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上去祠堂,陳大爺責怪了他幾句,說往後不準再下去,容易讓人發現,要是被人發現了這洞,那他藏的那些東西可就全都要被搜了去。


    小娃兒嚇壞了,立即表示再也不下去了。


    於是,溶洞內的烏龜們望穿秋水,也沒有等到小少爺拿魚和肉下來喂它們。


    自板栗和小蔥走後,紅椒他們照常上學,晌午又去鄭家吃飯,跟平常沒兩樣,若真要留心的話,就會發現他們幾個笑容有些刻意。


    這麽點大的人,心中裝了這麽大的事,要想整天都若無其事,那是不可能的。


    三人中間,要數香荽最伶俐,幾乎看不出一點破綻,見人就甜甜地笑,隻是到了外婆家,才常常露出悲傷的神色。


    這時候,紅椒就會提醒她:“香荽,要笑!”


    她卻不知道,自己好像比香荽小心懂事,其實那笑比哭還假,香荽可比她好多了。


    山芋則一直悶悶的。


    終於,第二天黃豆發現不對勁了,告訴黃瓜,然後兩人逼問紅椒和山芋。


    第170章金滿箱,銀滿箱,展眼乞丐人皆謗


    紅椒和山芋這兩娃,一個性子直,一個性子憨,哪裏是聰明的黃瓜和狡詐的黃豆對手,自然是竹筒倒豆子,全交代了出來。..


    黃瓜和黃豆驚呆了:這真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當晚他們就跟著爹青木一塊到鄭家看望姑姑。


    老天並未多折磨他們,這種等待判決的日子並沒有拖多久,第三天,湖州知府公孫匡便帶著三百鎮軍,會同清輝縣令梅子寒,領著衙役公差,騎馬乘轎,浩浩蕩蕩來到清南村。


    進村後,也未敢囂張狂妄,先恭敬的去書院拜見周夫子,遞交了皇上手諭。


    周夫子不過比方家晚一步得了消息,昨晚已經知曉此事,看了皇帝手諭,靜默半響,才道:“去吧!按旨意行事,莫要擾民。”


    公孫匡和梅子寒都賠笑說不敢,見他臉色不好,也不敢多留,立即告退。


    等他們走後,周夫子忽然心灰意冷,老淚縱橫!


    他縱橫朝廷幾十載,見慣傾軋,本不應對這樣事動容,何況張楊確有失職之處,該當受到懲處。


    隻是這張槐,不過是一個種田的,並不在官場中,何故遷怒?


    當初張家不過幾畝薄田,連飯也吃不飽,他親眼看著他們起早摸黑,一個銅板一個銅板從土裏摳出這份家業,並未學商賈販賣取利,或者壓榨雇工佃戶——張家的仁義可是遠近都讚的,還時常捐錢物給青山書院和醫學院,這樣的人家被抄,不由人不心灰意冷。


    隱瞞祥瑞,私藏神物?


    張家的家業竟然都是烏龜的功勞,真是天大的笑話,便是他研習風水略有小成。也不會這樣無知。


    風水,不過是就勢取便,圖個自然順和罷了,究竟怎樣。還要靠人,人不爭氣,再好的風水也沒用。


    皇帝,就是皇帝!


    教導也好。扶持也罷,付出再多,那也是皇帝!


    張家要被抄家了!


    當那些鎮軍向桃花穀開進的時候,就算這些人並無多少蕭殺之氣。軍容氣勢都比不上邊軍禁軍,那也讓清南村的人看了發抖。


    消息一傳開,老少爺們都從田間地頭、山上河邊朝桃花穀奔去。那真是雞飛狗跳。


    到了桃花穀口。林大爺一家一聲不敢吭,乖乖地讓他們過去,就這樣還挨了一個衙役踢一腳。


    早在這些人進村的時候,張槐就得了消息。這兩日他也沒敢走遠,就在山邊地裏忙碌,不過是做樣子罷了。聽說官府人來了,趕緊跑去私塾。將紅椒山芋香荽接回家。


    黃瓜等人也要跟著去,張槐厲聲喝道:“去幹啥?回家好好呆著。”


    青木趕來,兩人對視點頭,青木便將黃瓜等人叫回鄭家。


    所以,當公孫匡帶人來到張宅的時候,這裏反而安安靜靜的,張家老小見了他們,並未露出驚慌神色,隻是那目光都帶著敵意。


    公孫匡心下不樂,想著肯定是走漏風聲了。


    也是,不說張楊,就是老宰相也是有些人脈的,豈能事先一點消息不知?


    這也就罷了,肯定抄不出多少東西了,隻看這家裏貧寒相就知道了:整一個農家,沒幾樣像樣的擺設,家用器具都是尋常竹木的多。


    他也不廢話,宣讀過聖旨,分派鎮軍和眾差役看住張家上下一幹人,然後挨個屋子逐一仔細查抄。


    當一箱箱銀子從庫房內抬出來,一件件古董擺設搜出來,一卷卷布匹抄出來,還有那些房契地契、鋪子作坊等的賬簿堆到他麵前的時候,他驚得合不攏嘴。


    略一報數,光銀子就十幾萬兩,這還不包括那些糧食、雞鴨豬和正要采收的木兒蘑菇等項。


    隨便挑了一本賬簿翻開,是竹園養雞的賬。那彎彎曲曲的字卻看不懂,幸虧凡末尾計數都用文字標明了,所以他也能弄明白這是多少結餘。


    看了那數目,他咕咚吞了一口口水。


    人心不足蛇吞象,從來就是如此。


    公孫匡先前對這差事沒抱多大希望,隻當例行公事就好,誰知抄出這些財物,立即想起人說張家豪富的話來。


    嗯,隻怕還不止這麽多,大頭都轉移走了,剩下這些用來掩人耳目的。


    他微眯了下眼睛,吩咐人再仔細查抄,又命人去湖邊的山洞查看烏龜。


    待幾個軍漢抬來一隻磨盤大的烏龜後,他臉一沉,吩咐將山洞上方的張家祖墳刨了,將龜巢看護好,嚴禁人靠近。


    彼時,張家老小都集中在上房偏廳,因為這裏一目了然,其他屋子都翻了個底朝天,而公孫匡和梅子寒就在廳堂辦差。


    張槐聽見要刨祖墳,終於變色;張大栓則哆嗦著,差點暈過去;隻有鄭氏神色淡然——活人都靠不住,還在乎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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