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今日不能回門,便是張家就在前麵,他們也不好過去的。當下,一家人也不出院。父子說些閑話,婆媳兩個湊一處做針線,溫馨的很。


    晌午的時候,小蔥就笑道:“今兒我來做飯。”


    敬文娘急忙阻止道:“新媳婦三天才下廚,你頭天就做飯,哪有這樣的?”


    丫頭婆子伺候的人也多,根本輪不到她做飯,若是叫張家人聽了,還以為他們給新媳婦下馬威哩!


    小蔥微笑道:“那不是通常的規矩麽。眼下敬武過兩天就要走了。我跟敬文遲些日子也要去南邊,一家人就這幾日團聚,還講那些虛禮做啥?總要叫小叔嚐嚐我這嫂子的手藝。”


    敬文娘聽這篇話有情有理,倒不知說什麽好了。


    李敬文看著媳婦,覺得無處不好,心裏歡喜異常,遂對娘道:“娘,就讓小蔥做吧。也是她做兒媳的心意。”轉向弟弟。“你嫂子做的菜可好吃了。”


    李敬武樂嗬嗬地說道:“那我可要嚐嚐。小……嫂子你晌午多做幾個菜。哦,我想吃那個從黑莽原帶回來的魚。”


    敬文娘撲哧一聲笑了。“你這娃,還點起菜來了。”


    李敬文忙對娘道:“叫慶嫂子幫她打下手,把菜什麽的都洗好,再派個人燒火……”


    敬文娘瞅著大兒子樂道:“你這麽不放心,不如你去幫小蔥打下手好不好?”


    李敬文紅臉笑了,“兒子哪會做那些!去了也是礙事。”


    小蔥不好意思地斜了他一眼。自招呼荷葉等人出去忙。


    她將陪嫁來的白雪、白雲、白蓮,連同荷葉都叫進廚房,指揮分派事務,從配菜、切菜,再到煎炒蒸煮用料火候等。色色叮囑教導。


    那三個小丫頭都隻有十一二歲年紀。


    因張鄭兩家的孩子小名都是果菜,為免主仆不分,故而她們的名字不敢用這方麵的字眼;又因為這三個丫頭都是隨著白果的名字來起的,聽去倒比主子小名還要高雅了。


    正忙著,白果跟楓葉跑了過來,說是找白雪她們說話。楓葉還提了些果菜來。


    小蔥忍不住就笑了。


    一定是香荽和紅椒想她了,自己不好過來的,派她們倆過來瞧瞧自己在幹嘛呢!


    白果很有趣,怕自己壞了風俗規矩,因而嘰嘰喳喳告訴小蔥各樣事,卻一個字也不提紅椒香荽,好像她就是來串門子,找白雪說話的。


    小蔥可不管那些,仔細問她大老爺太太等人都在做什麽。


    白果這才一一說了,“公爺一早就出去了,是被人叫出去的。好像很急的樣子,飯都沒吃呢!”


    哥哥出去了?


    小蔥沉思,怕是那謀反案要結案了吧!


    很快她就知道緣故了:公府驟然增加大批禁軍,張家老小住的院子都被團團防護起來,小蔥這裏也不例外;李敬武也被葫蘆派人來叫了出去。


    原來,刑部驗出洪霖的屍體是假的。


    當日,屍體運回時,仵作並未仔細查驗。一來白虎侯當眾斬殺青龍將軍,這是眾所周知的事;二來傷口隻有一處,就在脖頸,也是一目了然,所以仵作就沒有詳查身體其他部位。


    然時隔多日,屍體發生變化,臉上戴的假麵皮鬆脫,被人發現後揭開,原來是一個三十出頭的漢子,這才慌了,急忙上報刑部。


    刑部立即命仵作重新查驗,證實青龍將軍屍身是假的。汪正鬆絲毫不敢怠慢,當即向永平帝稟告此事。


    永平帝聽後渾身發冷,京城和皇宮立刻戒備森嚴,白虎侯府和玄武公府也派了重兵把守。


    同時,皇帝命三司會審榮郡王世子洪霆,想要追查洪霖下落並叛黨餘孽。


    然世子在公堂上嘲笑怒罵,並無新鮮隱秘吐出。皇帝無奈,隻得按原計劃命英王秦源監斬,於正月十九日傍晚在德勝路菜市口將一幹亂黨主從犯共一百多人處決,餘者婦孺均流放。


    胡鈞被釋放,仍為將軍;其父胡敦貶為庶民;其叔胡敏謀殺玄武公——原黎章將軍,未殺訖。免官去職後,猶判徒刑兩年,不準贖;胡釗因無官職抵罪,被判徒刑兩年。


    德勝路法場,世子夫人被允許來為丈夫送行,這是胡鈞特地向板栗懇求。才得以通融。


    洪霆看見胡家大小姐,怒罵道:“賤婦,都是你的好兄弟,背信棄義,才害得我洪家滿門被滅,還敢來見我?胡鈞出賣親父親叔親兄,苟且偷生,真天下第一豬狗不如的畜生……”


    他仰天大笑道:“你們等著吧!三弟不會放過你們的,他會回來找你們的!胡家、張家、鄭家……你們等著吧!”


    胡家大小姐泣不成聲。抽出藏在袖中的短刀抹了脖子。


    原來她早就存了死誌,因而攜了短刀來法場,要陪丈夫共赴黃泉。誰知來後一句貼心安慰的話也未聽到,卻惹來一頓罵,當下不再眷戀紅塵,一死了之!


    幸虧身邊一人及時出手,才救下一條性命,卻是秦楓。


    胡鈞因不放心。也跟了大姐過來。


    見此情形,驚出一身冷汗。遂站起身對洪霆罵道:“不忠不義的東西,你們自己幹的好事,還敢遷怒發妻!”


    洪霆見妻子自刎,也驚呆了。


    怔了好一會,才冷笑回應道:“你這種不知信義的小人,如何能體會我等心思!我洪家本就貴為郡王。何須改朝換代?都是我父得寧王救命之恩、知遇之德,才舍棄榮華,鋌而走險。若不然,二十年前,寧王將繈褓中的秦霖托付時。就向皇上告發,豈不是又立大功?若是如此,與你這等小人又有何區別?”


    周圍觀刑的人聽了,竊竊私語,看向洪霆的目光甚為同情,而對胡鈞卻指指點點,鄙夷不屑。


    胡鈞氣得麵色潮紅,胸膛劇烈起伏。


    在場的刑部尚書汪正鬆大怒,喝命人堵上洪霆嘴巴。英王尚未到來,此時斷不能出事。


    卻被一人上前阻止了。


    “哦?榮郡王如此有情義,那為何我師父救了他性命,不見他報答,卻反而擄去師傅的外孫女,借以達到他謀反目的?”


    原來是秦楓。他替胡家大小姐診治包紮完畢,站起身來,正好聽見洪霆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語,便上前喝問。


    洪霆啞口無言,囁嚅不能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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