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桃撲哧一聲笑了,道:“前麵說的都對,就是後麵——二姑娘也不想一想,這地方不靠山,哪來的野雞?你瞅瞅這江兩邊,葦蕩子多的很,這是——野鴨湯!”


    眾人恍然大悟。


    紫茄微笑道:“這野鴨湯真不錯,鮮甜的很。姑姑擰了菜汁進去?”


    櫻桃抿嘴笑道:“到底表姑娘是大夫,一嚐就嚐出味兒來了。我放了幾棵嫩菜心在裏麵,怕是就要熟了。”


    柳葉急忙用長勺子幫大夥撈,果然撈出小顆的黃心菜菜心,一人碗裏放了一棵。


    鄭氏讚賞地看了櫻桃一眼,道:“這麽搭配倒也清爽。”轉臉對柳葉等人吩咐道,“你們也去吃,不用在這伺候。我們自己吃就好了。”


    眾丫頭答應一聲,紛紛出去了。


    櫻桃兀自用勺子在砂鍋裏撈,嘀咕道:“我記得有一串沒見天的蛋黃的,咋找不到哩?”


    好容易舀了出來,裝在小碗裏,送到苞穀跟前,笑道:“苞穀吃這個。”


    苞穀見大大小小的黃球擠作一堆,十分歡喜,用勺子舀了那顆最大的,正要往嘴裏送,就聽香荽道:“苞穀,三姐姐也想吃那個。”可憐巴巴地看著那串蛋黃。


    苞穀見了,忙將勺子伸長了遞過來,道:“姐姐吃。”


    結果,手一抖。蛋黃滾到艙板上去了,頓時傻眼。


    張老太太見了心疼,對香荽嗔怪道:“你這個姐姐,老是喜歡試咱苞穀。都知道苞穀是最大方的了,還總試他。這下好,都吃不成了。”


    香荽不好意思地轉臉偷笑。


    鄭老太太對親家太太笑道:“還不是苞穀討喜。大夥總喜歡逗他玩。”


    說笑間,吃完了飯,眾人去旁邊的艙房裏閑談一會,板栗等人就回來了。


    當夜,睡在船上,聽著輕緩的江水流動、寒風吹得枯枝荒草簌簌響,鎮上偶爾傳來一兩聲狗叫,讓大家感受到不同於大城鎮的氛圍;待天明的時候,小鎮上此起彼伏的雞叫聲、小兒哭聲。聽了就讓人覺得清醒。


    苞穀昨晚睡得早,雞叫頭遍的時候他就醒了。


    醒來後,睜著亮晶晶的眼睛四下看。船艙裏漆黑一片,啥也看不見。小娃兒憋了一會,終於忍不住,湊近鄭氏耳邊小聲道:“娘,雞叫了。”


    鄭氏感覺身邊動靜,隻是不理。聽他這麽說。才忍笑道:“雞叫了,天亮了。該起床幹活了!苞穀,叫你爹起來!”


    苞穀沒吱聲,顯然十分猶豫,不知是不是該去吵醒爹。


    張槐懶懶地閉著眼睛,等兒子調皮惹事。偏沒動靜,隻好自己伸手將他攬過來。啞聲道:“苞穀想起來了?天還沒亮呢!”


    苞穀忽然道:“雞叫了,天亮了,苞穀要尿尿了……”


    話未說完,張槐迅速掀開被子彈起身,將他抱離床鋪。一邊扒他的褲子,一邊叫道:“不早說?”


    鄭氏愣神,聽著“嘩嘩”尿在馬桶裏的水響——好大一泡尿!怕是憋了好一會了。忍不住就趴在床上悶笑起來:兒子居然會打啞謎了,提示自己雞叫了,該把尿了!


    張槐幫兒子放完水,將他丟到床上,這才鬆了口氣,也忍不住嗬嗬笑起來,一邊穿衣一邊道:“雞叫了,天亮了,爹要上工了!”


    苞穀肚子清空了,在床上滾來滾去地笑。


    一時船上有人走動,管事家仆們開始忙碌。


    早飯後繼續行船,至傍晚時分到達清輝縣,果然清輝縣裴縣令率眾在碼頭迎候。


    板栗命接了他們上船,接著往下塘集行駛,並不停駐。


    當晚又在江麵歇了一夜,至十月二十七日午初時分,終於到達下塘集。


    彼時,下塘集二裏鋪碼頭已經人頭攢動,卻並不雜亂。


    大船停泊的水灣前方,早有縣衙的史班頭帶著衙役清理出一條空曠的通道來,圍觀和迎接的人都站在通道兩旁,一個個翹首望著那漸漸靠近碼頭的三艘大船。


    當頭一條船上,豎著一杆繡玄龜的黑色大旗,隨著船身移動,向後展開;旗下站著八名全副鎧甲、神威凜凜的禁軍,簇擁著身穿栗色袞龍袍的玄武王,身後是排列整齊的儀仗執事,劍戟林立、彩旗飄飄,道不盡的威嚴氣象!


    另外兩艘船則分別豎著白色繡猛虎的旗幟和紅色繡朱雀的旗幟,旗下都站著八名全副鎧甲的禁軍,也排開相應的儀仗執事。


    眾人不禁肅然起敬。


    有錢的、富貴的,下塘集人也見過不少,可這般威嚴整肅的陣仗,大家是第一次看見。


    板栗見岸上人太多,遂回頭命令魏鐵:“傳令下去:待會上岸,若是人潮湧動,切不可行粗暴彈壓之舉,隻可規勸攔阻。違者軍法處置!”


    他回鄉祭祖,確實想光宗耀祖,卻不想給人留下耀武揚威的印象。


    魏鐵大聲應道:“屬下遵命!”


    急忙傳令下去。


    板栗又道:“告訴那兩府裏護衛,也是一般行事。若有不遵者,便不是我玄武王府的,也必不饒恕!這個你親自去吩咐。”


    魏鐵不敢怠慢,急忙轉身去了。


    第423章無限榮耀


    這條清輝江的支流在永平七年冬拓寬修整過,其後又連續修整過兩次,加上小清河水在此注入,水麵十分寬闊;空中,寒風靜止,鉛幕低垂,似在醞釀一場大雪,更增添了碼頭端肅沉凝的氣氛。


    大船劃開清寒水麵,緩緩迫近碼頭。


    人們便看清了站在船首的玄武王,年輕、威武,氣勢雄渾,然臉上卻掛著陽光的笑容,與一身冷肅的服飾相互映襯;在他身後,眾人簇擁著張大栓和張槐父子,祖孫三代一齊迎向下塘集民眾;再往後,是鄭長河父子和趙三。


    女眷則在船艙中沒有露麵。


    碼頭上就有人沉不住氣了,有人喊“姐夫”,這是槐子舅舅在喊張大栓;有人喊“姑父”,這是來喜在喊鄭長河;還有人直接喊“長河”“大栓”,卻被人小聲阻止了。


    板栗也看清了碼頭上的人眾:秦楓、方靖宇、賀老爺、外婆娘家人、奶奶娘家人、李長明等清南村的人,加上看熱鬧的百姓,不但沿江堤壩上站滿了,連江邊柳樹上都爬滿了小娃兒,全都伸長脖子看向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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