斷了他們的退路。


    陷入包圍的日軍麵對裝備在明軍船上射程可達數百米的大炮,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不過卻並沒有因此而混亂。


    這是島津義弘早就料到的事情。


    他非常冷靜地下令繼續前行,完全不顧那些炮彈。


    當然,他不管別人並不意味著別人也不管他,明朝海軍副將鄧子龍一眼就看到了島津義弘旗艦上那高高懸掛起來的丸十字,揮舞著戰刀指揮著手下勇猛地衝了過來。


    鄧子龍手下的這三千兵,大多是浙江人,跟隨他從浙江前來此地,這是一支老牌精銳,同樣也有著一個響亮的名字——俞家軍。


    創建人是和戚繼光齊名的抗倭將領俞大猷。


    既然被堵上了,繼續埋頭趕路做鴕鳥那實在有些不太合適,於是,薩摩人開始發起了瘋狂的突擊。


    明軍一下子沒能扛住,在薩摩人的一陣炮火下,鄧子龍所在的艦船開始著火。


    危急時刻,屬下勸說他暫時後退,然而年近七十的老將軍毅然拒絕,並且擲地有聲地表示道:“此船即我所守之土,誓死不退!”


    最終老將軍在熊熊燃燒的船上,走完了自己光輝的一生。


    打死鄧子龍之後,島津義弘再次下達了繼續前行的命令,但是沒走幾步,陳璘和李舜臣出現了,前者是迎麵撲上,後者則從側麵襲來。


    南陳北李一露麵,便二話不說地發動了攻擊,因為大家都明白,這是最後一次殲滅日軍的機會了,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那個店了。


    數以千計的火壺投擲於日軍戰船,一艘艘戰船霎時間化為火海。而火箭也一支連著一支地射在了船上。


    位於中軍的島津家臣樺上久高率領戰船十餘艘,在一片混亂中逃往了觀音浦。這一切都沒有逃過李舜臣的眼睛,他立刻指揮船隊追了上去,用鐵炮一陣猛射。知道大事不妙的久高沒有反抗,而是連頭也不回地繼續逃竄,一直到南海島邊上,最後連船都不要了,眾人直接上岸就地逃散。


    見他們已經喪失了作戰能力,李舜臣也沒深追,很快指揮艦隊離開了觀音浦,向著正在和陳璘隊廝殺的寺澤廣高船隊衝了上去。


    日軍的陣形如同一條長長的帶子,被從後麵和側麵包抄上來的對手攔腰切成數段圍殲。


    一時間日軍傷亡慘重,首尾不能相顧,就連島津義弘本人的旗艦都發生了意外。


    島津、立花、宗的三家船隊在包圍圈中左右突圍,在快要到海峽出口的時候,卻意外碰上了漩渦,船槳都不聽使喚了。


    在他們到達唐島的瀨戶口正要繼續撤退的時候,突然風浪大作,一時落水的士兵不計其數,而島津義弘的旗艦也隨之上下顛簸,險象環生。


    該船此時已經傷痕累累,帆柱折斷,船艙內也開始進水,眼看著就要沉沒,家臣種子島時久看到這個情景立刻命令船隻上前搭救,卻被朝鮮水軍纏住,脫身不得。正在危急關頭,同為島津家家臣的山田有信也趕到附近,這才將義弘一幹人等救到自己的船上。


    當時的現場目擊者,島津家家臣大河平某事後回憶稱:“殿下(義弘)的旗艦眼看就要沉沒,在生死之間徘徊,人人都為此捏著一把汗,緊張得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唾沫也卡在了喉嚨處怎麽都咽不下去。”


    此時李舜臣和陳璘的船隊已經打敗了寺澤廣高和高橋統增,正在追著兩人的屁股後麵痛打落水狗。突然背後一陣喊殺聲,一支船隊如同神靈下凡一般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了他們的身後。陳李兩人的船隊立刻陷入了槍林彈雨之中。


    來人正是剛才逃走的樺山久高。


    其實,剛才久高那一夥人雖然逃上了岸,卻並未逃遠,而是紛紛躲在了岸上的山林裏觀察著戰局的動態,而李舜臣卻誤以為他們是真的逃到岸上落草為寇去了,於是一邊盤算著待會兒打完了島津再去抓流竄犯,一邊又轉過身子開始追著其他日軍船艦了。


    這就犯了一個不管是戰場還是街頭打架的大忌:將後背留給了敵人。


    久高軍的神奇複活以及完美的卡位,使得剛才還被打得落花流水的寺澤廣高和高橋統增士氣大增,立刻如同吃了興奮劑一般,掉轉船頭向李舜臣、陳璘的旗艦衝了過去,搞起了前後夾擊,並和久高軍一起形成了一個小包圍圈。


    於是,混亂的戰場上出現了這樣一個有趣的畫麵——日軍被明、朝聯軍包圍,而明、朝聯軍的最高統帥又被日軍包圍。


    此刻的李舜臣第一反應應該是心頭一顫,情知不妙,但是一切的一切都為時已晚。


    幾個薩摩人已經爭相跳上了陳璘的旗艦,衛隊趕緊上前拚死阻攔,怎料薩摩人彪悍又不要命,衛隊紛紛被砍倒在了刀下,陳璘之子陳九經見勢不妙立刻提刀挺身上前,意圖拋命救父,怎奈何本事不濟,幾十秒內便被人白刀進紅刀出地戳成了血人,然而名將之子的他本著最後的意誌愣是做到了“血淋漓,猶不動”。旗艦士兵幾乎全軍出動,才好不容易趕走了薩摩人,保住了陳璘一命。


    這時,李舜臣的旗艦也被數十艘日船團團圍住,一陣炮火猛烈的轟擊之後,船上血肉飛濺,火海一片。李舜臣胸口亦中流彈。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奄奄一息的李舜臣拉住聞訊趕來的侄子李莞:“前方戰事緊急,若是讓他們知道主帥戰死必然會影響士氣,我死後,你替我指揮軍隊,而且,別把我的死訊泄露出去……”


    李莞含淚答應,幾分鍾後,一代名將抱憾長辭。


    相當遺憾,也是理所當然的是,李舜臣最後的遺願並沒有實現,很快整個露梁海峽都知道了他的死訊,明、朝聯軍的士氣一下子降落到了穀底。


    其中,朝鮮水軍率先崩潰,失去了如同神明一般光輝領袖的他們,很快四處逃散開去,明國軍隊雖說還能接著打,但是看看周圍到處都是死命逃跑的朝鮮弟兄,自然也戰意頓消。


    就這樣,經過了整整一夜的廝殺,日軍終於衝出了包圍圈,明、朝水軍也撤向了古今島。被解除了海上封鎖的小西軍團也終於得以平安地從光陽灣出海,向著釜山方向航去。


    十一月十八日,也就是泗川會戰之後的一個多月後,日本方麵的撤退終於開始了。


    撤退以在蔚山城苦戰不已的加藤清正為首,黑田長政、鍋島直茂,接著是立花宗茂和小西行長等人。


    殿軍自然是島津義弘。


    薩摩軍在當月二十四日,最後一個到達了日本的對馬島,標誌著曆經七年的朝鮮侵略戰正式告終。


    結束了,終於結束了。


    這場戰爭的是非對錯,已經沒必要去討論了,侵略者就是侵略者,無論是因為何種原因所發動的侵略戰爭,終究是一場罪惡的行為,對於這樣的行為,縱然能夠理解,也絕對不能接受。


    這場戰爭是很無語也很糾結的。


    本不應該侵略的,去侵略人家;本沒必要去插一手的,去插了大大的一手;本來應該上下一心奮起反抗趕走侵略者的,反倒沒了聲音。


    不僅如此,對於這場戰爭的評價,也是各人有各人的看法。


    日本方麵認為,即便是窮盡舉國之力,也是沒可能打過當時世界第一的大明帝國。總的來說,這是一場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和一個錯誤的對手,打的一場錯誤且不光榮的戰爭,早知道說什麽也不去那個鬼地方了。


    他們同時認為,也因為這場戰爭,才導致了豐臣家政權的最終滅亡。


    這個問題我們以後詳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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